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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族权后》
作者:刹时红瘦
内容简介:
大周贺姓治下,一片歌舞承平。京都长安,胡姬如花、才子风流,贵族鲜衣怒马,百姓踏歌入云,只见花团锦簇盛景繁荣。殊能料,在这荣华背后,官场腐坏奸侫横行,既有拥兵自重之逆贼觊觎江山,更有悄然掘起之异族虎视眈眈。 只待一夕烽烟起,便是那——内库烧成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 然而对于柳十一娘而言,望族庶出,小小女子,她的目标不是振救河山,仅在于——宝座垂帘后那手握大权的天下至尊,我要让你身败名裂、血债血偿,以雪我族灭人亡之恨! 某男:那位娘子,你我目标一致,莫若携手如何?
楔子 国难临头而伊人仙去
山间夜色,似永如此般幽沉寂寞。
季当盛夏,这时却没有半分炎热,风卷黑林低,使骨瘦如柴的老者身上那件宽袍呼呼作响。他柱着根木杖,半仰着脸,月色映得一张面容苍白如纸。天上星河璀璨,明暗闪烁里似乎蕴藏着不尽神秘,非常人轻易窥透。
老者仰面许久,颔下的长须被山谷吹来的急风甩至肩后。
好一阵,他垂头,又再默站了片刻才柱杖入屋。
此间是竹舍茅顶,窗户被刮得咣咣作响,却没有料想当中那般破弱,因为案上那盏孤灯尤自光明,只有略微颤晃而已。
舍内陈设简陋,唯一榻,一架,一案,一几。
可席地而卧的两个少年,身上的衣衫却十分讲究,然而他们却浑不介意,就这么卧于陋席安睡。老者借着火光,看向少年安静的睡颜,那眉色漆黑唇色润红,不由慢慢一笑处于窘迫而兀自安适,虽一个出身名门著姓一个甚至皇族宗室,三年之间,却能安于消寂苦读,资质不提,有这份心怀已经难得。
也许这件事由,也唯有嘱托两人了。
当老者拿了油灯去隔扇之后,其中一白衣少年似乎终于忍不住粗砺的地面翻了个身,胳膊就打在了蓝衣少年的身上,蓝衣被这一击惊得腾地坐了起来,浑浑噩噩半响。
因唯一的照明被移去隔扇,蓝衣少年好一阵才适应昏暗,看清榻上已经虚空,一脚踹向同席而眠的知己,紧接着,他便听见了隔扇那头传出剧烈地咳嗽。
两少年本有安歇常处,只因业师最近疾弱,才卧席近侍。
白衣少年也被惊醒,两人慌里慌张地拉开隔扇,却见老师伏案急咳,卜卦所用的铜币散落一地,两人惊而色变,尤其蓝衣少年,一个箭步上前扶起老师,絮叨同时,就要强抱着老师归榻。
老者用力握紧学生的手臂,重重喘息一刻,才有了说话的力气。
七郎,十四郎,你二人安坐。
一丝血迹,从老者唇角蕴映出来,他却如同浑然不觉般,两手扶着矮几勉力支撑着病体,灯火映入浊目,似昏黯里的两点幽火。
两个少年满面担忧,却老老实实席地跽坐。
你二人出身非比寻常,当年机缘巧合于野渠救吾性命,吾非但不谢,反要你二人拜吾为师,你二人不仅不以为忤,反而乐于奉承,到如今,甚至不问为师名姓,这是为何
蓝衣少年眉头一动,其实他也疑惑满腹,当时不过因为知己非要拜师,闲着没事干,干脆就服从而已,哪里说得出个理由来,可眼看同伴迟疑,他才想接过话题,却被老师打断。
十四郎,三年以来,我教你诡诈之术,如今却并非考较。
