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饿了,带我去吃饭吧。唐阳羽小声的提出一个人类最基本的生存要求。
吃饭喔,是该是午饭了。不过唐阳羽,你不是很硬气么不是不接受我的任何经济援助么吃饭也要花钱的,呵呵。凌雨晴满肚子气没地方撒呢,唐阳羽算是撞到枪口上了。
那行,你告诉我劳动力市场在哪,我自己去找食儿,也不麻烦你了,就是等到开学报到那天你给我打个电话通知我一声,我怕一忙忘了。唐阳羽是绝对不会向他低头的。
你真的这么有骨气都不想先去京大的未波湖看看,那可是全华府国所有高考生心中的圣地。凌雨晴不怀好意的打趣他。
不想去,算了,我自己去问路了,再见。唐阳羽一点都没变,还是跟在老家雷州时候一样,一言不合抬腿就走。
不放心怕他走丢的凌雨晴则一直紧紧跟在这家伙屁股后面,过了,过了,你身后才是地铁站。
唐阳羽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我都问清楚了,王爷岭劳动力市场距离这才15公里,我走着去就行,师姐你忙你的去吧。我对你没什么意见,我什么时候应该干什么自己清楚。
凌雨晴赌气冲过去将自己两部手机中的一部塞进那家伙的手里,身无分文连个手机都没有还非要死硬,低个头逗姐姐开心一下不就能吃好的住好的
行,你硬气,你有骨气,15公里才多远你腿着去劳动力市场找工作吧,只要到开学的时候你还没饿死,我就一定会给你打电话,再见
第5章 乾隆御制珐琅彩
已经下午四点,可是毒辣的日头仍然寸步不离。小说
从小到大唐阳羽都以为雷州的夏天才是最热的,没想到他错了,大错而特错,京城的热才是真正的热,硬热,闷热,没有一丝风也没有一丁点水汽。
雷州尽管太阳很毒,但因为临海所以总还会有凉爽的海风袭来。
汗水很快就浸透了他的衣衫, 严格讲这里还是国宫范围,街道并不宽敞,两边依然是房门紧闭造型古朴的高墙大院。
突然前面一扇红色铆钉木门里走出一个气质非凡的白发老者,手里捧着一个十分讲究的朱漆方盒,步履有些蹒跚,精神状态很不好,甚至眼窝里还有泪花闪现。
走着走着脚底拌蒜一个趔趄就向着唐阳羽的方向摔了过来,唐阳羽赶紧伸手一把将其扶住,小心点,老先生。
白发老者吓了一跳,尴尬的站稳身子,身体本能的死死护住手里的朱漆方盒,但随后身体又打开,很快就绵软无力起来。
唐阳羽不得不搀着他坐到铆钉朱门前的石头台阶上,替他拍打前心捶打后背,老先生,你是急火攻心,深放松,直起腰,深呼吸,呼,吸,对,就是这样。
老者按照唐阳羽的引导很快就缓解过来,一脸感激,年轻人,你是学医的
唐阳羽轻轻摇头,不是,我妈身体也不好,经常会晕厥什么的,所以
老者由衷的点头,好啊,久病床前无孝子,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孝心,难得,难得。
说着老者站起身想要继续往前走,可是他的身体过于虚弱,摇摇晃晃差点再次摔倒,唐阳羽也不得不第三次出手将他扶住。
老先生,我看你还是回屋里好好休息一下吧,现在太热了,等太阳落山了再出门也不迟。
老者悲从心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手里的那个朱漆方盒,唉,我老了,真的老了,老到自己居然亲手打碎了自己最心爱之物。我花费三年时间找了国内外几十位知名的修复专家,可是到头来还是没办法修好,今天一觉醒来我突然觉得不应该在执着于过去了,东西碎了就碎了,说明它跟我的缘分尽了,还是找个好地方将它埋起来,也算是入土为安了却一桩心事
可想不到我连走出去的力气都没了唉
唐阳羽的心猛的一动,说实话他不是真的想去劳动力市场当苦力,那是最笨的法子,他不是不能吃苦,而是他要去找更好更赚钱的工作。
临时负气出走纯粹是不想看见凌雨晴那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嘴脸,更不想接受她的施舍。
他身体里唐家的血统和无法压制的天分让他立刻觉得这是上天给他的一次机会。
唐家手艺的传承其实十分严格,甚至严苛到没有人性。
看七年,学七年,上手七年,然后经过上一辈的终极考试方可出徒,修复和铸造的手艺千百年来从来都是师徒相传没有他途
问题是他父亲天分不佳,直到死的时候还没有出徒。所以他算是父亲意外死亡之后的临时替补弟子,只可惜那时候爷爷的身体已经开始不好,只教了他十年便离开人世了。
那一年他只有13岁。
爷爷临死的时候留下最严厉的遗嘱,除非他以后再遇到跟唐家齐名的南派闽家的真传,补齐缺损的11年,否则绝不允许出徒更不允许出手。
唐宗放一代宗师宁可让唐家传承千年的修造手艺断代失传,也绝不允许自己的子孙未出徒就入行,那是对职业匠人这个古老行业最大的亵渎。
