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眉大眼的年轻人自然是郭靖,另外一个当然是黄蓉,郭靖道:“当然,当然。”
“小兄弟你请一个也是请不如多请贫道一个。”
郭靖这时吓了一跳,旁边不知何时坐了一个年轻道人,马钰教了他两年功夫,所以他对道士反而有几分亲近,况且这个年青道人长得十分亲切,眼神清澈并不像是奸恶之辈。
“道长若不嫌弃,小子自然愿意请道长。”
转头向店小二道:“快切两斤牛肉,一斤羊肝来。”他只道牛肉羊肝便是天下最好的美味。
接着李志常和郭靖黄蓉攀谈起来,黄蓉作弄店小二暂且不提,李志常幽默风趣,黄蓉见识广博,郭靖二师父是个饱学书生,但郭靖倾力学武,只是闲时才跟朱聪学些粗浅文字,这时听来,这少年和李志常的学识似不在二师父之下,不禁暗暗称奇,心想:“我只道他是个落魄贫儿,哪知学识竟这么高。还有这位道长也是高明之士,不知怎么身上气息叫人十分亲切,中土人物,果然与塞外大不相同。”
郭靖于全真教的内功已经有了火候,李志常以全真内功为本创出神足经,若说全真教内功是玄门正宗,那神足经就是正宗中的正宗,如王重阳的先天功一般。所以两人所习内息同出一源,有些亲近也不奇怪。此刻李志常已经返璞归真,若不动手除了五绝那般高手,任是谁也看不出他身怀武功。
郭靖本不擅长言辞,遇到这两位不知如何,竟是感到了生平未有之喜。他本来口齿笨拙,不善言辞,通常总是给别人问到,才不得不答上几句,可是这时竟说得滔滔不绝,把自己诸般蠢举傻事,除了学武及与铁木真有关的之外,竟一古脑儿的都说了出来。
酒足饭饱后,自然是郭靖结账,李志常说道:“我醉欲眠卿且去,郭兄弟就此别过了。”郭靖还欲挽留,李志常借着这酒意跌跌撞撞走进了夜色中,只听得远远传来“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郭靖愣愣道:“小兄弟,道长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黄蓉乌黑的眼珠一转,装傻充愣道:“不清楚。”
郭靖一拍手道:“坏了。”
黄蓉心里紧张道:“什么坏了?”
郭靖道:“却是忘了问道长的名号,以后到哪去找他。对了小兄弟你叫什么。”
黄蓉道:“我叫黄蓉,你叫我蓉儿吧。”
中都城里,长街之上李志常看着郭靖被完颜康欺负,不禁莞尔。后来完颜康眼看要伤了杨铁心,李志常身形一闪,握住完颜康的手道:“师弟,得饶人处且饶人。”他一只手抓住完颜康,一只手卸了杨铁心的兵器,在场众多武林好手竟然没一个看清楚他的动作。完颜康一看见是李志常,心气先就弱了三分,又突然想到王府中的梅超风心里又强了一点,不过此时他身边可没一个人惹得起李志常,于是完颜康笑道:“原来师兄来到中都,怎么不提前给小弟说一声,正好今晚给师兄办一桌,接风洗尘。”
这时候一个头生三个肉瘤,面貌奇特的人,正是三头蛟候通海,他从人群中挺着钢叉疾挤出来。另一边厢三人气喘吁吁的赶来,正是黄河三鬼,却少了个断魂刀沈青刚。候通海他本来是来追黄蓉的,看见完颜康被李志常制住,他离得远,没听见完颜康说什么,护主心切之下道:“兀那恶道放了小王爷。”这也是个浑人,挺着钢叉朝李志常面门刺来。完颜康大叫道:“不可。”
梁子翁和灵智上人也喊道:“侯二爷别出手。”脚底却是不动,存心看候通海出丑。
彭连虎确实和鬼门龙王沙通天交好,候通海又是沙通天的师弟,却是不得不管,喊道:“李道长手下留情。”他虽这样说,却使了一招虎爪手朝李志常袭来,这是为了让李志常分心,不能全力对付候通海,当然他也存了能够出其不意伤下李志常的心思在里面。