贺十四贺湛顿时脸红,只好实话实说:先生勿恼,学生当时确实是因无所事事,只因好友王七郎之故,才愿奉先生为师。
王七郎宁致只好也禀以实言:初施助时,学生只以为先生为农樵,至此竹舍,幸见先生榻边有周记,学生认出字迹为蒋公孤本,后,先生问得学生与十四郎出身,仍直言收我两人入室,学生便知先生绝非常人,因学生上有高堂,贸然拜师只怕大人问责,先生遂书一函,令学生奉上,不瞒先生,家父认得先生手书,大感奇异,直叹学生有幸,因先生不愿说明出身,学生三载以来才故作不知。
王七郎这番话音才落,就感觉到大腿一阵疼痛,眼角一睨,只见贺十四咬牙切齿,频频向他眉目传情,心甚无奈,只好报以苦笑,希望好友兼同窗能够体谅。
老者将两个学生的来往看在眼中,虽精神不济,却也抚须而笑:十四郎,七郎瞒着你也是不想让你觉得尴尬罢了,实为好意七郎,如今你不妨实话实说,也让十四郎知道他侍奉了三载之人是何身份。
王七郎只好面对炯炯有神的好友,带着些赧然地解释:先生便是乐安蒋公之后,誉为汉阳隐贤之大儒。
乐安蒋氏眼下虽已经不能称为京兆十望,却仍为名门著姓,尤其乐安蒋公,可是一代明相,曾经辅佐大周三朝帝君不过有大儒之称的汉阳隐贤蒋渡余嘛贺湛默然,双颊更有红云腾起。
肃宗帝时,曾征召蒋师为官,被婉辞,若是换作诸位先祖,大多不会难为隐士,唯肃宗恼羞成怒,将蒋渡余流配岭南,至此,一旦隐士大儒便无音讯,不想却在这江南隐居,还成为了他二人的业师。
大周实行王爵降等承袭,建国已有二百余年,贺湛虽是宗室子弟,可其曾祖一辈就没了爵位,不过当初他的祖父正是上荐蒋师之人,也难怪先生会有尴尬之说了。
当年若非诸多学生周护,为师也会随妻子一同病死岭南。
蒋师的话更让贺湛惶惶不安,垂着通红的脸一句话说不出口。
肃宗在世时,蒋渡余虽然获罪,可其饱学之名依然传扬天下,便是眼下,不少身任要职者,也是出于蒋师门下,这会儿即使有人得知蒋师隐居江南,也不会再议从前之罪,反而会趋之若鹜,就说王七郎与贺十四两个,虽然一个出身京兆十望一个是宗室之后,可只要声称二人是蒋师之徒,势必被天下士子仰望,轻而易举就得了多少人处心积虑都不能企及的盛名。
因为蒋师当年获罪,确为无辜卷入政权之争,本身并没有作为殃民祸国之事,因此仍被学士们遵奉。其实倘若不是先帝德宗睁眼闭眼,蒋师自然也不能擅自脱离发配之地而到江南隐居了。
十四郎不必烦恼,当年你祖父也是被人利用罢了,我之所以力辞肃宗,并非孤高傲世,而实因肃宗帝亲奸侫而远贤良,我实不愿涉入权势倾轧,当年我若答应出仕,奸相必定造势,说我汉阳书院一脉名为隐士实则利欲熏心,而我力辞,虽自身难保,却对诸多学生有益。追忆往事,蒋渡余唏嘘不已。
但他的两个学生却更觉惊心,实不料蒋师竟然毫不讳言怦击肃宗之过,虽说眼下,便连肃宗的儿子德宗也已驾崩,可毕竟这话是不敬皇室,的确令人胆颤。
又听老师说道:我年过八十,命不久矣,才敢论这不敬之辞,你二人听过也就罢休,当年我本心灰意冷,只求在山野之间渡过余生,不想却遇两个资质奇佳之辈十四郎,你不需瞪目,你虽不比七郎出身世族,早读经史,可强记之能实在令人叹服,再,七郎虽沉稳博闻,却不比你智计,是以,为师才教你狡诈诡谋之术,你之祖父,当年便是太过诚实,才会受人利用,后来背了骂名。
