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处不胜寒哪!
周瑞满脸敬佩地看着贾宝玉,对他们来说,贾宝玉能让焦大无声无息地离开,没有后顾之忧,可以说为东府解决了一个祸害,二爷是当之无愧的牛人,东府的这些下人对贾宝玉的看法一下子就有了好的改观。
“琏嫂子,刚才蓉奶奶说了,我们珍大嫂子和蓉奶奶改日请你过来吃饭。”周瑞向王熙凤道。
“蓉奶奶刚才出来了吗?我怎么没见着?宝玉,你和不和我一起回去?”王熙凤俏脸含笑,风情万种,其实她这种女人,永远都是一副给你吃的样子,你却永远吃不着。
这几天贾宝玉的行事风格和往日大相庭径,隐隐透出一股子危险的味道,这样的人,谁敢把他当孩子来看?王熙凤美眸诧异,倒是不敢再调戏小叔子了。
“嫂子先回去吧,我就在院里逛逛。”贾宝玉笑了笑,一天下来,他身心颇为疲惫,想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便径直往西府院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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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杀鸡儆猴
“救赎”了东府的焦大,贾宝玉志得意满,趾高气扬地回家,北国的春天尚且残留着冬天的几分冷意,亭台楼阁旁边,桃花又开了,空气中有花香和泥土的味道,人行走在路上,偶尔会有几只燕子如剪刀般斜斜飞过,好不快活。
良辰美景啊,贾宝玉双手负在身后,细细品味着这番春景,任凭细如牛毛的春雨击打在身上,荣国府之大,不知几许,假山林立,泉水叮咚,仙鹤飞鸣,物华天宝,人杰地灵,雾气氤氲,四周的空气仿佛也充满了灵性。
大户人家就是大户人家,处处讲究品味,骄奢淫逸,劳民伤财,贾宝玉摇了摇头,面色不屑,春天是个好春天,风景也是个好风景,只可惜,这些人力雕琢的背后,不知害死了多少人,收刮了多少民脂民膏,还不如自然生成的好,无端伤了雅兴。
无故寻愁觅恨了一番,走了几个穿堂,过了几道插屏,贾宝玉回到家的时候,天色早已入暮了。
他的房子像个女孩闺房似的,外面一层有嬷嬷小厮们侯着,里面一层雕梁画栋,熏香陈玉,有七大丫头八小丫头守着,不愧是富二代,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贾宝玉嘀咕一句,也不知他是高兴还是忧愁。
嬷嬷有奶妈子李嬷嬷等,正在打牌斗酒,唉,一堆下人比二爷我还会享受。小厮以李嬷嬷的儿子李贵带头,以茗烟为军师,在角落里商量下次要去泡哪个美眉,到天香楼要挑哪个姐儿,也不知他们是爷,还是我是爷。
走进房间里,丫头晴雯胸脯半露,水灵灵的脸蛋靠在睡榻上,小脚搭在自己的枕头上,如云的秀发直铺到地上,活脱脱一个睡美人,贾宝玉吞了一口口水,目光艰难地从她身上移开,丫的,这丫头比老子还有个性。
秋纹、碧痕、麝月、佳惠、茜雪等人在桌子上抛掷骰子,一个个摞起袖子,卷起裤腿,抬起一只美腿搭在桌子上,乌发凌乱,玩得不亦乐乎,这不像房间,倒像是一个菜市场。
唉,连个端茶倒水的人都没有,少爷做到这个份上也够失败的,贾宝玉对原主人诅咒不已,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看来必须使出二爷我泡妞的看家手段了。
“晴雯小乖乖,该睡醒了,给二爷我叫晚饭去,我这一天都没吃东西。”贾宝玉拧了拧晴雯的脸蛋,手感那个好啊,我擦,像摸到光滑的绸缎一样,真是让人留恋。
“我一早就给你送了过来,梅花烙酥糖,还有燕窝,人参汤,自己找去。”晴雯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糊道,对贾宝玉叫醒自己很不满。
“那些东西被李嬷嬷吃了,我说是二爷的,叫她不要动,她说二爷还是喝她的奶水长大的,孝敬一点东西又咋滴了?我们拦也拦不住,现在半分毛也不见,还人参汤呢。”茜雪撇嘴道。
太气人了!泥人都有三分火性,我堂堂一个少爷,竟然要接受这么多人的作弄?就算我不是少爷,吃亏的事情,老子是从来不干的!
贾宝玉脸色一冷:“好一个尊老爱幼,我是爷,还是你们是爷?我对你们的要求也不过分,饿了叫一碗饭而已,一碗蛋炒饭我前世只是五块钱……啊,不是,在外面只是几钱银子,用得着你们不闻不问的?难道贾府的饭菜都要我出钱了?这是什么时候改的规矩?”
哐啷!
一个杯子被重重摔在地上,贾宝玉满脸不爽,奶奶滴,老虎不发威,你们把我当病猫看呢?你们心中那个软弱的贾宝玉,从今以后,一去不复返了!
