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哥也是重重的把啤酒瓶往桌上一顿,摇摇晃晃的冲李斌挑起了大拇指:“兄弟,你真了不起,可是你就办错了一件事儿,除了这件事儿你那样都没错。”嗝的一声,牛哥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重重的喷出了一口酒气。
“啥……事?”李斌摇了摇头,醉眼迷离的看着牛哥。
“你不该躲开迫击炮弹,又趴到地雷上。哈哈哈哈哈哈。”牛哥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起来。
李斌一愣,也跟着拍着桌子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酒馆老板痛苦的拍着自己的脑袋,这都啥对啥呀,和平年代,又是地雷又是迫击炮的,喝多了,真是喝多了。刚开始的时候老板还怕他们喝多了不给钱,现在,哪怕就是让老板倒找给他们钱老板也干。这二位爷,从下午一点喝到晚上七点,正是上客的好时候,让这两位爷闹得,客人一进门扭头就走了。
笑着笑着,牛哥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兄弟,哥对不起你呀,哥想把你给凑齐了,哥……”牛哥呜呜的大声哭了起来:“哥我怎么也找不到你的那只脚在哪,哥没用呀,呜呜呜呜……”
看着牛哥哭成了那个样子,李斌渐渐的止住了笑声。人与人之间的交往,有的时候就是这么简单,一句话、一杯酒,你就知道了他内心真实的世界。
“哥……”李斌无语的搂住了牛哥的肩膀。
在牛哥哭得昏天黑地的时候,从门外进来三四个警察,老板偷偷地冲着领头的警察对着牛哥和李斌怒了努嘴,显然警察是忍无可忍的老板偷偷叫来的。
领头的警察会意的走到二人桌前,敬了个礼,说道:“外面的兰博兹尼是你们的吧,驾驶证、行车证、身份证。”
李斌抬头打量了警察一眼,有些迷茫,显然他没有听清警察说的什么。领头的警察又重复了一遍:“外面的兰博兹尼是不是你们的?请出示你们的驾驶证、行车证、身份证。”毕竟开得起兰博兹尼的都是有些身份的人,该客气的时候还是要客气一点。
“我没有。”李斌说着,伸了伸手指了指怀里的牛哥,摇了摇他的肩膀,说道:“哥,警察查证。”
牛哥止住了哭声,晃了晃头,扭头看到了警察:“查什么证?”无奈,领头的警察又重复了一遍:“外面的兰博兹尼是不是你们的,请出示驾驶证、行车证、身份证。”
“今天新买的车,哪来的证。”醉醺醺的牛哥回答道……
“我怀疑你的车是走私车,请跟我们回分局协助调查。”领头的警察一听没有证件,马上来了精神,保不准这就是一件大大的功劳,在他目光的示意下另外几个警察也围了上来。
牛哥摇了摇迷迷糊糊的脑袋,从西装的内侧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证件递给了领头的警察。
领头的警察一见黑色证件,神情登时一凛,小心翼翼的接过证件。
(幽冥鬼府人民民主共和国新鬼报道部常务副部长牛头)
领头的警察啪的一个立正敬礼:“XXX省XXX市XXX分局XXX派出所副所长张大力向您报到,请指示。”
另外几个警察没有见到所长手里证件的内容,见到所长这般模样,知道这两个醉鬼来头不小,也慌里慌张的立正敬礼。
牛哥伸手接过张大力毕恭毕敬递回的证件,塞回衣兜。转头对着李斌微微一笑:“看来咱哥俩这酒是喝不下去了,走吧,住一宿,有啥事明天再说。”
在警察的护送下,牛哥和李斌住进了香格里拉酒店顶层总统套房,整整三天,两个人闷在屋子里没有出去一步。
这三天,服务员整整送进来六瓶拉菲、三瓶黑方、二瓶茅台、四箱啤酒。