这其中缘由十难分解,郭靖在旁边看着,警示道:“道长小心。”
只听得铮的一声,候通海的钢叉断为两截,彭连虎一只手垂着,显然受了伤。原来就在刚才,李志常弹指之间连叠了十三重暗劲,一重力道胜过一重,竟然徒手把这精钢所制的钢叉断为两截。而彭连虎的虎爪手也被他随手破解,顺便点了他右手肩井穴。
李志常笑道:“彭寨主得罪了,贫道刚才没收住手,勿怪。”候通海还要理论,却被彭连虎拉住到一旁,彭连虎心道:“两年不见,这小子武功已经到了这般可敬可畏可怖的境界。”
完颜康干笑道:“师兄神技,真是叫小弟大开眼界。”
突然西边一阵喝道之声,十几名军汉健仆手执藤条,向两边乱打,驱逐闲人。众人纷纷往两旁让道。只见转角处六名壮汉抬着一顶绣金红呢大轿过来。
小王爷的众仆从叫道:“王妃来啦!”完颜康心道:“谁把母亲叫来了。”上前去,探入轿子,跟包惜弱说了几句,然后只听得轿内包惜弱说道:“怎么跟人打架啦?大雪天里,也不穿长衣,回头着了凉!”接着用娇柔的声音继续道:“是丘道长的大弟子来了哩?”只见绣帷一角微微掀起,露出一双秀眼、几缕鬓发。
李志常上前微微躬身道:“贫道见过王妃。”
包惜弱道:“好孩子,说来也许久没见过丘道长了,哎,要是郭大哥的孩子若在恐怕也跟你一般大了。”
李志常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引起郭杨数十年悲惨命运的女人,长得确实美貌,但说倾国倾城倒也未必,只是完颜洪烈痴心不改,只能说罗卜青菜各有所爱。
包惜弱自觉失言,继续道:“要不你跟康儿一起来王府耍会,王爷也喜欢结交江湖中人的。”
李志常道:“王妃我这边还有事,等晚上有空就来叨扰。”
完颜康也插嘴道:“师兄,小弟在舍下恭候。天寒地冻,正好围炉赏雪,你和这位郭兄弟便请来喝上几杯罢。”接道:“母妃,我们回去吧。”说罢扬鞭而去。
李志常道:“郭兄弟我们又见面了。”
第十九章 无情总被多情恼
候通海见斗不过李志常,却没想放过黄蓉,又从远处拿着断叉奔来。李志常身子一动,阻住候通海,说道:“这小小姑娘你确实不要惹为妙。”
候通海自忖万万不是李志常的对手,彭连虎等人也走了。恨恨道:“小子你小心点,别落单在我手里。”
李志常武功虽然高,在黄蓉眼里也没什么稀奇的,看他赶走了候通海,便来到郭靖身旁。李志常不以为意,只是却没见到王处一,看来自己无形中改变了许多事。他们几人走回下榻的客栈,进了客房,不一会黄蓉已经换回女装,美若天仙,李志常心道:“程瑶迦、李莫愁已经是人间绝色,但仍然远不及黄蓉。”
郭靖目瞪口呆,说道:“你……你……”只说了两个“你”字,再也接不下去了。黄蓉嫣然一笑,说道:“我本是女子,谁要你黄贤弟、黄贤弟的叫我?”
李志常哈哈一笑:“郭兄弟你可真是够木的。”然后转头对着杨铁心道:“杨大叔你的伤不碍事吧?”
杨铁心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的?你是谁?”
李志常道:“我叫李志常,是长春真人丘处机的弟子,来,我先帮你治下伤。”原来李志常离得远,杨康的九阴白骨爪已经伤到了杨铁心,说罢运指如飞,点住杨铁心伤口,又从怀里拿出两个小瓶子,给穆念慈,说道:“姑娘白色的内服,黑色的外服,三日之内伤口不可沾水。”
穆念慈给杨铁心上好伤口,杨铁心道:“谢过小道长,不知令师在何处?”
李志常道:“我也不知道来来郭兄弟。”
李志常招呼道郭靖道:“郭兄弟你父亲叫什么?”