“这是咋了?我一回来,好好的怎地吵起来了?”袭人从外面走进来,她是宝玉房里年龄最大,又识得大局的人,说的话极有分量。
“哼!”茜雪嘟起小嘴,尖酸刻薄:“还不是晴雯那蹄子做的好事,关我们什么干系?二爷要有本事,对着你奶妈子李嬷嬷发疯去,她现在在外边斗牌,喝的酒也是你收藏的,我只不过是给她指点了藏酒的位置而已。”
“袭人姐姐,理就是这个理,往常我们做得再过分,二爷也不见得怎样,逆来顺受的,现在芝麻大一点小事,哪有必要对我们发脾气?袭人姐姐你也和我们一样,如果你和二爷没有苟且,就应该站在我们这一边。”茜雪不屑道,她是拿准了贾宝玉软弱的个性,为所欲为了。
“死丫头,你胡说什么?”袭人气得浑身乱颤,什么她和二爷苟且?这话如此难听,茜雪侮辱她也就算了,帮凶还帮得理直气壮,挑拨是非也做得义正言辞,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连她这么好的脾气都被气上了。
茜雪旁边的佳惠也站了起来,鄙夷地看着贾宝玉和袭人,看来她俩是一伙的。
“茜雪是吧?”贾宝玉面无表情,慢腾腾走过去,突然间举起手掌,“啪”的一声脆响,只见茜雪身子偏了半边,她摸着火热的脸颊,满脸的不可置信。
二爷打人了,这是要逆天了!
一时间李嬷嬷、李贵、茗烟等在外边的人都走了进来,虽然房间里有一大波人,但是没一个人敢说话。
“你敢打我?!”茜雪悲愤地道,显然怎么想也想不到这个结果,这还是那个软弱无能的宝二爷吗?
“我打的不是人,是狗!”贾宝玉嘶吼道:“你当初是怎么进来的?我贾府里的人宁缺毋滥,哪轮到你来滥竽充数?别以为你自己很拽!除了推三阻四你还会什么?除了祸水东移你还会什么?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你这样一个祸害,迟早会让二爷我的内部崩溃。”
“我现在命令你,滚!”贾宝玉又看向佳惠:“你也看不起我吗?以为老子很软弱,任人摆布是吧?你们一个个喧宾夺主,反客为主了?不把本公子放在眼里了?那我养着你们有什么用?我犯贱么?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佳惠。”佳惠低下头去,战战兢兢,再也没有了一丝底气。
“你就是一坨屎。”贾宝玉狠狠吐了一口唾沫:“你佳在哪里?惠在哪里?听起来玷污、亵渎、侮辱了这两个字,你以后就叫四儿了,什么狗屁佳惠,你可以留下,茜雪必须滚!”
杀鸡,就是为了儆猴,真是反了天了,贾宝玉面目阴沉地看向奶妈子李嬷嬷,李嬷嬷怡然不惧,眼泛寒光,奶奶滴,老子可没吃过你的奶,那是死了的贾宝玉,不是我。
“你也滚!老子看你不爽!”贾宝玉嚣张至极地指着李嬷嬷,这个李嬷嬷阴险毒辣,唯利是图,将会是内部矛盾的根本祸患,不轰出去不足以平民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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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攘外必先安内
“哟呵!二爷好大的威风!说句不客气的话,要赶老奴走,二爷还不够分量,没有老太太开口,老奴哪敢走?我说你们这辈人,真是过河拆桥,不懂得饮水思源,二爷长这么大,全是我奶水的功劳,那可是一点一滴的血啊!”李嬷嬷分辨道。
“李嬷嬷,不是我不尊老爱幼,实在是你们没大没小,二爷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们还不清楚吗?高风亮节,豪气干云,礼贤下士,仁心善良,就说我这样的人。”
贾宝玉挺着老脸道:“李嬷嬷你有功劳不假,但贾府待你也不薄,这些年你们母子捞的油水还不够么?连我的饭菜也要染指?这是要活活饿死我还是怎么说?你难道不敢承认你是监守自盗,贼喊捉贼?”
死老太婆,太他妈不要脸了,要不是我是三好学生,五讲四美三热爱,早就把你一脚踢到宁国府,再弹回到荣国府了。
我呸!你要是个善良人,猪都会上树了,李嬷嬷宛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得老高:“二爷说话怎地不凭良心?老奴兢兢业业,哪里拿过你一分一毛?没有证据可不要乱说话,举头三尺有神明……”
她这一跳起来,怀揣的东西掉出来了大半,有胭脂水粉,有上好的饼干酥糖,有碎银,这些东西往日都是宝玉最爱的,丫鬟们看得大眼瞪小眼,这不是监守自盗是什么?
这人哪,越老越看不开!
“瞪我干什么?我说的可是字字肺腑,句句属实。”李嬷嬷昂首挺胸,得意忘形,佳惠,噢,现在已经叫四儿了,他想要将功补过,偷偷向李嬷嬷朝地下呶了呶嘴。
李嬷嬷心领神会,一看地下,顿时面红耳赤,羞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唉,我总是心太软,心太软,把所有的问题都自己扛……那个谁,李嬷嬷,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和茜雪一起滚吧,本公子累了,好走不送!”贾宝玉幼小的心灵受到了巨大的伤害,他以为自己已经够无耻了,和李嬷嬷一比,纯粹小巫见大巫,厕所和高楼大厦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