张大力得到了牛哥的吩咐,没有将牛哥到来的消息泄露出去,否则的话,那些省里市里的头头脑脑的还不在总统套房外面排起长队来。不过,香格里拉酒店的警卫力量明显加强了。看来,张大力办事还是十分得体的。牛哥虽然没有对张大力说什么,但是李斌看得出来牛哥还是比较满意的,张大力的提拔应该指日可待了,李斌暗暗地想。
第四天,牛哥和李斌在宽软的沙发上相对而坐。没有喝酒,喝的是茶,极品铁观音。
相对无话,两个人默默地坐了许久。李斌知道,牛哥这是有话要对自己说,已经耽搁了三天了,应该是已经到了分别的时刻。当明天自己随着牛哥经过那条传说中的奈何桥之后,自己就已经不是自己了。
一盏茶堪堪喝完,牛哥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笔记本电脑来,摆在茶几上。开机、输入密码;再密码;还密码。三次密码之后,才进入软件的后台管理系统。
李斌不由的嘿嘿笑了起来,打趣道:“牛哥,你们阴曹地府现在也是办公自动化了。”
牛哥呵呵一笑:“纠正一句,我们现在不叫做阴曹地府了,我们是幽冥鬼府人民民主共和国。我们这也是与时俱进,呵呵,只要是你们上面有的东西,我们就是CTRL+C、CTRL+V,呵呵,复制粘贴。”
话刚一说完,牛哥的面容一整,说道:“我决定了,送你回去,希望你回去以后多做一些利国利民的事情。”
李斌一怔:“牛哥?”
牛哥摆了摆手,笑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虽然只是接触了几天的时间,李斌也看出了牛哥,也就是人们传说中的牛头马面中的牛头,是一个正义、重义的好干部,李斌可不想自己给他惹什么麻烦。
牛哥淡淡的笑道:“原则是原则,但是,如果有的时候违反了原则,其结果是对社会有益的,那么,这种原则我愿意违反。”
李斌无语了,站的高度不同,你所看到的世界也是不同的。
牛哥在笔记本电脑上搜索了一番,把笔记本电脑转向李斌:“我已经把你所有的数据都抹去了,在我们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你的存在。可是你的身体已经被地雷炸得支离破碎,不可能复原了,这是我为你找的一个最适配的身体,突发性疾病,刚刚脑死亡,此人即将大学毕业,你详细看一下他的资料,以后的路就要看你自己走了。”
“哥……”李斌的眼圈红了。
第3章 医学奇迹
天津市南开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重症观察室,国家病理研究所副所长、南开大学医学院院长刘爱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疲惫的推开重症观察室的门走了出来。
“刘院长,怎么样了,小俊他怎么样了?”一对中年夫妇蹭地从观察室外的座位上站了起了,拉着刘院长的胳膊不停地摇晃着。
刘爱国摘下眼镜,使劲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又重新把眼镜架在鼻梁上,注视着这对中年夫妇说道:“一飞、林主席,奇迹,真是奇迹呀,小俊已经度过了危险期,马上就会好起来的。”
砰的一拳,史一飞把刘爱国打了一个趔趄,史一飞骂道:“爱国,你吓死我了。”
史一飞和刘爱国是多年的老朋友,否则的话这样一个病例还不足以劳动国家病理研究所副所长、南开大学医学院院长刘爱国的大驾……
史一飞的爱人,华逸慈善基金的会长林爱菊一声轻哼,软软的向地上瘫倒下去。
她已经几天没有合眼了。
六天,整整六天,持续高烧42度,两次下达病危通知单。刘爱国原本已经断定病床上的史俊已经无法挽救了。持续高烧42度,人体内的蛋白细胞就会凝固,脑组织也会坏死。这样的病人基本上就已经和死亡画上了等号。
当史俊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刘爱国翻看了史俊的眼睛,又看了看史俊的舌苔,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恢复得不错。”
