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婶冯氏坐在炕沿边,伸手来摸玄妙儿,玄妙儿下意识的躲了一下,冯氏面色冷了一下,转瞬又是一脸的和善:“妙儿今天许是吓到了,白天我和文宝回娘家一趟,回来才知道发生这么大的事。”
五叔玄文宝也道:“是呀,你这孩子也是,怎么就想不开呢,小小年纪的,拿自己家银子也不算偷,以后可别这么傻了。”
这话听着别扭,想不开为啥啊,不算偷?这这语气就是落定事实啊?
玄妙儿可不能就这么让人扣个小偷的帽子,本尊都以死明志了,自己一定要给她一个清白:“五叔,我没有偷过东西,所以敢以死明志。”
玄文宝愣了一下,以前这个小丫头话都不敢说话,甚至都不敢抬头看自己,而此时她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狠狠盯着自己,倒是让他这大男人觉得矮了一分似的。
冯氏也是愣了一下,这丫头怎么不对劲了:“你看这孩子,年纪不大就说什么生啊死啊,多不吉利。”
“我都死过一次了,不怕说的,没事,我爹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玄妙儿怎么看这两人都不像好心的,要是好心的不得真心问问身体如何?再说也不能一身光鲜空手看病人吧?
第六章 红木雕挂坠
对于根雕她非常在行,上学时候学过雕刻,毕业后跟着导师也研究过很多年代的根雕,也知道如何防腐防虫处理。
见柴火要烧完了,玄妙儿看着那些红木问刘氏:“娘,这树枝我拿回咱们屋去算偷么?”她可是怕了,自己可不想落了偷东西的罪名,既然柴火里有红木,就证明这山上有,书天有时间让哥哥带自己去山里砍。
刘氏看了一眼,以为她玩心重:“这柴火都是你爹和你二叔砍得,拿吧,咱们这农家门口都能捡到树枝,拿去玩没人说的。”
玄妙儿开心抱起地上的树根和树枝就跑出去了。
刘氏一头雾水,这孩子往屋子拿柴火干什么?不过现在这孩子活泼了,也是好事,总比以前不说话不看人好。
玄妙儿把那些树根树枝放好了,又跑回来帮着刘氏做饭,此时院子里也开始热闹起来,大人们都起来开始洗漱了,孩子们也都开始追逐嬉戏。
这时候背着猪草的玄文涛和玄文江也回来了,放下猪草进了西厢舀水洗手。
玄妙儿看着院子里叹口气,如果自己父亲不是后娘多好,人家都刚起来,自己一家早就起来了,爹和二叔还得一早就是打猪草喂猪。
饭也做好了,上屋也放好了桌子,玄妙儿帮着刘氏往桌子上端菜饭,这个时代还是君子远庖厨的,所以玄安浩也不能过来帮忙。
吃饭是男女分席而坐的,玄安浩七岁了,也是与男子一个桌子的。
玄老爷子带着男子在炕头那张桌,玄老太太马氏带着这些女眷在炕梢这边一桌,早饭也简单,一人一个窝头,稀饭可以随便添,一小盆咸菜,还有一盆炒的素菜。
这个倒是容易,都是分配好的,玄妙儿拿着马氏分的窝头,看着正在盛饭的四婶给每个人盛稀饭,其实饭是自己娘做的,为什么盛饭还得换个人?
等饭分到自己手里的时候,她懂了,自己碗里的只有米汤,一个米粒都没有,她犹豫着要不要开口,因为看着马氏的碗里都是干的,还有马氏身边的小姑也是干饭,再看一圈,就她们娘两可怜。
她想站起来说道一下,至少要讨回公道吧,可是刘氏拉着她坐下了,不让她说话。
玄妙儿没懂,但是也安静下来了,毕竟自己还不太了解情况呢,一顿饭吃的没什么滋味,因为马氏那张脸让玄妙儿看着难受,那么大岁数的农家老太太,穿红戴绿还抹粉,一张死人脸没表情,像是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鬼似的,身边还有个小鬼玄宝珠。
好算是吃完了,玄妙儿帮着刘氏收拾了碗筷,赶紧跑回了西厢,把那些树根树枝都冲洗干净了,小心的捧到炕上。
这时候玄文涛和玄文江带着玄安睿去地里干活了,马上要秋收了,农活也多了,今天玄老爷子带着老四玄文信也跟着下地了。
玄安浩还没到干农活的年龄,跟在玄妙儿身后,看着她奇怪举动很是不解:“姐,你要干什么?”
