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郝氏她们根本不会给她逃掉的机会,特别是那些退在外面的丫鬟们,不仅仅是伺候她的人,也是监视着她,以防她逃走的人。
“娘,谢谢你为了我肯如此做,但,不用了!”苏悦儿将脸贴上了陈氏的脸:“我逃不掉的,当我答应了替嫁时,我就已经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所以……我得嫁,我得去给那个,残王当妃子去……”
“月儿……”
苏悦儿伸手捂上了陈氏的嘴,她贴着她的脸,唇贴着她的耳朵轻轻地言语:“娘,您给了我生命,就已经给了我人生最宝贵的东西,剩下的,就让我,自己去闯,去赌,好吗?如果,您真的爱我,真的希望我好的话,那就答应我,离开苏府,去找一处安身之地,让自己过的好好地,不要让女儿,担忧着你,好吗?”
☆、第二十二章 赌命
陈氏纵使不愿,也架不住苏悦儿的意志坚定,最后,只能是哭着离开。
烈日当空时,郝氏亲自送来了放在匣子里的十万两黄金的银票后,苏悦儿很直白地同郝氏言语。
“我不会逃,我会乖乖地替嫁,因为我答应了你,所以,也请你守信用,做好你答应我的,千万别去伤害我娘。”
郝氏看她一眼,点了头:“没问题,你不毁约,我也不会失信。”
“希望苏家的人,能是说话算话的吧!”丢下这句话,她拿着匣子去了陈氏的院落。
一个时辰后,她回到了客房里,陈氏则背着包袱出了苏府,徒步去了车马行,包了一辆车离开了这座充满晦涩记忆的城。
因为苏月儿的识时务,郝氏很守信,她没让人去关注陈氏的下落,反而是亲自带着苏月儿搬去了大小姐的院落里住下,然后又请了一个嬷嬷来,教她八年来早已停学的礼仪,以免她进府后出现低级差错,惹残王不快。
一转眼,就到了第三日上,她出嫁的那天。
天刚蒙蒙亮,她就被下人叫起来,被服侍着焚香沐浴。
身上的伤,虽然还没有好利索,但已经都结了疤痕,且有不少地方因为愈合长肉而有些发痒。
苏悦儿没有抠挠,她忍着那份痒,由着丫鬟们为她清洗,擦拭,抹药后,再更衣,梳妆,打扮。
发被绾起,簪上了贵重的金钗,带上了华丽的凤冠,让镜中的她美艳中透着一份贵气,偏偏并不倨傲,反而更加的如珠宝璀璨。
“还有十来天,你就十六了!”郝氏看着盛装的苏悦儿,慢慢地从衣袖里摸出了一块玉佩:“这就算是将来贺你成人的礼物吧!希望你,有机会带上她!”
苏悦儿有些意外这个老妖婆此时的举动,尽管费解,但她还是伸手接了:“谢谢老祖。”
“记住,从今天起,你就是苏晴,就是苏府的大小姐,知道吗?”
苏悦儿点了头:“知道。”
“知道就好。”郝氏说完,转身便要出去。
“老祖,我,几时可以见他?”
“接你的人来时,我会让你去的。”郝氏丢下这句话后,便出去了,苏悦儿低头看了看手里的玉佩,随即把它丢进了自己带着的小包袱里,而后她伸手从小包袱里摸出来一个拇指大小的锦囊,将它带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这是陈氏离开前给它的发囊,里面装着的,是陈氏鬓角处已经斑白了的发。
伸手轻揉了它一下,她小心的将它塞进了华服之内,掩藏起来,心中却是轻声而言:“娘,愿你一切安好!”