年轻人,你我也算有缘,如果你不嫌弃这件碎东西就送给你做礼物吧。耳边又响起老者诚挚的声音。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送给我唐阳羽有些发愣,本能的反问。
这东西虽然碎了,可是如果拿到市场上去也值些钱,听你的口音看你的衣装不是京城人,而且想必家里也不富裕,何况你母亲还有病在身。这东西碎了对我来说就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既然是有缘人,你拿去卖掉换些钱财解决一下家里的困难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但是孩子,这不是我可怜你,这就是缘分,懂了
唐阳羽真的心动了,虽然他还没有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东西,但是能够让住在这种地方的气质老者如此心疼的器物肯定价值连城。
以前瓷器陶器什么的碎了就残了,一分钱逗不值,可是随着这些年收藏热度逐年增加,一些珍贵藏品的残品甚至残片也都可以卖出一个相对不错的价格,所以眼前的老者肯定是个真正的行家。
他要接受这个礼物么
他要违背爷爷的遗嘱把它修好么
他在斗争,不停的斗争,最后他做出一个决定,抬起头,老先生,我还是找个地方帮你埋了吧,碎了就碎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埋了还省得你看见就伤心。
夕阳西下,老者家里突然迎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手里捧着他原本已经下决心扔掉的那个朱漆方盒,说话奶声奶气的。
老者一愣,小朋友,你这个盒子哪里捡的
小男孩眨巴着清澈的大眼睛,不是捡的,是一个大哥哥让我给爷爷送来的,他还说爷爷看见这个盒子里的东西就会给我好吃的。
老者有点哭笑不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想先打开朱漆方盒看看可是小孩子却死活不给,无奈只能回头去屋里找了两块巧克力出来交换。
可当他真正打开朱漆方盒后,里面竟然是一只美轮美奂的瓷碗,乾隆御制珐琅彩杏林春燕图碗。
去年有一只一模一样的藏品被一个藏家以一亿五千万拍走
老者立刻大惊失色,但他很快就下意识的认定这是一件仿品,跟他那只碗一模一样的仿制品。
他马上恼火起来,却还是忍不住拿出来仔细查看,反反复复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研究。
等等,这这是这难道是我摔碎的那只乾隆御制珐琅彩老者的眼睛瞬间睁得牛大,满脸的不可相信,因为这三年之中他经历了太多的希望和失望,最后变成绝望。
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
不可能的,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能够修好它
老者激动的又蹦又跳,胡言乱语,这下可把小孩吓坏了,拿着巧克力转身就跑,还以为他犯疯病了呢。
等等,等等,孩子,别跑,告诉爷爷那个让你送盒子的人长的什么样,叫什么
别跑,傻孩子,爷爷要给你买一车的巧克力,很多很多的巧克力,快回来
但小孩子早就跑的不见踪影,以他如今的年纪和身体无论如何都追不上了。
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给他修好了这么贵重的珐琅彩却又不肯现身不肯留下名字
嗯
激动之余他这才发现盒子底部还有一张纸条,他赶紧小心翼翼的先将珐琅彩碗放回盒子,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纸条。
老头子,你上当了,这不是真的乾隆御制珐琅彩杏林春燕图碗,这是光绪时期的一个仿造高手仿造的,没那么值钱,但我还是给你修好了,别伤心了,留着当个纪念吧。
落款: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锋。
第6章 唐门绝技
第二天京城古玩界就传出一个非同寻常的消息,有人出价200万悬赏鉴定一只乾隆御制珐琅彩杏林春燕图碗。
鉴定的规则很奇怪,鉴定真品的,每人十万酬劳,鉴定赝品的每人20万酬劳,先到先得,先鉴定先得。
当然这钱也不是好拿的,鉴定之前必须签订终生保真合同,就是只要活着就要对自己的鉴定结果负责。