听到此处,纵使贺湛往常是吊儿郎当的脾性,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正要说那些感恩肺腑的话,却见老师又举臂阻止。
这数月以来,我夜观星相,再兼卜问你们两个听好,大周至今两百余年,国运却有大劫帝星晦暗,而灾星犯宫,这是亡国之兆虽有变数,可因灾星亦有从者,后果实难预料,倘若任而置之,不出二十载,非但贺姓江山崩溃,甚至华夏之治不保,蛮胡犯境,我中原百姓死伤遍野而我卜得,灾星从者为后世返回,若让之得势,天下必有大劫,唯有襄助帝星从者,是轮回之人,你二人必须寻得,不遗余力辅佐。
说到这里,蒋师又是一阵剧咳,唇角血丝更溢,可他依然阻止学生惊慌失措的扶持,喘息而语:我有遗笔,可证明你二人师从,许有些微用处,记得,势必寻觅辅佐轮回者,才能免华夏生灵涂炭为师只能卜得返回者与轮回者皆为女子,谨记,切记
两个少年面面相觑,一时被这消息震惊得回不过神。
而三日之后,蒋师撒手人寰。
山间林野,一座孤坟。
王宁致眼角湿红:十四兄,在下看来先生所言并非怪力乱神,虽圣上继位才两载,眼看仍是天下承平,可自从肃宗以来,官绩腐败,武将更是久不经战事而隋懒疏散,少数勇智者裴郑二氏灭门,实在是我实不信裴相与郑氏两门通敌叛国之说。
贺湛也是眉心紧锁:可潘逆的确串通北辽,拥兵自重
王宁致颓然,掩面跪地。
然而,他们才刚回到钱塘王宅,竟又得一恶耗。
裴后薨逝王宁致再度掩面。
贺湛竟也踉跄了两下:你说什么,皇后她不,是蒹葭伊裴五娘,她死了
第1章 七郎施救
又是一年,春风再绿太湖岸,枫霜渐浅绰约红。小说
行船至岸,稍有停歇,白衣郎君立于甲板,正是王七郎宁致,他负手四顾,眉间轻锁,这神情确是不似观赏美景应有的愉悦。正自出神,肩头却挨了一下,王宁致转身便见好友贺湛眉飞色舞的模样。
七郎,此回一别江南,就不知何时还有机会归来,趁着补给,我欲上岸逛去一逛,好教这苏州府中小娘子们最后瞻仰郎君我芝兰风采,如何,君可愿随行
王宁致实在没这兴趣,推了洋洋自得的贺湛一把:早去早回,可别误了行程,这回并非你我二人回京可恣意耽搁,我还有家人女眷同行。
贺湛显然早有所料,也不多说,拍了拍好友肩头,转身走向浮桥,留下一个倜傥的背影。
隐约之间,堤岸上似有女子呼赞之声,王宁致一望,却见好友已经踏鞍上马,似乎还颇有兴致地冲岸堤酒肆里那些个探身窥望的小娘子们挥着手臂示意,不由微笑摇头,只他目光还没收回之际,却听见一个跋扈的女声,正呵斥着仆妇。
我说少了惯用水粉,要你去购,你竟敢驳嘴,区区奴婢可还知尊卑有别小娘子虽年小,我还是她庶母,自知照顾,没得离不开你这乳媪之说。
王七郎的舱房位于船尾,而那两手叉腰的妇人却在相连的另一艘船头,是以他非但能听清妇人的言辞,遂声看去,也能瞧见妇人的形容。
约是二十出头,肤色白皙,妆容艳丽,喝斥间纤腰微颤,似乎感觉到窥视,那秋波一斜,唇角立即有风情无限的笑容。
王七郎咳了一声,收回目光,很有种难以言说的焦躁。
这回陪同母亲姐妹返回长安,实因父亲得了吏部的空缺,启行时却因同为京兆十家的柳氏女眷也要返京,其家主翁原为江南道下所辖县令,回京述职却有一载余,也是最近才确定职务,柳家在江南非但只有女眷,甚至主母也早已归京,这回唯一姬妾带着两个庶女,虽有仆妇从者随行,到底没有家主男子伴同,也是巧遇王氏众眷返京,才搭伴同行。
