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许多事情无法确定,比如邵氏的后人究竟有多少位?继承权如何分配?星联的决定会不会再次改变……
可喜悦已经膨胀起来,充满心室,溢出身躯,正到处寻找空隙想要冲出房间。
“没准是一场空。”邵云愿喃喃道,必须给自己浇一点凉水,可无论如何没法保持冷静,于是开锁推门,加入到外面的人群中去。
街上挤满了人,车辆像粘稠的糖浆一样缓缓流动。
半空中的烟花表演还没有结束,这时出现的是一艘巨型宇宙飞船,长达十几公里,近乎悬浮不动。
真正的飞船不可能如此靠近行星,这艘幻象极为逼真,似乎随时都会重重地压在城市上头。
邵云愿原本对飞船不太感兴趣,这时却抬头欣赏好一会,因为他突然想到,自己可能即将拥有这样的一艘庞然大物。
不止是飞船,一切在他眼里都有了不同含义,比如这街上的行人与车辆,不久前还是他生活的一部分,现在却变得渺小许多,邵云愿甚至觉得是在“俯视”众生。
有人撞了他一下,扭头咒骂一句,责怪他不该无缘无故站立不动。
邵云愿微笑以对,懒得回应,他的思绪正在飞往那颗尚未正式命名的第八颗行星,哪怕只是占有万分之一的份额,也将是难以想象的巨大财富,远远超出这条街上,不,整个翟王星上,所有个人的资产。
老城区遍布娱乐场所,大都廉价,邵云愿过而不入,去往三条街以外一家比较高档的酒吧。
这里的服务员都是活生生的人类,不像其它地方,收费、供酒全是自动系统,连个人形的机器都没有。
昂贵的价格没有挡住顾客,酒吧里挤满了年轻人,嘈杂声一刻不停地刺激耳膜,邵云愿挤在人群中要到一杯酒,站在柜台外面喝了一口,失望地发现并不比廉价酒吧更好喝。
长长的柜台后面共有五名侍者在忙碌,动作娴熟而高效,几乎与机器人一样。
只喝一杯酒,邵云愿匆匆离开,重新回到街上,默默地感慨韶华不再,想当初,他也曾与这些年轻人一样,成群结队地扫荡每一处游乐场所,半个晚上就能花光一周的收入。
他继续进出酒吧,一家接一家,最多喝两杯,远离自家所在的街区,以免遇上熟人。
今天晚上,他不想与熟人见面,以后可能也不会再见面了,他想,很快做出调整,有些人得见,尤其是那些曾经小瞧他的人。
他有过三次恋爱经历,都没能修成正果,他经常为此感到后悔,现在却只有庆幸。
“看到新闻,她们的表情一定很有趣。”邵云愿小声说,为每一位前女友多喝一杯。
从第十家酒吧出来之后,他已经醉了,脚步踉跄,心思从云端稍稍跌回来一些,认认真真地考虑如何使用将要到手的财富,一间一间地设计未来的房屋……
不知不觉间,邵云愿深入老城区核心地带,这里全是比他还要古老的高楼,街道上到处都是积水的坑洼,但一些最好的小店就隐藏其中,物美价廉,经常能碰到有趣的人物。
邵云愿好久没来这里了,今晚,他要彻底放松一下。
他就是邵氏后人,就是一颗行星的继承人,对此,邵云愿已经确定无疑,相信很快就能得到官方的正式通知,到时候再也不会如此轻闲。
这一带的行人少了许多,经常隔着几十米才有一处亮光,邵云愿不怕,他对这里的街道了若指掌,闭着眼睛也不会迷路。
迎面走来一伙少年,大概七八人,邵云愿醉得再厉害,也要避让一下,成群少年向来是老城区三大公害之一,没人愿意与他们争路。
少年们没来由地哈哈大笑,明明已经擦身而过,其中一人转身向地上啐了一口,大声问:“老家伙,殡仪馆怎么走?”