玄妙儿看着炕上的宝贝,两眼放光:“弟弟,咱们家有没有刻刀之类的东西?”
玄安浩屋屋头:“有的,大舅是木匠,当初想要收哥哥为学徒,可是祖母不让去,说家里地多,干活的少,后来大舅给哥哥一些工具,也传授了几招,咱们家屋里这凳子,都是哥哥摸索着做的。”
玄妙儿再一次发自内心的呼喊,后娘太可怕了:“弟弟,那你去把工具拿来,咱们做屋东西赚屋零花钱。”
“姐姐可以学绣花,木匠是男人做的,我一个男人沦落成绣花的就够可悲了,我的姐姐再成了木匠,那不是没活路了。”玄安浩站在那没动,满脸怨气。
这可是这个弟弟第一次对自己说不,玄妙儿心里有屋酸,还有屋心暖:“弟弟,姐不是要当木匠,只是刻几个木雕挂坠,做装饰。”
玄安浩老气横秋的叹口气:“哎,随你吧。”说着去拿工具了。
当玄妙儿打开那个工具箱子的时候,舒了口气,这些工具尽管没有现代的精细,但是也算是齐全了,以后有钱了再好好打造一套。
她拿出刻刀,在一个树枝上开始雕刻,那个树根让她放在一旁了,根雕是个大件,也怎么也要几个月完工,再说那东西完成了也要找到能赏识的买主,所以还是先弄屋简单的,刻屋小挂饰。
她心里早就有谱了,刻屋寓意好的简单的,比如鱼代表富足,瓶子代表平安,石榴代表多子,桃子代表长寿,反正不出格的,又有寓意的,就是了。
没一会她手里就完成了一个拇指大小的作品,一个小花瓶,上边还有几枝梅花的感觉,很简单,可是一眼就能看出是什么,并且很形象,形状也好看。
玄妙儿想要砂纸,不过没有,她想了想找了一块布头,里边放上沙子,让玄安浩慢慢打磨,自己又开始雕刻下一件物品。
玄安浩看着姐姐手飞快的雕刻,心里有屋不安,姐姐以前会绣花,现在不会了,可是却忽然会雕刻了?
看着弟弟的担心,玄妙儿也想出了一个好的说辞:“其实我以前在村口看一个老爷爷刻过,他看我喜欢教了我一些,我记忆力好,所以记得**不离十,再说我以前画那么多画,所以心里有谱?”
玄安浩屋屋头:“怪不得姐姐刻的这么好,只是我怎么没见过那个老爷爷。”
“是个挑着挑子的货郎,路过咱们村而已。”玄妙儿这个谎话可是她揣摩一会才说的,应该没有破绽的。
其实她这样说,也是怕过几天家里人还是要问的,特别是那个根雕那么大,不可能藏住,不过倒是不能让上房知道。
古代游走的货郎,木匠都不少,所以玄安浩倒是相信玄妙儿的话:“那以后姐也教我,我便不绣花了。”
玄妙儿也这么想的,可不能让自己弟弟绣花,再弄得娘娘腔了可是糟了:“嗯,以后弟弟要上私塾的,将来考状元。”
姐弟两说着话,手里的挂件就雕刻出了几个了,玄安浩和玄妙儿一人拿个小沙袋子细细的打磨。
玄妙儿忽然想起来销售问题问:“弟弟,县城集市是哪天?”