郭靖老老实实道:“家父郭啸天。”
然后郭杨二人抱头痛哭,自是不提。
“这么说来,那大金国的小王爷是我的儿子?”杨铁心不敢置信道。
李志常点了点头,说道:“我那师弟却是富贵中人,杨大叔还是死了父子相认的心吧,至于你夫人对你倒是旧情难忘,如今住的地方也是你家旧时模样,可是你如果贸然相认,那赵王府高手众多,你若是要带你夫人出去,恐怕是凶多吉少。”
杨铁心知道李志常武功高强,如果他肯帮忙,自然有成功的可能性,只是他和李志常只是源于丘处机才有了交集,李志常今日救下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再求他却是得寸进尺。
李志常自然也不愿意帮杨铁心救出包惜弱,在他看来杨铁心救出包惜弱又如何。完颜康是断然不能抛弃荣华富贵的,母子连心,包惜弱又如何舍得完颜康这个爱子,他又何苦搅进这是是非非。完颜洪烈说实话对包惜弱算得上痴心不悔,能让包惜弱这个汉女当上王妃其间付出心血何尝少了,明知完颜康不是亲子仍旧视若己出王府之中更没有其他子嗣。两人之间的是是非非又岂能用一句‘有缘无分’说得清。
李志常又想到即使天下无敌的王重阳,也不是和林朝英几十年爱恨纠缠难以分解。这些情绪一闪而过,无论前世今生李志常都未动过真情,他固然爱红颜、爱美食、爱武艺,却是经历这世间必然有的过程。从根子里,李志常便是个无根之人,视红尘如游戏,用一句天性凉薄也未尝不可。只是他做事极有分寸,在外人看来他这人叫人亲近,不知他心底冷漠,是个天生的求道种子。
穆念慈却是心忧杨铁心,她今天已经知道那王府实在是人多势众,她深受杨铁心养育之恩,又熟知杨铁心性子宁折不弯,那王府哪怕是龙潭虎穴,他也要去找到义母问个明白。只是这一去、势必难以回转,若是没有李志常照料,今天她父女两人也未必能讨得了好。她终归是女儿家心细,见得那王府众人都十分忌惮李志常,那小王爷更是对李志常礼敬有加,若有李志常帮忙,至少杨铁心性命无碍。
一念及此,她双膝跪倒:“还望道长看在邱真人份上帮一帮义父,到时小女子愿意为奴为婢。”李志常哪能让她跪下,虚手一扶,穆念慈便感觉到一股柔和却不可阻挡的力量让她不得不起身。
正在此时赵王府相人来请李志常,李志常道:“完颜康到底是我师弟,王府我还得去一趟,杨大叔你的事等我回来再说,我先去了,郭兄弟、黄姑娘勿要急着走,等我回来,咱们再好好喝上几杯。”
到王府前。只见朱红的大门之前左右旗杆高耸两头威武狰狞的玉石狮子盘坐门旁一排白玉阶石直通到前厅势派豪雄之极。大门正中写着“赵王府”三个金字。
忽听鼓乐声喧小王爷完颜康头戴束金冠身披红袍腰围金带已抢步出来相迎,李志常见他这副富贵打扮,心想:“这小子恐怕骄奢之气已经深入心底,哎,虽然我不欲搅入这趟浑水只是将来师傅若是帮忙,这赵王府高手众多,即使丘处机也落不下好处,到时他也得搅进来。”只是这天下事若是都用武功能解决,那就好办了。
王重阳武功天下第一,还不是抗金失败躲入活死人墓,‘天高不算高、人心第一高’,李志常刺杀金帝失败后,已然明白打打杀杀不能解决所有问题。当然武功不是万能的,没有武功却是万万不能的。若是杨铁心有东邪西毒那样的武功便也不会家破人亡。自古红颜祸水,郭靖武功若是不高,也难以和黄蓉厮守。
他念头转得极快,也不言语随着他走进厅堂。完颜康请李志常在上坐了说道:“师兄光降真是三生之幸。”
说了会子话,李志常油盐不进,这完颜康实在气不回李志常,两人径自而起到了花厅。一路穿回廊绕画楼走了好长一段路。李志常暗暗记着地形,却是想到梁子翁那条宝蛇。
花厅中有六七人相候。其中一人额头三瘤坟起正是三头蛟侯通海双手叉腰怒目瞪视。他是个直人虽吃了李志常的苦头却是不怕真真是个浑不愣。一人是千手人屠彭连虎、一个是长白参仙梁子翁、一个是西藏秘宗高手灵智上人、一个是鬼门龙王沙通天这人实是太丑。李志常不由耻笑起来。那沙通天道:“小子你笑什么?”他不知李志常的厉害。