少年们笑得更大声,邵云愿没敢回嘴,甚至没敢多看一眼,但是心里已经做出决定,新行星绝不欢迎这些人,更不会建一堆高楼大厦,若干年之后沦为无良少年的游乐场。
邵云愿被撞了一下,不轻不重,那人也不道歉,快步走过,看不清年纪与相貌,也不知是否那伙少年中的一员。
邵云愿靠墙站了一会,感到一阵阵的头晕,再喝一杯就回家,他想,却迟迟不能迈动脚步。
有人跑过来,粗鲁地一把抓住他的右臂。
邵云愿失去最后一点力气,顺墙慢慢坐下,借助昏暗的光线,他看到一张略显熟悉的面孔,他很快记起来,这是黄昏时坐在他店里的两名陌生客人之一。
又有脚步声接近,另一名陌生客人也出现,脸上露出明显的惊讶神情。
“是你动手!”后到者压低声音说。
“笨蛋,怎么会是我?”先到者松开手掌,后退半步,望向少年们消失的方向。
邵云愿感到奇怪,想要挤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却是力不从心,他低头看了一会,终于认出衣服上的一大块深色居然是血迹,而他一点也没觉得疼痛。
真是奇怪,他想,再也没有抬起头。
两名陌生人互视一眼,突然拔腿就跑,方向相反,半空中的巨型飞船刚刚消散,正在呈现那颗有待继承的第八颗行星,个头缩小许多,上面的建筑仍清晰可见,甚至能看到缓缓蠕动的大批机器设备。
(今天正式发文,早一章,晚一章,这个月剩下的几天,每天一章,早上八点发,下个月开始一天两更。请大家原谅,我得花点时间重新适应节奏。)
第二章 农场子弟
他长得很帅,有一副略显欠揍的神情,人们看见可爱的婴儿总想捏捏脸蛋,看见毛茸茸的小动物总想揉搓几下,据说这叫补偿心理,他就帅到这种程度,见者总想狠狠揍他一顿才能补偿心里的落差。
袁蜜语袁小姐第一次见到他,心里就产生这样的冲动,想要抓住那一头浓密而桀骜的头发,恣意地蹂躏一番,当然会手下留情,绝不弄掉一根。
那是在一次人数众多的聚会上,参与者全是朋友的朋友,热闹的很。
袁小姐立刻向朋友打听这名男子的姓名与来历,她有强烈的预感,这将是一生中只有一次的重大时刻,无论最终的结果是好是坏,都会改变她的命运之途。
只问了三个朋友,袁小姐就得到想要的信息,而且有些意外但又有些得意地发现,对方似乎也在打听她。
男子姓枚,名叫千重,重要的重,而不是重复的复,是名气象调查员——大家都不了解这个职业具体是做什么的,也不关心,只在意他在一群人当中有多么耀眼。
枚千重是那种天生的焦点人物,哪怕只是站在某处茫然四顾,也会惹来许多道或赞赏或嫉妒的目光,他早就习以为常,就像鱼回到水里一样自在。
姓名、职业之外,袁小姐还打听到他目前没有公开的伴侣,对她来说,这就够了,她决定立刻下手,因为潜在的竞争对手可不少。
袁小姐是个有原则的人,所以先去找她当下的男朋友,打断他的高谈阔论,将他从一圈男子中间拽出来,平静地说:“我仔细考虑过了,咱们不适合,还是分手吧,祝你幸福,再见。”
男朋友没反应过来,呆立当场,再过一会,他就会发怒,可能会做出不冷静的举动,袁小姐并不害怕,因为所谓的不冷静,大概是当众哭出眼泪来,没威胁,有些尴尬。
在男友的尴尬影响到自己之前,袁小姐笑了笑,以示安慰,然后转身走开,路过吧台时拿起一杯酒,款步走向那颗耀眼的珠宝,没有丝毫的犹豫与胆怯,更没有考虑若是遭到拒绝会怎么样。
她从来没遇到过“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