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三爷使了个眼色,八名手下犹豫了一下,仍然将枪扔到了地上。
6威霖抓着叶青虹道:“劳烦叶小姐送我一趟。”
叶青虹的脸色有些白,不过她的目光仍然镇定,在这样的状况下能够保持镇定没有瘫倒在地已经很不容易了,她轻声道:“我不知道你是谁,可是我知道,你一定会后悔!”
6威霖用枪口重重抵住她的下颌:“走!”
叶青虹向舞台的一侧使了个眼色,此时一道强光照射向他们两人,却是灯光师用聚光灯投射到他们的身上,强烈的光线让6威霖的视力出现了短暂失明。叶青虹的身躯水蛇一样扭转起来,一把抓住6威霖握枪的手腕,然后用力拧转,试图夺下他的手枪,右腿随之向后踢去,踢中了6威麟的面孔。6威霖毕竟力大,握枪的手从叶青虹的手中挣脱开来。
一道寒光激射而出,径直射入叶青虹旗袍的下摆,从她两腿之间穿入,穿透旗袍的后摆,刺入6威霖的右腿,6威霖痛得吸了口冷气,一枪将聚光灯击碎,然后再也不敢做丝毫的停留,一瘸一拐地冲向后台。
穆三爷的八名手下从地上拾起手枪,等他们追上舞台6威霖的身影已经从舞台消失。
叶青虹花容失色,低头望着旗袍上的破洞,刚才飞刀擦身而过的刹那,她清晰感到凛冽的寒气,大腿内侧的娇嫩肌肤应激生出细密的鸡皮疙瘩。心有余悸地举目望去,却没有从人群中找出那个拔刀相助之人。
瞎子虽然胆小,可对于能够把握到的机会绝不会轻易错过,在所有人还惊魂未定的时候,他已经第一时间跳到了舞台上,风一样冲到叶青虹的面前,气喘吁吁道:“叶小姐,你不用怕我我来保护你”
叶青虹秀眉微颦,她虽然没有找到那个出刀之人,可是她却能够分辨出眼前的胖子绝对不是刚才帮助过自己的那个。
罗猎还是低估了瞎子的色胆,这种时候表现他英雄救美的决心,无异于将自身暴露于所有人的注目之下。和瞎子荷尔蒙上头的冲动相比,罗猎由始至终都保持着冷静,他之所以出刀阻止6威霖,是因为对方的手段太过残忍冷血,枪枪致命,如果不是6威霖杀人太多,罗猎本想置身事外。
从叶青虹反抗时的出手可以看出她武功不错,而6威霖握枪的手在重获自由之后,他并未向叶青虹射击,要知道枪内本该还有三颗子弹。是6威霖忙于逃命还是他动了怜香惜玉的恻隐之心?
穆三爷刚才的举动不慌不忙不失大家风范,可是仔细一琢磨,他在这件事的处理上又好像有些不够妥当,比如他下令让手下人放下手枪,等于将自己的性命交到6威霖的枪口下,而6威霖杀死任忠昌的四名手下,却没有对穆三爷下手,证明穆三爷并非是他的目标,不过穆三爷何以能够断定杀手不会伤害自己?
叶青虹并没有理会瞎子的献媚,而是径直走向穆三爷,瞎子本想跟上去,却被两名穆三爷的手下拦住去路,此时那八名前去追赶6威霖的人也已经回来了,他们并没有追上,6威霖逃出后门之后,就上了一辆在那里接应他的汽车扬长而去。
穆三爷的脸色阴郁,此时租界的巡捕方才抵达现场,现场的观众在接受简单盘问排除嫌疑之后就予以放行,现在谁也没心情看什么表演,一个个匆匆离去。
罗猎和瞎子也顺利通过了盘查,来到大门外,雨在此时突然大了起来,他们只能站在屋檐下躲雨。瞎子迎着冷风打了一连串的喷嚏,学着罗猎一样将衣领竖起,望着不远处一辆接着一辆离开的轿车,充满羡慕道:“啥时候,咱们哥俩也能混上一辆车?”
说话间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靠在他们的面前,车窗缓缓摇下,叶青虹的俏脸从里面露了出来,明澈的美目盯住罗猎:“上车!”