李志常笑道:“我笑你长得实在有点渗人。”
沙通天怒道:“好小子,够胆?”呼的一掌,猛向李志常胸前击来。
第二十章 满座皆是屠狗辈
沙通天倏地窜前,这一下快得出奇,只听“嘭”的一声响,双掌已结结实实的击在李志常胸前。他一击即退,不待李志常还手,已退出在两丈以外。沙通天厉声道:“你中了我‘惊涛掌’掌力,已活不到明天此刻,这可是自作自受,须怪不得旁人。”
两年前,李志常的武功已远非彭连虎沙通天之辈所能及,这时他内外兼修,渐臻入神坐照的化境,沙通天的“惊涛掌”虽然霸道凌厉,却如何伤得了他?只不过李志常存心要给这群人个下马威,因此便任他拍击自己三掌,竟不还手。
沙通天的‘惊涛掌’实在黄河水道二十年苦练而来,已能一掌拍碎三尺厚的石板,实是凶蛮霸道。他见李志常中了自己双掌,定已内脏震裂,但仍是笑吟吟的浑若无事,心想:“这小子临死还在硬挺。”转身向完颜康说道:“小王爷在下却是失手不小心伤了你的客人,只是乘着他还为倒毙,不如赶快送出去,还能见的家人最后一面。”
李志常抬起头来,按住剑柄朗声说道:“鬼门龙王却是徒有虚名,见识短浅,或不知世间武学多端,诸家修为,各有所长,凭你这米粒之珠又何曾见识的我这玄门正宗的手段。”说罢纵声长笑,笑声雄浑豪壮,直有裂石破云之势,显是中气沛然,内力深湛。
沙通天一听,知他竟然丝毫未受损伤,不由得脸如死灰,身子摇晃,这时才知他让了自己三掌,自己可绝非他的对手。其实沙通天这掌力已经足以在偌大的武林跻身一流,不然他也不能在黄河水道独霸一方。换做平时哪怕十年也未曾能见到可以受他一掌毫发无伤的人。
梁子翁等人尽管知道李志常厉害,彭连虎候通海都在他手上吃了大亏,但究竟如何厉害法,也无从知晓,心中虽然承认李志常比他们厉害,却也觉得强的有限。他们赵王府人多势众,一拥而上总能让他讨不了好,此刻才知道李志常的可怕。此时两宋之际,三国评书十分流行,都不由想到:只怕古人说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说的就是这人这般吧。
然后李志常冷声道:“来而不往非礼也,还请沙龙王受贫道一招。”李志常有心示威,却也不想显得自己好脾气,故而决定惩戒沙通天一番。沙通天早被他吓破了肝胆,哪还敢还手,他也是武林中的好手,此刻却被吓得不敢动弹。也是李志常早就算到他胆魄已破,方才出招。不然一招之间要制住对方还不容易。
突然沙通天身旁转出一人,双手推出,平平无奇,却有一股沛然不可阻挡的巨力。李志常刚才受沙通天三掌虽然无事,气机总归有点滞涩,然后又不愿出十成力道,不然还未开席就见血,有失做客之道。所以十分力道只用出了五分,两掌相接,再加力道也来不及。李志常身形微晃,来人却是退了三步有余。虽然高下立判,总归不是那么圆满。见李志常也不是那么如神魔般不可战胜,彭连虎等人又重拾信心。完颜康心头也大松一口气。
李志常只见那人一身白衣,轻裘缓带,神态甚是潇洒,看来三十五六岁年纪,双目斜飞,面目俊雅,却又英气逼人,身上服饰打扮,俨然是一位富贵王孙。
完颜康笑道:“这位是西域昆仑白驼山少主欧阳公子,单名一个克字。欧阳公子从未来过中原,各位都是第一次相见罢?”这人突如其来的现身,连彭连虎、梁子翁等也都并不相识。大家见他显了一手功夫,心中暗暗佩服,但西域白驼山的名字,却谁也没听见过。欧阳克拱手道:“本该早几日来到燕京,只因途中遇上了一点小事,耽搁了几天,以致迟到了,请各位恕罪。”