病床的一侧传来轻轻的抽泣声,史俊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右手一直被一双温热的手紧握着,侧头看去,一个中年美妇正双手握着自己的手,在自己的面庞上不停的摩挲着,亲吻着。滚烫的泪水不停的滴落在自己的手上,史俊的心里不由得一阵抽悸,这个女人就是“我”的母亲吗,那么她身后的那个男人就是“我”的父亲了?虽然,李斌已经在牛哥的电脑上仔细看过了史俊的资料,可是还是有些不能接受眼前这个现实。李斌有自己的母亲,有自己的妹妹,可是,自己已经死了,现在,却霸占了这对夫妇唯一的儿子的身体复活了。李斌,不,现在应该称呼他为史俊了,史俊的嘴唇蠕动了半天,看到那个中年美妇泪眼婆娑满怀关切的双眸,艰难的吐出一个字:“妈”
于情于理,李斌都要称呼林爱菊这一声“妈”。
“哎哎。”林爱菊布满泪水的脸上绽开了一朵笑容,眼泪又如泉水般的涌了出来,史俊又抬眼看着林爱菊身后的史一飞:“爸”
妈都叫了,这一声爸也就顺理成章了。
史一飞眼中闪过一抹慈祥,嗯了一声。
刘爱国关切的俯下身,轻声的说道:“你刚醒过来,少说话,多休息。”
起身招呼着史一飞到他的办公室去了,原本以为,史俊经过这六天的持续高烧,就算是能保住生命,不落下个植物人的下场,最少,脑细胞也会烧死不少,也得落下个痴呆的后果。现在,这最后的一丝疑虑也取消了,太完美了,这个结果简直太完美了,总结一下临床施治措施,就可以作为一篇学术论文,一个典型病例传授出去。
谢谢你,牛哥,谢谢。
李斌在心里默默地祷念着。
又住了一周的医院,刘爱国终于大手一挥放行了。
回到了这个陌生的家里,史俊呆呆的坐在沙发上,心潮起伏。
这是一栋上下三层的别墅,屋子里的摆设十分的奢华,看得出来,史家的家境非常的殷实,非是那些小富即安的家庭可以比拟的。
晚饭的时候,史俊期期的对萧一飞夫妇说:“爸、妈,我想去一趟青岛。”
啪的一声,史一飞重重的把筷子拍在桌子上,瞪起了眼睛:“怎么,你现在还放不下她?!哼。”
史俊不禁有些愕然,她?什么她?谁?现实中的史俊可是脑死亡,李斌只是接受了他的身体,对于史俊的事情可是一点记忆也没有留下。李斌只是觉得,自己占用了人家儿子的身体,就应当承担作为一个儿子的责任,尽自己所能的尽一下孝道。李斌想去青岛,只是想去探望一下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当兵七年,只回了两次家,每次穿梭在枪林弹雨中的时候,李斌总怕自己回不来了,再也看不到自己的母亲和妹妹了,可是,没想到这一次,自己是真的回不去了,就算是和自己白发苍苍的母亲坐在一起,母亲也不会认出自己来了。思念及此,悲从中来,李斌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泉涌般的淌了下来。
林爱菊责怪的瞪了丈夫一眼,从小到大,史俊就是一副花花公子纨绔子弟的作风,从来说去哪也没跟自己请示过,往往就是一抬屁股就走,一连几天不着家也是平常的事,难得跟自己说一次,老头子又是吹胡子又是瞪眼睛的。
林爱菊还以为是老头子把史俊吓哭的呢。
“你刚从医院出来,多休息几天,等身体养好了再去吧。去看看也好,也许,也许是有什么事情呢,那个孩子,我看挺好的。”林爱菊爱怜的揉着史俊的头,柔声说道。
“妈,我身体挺好的,我想,我想今晚就去。”李斌归心似箭。
“今晚就去,那你也得吃完饭吧。”林爱菊说。“哎。”李斌满心喜悦,又端起了饭碗。
哼的一声,史一飞又抓起了碗筷,大口的扒起了米饭。儿子这次死里逃生,就是因为儿子的女友突然之间不辞而别,史俊整整联系了她两天音讯皆无,于是莫名其妙的就发起了高烧,险些丢掉了性命。