瞎子做梦都想不到这位大美女居然主动找上了他们,乐呵呵地想要走过去,却被罗猎一把抓住了手臂:“谢了!咱们好像并不认识!”
瞎子用肩膀顶了顶罗猎:“既然人家叶小姐古道热肠想送送咱们,咱们就搭个顺风车呗!”
罗猎仍然不卑不亢道:“谢了!咱们不顺路,叶小姐走好!”
叶青虹却没有要走的意思,轻声叹了口气,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举起了一把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罗猎,然后轻轻晃动了一下手腕。
瞎子瞪大了双眼,他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邀请方式,确切地说不是邀请根本就是胁迫。
罗猎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整齐而洁白的牙齿,他并不相信叶青虹会在蓝磨坊的门前开枪,更何况里面的巡警还在,不过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不远处有六名男子正在向他们靠近,那六人分明就是穆三寿的手下。
罗猎不慌不忙地走了过去,绕过车头,拉开车门坐在副驾的位置。
瞎子也跟了上去,伸手想去拉车门,叶青虹却道:“没让你上!”
瞎子本想表现出和罗猎同甘苦共患难的义气,可此刻他感觉到自己的仗义和自尊一并被叶青虹侮辱了。他大声道:“我们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要生要死都要在一起,别以为有把枪我就怕你”
话没说完,叶青虹一踩油门,小轿车宛如离弦的箭一样窜了出去,瞎子被飞旋转的车轮溅了一身一脸的泥水,一边吐出嘴巴里的泥水,一边骂道:“牛逼什么?你当老子想上你啊”
周围几道阴影在向他逼近,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被穆三爷的六名手下包围。
罗猎从后视镜中看到瞎子被人围拢的情景,正想询问,叶青虹却已经猜到了他的心思:“不用担心,你朋友不会有事!”她将手枪随手扔在手套箱内,顺手摸出烟盒,从中抽出一支香烟,噙在嘴里:“帮个忙!”指了指收藏火机的位置。
罗猎拿起火机,清脆的当啷声之后,为她将香烟点燃。
叶青虹抽了口烟,吐出一团烟雾,黑蓝色的美眸因烟雾的笼罩而变得虚无缥缈起来,罗猎并不喜欢女人抽烟,可是叶青虹抽烟的动作却极其优雅,哪怕是不经意的细节都流露出一种卓尔不群的美。
罗猎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黄铜打造,两面各有一个精美的美杜莎浮雕,转过来看了看底部,德国出品,正宗的舶来品,应当价值不菲。
叶青虹似乎想起了什么:“抽烟吗?不用客气,自己拿!”
罗猎摇了摇头:“不喜欢!”不喜欢并不代表着不会。
叶青虹笑了起来:“我也不喜欢,可是已经养成了习惯。”
“我还以为歌者都会爱护自己的嗓子。”
叶青虹熟练地将烟灰弹落在烟灰缸内,轻声道:“我不喜欢在人前表演!”汽车拐入汾阳路,经过公董局,来到一片别墅群旁,早有人打开了269号的铁门,叶青虹径直将轿车驶到小楼前。
这是一座典型的哥特式建筑,罗猎粗略的估计,这座别墅占地约有十亩,小楼为四层钢筋混凝土结构,主楼正前方有花园草坪,园内种植着各类名贵植被,有水池、小桥、假山、花坛,园中百花吐艳,植物花卉都会受到精心照顾,虽是深秋依然可以看到五颜六色的秋菊怒放。
如果不是阴差阳错地遇到了叶青虹,罗猎是没有机会进入这座黄浦顶级豪宅之中的,守卫森严是他的第一印象,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压抑,从进入大门开始,他们一共经过了三道大门,而且每个大门旁都有警卫值守。
罗猎对叶青虹的认识基本上都来源于报纸,知道她今年二十岁,也知道她出生于法国巴黎,整个幼年和学生时代都在法国渡过,而且她的母亲还是某个法国没落的贵族家庭,父亲是旅法商人,除了报纸上宣传的简介部分,其他的一无所知,在罗猎的印象中叶青虹是个家道中落的贵族小姐,迫于生计而成为舞女,来到法租界登台表演。可是眼前的一切已经推翻了他此前对叶青虹所有的印象,让他开始重新审视这位神秘的女郎
第三章【叶青虹】(下)
叶青虹停好了车,早有人撑着雨伞跑了过来,拉开车门为她挡风遮雨。
叶青虹伸手接过雨伞,本想去迎接罗猎,却看到罗猎已经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快步来到别墅的大门前。
叶青虹跟着走了过去,已经换上了一身黑色的西服套装的她显得格外干练。
手下人在她面前毕恭毕敬,低着头,不敢正眼看她。罗猎也没有看她,借着这次机会正欣赏着别墅精美的装饰。
叶青虹快走了几步,修长的美腿,步幅丝毫不逊色于男子,走路的架势也是英气十足,少了几分舞台上的婀娜却多出了几分矫健。很快就过了罗猎,自然而然地充当了引路人的角色,轻声道:“这座房子将近有二十年历史了,从设计到施工全都由意大利工匠完成。”
罗猎点了点头,进入富丽堂皇的大厅,目光先就被巨大的水晶吊灯所吸引:“应该花了不少钱吧?”
