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了!”林扬回答道。
林扬知道,如果能够把这位老板变成这里的固定客户,那么今后每年车行都会有一笔非常可观的固定收入了。
下午三点多钟,这位大老板来到了装具城,他开的车是一辆十分豪华的黑色越野车,而且林扬没有见过这种品牌,不是他想象的奔驰宝马,后来他才知道这个品牌叫“英菲尼迪”,是日系汽车中最为高档的。
这位老板姓赵,四十来岁,穿着一件体面的白色衬衣,带着金晃晃的手表。他下车之后,也不看林扬一众人,而是走到了早已在一旁等候的张园面前。
“张老板,你这里的生意不错呀。”说着他和张园握了握手,然后又抬头向四周看了看。“环境也蛮好的嘛。”
“哪里哪里,赵老板能来我们这个小地方,实在是有些屈尊了,呵呵……请到我的办公室坐坐,我给你沏了杯好茶。”张园点头哈腰的笑道。
赵老板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自己的车。
“哦,放心吧,赵老板。”张园说道,“孩子们干活儿细着呢,保证把你的车洗干净了。”说完他向不远处的林扬竖了竖拇指。
林扬说道,“没问题。”然后又会意的对张园点点头。
“好吧!”赵老板说着便和张园走进了汽车装具城。
“开始干吧。”林扬立刻招呼起四个小兄弟一起为赵老板洗车。由于张园有个特别交代,所以大家干起来都十分认真卖力。清理内饰脚垫,冲洗外观,打洗车液……每一个轮胎都用刷子仔细的清洁。
十五分钟之后,五个人围着汽车做最后干擦。
“我说林哥,你一个大学生干洗车是不是有点屈才了。”一个声音传到了正在擦车的林扬耳中。
这个人叫王旭,比林扬的岁数小,来车行的时间不长,也是外来务工人员。
“呵呵。”林扬笑了笑,“什么屈不屈才的,混口饭吃呗。”
“林哥,你在大学学的什么专业?”王旭擦着引擎盖,接着问道。
“工商管理。”林扬看了看王旭。
“嗯……这是很高级的专业吧。”王旭说道。另外几人也都笑着附和道,“绝对高级的专业。”
“高级个妹呀。”林扬苦笑道,“最不值钱的专业。”说着,他擦拭起倒车镜。一边擦一边接着对王旭等人笑道,“我和你们说吧,上这个大学还不如上个技校好呢,还能学一门实实在在的手艺,修车、修表、修电脑,修什么也比工商管理强……”
“啪!”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大家一下子都愣住了。
林扬更是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原来他想将倒车镜的缝隙擦干净,于是下意识的向后扳了一下,可是他忘记了,这种高级轿车的倒车镜是电控的,硬扳的后果就是损坏!
王旭赶紧走过来,仔细的看了看倒车镜,又用手敲了敲,他看着傻傻的林扬说道,“坏了,林哥……”
林扬木纳的点了点头,喃喃的说道:“坏了。”
倒车镜的确是坏了,林扬的工作也随着这“啪”的一声坏了。
林扬清楚的记着,赵老板气冲冲的走的时候,指着张园的鼻子说了两个字,根据口型判断应该是“坑爹!”
林扬还清楚的记着,那个赵老板对他说的话,“听说你还是个大学生?”说完,还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个倒车镜需要更换,费用是两万三千元。林扬半年攒了4000元,加上这个月的工资一共7000元,连一半都不够。
张园在解雇他的时候,对他说道:“你跟了我半年,说实话,我挺喜欢你的,不过我这好歹是摊生意,做生意的规矩不能破,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你不能在这里干了。我知道你现在没有钱,你欠倒车镜的钱,车行帮你先垫上,以后有钱了再还吧。”
林扬沉默了很久,缓缓的说道:“对不起,张老板,我走之前,还是要说声谢谢……钱……我有了一定还上。”
张园眯起了眼睛,吐口气摇摇头,然后说道:“不急,我相信你。”
就这样,林扬迷迷糊糊的结束了汽车装具城的洗车生涯,过程无须多讲,反正目前的结果是,他没有挣到一分钱,还外欠了一万六千大洋。
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有钱人的一个倒车镜会和他近一年的工资差不多……他毕业已经整一年了,现在好像一切又回到了原点,没有哪怕一丝的进步。他依旧是那个社会底层的“屌丝”!
第二章 广告牌下的乞丐
七月盛夏,天热得连蜻蜓都只敢贴着树阴处飞,好像怕阳光灼伤了自己的翅膀似的。整个城市像烧透的砖窑,使人喘不过气来。小鸟不知躲匿到什么地方去了;草木都垂头丧气,像是奄奄等毙;只有那知了,不住地在枝头发出破碎的高叫;真是破锣碎鼓在替烈日呐喊助威!
