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吃主子剩下的菜,也是一种荣耀,温馨其实挺尴尬的,但是她也得努力地适应这里的规矩不是。
能改善大家的伙食,也就忍了吧。
到了第二日,温馨又开始点膳了,但是这回却没往膳房送银子。
膳房给做了。
第三日,依旧如此。
第四日照旧。
于是,整个后院又惊呆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说好的花银子点小灶呢?
“去打听一下,温氏做了什么?”福晋看着罗嬷嬷说道,眉头微蹙。
罗嬷嬷赶紧应下来,心里也琢磨着,这个温格格还真是让人意外,膳房那伙子人可不好打交道。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李氏那里,比起福晋的气定神闲,简直是要气疯了,“膳房的人都傻了不成,莫非也被那温氏勾了魂去?”
周嬷嬷闻言吓得脸一白,亏得屋子里没有其他人,连忙劝道:“侧福晋千万不要生气……”
“怎么能不气?去,让张福举打听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李氏气的肚子都有点疼,吓得周嬷嬷不得了,连声劝慰,又赶紧让人把大格格跟二阿哥带来。
瞧见孩子们,李氏强压住了怒火,不能吓到孩子,那股子火气也慢慢地平缓下来。
膳房里正忙得热火朝天,孙一勺正看着温格格那边的膳食胆子皱眉头。
“你去问清楚,格格要吃牛肉汤刀削面这个好做,可是不让用牛骨熬成的浓汤做高汤,非要用牛腩爆炒,还要什么海带水煮这不是胡闹吗?”孙一勺气的脸乌黑乌黑的。
钱明苦着脸跑去了听竹阁,温格格温声细语人还长得漂亮,细问了一遍,也不见格格瞧不起他这个奴才,还是细细的解说了,临走还赏了个大荷包,出了听竹阁打开一看,哬,五两银子。
真够大方。
回了膳房,钱明笑眯眯的解释了一遍,“温格格说了,只管请师父照着单子上做一遍,只有一点,那牛腩肉一定要用干净的细纱棉布吸干了血水,等到做出来师父一尝就知道可不可行了。”
孙一勺一听也是气笑了,“自古做面,都是用骨头吊了高汤,全靠这一口汤出味了,就这样做出来的能入得了口?”
钱明得了好处,就替温馨分辨了一句,“温格格说这是南边从海外得了的做法,没见过没听过也是有的。”
孙一勺不信这个邪,撸撸袖子亲自上阵了。
他倒要看看,做出来是个什么东西。
牛腩吸干了血水大火爆炒,将准备好的海带水倒入锅中,中火煮上。
膳房里海带是有的,就是不常用,此时翻找出来,照着温格格的说法用水洗了,干净的棉布擦拭干净,放进加了泉水的大海碗里,盖严实了。泡了一个半时辰,海带捞出来,碗里的水就是海带水了。
总觉得跟儿戏似的,孙大厨不怎么瞧得上。
焯过得蕨菜对半切开,黄豆芽洗干净备用,大葱切成段再纵向劈开。再用热水把这些材料焯一下沥干水,肉汤烧滚了,放入备好的蔬菜大葱煮一下,倒进去调好的酱汁,撒了盐提味儿烧开,把刀削面刚扔进去,门口人影一闪,正院里的王顺成就一阵风似的跑进来了。
“有吃的没有?快,快送到正院去。”
“哎哟,这急三火四的,不知道福晋想吃什么?”孙一勺笑着问道,正院的膳食他一向是亲自动手,自然是要问一句的。
“不是福晋,是主子爷回来了。”王顺成一眼就看到了,热滚滚的刀削面,“就它了,先送上去,你再准备别的。”
“这东西哪里能给主子爷吃,我这就备别的。”孙一勺不知道味道如何,哪里敢送上去找死,自然是推脱。
王顺成急啊,主子爷饿了,你有吃的不往上送,吃的不好那也是孙一勺担责任,跟他可没关系,连忙说道:“先送上去垫垫,你这里也赶紧的再备别的。”
孙一勺心里问候王顺成的祖宗,却也不敢耽搁,忙盛了一碗面,心里忐忑不安的,瞧着王顺成像是狗撵一样的跑了。
呸!