叶青虹淡淡笑了笑:“折合成银元,大概二十万。”
罗猎为之咋舌,如此富丽堂皇的建筑他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身临其中。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当今时代的贫富差距已经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叶青虹简单做了一番介绍,这栋别墅共有大小厅室三十二间,楼体内通道虽然迂回,可是上下贯通,房厅、客堂都是用中式装饰,室内的彩绘壁画也都来自于欧洲名家,门窗拉手全都用紫铜开模制作,空铸梅花窗栏,可以说这里每一个部件,每一个细节都接近完美。
罗猎笑道:“住在这样一座小楼里做梦都会笑醒吧?”
叶青虹却摇了摇头:“这里曾经死过人,闹过鬼!”
罗猎内心咯噔了一下,仿佛面对着满座诱人的大餐,可突然落上去一只苍蝇。
叶青虹指了指紫红色的真皮沙,邀请他坐下。
罗猎脱掉风衣,马上有仆人走过来接了过去,又接过他的礼帽,为他挂在衣帽架上。
“咖啡还是茶?”叶青虹问。
罗猎道:“茶吧,咖啡我喝不惯!”
仆人送上两杯热腾腾的红茶,然后退了下去。
罗猎端起水晶茶盏,品了口红茶,又将茶盏轻轻放回原处,并非中国茶,而是漂洋过海的舶来品:“叶小姐找我有什么指教?”
叶青虹道:“你刀法不错!”
罗猎笑了起来:“叶小姐的话我不太明白!”
“不明白不要紧,最怕揣着明白装糊涂!我那件旗袍所用得布料是姑苏织锦坊进贡大清慈禧太后的贡品蓝锦,有一两蓝锦值千金的说法,更何况现在就算是出得起价钱也找不到同样的布料了。”叶青虹从手袋中取出那件旗袍,轻轻一抖,展开在罗猎的面前,绣工精美的旗袍出现了一个破洞,叶青虹指着那里:“怎么办?”
望着那个破洞,罗猎却想起叶青虹抬腿后踢的情景,虽然事先做足了防护措施,不过修长笔挺的仍然展露人前,罗猎当然知道叶青虹醉翁之意不在酒,无论这件旗袍多么珍贵,也比不上性命重要,自己关键时刻的出手至少刺伤了6威霖,延缓了他的动作,回想起刚才的事情,罗猎禁不住又想到,6威霖明明有机会可以重新控制住叶青虹,将她杀死或者再度以她的性命做要挟,可是他为何选择匆匆逃离?
仔细一想,生在蓝磨坊的这场刺杀的确有着太多不好解释的地方,6威霖三枪都打在任忠昌的身上,刺杀生在停电之后,除非拥有瞎子那样的夜眼,在黑暗中很难准确锁定目标,难道6威霖也有黑夜中视物的本领?如果没有?他又是如何在黑暗中精确瞄准的?