李志常心道:不知欧阳锋到了没有,今夜赵王府高手云集,若再加上欧阳锋即便是他也没有能全身而退的把握。中原五绝称雄于世,不仅是他们武功高不可攀,而且在世的四绝南帝北丐东邪西毒皆是华山论剑过,是当今世上少数有过和绝顶高手过招经验之人,而且还是和其他三绝都交手过。单凭这份经验也是旷世机缘,不然裘千仞一双铁掌功由外入内,参透化境,却总是比其他四绝差了那么一分,老顽童周伯通全真武功已经练得练无可练,才自行创出空明拳,仍旧差黄药师半分,也是因为那分经验所致。
至于说周伯通双手互博可以胜过五绝那更是大缪,双手互搏虽能使出不同招式,却不能内力陡增一倍,初次使用固然能有惊人之效,不过无论何等招数在绝顶高手面前也只能用一次,之后就不管用了。
李志常跟赵王府中人本没有什么解不开的仇怨,完颜康又压低姿态,李志常也不是眼底揉不得沙子之人,即使完颜康贪图富贵,品行不好,终归不如郭靖那般天生正直可以结交,但对李志常从来都很恭敬,李志常也没理由刻意针对他。
完颜康请李志常上座,李志昌自无不可,欧阳克刚才和李志常对了一掌,心知这道士武功不弱,不过他不知道刚才李志常未出全力,倒也不害怕。欧阳克也是聪明之人,若不是沉溺女色,耽搁了武功进境,凭他是西毒传人,此刻武功就算达不到欧阳锋壮年水准,也可以达到李志常武功未大成的程度。他心底印痕,面色不显,倒也和李志常完颜康有往有来说着趣话。三人各自出身不凡,又饱读诗书,说话水准也不是彭沙之流可以比拟,只有梁子翁为人热情,年纪又大见识也广才插得上话。
李志常笑道:“梁翁年纪不轻,却白发如银,脸色光润,犹如是童颜白发,神采奕奕,真可谓古人说的善于养气。曹孟德更有诗云‘养怡之福,可得永年’。”他见梁子翁养身有道倒是诚心赞叹,无半分虚假。
梁子翁平生最得意的便养颜益寿此刻被李志常这般宗匠高手说起,更是得意不已,他本是长白山中的参客,后来害死了一个身受重伤的前辈异人,从他衣囊中得了一本武学秘本和十余张药方,照法修练研习,自此武功了得,兼而精通药理。
此刻谈性一起,虽然没说到关翘处,但是其中透出的上古练气士养身之理,也让李志常大开眼界。至于梁子翁所说采阴补阳,自然嗤之以鼻,到底梁子翁不是正统道士,虽得奇遇终究不能窥到上乘法门的奥妙。
突然李志常脸色一变,语气森然道:“欧阳公子好本事,却是贫道疏忽,忘了你白驼山的看家手艺,今日所赐必有厚报。”
第二十一章 来去自如我辈人
他倒是不怪欧阳克暗中下毒,卑鄙下流,只恨自己过于托大。他精通药理,本不该到现在才发现,只是神功初成,自负无比,终于失了‘谨慎’二字。还在若是剧毒之物,混入饭菜、酒中很难掩盖,欧阳克还未到欧阳锋那种能将毒理用到化境,于无声无色杀人的境界,所以李志常暂时用功力把毒逼住,只是这样一来十停功夫就去了九亭。欧阳克冷笑道:“你中了我白驼山的蛇毒,死到临头,兀自不自知。”原来欧阳克见李志常年纪跟杨康差不多大,武功又这么高。又在席间听到完颜康无意透露出李志常是全真教的传人,他见识不同一般,欧阳锋一生所憾便是没能得到九阴真经,当初上终南山反为王重阳算计当真是一生恨事。
所以欧阳克便怀疑李志常学了九阴真经的功夫,才在这般年纪有了这般可怖的武功。本来凭他的毒术万万满不了李志常,好在他来中原欧阳锋担心他遇到敌手,所以给了他一点欧阳锋制出的蛇毒,李志常一时不察,却是着了道。欧阳克一旦出手,绝不容情。李志常此刻头晕目眩,右手抬起,正要发招,突然眼前白影微晃,背后风声响动,疾忙向前飞跃。欧阳克左拳钩击,李志常此刻反应迟钝只得竖臂相挡,倏忽间欧阳克已窜到他背后,双手五指抓成尖锥,双锥齐至,打向他背心要穴。桌上变化莫说梁子翁、彭连虎等人,就连完颜康也没想到。梁子翁对李志常印象不坏,心道:“这招确实难挡。”
李志常无奈之下只得使个懒驴打滚,不过李志常这招不同于一般的懒驴打滚,乃是真经所载的蛇行狸翻之术,这身法在地上翻滚,端得是灵动异常。只见李志常在地下滚来滚去,灵便之极,欧阳克手抓足踢,哪里碰得到他的身子?