尽管现在已经是日落西山,天色渐晚,可是迎面的风依旧使人感觉到热气带来的烦躁。林扬穿着一件发黄的白色圆领衫,垂头丧气的走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他刚刚从汽车装具城出来,漫无目的的在热风中行走,宛如了战败的士兵一般。
有时候命运就好像“强奸”,当你无力反抗的时候,就要尽力学会享受。可林扬觉得老天似乎连这种“享受”的机会也不给自己。洗车工都干不成,难道要去干搬运工吗?
老家的母亲今天又和自己通电话了,同往常一样,林扬报喜不报忧,他向母亲描述着自己在大城市美好的生活,自己如何受老板赏识,如何穿着体面的西服去大公司上班。他不知道这种谎言还能编织多久,因为他那破手机的电话费也不足了。
林扬的身边飘过一辆又一辆的汽车,他和这些高级轿车的距离不过几米远,可这几米就如同两个世界一般。他无法知道汽车里面的人过着怎么样的生活,他们即使有烦恼,会不会也比自己高级很多呢?算了吧!车里的人根本不会知道世界上还有他这样的一个“屌丝”!
林扬不知道走过了几条街道,此时他就如同一具喘气的木偶一般,没有疲惫的感觉。
“2012年新近西美洋国好莱坞大片《复仇者联盟》今晚首映,观看首映礼者,均可以获得本影院珍贵礼品一份,请大家速速购票,莫失良机!”一家影院的喇叭中,不断地播放着新电影的首映消息。
也许是被喇叭中美妙的女声吸引,林扬停下了脚步,走到影院的海报处。那张大大的海报上面是西美洋国电影《复仇者联盟》的宣传照。五个漫画英雄栩栩如生。
坦率的说,林扬是比较喜欢电影的,上大学的时候,他就在电脑上看。看电影是一种很好的精神放松,好的电影可以让人暂时忘却现实的烦恼而沉醉其中。其实电影也是一种YY,只不过没有小说那么夸张罢了。
林扬看过海报之后,走到了购票处,不过很快他被购票处的价钱吓退回来。80元一张票!
看电影放松固然美好,可惜代价太大,不是他这种口袋里只有不到60元的人可以享受的。
林扬看着排队买票的男女老少,不禁摇了摇头。“哎,电影现在就算了,还是先解决肚子问题吧。”走了这么久,自己也的确是饿了。
在电影院西边的一点的地方,有一个卖面包和矿泉水的地方。林扬走过去,“老板,来个面包,一瓶矿泉水,嗯……矿泉水要冰的。”
“放心吧,都是冻好的。”老板笑着拿出了面包和冰冻矿泉水。“一共8元。”
林扬付了钱,接过矿泉水和面包,迫不及待的打开水瓶盖,仰头大喝了一口。“这天真TMD热死人了。”他自言自语道。
林扬拨开面包上的包装袋,开始大口的咀嚼起来。他一边吃,一边观望着四周。电影院周围确实热闹。一对对情侣,小夫妻相挽着走进影院。还有的是一家老小,有说有笑的聊着天。街道上的霓虹灯开始闪烁,配合着汽车的“滴滴”。这一切构成了北中市夜生活的一角。
在面包店的不远处,是一块由铝合金制成的广告牌,广告牌上依旧是《复仇者联盟》的海报,白织的灯管将那海报照的格外醒目,上面的大字写着:他们是保卫地球的英雄!
就在这广告牌的底下,嗯……坐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
这乞丐看上去好像是从出生就没有洗过澡一般,蓬头垢面,长长的胡子与头发连成了一片,上面还有几只苍蝇光顾。
林扬的眉头不由的一锁,看来这个世界上,比自己惨的还大有人在。那乞丐靠在广告牌上,枯瘦的脸上,汗水和泥水混成一片。
从他身边路过的人,莫要说给他东西钱物,甚至连看都不想多看一眼。从人们冷漠的眼神中,林扬感觉这个乞丐就像是世界中的另类一般。他和那副艳丽海报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林扬的心像被扎了一下。他摇着头,转身走到面包店。
“老板,再给我那一个面包和一瓶矿泉水。”林扬对着老板说道。
“好的。”老板说着拿出了东西,“8元。”
林扬拿着刚买的面包和矿泉水走到了乞丐的面前。他拍了拍乞丐的肩膀,那乞丐缓缓的抬起来头,或许是灯光有些刺眼,乞丐的眼睛没有完全睁开。
林扬也没有多想,他将两样东西放到了乞丐的怀中,然后说道:“饿了吧!嗯……”说完,林扬对乞丐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开了。
自己所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虽然只是8元钱的东西,但是这让林扬的心中好受了很多。
“年轻人,等一下。”乞丐的声音传到了林扬的耳朵中,声音不大却听得真切。
林扬转过身来,他看看乞丐,他将手中的面包晃了晃,笑着说道:“大叔,吃吧,味道不错。”
“呵呵。”乞丐笑了笑,“你是不是刚刚丢了工作?”