……
当苏府外传来震天的锣声鼓响时,苏悦儿知道,来接她入府的车驾已经来了。
与此同时,也有丫鬟走进了府中,引她去向了隔壁院落--那里躺着一直人事不省的秦家大少爷秦逸睿。
一进那屋中,她就发现屋里可不是秦逸睿一个,而是还有三个人。两位是她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一男一女,看年岁和穿着,像是中年夫妻,苏悦儿猜想,他们可能就是秦氏的哥嫂,也就是秦逸睿的爹娘。
而另一位,则是苏晴,今日本是她出嫁的日子,现在她却躲在这里。
苏悦儿的出现,让苏晴的眉立时皱了起来,显然她即便知道苏悦儿会来,但仍然内心是反对与抗拒的。
只不过,到底今天是苏悦儿帮她出嫁的日子,她也不敢生事,怕有变数,所以皱着眉地走到了一边,既不出去也不离开的,就这么待在一边。
苏悦儿并不在乎是否有这位旁观者,她在乎的是自己该如何面对秦逸睿的爹娘。
所以她本能的走到跟前去准备叫人,结果,她还没张口呢,妇人竟是身子一转不搭理她,至于秦家老爷,则是抿着唇一脸怒气的看着她,显然她们是的内心还有着浓浓地火气。
苏悦儿抽了下嘴角,心中明白,这种时候人家定然是恼恨着自己,便觉得自己也没必要替苏月儿去非要人家的原谅,当下就自己去了秦逸睿的床边坐下了。
床上躺着那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此刻大约因为昏迷的关系,脸色苍白。
她看着他,轻叹了一口气,而后俯下了身子,一面轻抚了他的脸,一面轻声的言语:“我要走了,这一去,今生都怕是再无机会相见了!我不知道,你是否听得到我的话,但是,我希望你醒来,因为你醒来了,我在她们心中的罪过才会少一点!”
她的言语和动作,惹来三人的关注,但她根本不管她们,只继续着自己的动作和言语。
“感谢你喜欢过我,心疼过我,更为我一片真心的付出,可是,我们的中间有一条横沟,它很深,深的,摔伤了你,也摔痛了我,结果最后,我们还是谁都跨不过……”
“而现在,我更要为它付出我的未来!或许是残王的玩偶,等待着支离破碎的结局,又或者,运气极好的能做一个幸存者,然后在另一片天地里,走完我的人生……”
“但不管是哪一个,我都希望你明白,我真心地谢谢你对我的感情,更希望将来,你有你的幸福。”
“咚咚咚……”此时二道鼓声已经响起,外面有了丫鬟的声音,显然是催她离开。
苏悦儿看了一眼这个英俊的男人,叹了一口气:“再见了,月儿的初恋。”她轻声嘟囔了这句,也不管屋中的人是否听的清楚,而后她站了起来,顶着这辈子她第一次穿戴着的华丽与明媚,走出了这间屋子。
屋内,苏晴看着她的背影,目光阴鸷,而秦逸睿的父亲则是一脸狐疑的同身边的妻子小声言语:“这丫头生的如此漂亮,怪不得逸睿会被迷了心窍,只是,我怎么觉得这丫头的相貌有种熟悉感呢?就好像,我曾经见过似的……”
“怎么可能……”
两人立时低声言语起来,一时间屋内的三个人,都没有注意到躺在床上的秦逸睿,他的手指微微地动了一下。
☆、第二十三章 武魂
“见过了?”苏悦儿跟着丫鬟一回屋,就看到了老祖郝氏坐在自己的客居房中。
“见过了。”苏悦儿点了下头,认命般地开口:“现在,我是不是要出门上轿了?”
郝氏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后,忽而起身,双手在身前一合一撮,两掌交握之间竟是泛出七彩的光来。
瞬间厅堂里就有如黑夜中燃放起了焰火一般璀璨。
而这七彩的光慢慢实化后,竟然变成了一株尺许高的小树立在了郝氏的的掌心。
武魂!七宝树!