李志常心中大恨,他几十年来何曾受过如此大辱生平第一次起了杀心。也不再压制毒性,眼见抽了个空,来了个鲤鱼打挺,一招大伏魔拳毫无保留。只是他中了蛇毒,行动不免少了迅捷,十成功夫只全力发挥出五成。只是轻伤了欧阳克,不过这一拳之后,李志常心中火气消去小半,神智复又清明,便趁王府中人还没反应过来,强行用出移形换影的身法冲出院外。
众人已是追赶不及,只得眼睁睁看他逃出王府。彭连虎等人心想:幸好刚才没参合进去,这人武功又高,性子喜怒不定,全真教威震南北也不好对付,他们可没欧阳克那般背景,有恃无恐。李志常跳出王府院墙,并没有远逃,而是绕道赵王府后院,再进去,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凭他欧阳克、完颜康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他李志常有这般胆量重新躲进王府。他在这后院中找了个隐蔽地方,潜心运功,只是这蛇毒果然厉害异常,刚才强运真气脱身,已经让它侵入了经络,起码也得大半年细细调理才有希望去除干净。幸好李志常知晓梁子翁的宝蛇在王府内,只要取了蛇胆,就算不能去除蛇毒,也能大大缓解毒性。大半时辰后,李志常起身,这是听得远处有脚步声,然后探出头只见前面灯光一闪,一人手提灯笼,嘴里低哼小曲:“我的小亲亲哟,你不疼我疼谁个?还是疼着我……”
一阵急一阵缓的走近。李志常从隐身处出来,迎了上去。那人一怔,还未开口,李志常手腕一翻,一柄明晃晃的剑光已抵在他喉头,喝道:“你是谁?”本来李志常用指抵住他喉头便可要他性命,这只是个普通下人哪清楚他李志常的厉害,所以终究不如这无常剑锋更来得有威慑力。
那人吓得魂不附体,隔了好一阵,才结结巴巴的道:“我……是府里的吴管家。你……你干甚么?”李志常寒恻恻道:“干甚么?我要杀了你!你是管家,那好极啦。小王爷请来那位鹤发童颜的老人的那些药放在哪里,放在哪里?”吴管家道:“我……我不知道啊!”
李志常又改口道:“就是那个姓梁的老头那里,你不知道我只好把你杀了。”
吴管家磕磕绊绊道:“知道,大侠饶命。”
李志常冷冽道:“带路。”
吴管家,刚走得几步,一柄冰寒彻骨的利刃已架在后颈,只听李志常道:“到梁老先生那里去。”吴管家走了几步,实在支持不住了,一个踉跄,就要跌倒。李志常道:“不拿到药,你的脖子就是喀喇一声,断成两截。”说着按住他的脑袋重重一扭。吴管家大惊,冷汗直冒,不知哪里突来了一股力气,急往前走。路上接连遇见七八个仆役侍从。众仆见李志常与他在一起,也无人查问。
来到梁子翁所住馆舍,吴管家过去一瞧,馆门开着。李志常一把敲晕这家伙,他眼力极好却是看见郭靖身子已被条大蛇缠住,鼻眼眉都贴在蛇身之上,全身动弹不得,只剩下嘴巴往蛇颈咬下。李志常心道:郭靖这小子怎么也来王府了,他拔出无常剑,刷刷一剑,把蛇砍成数截,熟练地从蛇身上取出蛇胆,也不怕腥味浓重,张口服下,果然蛇毒立马就被压制住。
只是他今日元气大伤,还需的几日调理。只是郭靖累得筋疲力尽,扶着桌子想起身向李志常谢礼,只是双脚酸麻,过得一会,只觉全身都是热烘烘地,犹如在一堆大火旁烤火一般,心中有些害怕,但过不多时,手足便已行动如常,周身燥热却丝毫不减,手背按上脸颊,着手火烫。李志常道:这傻小子却是得了天大福缘。他功参造化,一般的天才地宝已经对他没了助力,倒也不嫉妒。
李志常想到做事情要十全十美,郭靖这傻小子不懂收摄,不免白白浪费了药力,确实可惜。暗声喝道:“郭兄弟,我教你导气归虚的法门。”当下连比带说,将法门传授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