007:歪门邪道
正院里福晋瞧着王顺成只带回来一碗面,就有些不高兴了,这不是在爷面前失礼吗?
王顺成自知差事完成的不好,不等福晋降罪,自己立刻在主子爷面前请罪说道:“膳房里这会儿还未备午膳,说来也巧了,听竹阁的温格格正要了刀削面,奴才去的时候刚出锅,孙一勺就先送了这个过来。”
福晋听到这话,面上的笑意浓了些,王顺成是个会办事儿的,这样一来,这碗简陋的面合了主子爷的胃口,那就是膳房会办事儿。若是不合主子爷的胃口,那也是膳房的不对给四爷吃格格瞎折腾的东西,是温格格的不对。
自打四爷进了门,眉头就一直紧皱着,福晋心里也是忐忑不安。
她跟四爷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可依旧看不透他的心思。
此时,顺着王顺成的话茬,似是聊家常般的轻声说道:“这个温格格就爱些稀奇古怪的吃食,这段日子可把膳房折腾的不轻。这碗面瞧着也稀罕,跟咱们寻常吃的竟是不一样,爷若是不喜,不若休息下,一会儿膳房那边的饭菜也就送来了。”
白色的面片浸在红色的汤汁里,鲜香的味道扑鼻而来,嫩黄的豆芽,清脆的菜叶,连夜赶路进京的四爷,犹豫一下,还是拿起筷子夹了面片放进口中。
蔬菜的清香,海带的鲜味,再加上嫩滑的牛腩,那一片薄薄的面片裹着鲜美的辣油入口即化,这滋味简直是,爽!
一大碗刀削面下肚,额头上吃出一层薄薄的汗珠来,四爷只觉得出了这一身的汗,疲惫尽去。
命人备了水沐浴更衣,四爷就要立刻进宫见驾,临走前,看着福晋吩咐道:“晚上不用麻烦了,爷要进宫,府里的事情福晋有心。”
福晋原本要问一句,晚上要不要摆个席面给四爷接风洗尘,听到这话,只要咽了回去,恭送四爷离开。
人一走,福晋自己也轻轻地松了口气,以前弘晖还在的时候,他们夫妻还能聊聊孩子,可现在孩子也没了,两夫妻坐在一起,除了吩咐家事竟是无话可说了。
罗嬷嬷瞧着福晋这样子,心里也着急。
福晋性子严谨,做事端正,可不像是李侧福晋那样娇媚不要脸会哄人,能讨得主子爷欢心。她有心劝一劝福晋姿态放低点,柔软些,可是想想福晋的性子,这话只得又咽了回去。
“主子爷心里还是福晋最要紧,一回来就先来看您,李侧福晋那里几个孩子呢,主子爷也没工夫去看一眼,福晋也该宽心一二。”周嬷嬷只能这样劝道。
福晋闻言神色果然宽松几分,是的,她是四爷的正妻。看,四爷回来首先要见的就是她,就是李氏是个侧福晋又生了几个孩子,主子爷也是要先放一放,她这个嫡妻的体面,主子爷还是维护的。
这会儿主子爷直接出了门,李氏那里怕是又要生气了,想想福晋竟觉得有几分开心。
她跟李氏斗了这么多年,心里一直存着一口气,吐不出来,咽不下去。
“把主子爷的话传给各院,晚上就不用来正院了。”福晋说着这话,嘴角都勾了起来。
周嬷嬷忙应了一声,李侧福晋那里她是亲自去的,去的时候,李侧福晋正梳妆打扮,身上的衣裳也换了,听了周嬷嬷的话,脸立刻就黑了下来,“是主子爷的意思,还是福晋的意思?”
