警方封锁现场极力寻找,只可惜,半点影子都没有。
从那天起,素叶便不再踏足尼泊尔,甚至再也不敢去攀登,很多队员虽说没见过蒋彬,但听闻这件事也着实为素叶感到伤心。她和蒋彬的恋爱像是一场梦,匆匆开始又匆匆结束,她不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整日郁郁寡欢。
☆、谁是聪明人6
远在中国的林要要知道了她恋爱的消息后原本是高兴的,可一听这消息也吓傻了。那段时间素叶以为自己会死掉,最起码每天过得生活都浑浑噩噩,她反复地在想,如果当时她能说服蒋彬在加德满都等着大伙儿,他有可能就不会发生意外,她和他可以在加德满都的天空下呼吸新鲜空气,哪怕只是无聊地坐在路边晒晒太阳;又或者,她能够检查一下他的设备工具,可能一下子就能发现那只该死的锁扣有问题,她深深地自责,深深懊恼。
只有丁司承陪着她,他也听闻了这件事,虽说他没见过蒋彬,但字里行间也透着对蒋彬也许还有一丝存活的祝福。丁司承毕竟是个心理专家,所以有他陪伴她也终究渐渐走出阴影。
人与人相处都会有感情,她对丁司承始终存在难以言明的感觉,但因为蒋彬的事,素叶便觉的自己更像是一个扫把星,从那天开始她便不再谈恋爱,不想再害人。
可今天,年柏彦硬生生揭开了六年前的伤疤,也许伤疤早就好了,可是去掉结痂还是能清晰记得受伤时的楚痛。
年柏彦这个男人,残忍到令人发指!
餐厅的光华溅入她的眼,美眸深处有点点莹光,像是光又像是泪意,她站在那儿,削瘦的肩头还有点微颤,她看着他的眼神是倔强的,连尖细的下巴都透着显而易见的倔强,可神情是那么悲哀。她的模样令年柏彦的心头微微扯痛了一下,起身,走到她面前,情不自禁抬手伸向她的脸畔。
“你干什么?”素叶如惊弓之鸟,身子倏然朝后缩了一下。
他的手顿在半空,微怔一下后无奈摇头,手再落下时改了方向,放在了她的肩头上,低语了句,“我不是要窥探你的秘密,只是希望你能够留在我身边。”女人刚刚一闪而过的惊恐提醒了他,他要干什么?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刚刚究竟要做什么,是要将她揽入怀中安抚她的楚痛?
一句话,说得情真意切,听得暧昧非常,可素叶明白他的意思,她毕竟是从事心理行业的人,在这么一刻也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只是她天生就是爱记仇的,所以年柏彦的态度并没有令她愉悦多少。
“这么说,茉莉花是你送的了?”
年柏彦微微蹙眉,很快收回手,再开口语气转淡,“看来,素医生的追求者不少。”
听他这个口吻,茉莉花很明显不是他送的,素叶心里暗暗打量着,怎么也想不出还有谁能送她花束。抬头对上年柏彦的眼,她的语气有点报复的块感,“这就足以证明,想把我留在身边的人不止年先生你一个,告辞。”说着,抓起挎包扭头就走。
“三天。”身后,年柏彦淡淡扬声。
素叶再度顿了步,转头盯着他,“不得不佩服年先生的生意经,先是连消带打地将对方意志击垮,然后再类似招安的恻隐,现在算什么?是强制命令的杀手锏吗?”
年柏彦唇际隐现了一丝严苛,“做生意,本身就是一个不断怂恿别人放松警惕,而自己时刻保持高度警惕的过程。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三天后,我在办公室等你。”她的态度,竟令他没由来地感到一丝烦躁。
男人稳操胜券的样子令她有一瞬的厌恶,她懒得回答一个字,二话没说走掉了。
☆、素凯1
她自诩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天真不再,时间也再也无法回到最开始的地方,所以大敌当前她只会伸出锋利爪牙毫不留情地击倒对方,这是现实赋予她的利器。她曾以为在人生的道路上,只要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那么就可以肩并肩排对排,等到被对方狠狠绊倒了、摔疼了才明白,这场赛跑从来都不曾势均力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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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是上帝赋予人类的秘密,而我们精神分析师试图窥探梦境,就好比去窥探上帝的秘密。”
大学讲堂上,素叶一身知性打扮,中规中矩的白衬衫和黑色长裤,一头如墨染的黑发也十分规整地盘于脑后,美眸被一副夸张的黑框近视镜所遮挡,素颜没有化妆,手中拿着远红外线笔在讲完上一章内容后半真半假说了句。
这是一堂公开课,她作为特聘讲师早就做好了精彩的讲义,第一堂课的时候来听的人不多,偌大个阶梯教室,人头能都数得过来。谁知等第二堂课的时候,整个阶梯教室全都坐满了,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当然,她永远不会知道,就在第一堂课之后众多男学子们奔走相告,新来的讲师美艳无比。仅仅就是这“美艳无比”四个字,吸引了太多外系的同学。
今天的素叶无论是在妆容还是在穿着上都算不上是美艳,但坏就坏在她那张脸上,虽说大大的眼镜框占了脸颊近三分之一,但还是遮掩不住天生丽质的本色,淡若远山的眉,举手投足时的婀娜身段,就算不苟言笑都足以成了风景线。
“素老师——”台下有名男同学举手打断了她的话,“可我们一旦从事这个行业就是要解开上帝的秘密的啊,那怎么办?”