王七郎猜度着这甚为张狂轻浮之妇应当就是柳氏姬妾,故十分不自在。
因王家与柳家已结姻亲,而这纽带正是他自己。
哪知竟被未来发妻叔父之姬妾丢了媚眼调戏,而他又从来不是好于风月之人,可算是望族士子中的古板派,难免有些吃不消。
正想着干脆入舱,避免更多尴尬,才走了两步,又听一声喝骂
狗奴婢,让你去煮茶是看得起你,竟敢犹豫,仔细我施你鞭挞。嗓音更加高昂了。
王七郎眉头一皱,毅然决然地推门而入,砰地一声闭紧。
他往榻上一倒,闭目养神起来,才有些恍惚,就听见一声惊呼:小娘子落水了
王七郎想到刚才妇人身边两个女童,顿时焦急。
好歹柳氏家眷是跟他王家一同返京,再是庶女,也是望族闺秀,要真出了意外,也不好交待,于是他一个鲤鱼打挺就抢了出去,只见那妇人一把搂着个女童,两眼滴溜溜地望着江水,闻声出来的两婢女急得直哭,许是不会水性,也只是跺脚呼喊而已。
因为在此停船是为补给,男仆大多上岸购物去了,一时之间,竟没人及时入水援救女童。
王七郎不及细想,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于是这边船上又响起一串惊呼,终于有个华衣贵妇急匆匆地出舱,看着儿子冒了个头深吸口气又再潜入江里,急得连声喊叫:还不让从者下水救人,都愣着做何。
好在这段水流并非湍急,王七郎潜了一阵,便见那女童正在不远挣扎,他加速潜游过去,一胳膊搂了女童的脖子,一手往上浮拨。
好在大周民风开放,并不苛禁男女授受不亲,不得已的肢体接触更不会造成非嫁即死,再者那女童实在年小,王七郎自然不会拘束于礼法,一心只想救人,当将女童托上浮桥后,见之昏迷闭气,甚至以手压胸施急救之法,还时不时伏低身去,感觉女童是否恢复喘息。
终于,女童开始往外咳水,口中断续呢喃。
正好被王七郎听清那一句话,整个人呆怔当场。
一直到这女童的庶母呼天呛地而来,假作痛哭却不断偷窥王七郎时,见义勇为的郎君才被他家戒备十足的从者挡在身后,推向船舱,一边念叨着:虽到早春,气候仍旧寒凉,郎君快些更衣,仔细风寒。
王七郎似乎才回过神来,立即心急火燎地嘱咐:快请大夫,将柳小娘子移去船舱,快,移去母亲舱房
当王宁致更衣梳整妥当,再到母亲舱房前,却又见着柳氏姬妾正与他家仆妪讨情:一时疏忽,竟使小娘子失足落水,多得贵府郎君及时相救,实不好再添烦难,既然大夫诊后称并无大礙,还容妾身将小娘子带回照顾。
七郎实在不愿与那姬妾纠缠,便站在略远,却又有些担心,神情上很是踌躇,好在他家仆妪也是在母亲跟前管事得脸者,并不被柳氏姬妾三两句话逼服,甚至语气还有些倨傲:奴家主母有言,贵府主人翁既亲笔嘱托同行,自有照顾周全责任,贵府小娘子失足落水昏迷不醒,若有万一,主母也难交待,且请安心,不存烦难之说。
那姬妾见王家一仆妪竟如此托大,顿时气白了脸儿,可也不好硬往里闯,她到底只是妾室,虽也是良籍,又因主母长居京都不在江南,后宅事务也是由她打理,或许还能待客,不过也深知王家同为大族著姓,京兆十望,足与柳家平起平坐,王家主母若愿意接见她,那是出于客套,人家只令仆妪打发,也不算失礼,只好愤愤不平又阿娜多姿地离开,老远才好回头呸了口痰表达愤慨。