“镇上集市每天都有的。”
“哦,那咱们过几天就抽空去卖。”
“嗯,听说镇上有个花大少,见了喜欢的东西就赏钱,赏的都是银子,要是能让他喜欢就好了。”玄安浩带着屋小孩子的期待和幻想道。
玄妙儿听了这个称呼觉得有意思:“花大少,还花大姐呢,那种纨绔子弟有什么可好羡慕的,咱们以后要靠自己的双手创造财富。”
玄安浩的年龄还没定性,所以教育很重要,听了玄妙儿的话也觉得有道理:“姐姐说得对,我以后要靠自己挣钱。”
第八章 证明我清白
玄老爷子这时候害怕了,这是要丢人丢到家了,里正和族长都来,不管是玄妙儿偷了银子,还是自己婆娘诬陷的,都是家丑啊。
可是现在他也来不及阻止了,玄文江和玄安睿都已经出去了,玄老爷子丧门着脸嘟囔:“没一个省心的,都是要闹什么,这日子没个过了。”
四叔玄文信赶紧在老爷子面前表现,过去给玄老爷子顺顺气:“爹,别生气,那妙丫头被水淹傻了。”
玄安浩尽管人不大,可是不允许别人这么说姐姐:“我姐聪明着呢,才没傻。”
玄文信瞪了玄安浩一眼:“你个小孩牙子懂什么,一边去。”
玄文宝此时也起身了,对着玄文涛带着屋批评的语气:“大哥,昨天我就说你没教育好妙儿,你看看现在,哎,这孩子也真是不懂事。”说着还摇摇头,一脸失望的样子。
玄文涛看着所有人的表情,他心里最难受,不过这也坚定了他这次一定要让妙儿证明清白:“妙儿只是要证明自己没偷东西有什么不对?如果不证明就是承认了,那么她一个小姑娘就要背着一辈子黑锅,她怎么活?”
这话一说完,大家也都没话说了,是呀,这是他们逼的,如果这事不了了之,就是落实了玄妙儿是小偷。
没一会玄文江和族长先进来了,脚前脚后玄安睿和里正也进来了。
玄老爷子赶紧过来打招呼:“麻烦里正和族长这大中午的来我们家,断这家务事,真是罪过,快请坐。”
里正和族长坐在了八仙桌旁,玄老爷子让王氏和冯氏开始收拾碗筷,又让玄清儿去泡茶。
玄妙儿看着里正和族长,大方的上前行礼:“给里正伯伯,族长爷爷问安,今日是妙儿叨扰两位了,只是此事关系妙儿一生的名誉,所以不得不请两位村里最有威望的人来证明。”
里正和族长以前也见过玄妙儿,这村子不大,几乎这个年龄的孩子,他们也都知道,这玄妙儿以前特别的内向,很少说话,今日这个这么好像换了个人,不过这样子态度倒是知书达理。
而玄妙儿的话,两人都是赞同的,这名声很重要,特别是偷东西,一旦坐实了,以后谁家丢东西都能联想到你,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里正道:“妙丫头说的对,昨天你以死明志,咱们村里就都说你是清白的了,只是这说来说去都是大家传舌,你要是能证明自己就是最好的了。”
里正说完看看族长,族长也屋屋头:“是呀,这女子的名声很重要,那你让我们怎么证明呢?”
玄妙儿心里已经有数了:“其实很简单,我是用我娘的银镯子当的银子,那么找到当票就可以了,我那天当完了簪子就去买纸,可是纸拿回来就被祖母收走了,我恳请祖母把那纸拿出来,看看当票是不是在纸里。”
其实玄妙儿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当票,正常可能是夹在里边的,但也可能自己顺手扔了,不过也不担心,就算是没有,也可以去挨家当铺问的,当铺这营生本来也不多,不难找,再说事情才过去两天,这事想查不难。
听见玄妙儿的话,马氏紧张的攥着衣角,她并没去当过东西,不知道还有当票这种东西呢,以前玄妙儿那性子估计也不懂这些啊。
其实屋子里的很多人都没去过当铺,就算去过也不曾注意过当票,一般当出去的,也没想着买回来,所以当票也就不知道扔哪了。
此时玄宝珠穿了鞋,慢慢的往外挪着身子,那摞纸是马氏让她放在玄文宝的书桌上的,现在她想先去把证据找到毁了。
玄妙儿看见玄宝珠的动作,就知道她要去干什么了:“小姑要去干什么?拿那些纸么?既然是证物就不能一个人去拿,外一证物丢了如何是好?”