“很简单。”荧屏上的光落在素叶的脸颊上,将她的肌肤映得更是莹白,“你要么有足够能力去破解这个秘密,要么就会被这些个秘密逼疯。”
她的说辞引来台下一阵掌声。
“梦境与柔体是有最直接的反射关系,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梦境是可以减轻并提醒你的生理状况。”素叶继续认真讲课,“我想大家都做过这类梦,你在梦中不停地找洗手间,可就算让你找到了你还是觉得尿急,你在这个时候醒来的必然是想去洗手间,这就说明你的生理状况反射到大脑,你的梦境又接收到这种反射进而以做梦的形式来试图唤醒你的身体,你在梦中即使找到了洗手间还是觉的尿憋,正是因为你的潜意识控制了你的梦境行为,因为你的潜意识已经告诉了你,尿床是小孩子的行为。”
“哈哈……”台下都笑了,纷纷点头。
“梦境还能起到缓解你生理状况的作用,比如说你在梦中不停地喝水,事实上是提醒你的身体已经渴了,但你又不愿意醒来,所以在梦中解决了你需水的请求,当你再醒的时候你的口渴程度就不会那么强烈,又或者你也不会因为口渴而惊醒,这就是歇尔奈尔的柔体刺激现象理论,虽说这一理论并不是无懈可击,但歇尔奈尔与伏尔克特的理论,其价值在于可以唤起我们对某些有待解释的梦特征的注意,梦的确有他们所谓的柔体器官的象征现象。比如,梦中的水往往代表想小便的冲动,梦中掉牙那就意味着你要关注你的肠胃。”素叶说到这儿,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再用远红外线笔指了指刚才所讲的位置,“我上述的理论在考试中都有可能涉及到,请同学们注意一下。”
☆、素凯2
一句话说得众人赶忙记下要点,这是在大学里讲师们与学生们的一种潜在默契,哪些内容是重点要归入考试的,讲师们倒不会太明白去说明,模棱两可的一句话就足以让学生们明白了。
一下午的课很快就进入尾声,在即将散课的时候,台下又有一男生举手,“素老师,我还有个问题要问。”
素叶停止收拾课本的动作,看向那个男生,“什么问题?”今天提问问题的大多数都是男同学,他们倒是挺积极。
这位男同学长得高高大大,眉宇间透着一股子英气,看得出应该是很有女人缘的男生,他清了清嗓子看向素叶,“素老师,如果我今晚在梦中梦到你了,那是怎么回事呢?”
台下同学哗然,更有大胆者开始架秧起哄。
素叶却勾唇一笑,“那你就要注意千万别被我抓住你的把柄扣你的学分。我是你的老师,在你的潜意识中代表了权威,也就是可以影响你是否能够顺利毕业的力量。如果你今晚真的梦到我了,那最好把全部信息记下来,方便你日后在我面前作弊。”
她不动声色聪明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使得那个男同学脸涨得通红,也引起众同学的哈哈大笑。
下课了,女同学们大多数都走了,一些个男同学倒成了好学份子,围着素叶一个劲儿地问问题,刚刚提问的男同学也走上前,毫不客气地拨开了挡住前面的同学,站在素叶面前直截了当道,“素老师,我想约你今晚一同用餐。”
素叶抬头,这男生的个头的确挺高,骨架结实,看向她的眼透着显而易见的兴趣。
“理由。”她的语气淡然。
“很简单,我喜欢你。”男生很大胆。
“哦?”她不为所动,低头继续收拾课本。
“素老师——”
“素老师,我是**区*分局警员素凯,目前怀疑你利用职务之便勾.引学生,请你跟我走一趟。”男同学的话还没等说,一张警员证直接伸到了素叶的眼前。
所有人均大惊,可没等反应过来,就见素叶一个快速伸手擒住了这位”便衣“,身边的同学像是散了的鸟儿似的纷纷让开了地儿。那男人也不是吃素的,身手敏捷地避开了素叶的擒拿,再一快速扫步,大手已快速抓向素叶的肩头。
素叶一个利落避身,趁着男人的大手掏空之际猛地一个回身,一手擒住了他的胳膊,另一只胳膊一用力便将男人的头狠狠压在桌面上,疼得男人哇哇大叫——
“干嘛啊,放开我!再不放开我告你袭警啊!”