如果以后被证明鉴定错了,那么要双倍退还鉴定金。
鉴定现场就设在京城久负盛名的宝芳斋,那只乾隆御制珐琅彩杏林春燕图碗就放在一号展厅的最中心位置,任何知名的专家学者和鉴定家收藏家签完合同后都可以随时过来观摩鉴定。
这种事以前不是没人搞过,这件事之所以更轰动是因为第一乾隆御制珐琅彩杏林春燕图碗的主人并未亲自现身,只是委托宝芳斋全权处理此事而已。
第二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是一场厂家或者拍卖行为了宣传或者高价拍卖做的秀,根据目前得到的消息这完全是一场个人行为。
一时间各路真假专家纷纷走进宝芳斋,摇头晃脑,议论纷纷,网上的网民和所谓民间高手们也都跟着活跃起来,甚至发起了一张全民大鉴宝的活动,轰轰烈烈,热闹非凡。
很快这场本应是行内单纯的鉴定就演变成了一场舆论风暴,各种媒体也全都加入进来,宣传造势,挖掘小道信息,寻找不为人知的新闻点,被炒作到了一个空前的高度。
有人说这是钓鱼,故意让人出丑的。
有人说这是最高明的炒作,广告费就省了几百万,肯定有相关新公司要开业了。
也有人说是持有者在跟人打赌,赌金是天文数字。
甚至还有人说纯粹是因为持宝人有钱烧的,吃饱了撑的,闲的没事出来专门搞事。
眼看着就要失去这场鉴定的本来意义。
就在这时候国宫博物院院长,华府国鉴定界的泰山级大师人物凌东方站了出来。
他以前几乎从不参加这种鉴定活动,这次不知为何却亲自出场,而且还是在电视直播节目万众瞩目的公开露面。
凌东方一身灰色中山装,目光柔和,直奔主题。
这只珐琅彩碗是刚刚被一个顶级修复高手刚刚修复过的,如果不使用专业的红外灯是根本看不出来任何修复痕迹的,堪称专业中的专业。
所以我看到的不光是这只珐琅彩碗,我看到的更是一个隐藏在民间的顶级修复高手鬼斧神工的传统修复技艺。相对于这只珐琅彩碗这份已经失传的顶级工匠的技艺更加值钱。
只不过比较可惜的是这只珐琅彩碗却并不是真品,是一个完成度几乎完美的仿制品,是光绪中期仿制的乾隆制品。其实光绪时期仿造康熙乾隆的仿品很多,但是能够模仿到如此足以以假乱真的仿造者我还是第一次见。
说着他竟然当众将这个可能价值亿万的珐琅彩碗举起摔碎,然后不慌不忙的从中间捡起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碎片,面对摄像头。
大家看,这就是仿制者为了炫耀自己高超的仿造技艺而故意在内胎里留下的一处光绪乌黑,极其细小的乌黑,即便是用最先进的仪器从外面检测也检测不出来,如果不是最顶级的鉴定家和修复大师,即便打碎了见到这个小小的乌黑也不会有任何的怀疑
所有的观众和专家学者全都被凌东方有理有据的高超鉴定所征服,久久不能平静,甚至觉得鉴定的过程还是太短了,凌院长这样真正的国宝级大师就应该多出来露露面,整顿一下当今浮躁的古文物收藏和鉴定市场,同时也多揪出一些浑水摸鱼的李鬼。
就这样巨大娱乐漩涡在两天内就被遏制在摇篮之中,没有人会怀疑凌东方的结论,人人都说在古董文物行业不会有常胜将军,所有人,所有的大师都会看走眼。然而凌东方就是那个例外,就是那个不会打眼的活着的传奇。
但是更大的一场争论正在暗流处涌动,被凌东方极度推崇的那个隐藏的顶级修复高手到底是谁
凌东方本身就是华府国最顶级的修复大师之一,他对人对己在专业上的要求都十分严格,为什么今天会突然性情大变
还是那个隐藏的高手真的是个不世之材
此刻宝芳斋内院正房的茶室之中,面对面坐着两个老者。
我就是看着那只珐琅彩眼熟才出来的,宋图,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来国宫找我,非要弄这么大的阵仗凌东方笑得有些无奈。
老哥,你才不是看着眼熟才出来的,你是看见我那只珐琅彩碎而复原才出来的,你看重的其实是背后修复它的那个人,不是么宋图也不示弱,只不过他笑的很开心,发自内心的开心。
因为他的成就太高,名气太大,很多年都没有发生过这么刺激的事情了。而且那只珐琅彩被凌东方重新摔碎以后他竟然一点都不心疼了。
因为他知道,解开珐琅彩下面隐藏了百多年的真相也是他在天上父亲的心愿。
再说他已经锁定了那个神秘的做好事不留名的雷锋,他很快就会见到他,最多让他再修好罢了,反正他现在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你如此说我也不跟你客气,想必你还没看出其中的隐秘,修复珐琅彩的那个人就是唐家人,消失了20年的唐家人,天下独此一份的唐门绝技。凌东方的笑容也开始明朗起来,而且里面还藏着不为人知的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