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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之门》
作者:海月佬鬼
内容简介:
命运给了我一个门,我便将其托举成神——马四娘先祖在上,诸界就在眼前,财富就在眼前,危险也在眼前!不惧异世险,惟愿可还家!......
第1章 挖到了什么
马四娘披着麻衣,面对着大门盘坐在草团子上,她的目光没有焦点,似乎在遥视着北边那连绵千里的山脉。
缓过神后就咬牙切齿地啃着一个烤羊羔腿,连嚼了几下就大口吞下。然后她摇着头,对着院子里一个卷起来的草席子叹气道:“爹啊爹,你怎么就马上风了呢,还是二十个大子儿一次的红草姑。瘦溜溜的腿还没我胳膊粗,那些细条子的姑娘哪点好了,稍微来点饥荒都熬不过去。“
旁边的三个帮众不知该怎么接话,但也见习惯了四娘没溜的样子,只得由着她摇头叹息。他们正一个个蹲在窗台下,忙着吸溜着面条。
一个吸溜几下,连汤都喝完了的光头扶着墙慢悠悠地站起来。他摸了摸肚子,走到房檐下的杆子上自取了一挂面放进锅里,又加了一瓢水,再添两把柴,然后就半蹲着,眼巴巴地等着水开。
他对四娘说:“给咱爹留点面子吧。”
“德性!金头,你吃得都蹲不下去了,一会要干不了活我就把那些面条从你肚子里攥出来。”四娘撇着嘴,不屑那光头的样子。
金头扶着灶台站起来,却也不示弱:“好不容易咱爹死了,坟得兄弟们挖,洞也得兄弟们掏,不吃饱能行么。改天,改天等生我的那个亲爹死了,你们也来吃个肚圆!”
四娘啐到:“这话弟兄们可都听到了,等找到你亲生爹了,大家一起动手打死,到时候招呼着邻居都来,一定要吃穷你”
金头低头搅了搅面,觉得还没熟,头也不抬的说道:“且找着了再说,第一脚留给我。”
屋里另外几个应道:“且得找。”
这马四娘乃是河青县不寻常的一个女子,七岁孩子王,十岁赶野狗,十五打穿街,拳头砸青砖,臂膀众人羡。她正是北城酒肆老板兼北城有活力社会团体北城帮的帮主马七斤的最小女儿,见过她行止的众人都纷纷赞其有乃父之风。
马七斤流年不利,长子抢地盘时跌倒,一头碰死在烂墙砖上。没几年次子捡了脏东西吃,腹泻而死。故而便将四娘捧在手心里,宝贝得什么似地。
那真是要狼牙棒不给剔骨刀,要打狗棍一定给裹金头的,要砸人堂口就一定亲自叫齐弟兄们护着。北城众如今的地盘,到有一半是她带人打下来的。
一会众人都吃得了面,又闲扯了一会,好消消食。休息好了之后便在四娘带领下,从裹着马七斤的草席旁拿起了挖土工具,晃晃悠悠地挨个走进已经打开的地窖。
这地窖不仅是北城酒肆存放东西之所,还是北城帮悄默声挖出的出城地道的入口,北城墙外有处小院便是其出口。通过这地道进出些东西能稍微省几个子的入城税,时间长了酒肆也能多攒些钱。
更多的例如肉食、粮食也只是自己用,往市场里贩卖却是不去碰的,动了西城大户的财路可不是明智的事情。但把这地道扩大些,好运些粗苯东西也不妨事,于是马七斤前阵子提出扩大的意思,帮众也觉得有好处便齐声同意做了。所以待帮主马上风后也没弄得人亡政息,由于事关众人利益,这些人竟是先掏洞,再出殡的。
等最后一人哼着不着调的小曲走下地窖后,从院外一个不起眼角落里蹲着的瘦子站了起来。他踮脚扒上院墙,目光四下里细瞅了数圈,确定没人又默默等了一会后才向街角招招手,便有七个人立刻走了出来。
这七人中走头前的是个壮汉,他双手抬着个由几条厚木板拼起来的大宽板,彷佛是个大盾。身后面跟着的三人擎着长棍,再后面三个手里则是攥着砖头,并且还斜肩挎着几个布兜,里头鼓鼓囊囊沉甸甸地似是放满了砖石。
瘦子也没跟他们搭茬,自顾翻身入院,腿打了一个弓就轻声落在了地上。然后他几步走到门口拨开门闩,为那几人打开了院门。