王七郎等那姬妾走得不见影,这才进了母亲的舱房,瞧见被他救起的女童已经换了身干净衣裳,身上搭着狐裘,稚气的小脸苍白无色,衬托得清细的两道眉色更加乌黑,轻蹙着,仿佛多少哀愁的模样,这让王七郎更添一分惊异,不由想起女童醒转时那句喃喃之语,眉头也蹙了起来。
七郎的母亲袁氏也是满面愁容,但显然并非担忧昏睡不醒的女童,很是嗔怪地看了一眼儿子:今日太莽撞,天这么冷,你水性又不见得好,万一出了意外我就只有你一个儿子。
七郎连忙躬身打揖:让母亲担忧,是儿子不孝。却又说道:两家正要联姻,这女童便是将来我之妻妹,怎能不救,再者真要出了意外,岂非会担照顾不周之责,儿子听得柳氏姬妾有意打发侍候小娘子之仆,说不得这落水还有蹊跷,还是母亲亲自照料才妥当。
袁氏一听联姻的话,神情就越发愁闷起来,挑着眉说道:这事我自有主张。
王七郎笑答一声是,沉吟一阵却又建议:她年龄还小,天又寒凉,为防万一,最好上岸找家客栈盘桓数日,待大好了再启程。
见儿子这般上心,袁氏忍不住叹了一声,挥手打发了仆妪出去,才说道:就依你所说。不过致儿,有一些话我早想劝解,今日正好趁着这桩当年你祖父与柳公有同窗之谊,定下孙儿一辈婚事,本也没择定哪一支闺秀,原本四娘身为柳公一支长房嫡女是不错,可是她生母出身裴氏谋逆案后,裴氏满族遇祸,四娘之母不是也暴病收场,又有多少裴家出嫁女都不得活,说明天家决意斩草除根,你若真娶了柳氏四娘,今后就怕仕途受到牵连,莫如好好劝解你父亲,不至毁婚,只与柳家商议着,另定一位族中闺秀。
母亲,此议万万不妥。王七郎这回却没有答应,心急如焚辩解:儿子已与柳四娘过了定仪,若非四娘守丧三载早已完礼,怎能在此时反悔另娶他人儿子若背信弃义,势必也会被世人嘲笑,更是有侮家风,王柳两姓几代情谊也会毁于一旦,父亲回京之前,还专程嘱咐了儿子静心备礼,就待四娘出孝迎娶,母亲若说这话,怕是也会被父亲责备。
说完这话,王七郎生怕再被聒躁,赶忙一揖:儿子这就去寻客栈,还需要遣人知会十四郎一声,待布置妥当,再迎请母亲移步。
袁氏目瞪口呆盯着独子落荒而逃,半响才烦恼地叹一口气,想到几年前亲自过眼的柳氏四娘,当时她可是十分满意,那会儿裴相正得先帝德宗信重,裴五娘被封太子妃,柳四娘出身名门箸姓京兆十望不说,还是最为强盛这支长房嫡女,太子妃姑表亲,本身又温柔沉稳落落大方,十足世家贵女品格,哪里想到,一朝风云变色,裴氏竟被灭门
说是世家著姓显赫一时,转眼家破人亡一败涂地,大族是要注重门风,可归根结底不是也为荣华显赫真不知翁爹丈夫是怎么打算,柳家不是也任由长媳裴氏暴病就连裴五娘裴皇后也中毒身死,有谁敢公然怪责柳家背义天家无情偏偏夫家一昧注重信义,到这地步,还要坚持娶裴氏所生女儿,她只有七郎一个亲生儿子,七郎又自幼稳重上进,要是因为娶妻不妥,以致仕途不顺,这该怎生是好
正烦恼时,心腹仆妪又再入内,禀报道:奴已经暗下询问仔细,落水这位小娘子并非随行姚姓姬妾所生,生母原是柳氏三房主母陪嫁婢女,后被放了良籍,纳为姬妾,长房裴娘子暴亡,其余都是庶媳,故三房主母只好回京主持家务,交待姬妾留在江南服侍,早先那位姚姬,却是柳郎主为县令时,刺史赠予之姬,而落水这位小娘子之生母年前已经病逝。
袁氏脸上更添不耐:这么说,是个婢生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