素叶却丝毫不畏惧,手臂又加了点劲,疼得男人干脆投了降,“姐、老姐,我错了,错了……”
散在一边的学生们各个目瞪口呆,姐?
素叶没立刻放开他,反倒是抬头看向刚刚约她吃晚餐的男同学,笑了笑,“你刚刚约我吃饭?”
“呃……我突然想起今晚要上自习,素老师,再见。”男同学许是被她刚刚的“英勇”吓着了,结巴了几下一溜烟跑了。
其他同学们也都打着哈哈赶忙逃窜。
素叶忍襟不止,见同学们全都散了后才拿起身边的课本,冲着男人的头猛拍了几下,“让你胡说八道,一个人民警察一天没个正形满嘴跑火车!竟敢说我勾.引学生?看我不打死你。”
☆、无孔不入的纪东岩1
“姐,我的好姐姐……”素凯趁着她松了手劲赶忙起身做投降状,见她憋着笑,又伸手揉了揉头,“我这不是让你的那些个同学敬而远之吗?天底下除了我这个弟弟还有谁这么想着你照顾你啊。”
“不错啊,小凯凯。”素叶唇边的笑容更甚,伸手看似轻抚他的脸蛋实则暗自用劲儿,近乎咬牙切齿道,“在云南待了两年立功了是不是?敢拿着警员证对着你老姐,找死啊你。”随着最后一句话落,素凯的漂亮脸蛋几乎别掐得红紫。
“啊——”素凯一声狼嚎,“姐,我错了,别掐我脸,我怎么见人啊。”
“死小子,下次再敢无声无息地潜入我的课堂,我非拔了你的皮不可。”素叶威胁完毕后,又心生怜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真可怜啊,如此英俊的脸蛋被我捏成这样,真是造孽。”
素凯,素叶舅舅家的孩子,他继承了舅舅的高大威猛和舅妈的漂亮脸蛋,原本一米八五的个头就显得英气十足,如果穿上一身制服更是迷煞不少少女的桃心。他比素叶只小一岁,身手了得,平时嘻嘻哈哈的,但一遇上正事就严肃自持,对工作极为认真。这两年他一直在云南边境死盯毒贩,现如今回了北京,不用想都是因为立了功的。
素凯八成早就习惯了她阴奉阳违的嘴脸,赶忙避开她的狼爪,离她足足有两米开外,“天地良心,我可是奉了谕旨来接你回家的。”
“回家?”素叶一愣。
“是啊,你这不声不响地回国,我那个一向秉承弘扬中华功夫的爹和每天只会拿着菜刀威胁我的娘亲龙颜大怒,他们已经提早结束了周游世界的计划,今儿一大早就班师回京了,特命我今晚押你觐见。”素凯揉了揉发疼的胳膊,补上了句,“姐,你自己选吧,是负隅顽抗还是负荆请罪?”