周围邻居见此变了变脸色,继而纷纷熟练地唤着家人回来,紧闭了门窗后便再无声息。抬板的壮汉先下地窖,几人中持棍的则从怀中掏出锋利的金属尖刺固定在棍首,这样便有了个建议的木枪。然后也接着跟了下去,带砖石的则是跟在最后面。
那开门的瘦子却没有下去,他转身出院,然后快步奔出北门,并继续跑了数百步。登上一处土丘上挥动红巾以向远处发出信号。
更远处的矮树从里便陆续又走出几个板、棍、砖齐备的人来,他们目的明确地向北城帮在北墙外购置的那处小院走去。
却说四娘带着众人进了地道。这地道并不显低矮,众人行走其中,既不必担心碰到头,也不用束手将家伙事抱在胸前,可以一手提着东西并自然垂在身侧而不会碰壁。
这里每隔二十步齐眉高的洞壁上还掏了些个小洞,洞里用来放置油灯盏。然而走在前面举火把照明的人却并没有点燃它们的意思,这些是每次来回运货才舍得点的。
走了近百步后,这些人到了一处明显收窄的地方就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接着前面两人就用麻布巾围上嘴鼻,然后开始刨挖起洞壁了。
四娘也拉起事先打湿的麻布巾围上,随手点燃了就近的油盏。走在后面的金头跟前面的说:“你们挖的时候小心着些,这里当初挖的时候就觉得声音不对,昨天我挖的时候更是觉得声音有些空,要是挖到了臭坑,可得灌你们一身。”
前面干活的不乐意了,就说:“刚吃完别这么恶心,不然你来挖,我们到后面搬土。”不过手下的力道确实是轻了些。
四娘搭茬道:“你们说这儿要真打通会有啥?一口井?别家的洞?还是啥时候的老棺?”
一个话多的接茬:“最好不要是别家的洞,这样咱辛苦打的洞让人嚷嚷一嗓子就白费了。到时候就算交完了罚,以前有赚的也全都白瞎搭进去了,说不定还得赔更多。被人知道了走到哪里都抬不起头来。
要是打到了井也没啥好处。
刨出来棺材虽然晦气,但如果要是富贵人的咱也不亏待他。一定送他条好席子,再在北边乱葬岗给他刨个坑,取他一身宝贝当谢礼就行了。哈哈哈……”
那人说到开心的地方不由得手上劲大了些。
“噗”一声,这似是打穿了什么的声音让四人一愣,接着其中一人喃喃的道:“最好是棺材,最好是棺材……”然后拿过火把凑近小洞想看个究竟。
第2章 暗河遇伏
“晦气!”四娘低骂一声,她的反应也不慢,一把拨开挡在前面的人,也凑上去想看清楚。
瞅了几眼也看不出啥来,性急之下索性要过镐头就“咚咚”几下刨开个能让人翻过去的大口子,然后又用火把探过去晃了晃。
令她失望的是对面既不是棺材,也不是别人家挖的地窖,空气中有湿气却不是水井。这是条近乎两人高的卵形长洞,他们挖通的洞口便是开在这洞壁的中间,轻轻一跳便能着地,扒着洞壁也能爬回来的样子。
这洞还有条隧道略斜向下,但不知通往哪里。她也没多想,就举着火把噌地跳了进来,往深处走。好奇的心思把这里当做了一次小小的探险。
再走了三十步,只见通到了一条长隧道。这隧道宽约三丈,高一丈多,其间有一尺多宽漫过脚腕的无声水流在慢慢地流淌。湿气虽无明显流动,却明显比几人刚刚呆着的洞要冷些,激得进来的几个人都不由得打个颤。
往左不知多少里尽是黑漆漆,往右不知多少里也尽是漆漆黑。就近的地方似有数个或大或小不知通往哪里的洞,黑乎乎的不知情况之下几人一时谁也没敢贸然乱闯。在这洞里火把倒是能正常燃烧,于是他们也不惧喘不上气。
“这里是……暗河……吧?”金头踏在湿润的细泥上不确定地说。
“那这里也就没啥用嘛!喝水跑这么远来取不值当,存东西还容易霉,也不知道有没有别的出口。”四娘略带遗憾地说,其他两人也跳下来四处打量着,随便含糊地应了几句。
“可以把你们一个洞里填一个啊。”一个粗壮的声音幽幽的从他们背后传来。
这声音对他们而言再熟悉不过,正是隔一两个月茬次架,日思夜想将其摁回娘胎,堪称宿敌的东城帮老大。他的声音突然在这秘密通道里响起,激得几个北城帮之人俱都是一哆嗦。