刹那间,苏悦儿的脑袋里就有了相关的信息,她当下一边消化信息一边看着郝氏掌心的那株怪异植物,内心止不住的有些惊奇。
七宝树,是苏家的家传武魂,外族之人根本召唤不出这种稀世的武魂。
这武魂修到最高境界,据说有七层,每一层都附带一宝,因而称为七宝。
但苏月儿的记忆里,这武魂好像无人修到七层过,最高也不过六层。
这七宝树,乃纯治疗属性的武魂,每修出一层来的宝,其实就是一种魂技,它能解决一种不好的魂伤状态,比如麻痹,比如昏厥,比如迟缓等等。
总之,苏家靠这个具备治疗属性的武魂,在百年前就获得了烈武国的信赖与仰仗,更多次在兽潮降临时,成为许多人希冀在身侧的强大护力,因此苏家才得了镇国将军的赐封,成为烈武国上的世家之一。
这些是苏悦儿得到的信息,但这些信息里太多的东西,她都是陌生的,比如什么魂技,比如什么兽潮。
不过,她这会儿也顾不上深刻理解,反而是好奇的看着郝氏手上的武魂。
她这树,层叠数来,共有六层,每一层都有一抹鲜艳的光彩,且色泽不同,而层层叠叠里,有一股金色在树的正中盘旋着,似金雾一般迷蒙笼罩着这株树。
“你身上有伤,我不想你带着疤痕入府惹来是非,所以,我且给你治好罢!”郝氏冷冷地甩出一句话来,手中的这株树上,最低层的那一层淡淡的绿光便霎时成团的直接飘向了苏悦儿,将她给包裹住了。
苏悦儿当即感觉到身上一暖,所有的痛啊,痒的,全都没了。
我好了?
她惊诧地动了动身子,完全感觉不到自己受伤的状态,难以置信的低头看手背,手背上的伤疤竟完全消失了。
这是怎么回事?变戏法吗?
“瞧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郝氏说着双手一翻一合,那株树就不见了。
“现在,你可以出府上轿了!”她说完就迈步从苏悦儿身边走了过去,俨然不想和她多话。
门外的严嬷嬷当即走了进来,伸手就扶上了苏悦儿的胳膊,声音柔和地说到:“大小姐,咱们该走了。”
大小姐……
三个字让苏悦儿彻底地从对七宝树的好奇里撤离出来。
她不再去想那奇异的神奇,而是看了一眼铜镜中美轮美奂的自己,深吸了一口气:“走吧!”
……
苏府里一系列的送嫁仪式,无外乎是一个哭字。
好不容易,惺惺作态的仪式弄完,她踏着铺就的红布走出了苏府的门,当即就看到一乘金色的大轿停在苏府门前,在阳光照射下,刺眼的一片金光灿灿与其上挂满的彩锦混在一起,倒还真是有雍容华贵加喜庆的份儿。
“老夫乃残王席下佐师曹真安。”
“属下乃卫军统领霍惊弦,前来恭迎王妃出嫁。”
一老一少的声音引起了苏悦儿注意,她这才发现轿子前方立着两个人,老的一身紫红色的长袍,年轻的则是一身银亮的铠甲。
“免礼。”苏悦儿客气的言语之后,便向两人走去,依照规矩的由这一老一少的扶上金轿,便就此开始入王府,去做那残王的王妃。
只是,当她走到两人跟前时,这两位抬头一看到她的瞬间,竟是齐齐地身子一顿。
老者是眼中颇有亮色,而年轻人眼中却是一份震惊。
只不过,两人这一瞬的变化,苏悦儿根本没有注意到,她把目光完全落在自己的脚下,因为她可不想踩到那长长地裙摆,把自己丢人地摔在这里。
入了金轿坐好,红色的纱帐便落了下来,随即一声明亮的唱喏宣告着起轿,金色的轿子便抬着她晃晃悠悠地离开了苏府的门口。
苏悦儿回头看了一眼那立满苏家人的府门,在心中轻声言语:苏月儿,从今天起你已经离开了这个毫无情意的家,未来也许坎坷,但一定会比现在好的!一定!
这是她的笃定,也是她的希冀。
当下她收回目光,看向前方的那条长长地迎亲队伍,而在队伍的领头处,那一老一少正在众人的道贺声里纵马向前。
“早就听说,苏府的女儿是国色无双,老夫一直以为那不过是恭维之言,想不到,竟是真的!”曹真安捋了一把胡子脸有喜色:“如此一来,王爷应该会流连后宅,想来咱们王府里也能早些诞下世子了,你说是不是?”
他说着转头看向身旁的霍惊弦,期待他的附和,但霍惊弦却是一脸呆滞的纵马前行,完全神游在外的不知想着什么。
曹真安有些尴尬地扭了下嘴,伸手拍了他:“想什么呢?”
“啊?没,没什么。”霍惊弦的眼神有一丝慌乱,但很快就掩饰了过去,此时曹真安把话又说了一边,希冀的看着霍惊弦。
“或许吧。”霍惊弦轻声应着,目色有些恍惚,十分的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