周嬷嬷挺直脊梁,依旧笑着说道:“自然是主子爷的意思,福晋原是想在正院摆一桌给主子爷接风洗尘,可主子爷身负皇差,又兼旅途疲惫,这才不许设宴。侧福晋放心就是,主子爷得了空自然会来看大哥哥跟二阿哥的。”
听着周嬷嬷这戳心的话,好像主子爷到她这东院,就只是因为孩子似的。
“有劳嬷嬷关心,替我给福晋请安,就说我身子重,改日再去给福晋请安。”李氏看着周嬷嬷走了,手里的玉梳“啪”的一声扣在桌子上,碎成了两半。
她身边的大丫头玉娇连忙把碎了玉梳收拾了,开口安慰道:“主子何必生气,您若是生气,这才趁了正院的心。主子爷去正院只是给福晋的体面,历来都是如此,您又何必生气。”
“也是,正院那里惯会抖威风,生了大阿哥多年都没再有孕,主子爷可不就是不待见她。她呀,就是命好,得了个福晋的名头。”李氏嗤笑道。
“主子说的是,如今最应该防着的是听竹阁那位,福晋那里倒是没那么要紧。”
反正是个不得宠只剩下名分的福晋,自然不如新进府颜色正娇媚的温格格威胁大。
李氏听着这话柳眉一竖,那温氏倒是有福气,她这里正想着再折腾一回,主子爷就回来了。
这回要下手,怕是要仔细些。
“膳房那边的事情打听清楚了?”李氏问道。
“奴婢细细的打听过了,说是温格格爱吃,又是在南边长大的,送去膳房的好些点膳单子,孙一勺都稀罕的紧。”玉娇也是不得不服气,这个温格格真是不能小看。
做厨子的,可不就是稀罕没见过的食谱吗?
这一招真是不动声色的就抓住了孙大厨的要害,真是不知道温格格是运气好,还是心机深。
李氏一愣,没想到还能这样,简直是……歪门邪道!
可偏就合了孙一勺的脾性。
玉水此时掀起帘子进来,手里捧着新衣裳进来,笑着说道:“针线房那边总算是把衣裳赶出来了,今儿个晚上正好主子穿了给主子爷看呢。”
李氏的眼睛落在那衣裳上,神色间难免带着几分得意。
晚上总是要主子爷来她这里才好,至于福晋那里,反正截人也不是头一遭了。
她不怕!
东院里忙成一团,此时听竹阁却是格外的悠闲。
“格格,您真的不准备准备?”云玲劝说道,虽然不太可能,但是万一主子爷要来呢?
“准备什么?”温馨随口回了一句,这府里有福晋,有怀孕的侧福晋,四爷怎么可能回府的第一天撇下嫡妻,撇下宠妾到她这里来。
这样的梦,还是不要做得好。
人啊,得活得明白点,才能开心。
008:这么嚣张真的没有问题吗
与温馨的淡定相比,后院其他的女人心思可就多了。
福晋那里安稳如山,就算是四爷再宠李氏,也不会落了正院的颜面,丝毫不担心今晚四爷的去处,便是不去正院,也只会歇在前院。
李氏那里只是琢磨着想个什么借口,能把主子爷从福晋那里抢走。
宋格格就沉默多了,知道四爷回府,也只是高兴了一瞬,就安静下来。
耿格格那里却是心思浮动,她跟温氏刚进府的时候,主子爷就连夜出京办差,可现在回来了,她跟温氏就有了出头之日。
她知道自己相貌不如温氏,但是总不能进府就被死死的压下去,至少……至少也得让主子爷进她的院子,她在这府里才能有一席之地。
一院子的人心思各异,四爷回府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苏培盛跟在四爷身后进了府,小心翼翼的大气也不敢喘一声,主子爷想了办法去督建热河行宫,就是为了躲开皇上拘禁索相站队一事。
哪里想到,出去了快俩月,回来就撞枪口上了,这也真是……运气不好。
屋子里四爷正在运气写大字,脸黑如铁。
“议论国事,结党佞行。”
“天下第一罪人。”
“不知感恩,心无愧疚。”
皇上斥责索额图的这些话在脑子里不停的闪过,他今日进宫的时机不巧,正逢太子跪在乾清宫外为索额图求情。
在直郡王跟太子之间,他素来跟太子的关系更近一些,此时更是不能撇清,等候召见的时候,只能陪着太子一起跪了。
陪着太子跪,倒也不觉得委屈,可是为了索额图他觉得憋屈。
就索额图做的那些事情,只是拘禁在宗人府,他都觉得轻了。
若不是看在已逝的仁孝皇后的面上,哪里就这么便宜了他。
可太子还是要为索额图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