他们齐齐回头一看,只见后面尾随进来的壮汉正将手中抬着的厚木大板重重地杵在了地上,并半跪下以肩扛住。几人的的退路正被其堵了个严严实实。接着那壮汉身后的三人半蹲着将木枪架在厚板上,一副谁来捅谁的架势。
这些不速之客摆出了一副守势,竟没有上前的意思。而最后三个带砖石才是攻击的主力,他们一声不吭地便一边狠狠地将石块投掷向马四娘等人,一边不停地从布兜里取出备用的家伙以做补充。
劈头盖脸的砖石就往北城帮的几人身上狠狠地招呼过去,他们结结实实的在挨了几下后,便忙不迭地护住了头往远处跑开。
几人暗道糟糕,原想下来干活带着武器并不方便,所以都卸了放在屋中。而等到进这暗河时,光带着火把,工具却都留在地道里,竟是一个趁手的都没带进来。
壮汉嘻嘻笑到:“原想着前后堵的,真没想到你们这么配合,自己跳进这个黑洞洞里。你们不是爱打洞么,那别回来了!马四娘!你家的酒肆我会换个招牌的,这个地道我也会好好用的。”
四娘原想靠着自己的蛮力去破开堵着洞口的防御,以往这招无往不利。但看着那里数支自制长枪挺着,随时准备攒击的样子,便放弃了。
她又想投石远击,却发现身边或泥或沙,无从取材。就算捡了对方打过来的石头反击回去,也大多是被大盾挡下了。见对方这套盾枪石的配置,晓得厉害便只得远远地站在射程之外驻足不前。
她不忿地跳脚骂道:“黑棍!你竟用阵术对国人!我是国人!你这城外野人不得好死!”
军阵之法国人都懂,冬闲军训每隔两年都组织一次,优异者还能身披红布站在队首让众人夸赞,更有一石粮的奖励更让人羡慕。
虽说国人之间有了纠纷的时候,叫骂厮打是常有的,宗族之间有积怨也不过是聚一堆了群起而斗。但对国人动手要用军阵之法,那简直就是骇人听闻了。
听她这么一叫骂,投石的几人手下缓了缓,他们虽是东城帮的,却首先是国人。
黑棍心中暗急,于是呸了一声后大声喊道:“我虽不是国人,但我会顾着兄弟们能吃饱。你过来挑事的时候可都是从我们嘴巴里头扣食,我手下的兄弟也是国人,他们连带着妻小挨饿的时候却没见你送吃喝来!今天就在这里葬了你们又如何?地窖里的东西我们兄弟平分!”
投石的听了此话顿时红了眼,掏砖石的速度加快不少,丢得更是快准狠,打得北城帮的不得不再次远远地退开。马四娘一时没护紧,头上挨了两下,顿时觉得昏昏沉沉,忙慌之中找个感觉安全的方向抱着头跑开了。
另一边黑棍见从城外那端原准备夹击的小队也过来了,他便叫停了投石,然后挪开封堵的木板。转身对手下说:“都是兄弟,好处定少不了大家的。咱们趁胜追上去干掉他们几个!”
手下们在小胜之下士气正旺,便齐齐应一声后就陆续走进暗河,但在黑棍的约束下并没有立刻发动追击,而是等大家聚齐了列阵之后才一起配合着前进。
那边北城帮的几人见马四娘昏沉沉自顾不暇,再看对面十四个人结成的简陋军阵也晓得厉害。是以谁都不敢冲阵之下,被逼得连连倒退,士气更是在不断地下降。
“四娘,四娘,你拿个主意啊!”金头着急地唤着马四娘。
马四娘使劲晃了晃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些。“疼,好疼,我弄死这些胆小鬼。”她攥紧拳头,踉跄着向火光使劲挥了几下,彷佛打中了一人。
“哎呦四娘,你怎么打我啊?自己人!”被打的却是北城帮一个拿着火把的帮众,他一手捂着脸,一手擎着火炬跑远几步委屈地喊道。
另一人见此情况索性转身就往黑暗中跑去,再也不理会金头几人召唤。
第3章 逃亡者遇到逃亡者
那黑棍见状断喝三声:“嘿!嘿!嗬!”凡是冬闲军训过的都晓得是集声鼓气之法。他手下也都经过训练的,士气旺盛之下有人起头便跟着大喝。
“嘿!嘿!嗬!”阵列中众人齐声发出的断喝声在暗河中反复地震荡,竟似有数百人的威势!