叶青虹将旗袍搭在沙的扶手上,取出香烟点燃,她烟瘾不小,一会儿功夫在罗猎面前已经抽了三支烟。
罗猎不禁回忆起当时的状况,任忠昌当时叼着雪茄,停电的时候,雪茄的火光成为明显的目标,也就成为6威霖用来瞄准判断的参照,罗猎清楚地记得,6威霖当时对着包厢只开了一枪,由此可见他对自己的枪法极有信心,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他很可能害怕误伤其他的人,从他毫不犹豫地下手射杀任忠昌的部下来看,他应当并不是顾忌这些人,所以只可能是担心伤及穆三寿。
而从穆三寿在枪杀案生之后的表现来看,他逼迫任忠昌的手下放下武器,结果那四人被6威霖悉数击毙,而在此之后,穆三寿仍然冒着极大风险让手下人丢掉枪械,为了干女儿的安危着想应当是个非常合理的解释,可是以穆三寿沉稳老道的性情,他的作为似乎又不是那么的相符,罗猎清楚记得叶青虹的反击,在那种情况下也是冒着极大风险的,究竟是什么促使她这样做,是谁给她如此之大的勇气?
巡警抵达之后,先被排除嫌疑的就是穆三寿和叶青虹,前者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而叶青虹恰恰是今晚的受害者之一,可罗猎却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如果换个角度去看待今晚这场刺杀。将遇害者任忠昌带到现场的人是穆三寿,6威霖刺杀成功之后正是利用叶青虹要挟任忠昌的手下放下武器,如果自己没有出手,叶青虹的绝地反击会不会以失败告终?而6威霖会不会成功劫持她逃离现场呢?
“回答我!”叶青虹流露出前所未有的犀利目光。
罗猎伸手拿起旗袍,右手的食指从叠合的破洞中穿了出去。
叶青虹却感到他的这个动作应该充满了暧昧的暗示,俏脸没来由热了起来,一把将旗袍抢了回去:“赔我!”
罗猎道:“叶小姐请我过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让我赔一件旗袍那么简单。”
叶青虹正准备说话,此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附在她的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等那人离去之后,叶青虹轻声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罗猎笑道:“大半夜的,我可没有那么大的兴致,不如叶小姐送我回去。”说完他打了一个哈欠。
叶青虹道:“你一定会感兴趣!”
罗猎并没有料到叶青虹这次带他去的居然是自己的小教堂,教堂内灯火通明,罗猎明明记得很清楚,在自己离开之前是锁好门的,这间小教堂除了自己外只有已经瘫痪在床的老神父有钥匙,瞎子虽然是自己最好的哥们,也是小教堂的常客,可是这厮也没有钥匙,再说瞎子不喜欢光亮,就算他偷溜了进去,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把所有的灯都打开。
罗猎在内心中已经开始了推测,这件事应当和叶青虹有关,她刚才在蓝磨坊让自己上车,却将瞎子留下,本意可能不是找自己谈事情,而是要将他们两人分开,然后逐个击破,离开的时候,他从反光镜中看到有穆三寿的手下围住了瞎子,看来瞎子十有已经被人控制,难道是因为自己出手影响了这场行刺事件?