“孩子的事你就别管了,孩子也大了,会自己拿主意的。”林爱菊轻声的对萧一飞说。
李斌拎着小小的旅行包从楼上走下来,林爱菊从茶几下面拿出一个钱包递给了李斌:“你的钱包,路上开车小心点儿……”
李斌接过钱包,从小除了妈妈以外,就没有不明不白的从别人手里接过钱。家里就一个老母亲带着自己和妹妹一起生活,家里的日子过得非常的拮据,不然,李斌也不会高中一毕业就去当兵了,以李彬当时的考试成绩来说,位于一流大学和二流大学之间,可是,上大学,不是给家里拮据的生活雪上加霜吗。但是,现在李斌不得不从林爱菊的手里接过钱包,没有钱,你连公交车都坐不上。
李斌随手打开钱包,一张照片映入眼帘,一个漂亮的女孩双手抱着史俊的一只胳膊,一脸甜蜜的依偎在史俊的肩膀上。李斌不禁有些愣神,照片上的这个女孩,自己好像在哪见过,李斌是土生土长的青岛人,听刚才史一飞的话,这个女孩也是青岛人,好像应该是自己的同学。原先的李斌是25岁,史俊22岁,相差了3岁。照片上的女孩应该就是史俊那个莫名其妙失踪的女朋友了。
“怎么了?”林爱菊见李斌有些愣神,以为他是见到照片,触景生情呢。
李斌诺诺的说道:“妈,我忘了银行卡的密码了。”钱包里有几张银行卡,可是现今只有一二百元,肯定是不够的。
李斌有些脸红,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张嘴跟人要钱,虽然这个人是自己的“妈妈”
林爱菊咯咯的笑了起来:“这孩子,怎么还越大越糊涂了,快赶上你爸爸了。”
“关我什么事!”坐在沙发上看报的史一飞瞪着眼睛愤愤的说,说着话,随手从茶几上的手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了过来:“密码是6个8,里面还有50多万,省着点花。”
李斌慌忙的摆着手:“用不了那么多,用不了那么多。”
林爱菊笑着从史一飞的手里接过卡,塞到了李斌的手里:“这孩子还懂得过日子了,行,你有这个心爸妈就高兴了。”。
史俊的座驾是一辆银灰色的宝马X3,李斌没有想到史俊和自己一样喜欢这种SUV的车型。
看着李斌驾车离去,林爱菊轻轻地关上别墅的门,走到沙发坐在史一飞的身旁,伸手拉过史一飞的胳膊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头轻轻地侧着依偎在史一飞的肩膀上:“一飞,我怎么觉得小俊大病了一场好像变了,变得懂事了。”
史一飞若有深思的放下手中的报纸,轻轻的拍了拍林爱菊的手。
第4章 家
黑漆漆的楼道,斑驳的楼梯。
一切还是原先的那个样子,一点都没变。
轻轻地拍响了六楼那件熟悉的单元房的房门。李斌的心情愈加的沉重起来。甚至,他连见到妈妈该说什么都不知道。
房门轻轻的打开,一身白色连衣裙的李洁站在了门口,眼泡红红肿肿的,脸上的泪痕还没有擦干。
“小妹。”李斌脱口而出。
李洁也是一愣,显然,她没有注意到李斌对自己的称呼。
“史俊,你怎么来了?你怎么认识我们家?”
“你……你认识我?”李斌不确定的对李洁问道。
“你是不是白痴呀!同学4年,我怎么会不认识你?”李洁几乎是吼着喊道:“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我们家里有事,你走吧。”说着话,李洁伸手就要把房门关上。
不会这么巧吧,李斌知道小妹在TJ南开大学就读,只是李斌万万没想到小妹竟然和自己的这个身份是同班同学。小妹的性格可是十分的贤淑的,此时对李斌这样的态度,显见心情是恶劣到了极点。李斌急忙伸手把房门推住,脱口而出:“我是李斌的好朋友,生死朋友。”
“小洁,是谁呀?”苍老的声音从房里传了出来。
妈妈,是妈妈的声音,李斌的眼眶一热,眼泪滚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