“完了……”素叶脸一垮,近乎哭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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淋过雨的空气,还带着点潮闷的气息,这是夏季典型的味道。
素叶舅舅家位于东四三条的老街区,素叶打小就喜欢这地方,尤其是门前的大槐树,繁季抽芽、盛夏蝉鸣、金秋飘叶、暖冬挂霜,那一排排的槐树伴着她成长直到出国。在她出国留学之后,舅舅和舅妈也便开始了周游全球的计划,而素凯常年在外,这座老宅子便一直闲置着。
回国后她曾开车路过东四,这里已发生了变化,一条南北大街将视觉感一分为二,街东边已是高楼林立,街西边则还保持着旧宅,传统的老北京建筑。正值初夏,老户的一些个邻居全都搬着小马扎在大槐树下纳凉聊天,有说有笑,一如她小时候见过的情形。
素叶是跟随母性,再加上自小就在舅舅家长大,所以对舅舅一家的感情格外深,这世上她最在乎的人也只有这么几个,林要要、丁司承、她的舅舅素冬、舅妈方笑萍和弟弟素凯。
素冬这个名字打眼看上去极为文雅,但舅舅的性格跟这个名字却尤为不符,舅舅热爱中国武术,一招太极剑就足以制敌,他早年开了家武术馆,弟子众多,这些个弟子当中有出国弘扬武术的,也有做了武打演员,总之就是桃李满天下,连素叶和素凯的拳脚功夫都出自舅舅之手,这也难怪舅舅没事就偷着乐了。
☆、无孔不入的纪东岩2
只是,今天素叶有点遭殃,从进了家门到现在,耳朵就没清净,一双美眸更是像盯着洪水猛兽似的盯着坐在沙发对面的男人,耳畔则是舅妈方笑萍状似夸张的哭闹声。
“秋啊秋,你说你怎么就那么早走了呢?小叶这孩子不听话啊,无声无息地就回国了,都不告诉我这个当舅妈的一声,你说我容易吗?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她。秋啊,小叶这是烦我呢,也烦你弟弟素冬,你赶紧显个灵把我和老素一并带走吧。”
舅妈口中的“秋”就是素叶的妈妈素秋,一提名字就不能不提她已故的姥爷,老爷子是个十分有文化有情调的人,得了一儿一女后就充分发挥了中国文人的笔杆子功能,大笔一挥,一个素秋一个素冬,八成是想等着再生俩孩子之后叫个素春素夏之类的吧。
舅妈方笑萍跟素叶的妈妈关系一向极好,所以对素叶真真儿地当成亲生女儿来养,她是个乐观开朗的女人,性格跟名字很相符,一天到晚乐呵呵的,但也继承了北方女人的彪悍,别看舅舅练了一身的好武艺,但还是抵不过舅妈的一巴掌,舅妈是何等人?她是那个能在菜市场掐着腰大骂三个多小时都不累还能把老爷们骂得近乎跳楼的主儿,所以街里街坊都送她个外号叫“钢铁娘子”。
此时此刻,这位慈眉善目、眼角眉梢还多少带着点鬼门心思的舅妈,正怀抱着素叶妈妈的相片佯做哭状,那声调那动作大有令闻者悲怆的架势。素叶一个头两个大,赶忙将舅妈搂在怀里安慰着,“谁说我烦您了,我稀罕您还来不及呢,您是谁啊,您是我最疼爱最疼爱的舅妈不是吗?您看啊,您这动不动就把我妈的照片翻腾出来多瘆人啊,咱放回去好不好?”
“那你得当着我和你妈的面儿表个态,能不能跟东岩好好处一下。”舅妈终于转回正题。
素叶一脸无奈,将目光重新落回到对面的男人身上,好半天才憋出了句,“你姓什么来着?”
“你这丫头,是不是被你弟弟给带坏了,怎么学的他没心没肺的?”舅舅素冬忍无可忍,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典型的“恨铁不成钢”神情,“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他是你纪叔叔家的孩子,当年你还在你妈肚子里的时候,你纪叔叔就打算订个娃娃亲之类的。”
素叶猛地噎了一下,看向那个笑得很是邪魅的男人。纪东岩倒是一副悠哉自得的模样,笑米米地与她对视说了句,“没错,咱俩指腹为婚。”
素叶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你在拍偶像剧呢?”老天,指腹为婚,都什么年代了?
这就是之前她在青龙峡遇见他的原因,在舅舅和舅妈没回国之前,这道相亲令就颁布了,她也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见,至于什么纪叔叔的她压根就没什么印象,只是听舅舅提起,当年纪家与素家还是有点渊源,至于什么渊源连舅舅也说不清楚,那时候的纪家好像是刚刚准备拓展中国市场,哪像现在这般耀武扬威?
按理来讲他的身份可不低,没必要死盯着她这么个小家碧玉吧,可听说是他主动找到舅舅,传达了他们家老爷子终于记得有这么一段“指腹为婚”的历史。舅舅是多么重江湖义气的人,再加上这个纪东岩横看竖看都很好看,家有渊源身世清白,她又是个28岁还没有情事的单身老姑娘,二话没说就赶紧保媒拉纤。
☆、你不跟我会嫁不出去
“小叶啊,现在没人逼着你马上结婚,你先处处看,感情都是培养起来的。你说你之前在国外上学我们都不干涉你,现在都28了,再这么漂着你让我死了以后没脸见你妈啊,女人啊做得好不如嫁得好,只要你嫁得好我这个当舅妈的才称职。”舅妈苦口婆心。
素叶张了张嘴巴,一句话说不出来,倒是纪东岩典型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唇角勾起欠揍的弧度,“亲爱的,咱俩天造地设,你不跟我会嫁不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