转念一想应该不对,自己虽然出手射伤了6威霖,可是并没有改变整件事的结果,赣北督军任忠昌仍然命丧当场,杀人者成功逃脱。就算自己察觉到穆三寿和叶青虹举动中的可疑之处,但是自己并没有向任何人说起过,他们又怎会怀疑到自己?更何况整个过程中瞎子并未出手,为何要同时针对他们两个?排除这个可能之后,罗猎马上推断出,他和瞎子之所以引起叶青虹的关注,十有和瞎子偷来的钱包有关。
教堂的大门反锁着,叶青虹礼貌地敲了敲房门,里面的人从门缝中向外看了看,然后打开了大门。罗猎第一次产生了来到小教堂做客的感觉,仿佛突然自己变成了一个外人。
罗猎任职的这间小教堂非常得不起眼,就算全部坐满也不过五十人,因为规模较小,环境简陋,主体建筑年久失修,满清亡国之后,法租界内兴起了一阵兴建教堂的风潮,一座比一座庞大,一座比一座华丽,而且金碧眼的外国神父看起来也比土生土长的中国人在传教方面显得更有说服力。在老神父瘫痪之后,信众大都被法租界的其他大教堂吸引离去,即便是圣诞日、复活日这样隆重的日子里,小教堂也难得看到满员的景象。罗猎这位年轻牧师又远不如过去那位白苍苍走路颤颤巍巍的老神父德高望重,没见他在传经布道上下功夫,反而和一帮养尊处优的千金阔太时常打得一片火热。如果不是礼拜时偶然响起的钢琴和唱诗声,法租界几乎遗忘了身边还有那么一座小教堂的存在。
教堂坐着十几个人,房梁上吊着一个人,现在他正是众人瞩目的中心。
罗猎刚一走进大门就判断出被吊着得人是瞎子,现在瞎子被五花大绑,脑袋朝下倒吊在房梁上,脑袋距离地面还有一米多高,原本白胖的面孔因为长时间充血已经变成了紫红色。小眼睛也已经充血,圆鼓鼓地凸了出来,让人不禁担心,他的那双小眼睛随时都会从眼眶里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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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软硬手】(上)
穆三寿背朝教堂的大门坐着,右手端着旱烟,和瞎子脸对着脸,只不过瞎子的脸是倒着的。 瞎子的背后不远处就是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受难像,如果可以选择,瞎子宁愿跟耶稣换个位置,毕竟人家是头朝上站着受难的。
瞎子的视线被穆三寿挡着,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罗猎和叶青虹并肩走入了教堂。
穆三寿虽然听到了脚步声,可是他并没有回头,拿起一根寸许长度的钢针刺入烟锅儿之中,然后把头歪向右侧对着和田玉烟嘴儿用力啜了两口,烟丝随着他的抽吸忽明忽暗,钢针的尖端却在短时间内已经被烧得通红,这根钢针是特制的,尾端嵌入一个精工细作的黄花梨手柄,平日里是穆三寿用来通烟嘴的工具,不过此刻他显然又想到了别的用场。
通红的钢针凑近瞎子的小眼睛,虽然还相隔一寸,瞎子却似乎已经感觉到了烧灼的痛感,吓得惨叫起来。
穆三寿道:“知不知道烧红的钢针刺入眼睛的后果?”
瞎子用力闭上眼睛,周身的肥膘无一处不在颤抖。
大门处响起罗猎镇定的声音道:“小小的眼球在短时间内承受那么多的热量,必然从内部膨胀,然后整个炸裂开来,三爷还是离远一些,不然很可能会被溅得满头满脸,瞎了他的眼睛是小事,弄脏了您老人家的衣裳可不好。”
穆三寿听到这番话唇角露出讳莫如深的笑意。
瞎子却如同看到救星一样睁开了双眼,声嘶力竭叫道:“罗猎,救我,救我!”
穆三寿仍然没有回头,看着那根钢针迅降温由红转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这么肮脏的事情,我是不该亲自动手。”收起钢针,招了招手,手下人送上一把小刀。
罗猎看得真切,那把小刀正是自己的,在蓝磨坊的时候,他出刀的本意是阻止6威霖伤及太多无辜,想不到穆三寿居然将现场失落的飞刀搜集起来,穆三寿捻起飞刀,贴在瞎子因充血而变得紫红的脖子上:“是不是涨得很难受,要不要我帮你放点血,缓解一些压力,那样就会舒服许多。”
瞎子惨叫道:“穆三爷,您就是我亲爷爷,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话没说完,穆三寿已经收起飞刀,扬起右手狠抽了他一个嘴巴子,然后缓缓站起身来,两旁的烛火为他强大的威势所迫,猛烈抖动起来。
罗猎道:“穆三爷,您老也是租界有头有脸的人物,犯不着跟我们这些小人物一般计较,就算要打要杀,是不是也选个别的地方,毕竟这里是教堂,咱们中国人有句老话,举头三尺有神明”
“屁的神明?我穆三寿要拜也是拜忠信仁义的关二爷!洋人的神仙在我眼中屁都不算!”穆三寿霍然转过身来,深邃的双目迸射出摄人寒光,手下人也因为他的爆而心惊胆颤,无论是敌是友,罗猎对穆三寿也暗自佩服,此人能够横行黄浦绝非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