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是身轻如燕,老朱婆光顾着嘀嘀咕咕,根本没发现她。
崔稚凑准时机,只看掖在老朱婆裤腰那团包裹,手一伸,一把拉住,拽了出来。
“啊!”老朱婆发出一声猪叫,“哪来的贼羔子!”
崔稚回头看她一眼,把米袋往怀里一揣,拔腿就跑。
老朱婆急得来不及拾米,推着东财赶紧去追。
“贼羔子!抢东西!站住!”
崔稚只闷了头往前跑,追着前边一伙去粮长家讨粮食不成的人去。那伙人还没散,正围在村中央的一个大榆树下边说话。
崔稚一眼瞧见他们,就往人群里钻去。
东财跑得急,眼看就追到了崔稚身后,“你还我家的米!”
这话一出去,众人都往崔稚怀里看去。
崔稚也不掩藏,将米袋子亮出来,“你家的米?你家哪来的米?!”
东财被她问得,张口要回,后面老朱婆跑了过来,喘着粗气截住了东财的话。
“拿钱跟人家换的!怎么滴!”老朱婆理直气壮,眼见崔稚面生,又是一副六七岁小孩样,骂她,“死丫头,贱丫头,这就扭你去官府!快把粮食还给我!”
她想吓唬崔稚,崔稚只等着她骂呢!
当下一扭头,朝着众人道:“老朱婆就是想堵我的嘴!我偏要说,这袋子米,是粮长给她的!给她通风报信的赏!”
通风报信的赏?
这群人一听,全瞪了眼。
郭天达是这群人里说话作数的,他上前两步,“老朱婆,是不是你报信?!”
老朱婆赶忙道不是,说了两声就被人截了话头。
“郭二哥!不是这婆子还有谁?!上一回咱们往赵家讨米不成,我媳妇可是看见朱婆子在咱们前头往东去了!”
当下又有一个人,说上一回,瞧见朱婆子鬼鬼祟祟。
朱婆子却一个字都不认,“怎么滴了?!还不让人出门了!我这粮食就是拿钱换的!”
崔稚见她咬死不认,眼睛咕噜一转,转到了东财身上,戳了东财一下,做了个鬼脸。
“略略略!跑这么慢!你真能跑去粮长家报信?!”
东财才多大年纪,哪能经得住她这么一激,立时反嘴,“怎么不能?!我都报两次信了!”
东财嘴巴一秃噜,这群人还有什么认不定的?
中间夹着的几个妇人,手脚麻利地很,直接把老朱婆捉了,抽了腰带绑在树上,东财也被绑到老朱婆腿上。
老朱婆气得大骂:“你们没本事抢粮食,倒是怪到我头上来了!欺负一个老寡妇!不要脸!”
她再骂也没用,一伙讨粮食的人根本不理会她,只道:“去老朱婆家把黑心粮食都搜出来,分给大家伙!”
一伙人气愤不已,要去老朱婆家搜刮。
崔稚一看,这重点不对啊!
现在抓了通风报信的人,不得赶紧筹谋着,怎么再去粮长家把粮食讨回来吗?去老朱婆家这么要紧干嘛?!
她脑子呼啦啦转,想着怎么把这群人喊住,就听老朱婆骂那群人不得,转而骂起她来。
“你个死丫头!你哪来的流民!村里不许有流民!这就把你卖勾栏去!”
崔稚一听这话,正好给了她开口的机会,也同老朱婆吵起来,“我才不是流民!我是魏木子家的亲戚!”
“谁信你?!瞎胡说!他家都快死了绝了吃不上饭了!还有口粮收留你这个死丫头?!”
朱婆子不亏是有粮食吃的人,脑子反应快得很。
崔稚虽然饥肠辘辘,可嘴皮子不笨,直接回她:“我表姨母就爱收留我,干你什么事?!”
她说表姨,旁边一个老妇人反应了过来,“你表姨母是木子的婶子,田氏?”
崔稚赶忙点头,这是田氏教她的说辞,她眼见那几个男人还商量着要去老朱婆家,赶忙道:“刚才,木子说讨不到粮食,肯定有人通风报信,这才让我出来盯着的!他说抓了报信的人,上门去讨粮食就成了!”
第4章 土味好名字
崔稚赶忙把自己的办法说了,拿了木子当幌子。
好歹木子也有十岁了,灾年之前,也念过两年学堂。方才他解释里长的时候,很有几分学霸气质,村里人应该知道。总比她这个六七岁的黄毛丫头,说话让人看重些。
虽然在她眼里,木子就是块木头,一天24小时,有20个小时不在线。
刚才那个老妇人又问她,“这都是木子说得?木子哪去了?他可有说用个什么法子讨粮食?”
老妇人像是能说得上话的人,她这么问,郭天达就走了过来,喊了一声“娘”,老妇人让他不慌去,只看着崔稚又问了一遍。
“是木子说的,木子去哪了,我也不知道。但是木子说,要是有人把粮长家的人都引走,就好了!”
崔稚心道她能说的,也就这样了,再说多了,怕是超出木子的认知极限了。
她准备看看这些村民怎么施行,再趁机出点小主意,就听一个妇人笑道:“木子来了!正好问他!”
言罢就见来路上,木子步履稳健地跟了过来。
魏铭紧赶慢赶,终于追了上来,一靠近瞧见这情形,吃了一惊——老朱婆和东财都被绑到了树上,一村的人都围在小丫头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