林扬一愣,心想他怎么会知道,难道我脸上写着吗?
乞丐身体向旁边挪了一下,伸手指了指,“坐过来,我们聊聊。”
林扬眉头微蹙,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不过他的身体依旧在原地。“你要是嫌我脏,那就算了。”乞丐笑了笑,然后不再理会林扬,而是低头打开了面包,他用那双黑手拿起面包恨咬了一大口。“嗯……”乞丐一边咀嚼一边说道,“味道还真不错。”
林扬无奈的苦笑了一下,晃晃脑袋,走到了乞丐身边,一屁股坐了下去。这个乞丐虽说脏得很,但是并不讨人嫌。林扬心想,自己在这个城市中的处境,其实也不比人家高级多少。“你怎么知道我刚刚丢了工作?”林扬不解的问道。
“因为我是神仙。”乞丐仰头喝了以后矿泉水,抹了抹嘴回答道。
“噗嗤!”林扬摇着头笑了出来,他转头看了看乞丐。“你是疯子吧。”
“你不信?”乞丐说道。
“我信。”林扬笑着说,“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乞丐不解的看着林扬。
“我是如来佛祖转世。”林扬一边说一边吃了一口面包。
“如来佛?”乞丐笑笑,“严格意义上来讲他应该是我的弟子。”
第三章 两个愿望
“大叔,你慢用,我先回去了。”林扬勉强挤出点笑,站起身。他心说虽然自己在这个城市混的很惨,可到底还没有到疯癫的程度。他本来开玩笑说自己是如来佛转世,没成想这个乞丐居然顺坡下驴,说如来佛是自己的弟子。
“你叫林扬。”乞丐也不抬头,一边吃着面包一边又说出一句。
林扬再次定住,他有些不可思议的低下头,仔细的看着这个乞丐。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如果说自己丢了工作是蒙的,那么自己的名字这个人怎么能知道?林扬蹲下身仔细的观察起乞丐来。难道他是我们村的?来到这个城市中,认出了自己?
再看了半天之后,林扬脑海中把老家村里面的亲戚朋友都过滤了一遍,没有记得有这么个人。但是人的名字怎么可能蒙出来?
“大叔,你怎么知道我叫林扬的。”
“我都和你说过了,我是神仙,你却不信。”那位乞丐也不看林扬,自顾自吃着面包,喝着矿泉水。
林扬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大叔,咱能稍微正经点儿吗?我看了你不像是我们村的,你以前认识我吗?”
“呵呵。”乞丐笑笑,“谁说我不正经了,我还知道你的左边口袋里有四十二元钱,右边口袋有一部破手机,话费还剩八块五。”
林扬猛的站起了身,这回他更加吃惊的看着乞丐,那种遇到鬼的神情浮现在他的脸上,“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乞丐此时已经吃完了面包,喝光了矿泉水。他抬起头看了看吃惊的林扬,也不答话,而是站起身,走到一旁的垃圾桶前,将空水瓶和面包的包装袋扔了进去。然后又缓步走到林扬面前,摸了摸自己那脏兮兮的胡子,开口道:“话说三遍,比屁还淡。嗯……好吧,我再次告诉你,我是个神仙。”
林扬此时只是呆滞的站在那里,不知该说什么。心中叫苦,自己今天真是倒霉,丢了工作不说,还碰到一个疯乞丐,可是这个乞丐对自己好像十分了解,这……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呵呵,小伙子,你别多想了。”乞丐好像看透了林扬的心思,“不管怎么说,我感谢你给我的面包和水。哎!世态炎凉,民风败坏。这芸芸众生中,却只有你一个好心人。好吧!我受了你的东西,自当给你些回报,我现在可以马上满足你一个愿望,你说吧。”
林扬依旧呆滞了半天,他仍然无法相信这个乞丐的话。这个世界会有神仙,胡弄鬼吧。
“你……你真的是神仙?”林扬颤颤的问道。
乞丐点点头。
“你还可以满足我一个愿望?”
乞丐接着点点头。
“什么愿望都可以?”
“是的。”乞丐颇为自信的回答。
林扬转了转眼珠,笑着说道,“那你请我看场电影,嗯……就是这场。”说着,林扬指了指广告牌上的电影海报。
乞丐一下子沉默了,他转头看了看电影海报,又一脸苦相的看着林扬。
“哈哈!”林扬看到乞丐为难的样子,摇着头笑了起来。“不行了吧大叔。这场电影要八十元在一张票,不是你我这样的人可以享受的。我现在知道了,你一定是我们村的人,对我有些了解,恰巧在这里碰到了我,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你怎么能猜到我口袋中的钱和手机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