被追击的几人虽然也都知到这是攻心之术,但依然被震得胆颤,慌乱之下俱都无心后顾。他们不顾转身会将后背暴露给敌人的危险,只是仓皇地向黑暗的深处逃去。甚至于遇到了岔道时也顾不得分辨,只是随便找个就冲了进去。
黑暗与火焰,亲身参与对抗与见证敌人的败逃都在刺激着他的手下,这些被刚刚经历的胜利刺激得跃跃欲试的人们想要立刻撒开步子追击上去。
阵列中的黑棍却是心中冷静,知道这种岔道歧路甚多之所其实甚为危险,若没有标记就乱闯进去极易迷失,很可能便再也找不到回路了。
他颇为遗憾地舔着嘴唇,心里挣扎了一会后还是约束住队伍不再追击。大声喊道:“停!停下来!”
这时唯有他才有足够的威望压制下众人被激发的**,但他也从众人被火把映照得通红的眼神中看出了不满,知道自己必须给出个解释。
黑棍敲了两下木板,向大家问道:“小时候都有过迷路的经历吧?在小树林,别的街道或者就在自家附近。”
众人被他问得茫然,但还是点点头。
黑棍继续说道:“通往这里的洞口泥土是新挖出来的,就是说北城的那帮混蛋从没来过,他们一定会迷路!可我们也是!我们也没来过这里!如今大家把他们驱赶到了深处,还要自己也迷失在这里才甘心么?回去吧,黑洞会吃掉他们的。”
几句话立刻唤醒了众人,他们突然觉得这暗河变得可怕起来,于是纷纷点头同意了黑棍的提议。东城帮就趁着还没深入过多便沿着原路返回了暗道。
黑棍想想推人落水要砸石头才搭配,于是还命众人用木板砖石堵了入口了事。
暗河深处金头紧紧护着马四娘逃离追击,仓皇下早已是同另外两人走散了。怕手中的火炬暴露自己,于是将其匆匆踩灭后插在腰间携带。他心知这火炬是紧要关头才能用的,便忍受着黑暗带来的恐惧,艰难地摸索前进。
马四娘虽然昏沉但亦晓得危急,所以紧闭着嘴不发一声,只是任由金头牵着在黑暗中前行,约莫半个时辰后觉得甩掉追兵了,才不约而同地停下来喘息。
金头从怀里掏出块肉干,掰了一半塞给马四娘,然后就自顾的吃了起来。
“好兄弟,等回去我给你做烤羊。”稍微好转些的马四娘使劲嚼着肉干,彷佛这就是黑棍和他手下似地。
金头皱着眉头说:“咱们跑了约莫一刻的时候,我见他们没追上来就往回走了,进来的地方有块突出来一肘的石头,我一直没摸着。”
四娘心凉地问:“诶?走岔了?”
“应该是。”
至此两人再没言语,他们都能想到迷失在黑暗的地下找不到出路会是什么下场,一时暗河里再次回复了寂静。
很快马四娘擦了擦嘴说:“动起来吧,不动一定会完蛋,万一找到回去的路呢。我先洗把脸。”
她凭着湿气找到水流,半蹲着挽着水泼到脸上,轻轻地擦着被砸肿的地方。先是发出“嘶……嘶……”忍痛的吸气声,然后又是“咦”了一声,接着搅动水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金头不明所以下连忙靠近,问“咋了?有东西?”
“嗯,有鱼。”原来是马四娘感觉到水中有滑溜溜的小鱼在游动,大喜之下想抓住,但奈何手慢还看不见。搅水一阵后依然毫无所获,总能感觉到滑溜溜的小鱼从手边溜走,她急躁性子上来索性挥拳连续猛击,水花溅得金头连忙后退几步。
接着她开心地叫道:“抓住了,抓住了,好几条呢!金头,手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