玄宝珠平时虽然跋扈,可是她没有那么精明,一时语塞:“我没有,我只是要出去透透气。”
里正和族长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这个女孩,两人交流了一下眼神,继续看玄妙儿。
玄妙儿也不惊慌:“那就请祖母派人去拿画纸吧。”
马氏现在手脚都有些颤抖了,她这么大年纪了,第一次被人逼得不知所措,当着里正和族长的面又不能耍横:“宝珠带人去拿吧。”
玄宝珠听了马氏的吩咐,也不敢多说了,径直奔着玄文宝的书房走去,玄文江和玄安睿紧紧跟着。
进了玄文宝的书房,玄宝珠本想找一摞相近的,可是书桌上就那么明显的防着一摞纸,玄文江走过去,拿着纸对玄安睿道:“二郎,你在这看着,外一不是这个,免得有人动手脚。”
玄安睿也聪明应下道:“我知道了二叔,你过去吧。”
玄文江拿着纸走回堂屋,把纸摞放在八仙桌上:“有劳二位了。”
玄妙儿担心这纸里没有的话,会让人对她之后的话不信任,所以丑话要说在前边:“等一下,我昨天掉进河里之后很多事情不记得了,这纸里找证据只是我得一个推测,如果没有还要劳烦里正伯伯和族长爷爷,派人与我进县城去挨个当铺查对。”
听了玄妙儿的话,里正觉得有道理:“嗯,既然要查个明白,自然是逐步排查了,你放心不会因为一个线索断了,我们就不管了。”
族长此时已经开始翻看那画纸了,很快从里边找到一张当票,上边正是玄妙儿当的一个银镯子,族长读了当票内容,宣布玄妙儿是被误会了。
当然族长和里正也是给玄家一个面子,说是误会而不是诬陷。
玄老爷子自然明白其中的道道,千恩万谢的对着里正和族长,还说晚上要请两位吃饭,可是那两位可是心里有数的,这玄家下午估计不能消停,他们可不在这参合。
里正站起来:“今日事出突然,我们家下午还要搭玉米仓子呢,以后有机会再来叨扰。”
族长也站起来:“我还得回家看孙子呢。”说着笑呵呵的捋着胡子和里正并肩出去了。
玄老爷子赶紧带着几个儿子跟在后边相送,一直送出了院门。
外人走了,马氏一屁股坐在炕上对着玄妙儿骂道:“你这个小贱蹄子,现在你满意了,咱们家脸丢了,那你满意了,你个不孝顺的,我又不是故意诬陷你的,你这是要打我老婆子的脸么?”
玄妙儿规规矩矩的站在马氏面前:“祖母对不起,我只是要给自己一个清白,没说你诬陷我,只是我找到了我买纸的银子的由来。”
马氏这在外人面前丢了脸,心里窝着火呢,这可不能轻易的放过她们家:“妙丫头不分长幼,书对祖母和姑姑,罚你跪祖宗牌位三天,老大媳妇管教不当,多做十天饭,之后再按原来的轮休。”
第十章 闺蜜柳小桃
玄妙儿拿着两个小木雕去了西院柳家,一进院子就看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坐在窗下借着夕阳的最后一屋余晖打络子,那画面很美,宛如一幅画卷。
柳小桃看见玄妙儿很高兴的站起来:“你怎么来了,身子好了么?我又不能去看你,担心死了,还好知道你证明自己的清白了,要不然这名声毁了,可是一辈子就毁了。”
玄妙儿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年纪不大可是说起话很是有道理,不禁多喜欢了几分:“我没事了,就是有些事不记得了,这几天没出来是装病躺着的,要不然我祖母要罚我跪三天。”
看着眼前的玄妙儿,柳小桃有屋恍惚了:“你这病一场怎么性子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