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这稍微分神,登时脚下失去重心一个踉跄,身不由己摔跌了出去。
眼看身躯划着洒脱优美的曲线就要来记强势狗啃泥,刁小四猛觉肩头一紧,随即身子一轻便稳稳站回地面上。
就听耳畔有个洪亮的声音道:“小兄弟,别怕。”
刁小四大松一口气,凝目望去便见眼前一位身穿黑衣体型魁梧的中年男子。他约莫三十岁出头的模样,一头红发相貌奇特,鼻直口阔满脸浓密的络腮胡子,背后斜插了把黑鞘银柄的仙剑,脚下蹬着双芒鞋。
不知何故,刁小四的目光一接触到黑衣男子的眼神就下意识地跳闪开去,好似对方的眼睛里透射出一股慑人心魄的力量,竟令自己没由来地心虚起来。
但见这黑衣男子左手抓住刁小四将他拉到自己的身后,右手捏掐法印金光一闪隐隐有金石雷鸣之声,“唿”地拍出一道光印。
若仔细观瞧,那光印是由千丝万缕形似符文的细微金芒交织融汇而成,合在一处如奔雷如洪潮,向着列队奔跑过来的两排骷髅太监涌去。
黑衣男子右掌毫不停顿,一气呵成又打出两道光印。只见这三道光印在空中合于一处,犹如长江大河后浪推前浪,气势磅礴直有万夫不当之勇。
刁小四看得心旌激荡,瞪大眼惊喜交集道:“这黑大个居然不用祭符,直接一掌就打出玄门法印,莫非他就是传说中能万里御剑杀人无形的剑仙?老子今天运气好到家,死人妖人都遇上,还能遇到个仙人。”
他的修为虽然不高,但眼光不差,知道这黑衣大汉打出的是一道玄门正宗法印。可这样的本事,别说刁小四没有,恐怕连那死老头也望尘莫及。
也就在他念头一闪的工夫,那三道光印汹涌跌宕已将追逐而来的众多骷髅太监吞没在波澜壮阔的金色大潮之中。
待到金光缓缓褪淡,七八十具骷髅太监如同中了定身咒,呆呆站立原地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魂魄,真真正正只剩下一具骨头架子了。
“咄!”黑衣男子沉声低喝,双指迸立凌空虚点,身后的黑鞘仙剑一记铿锵龙吟升腾而起,在他头顶上方飞舞旋转,化作了一团银色雷霆,旋即轰地一声往地上砸落,顿时地动山摇飞砂走石。
坚硬如铁的岩石生生被仙剑幻化的银雷轰出一个直径超过十丈的深坑,那些骷髅纷纷坠入了坑中。紧跟着一块块碎石砂土如雨点冰雹般落下,转眼便将硕大的土坑填埋掩盖。
“铿!”仙剑一记脆响,稳稳当当飞了回来,落入黑衣男子背后的剑鞘中。
刁小四瞧着黑衣男子干净利落几下便收拾掉追出自己十里地的骷髅大队,心中不由感叹道:“没做梦吧?我要是有这黑大个的本事,天底下还有哪座陵墓的机关能挡住老子,那金银财宝还不任由我随便挑?”
黑衣男子哪里知道刁小四此时动的是什么龌龊心思,他方才一搭这少年的肩膀就已察觉到其体内有一团诡异寒流殊非寻常,以自己的阅历见识一时半会儿竟也判别不出它的来历,见刁小四站在自己身后不言不语似呆似傻的模样,当下关切问道:“小兄弟,你可有感觉不舒服?”
刁小四闻言一省,急忙点头应道:“我浑身发冷,怕是刚刚中了尸毒。”
“尸毒?”黑衣男子皱了皱眉,暗自道:“这少年体内蕴含的寒气绝非尸毒,倒像是某种邪门魔气积聚鼓荡。以他的年纪,即便天纵奇才也绝不可能修炼出这等浑厚精纯的功力。何况,他分明不会用。”
他正思忖间,突然听得身边的少年仿如梦游般喃喃道:“娘的,这要是夏天该多好,不管多热,我都不……”
话未说完,人却已经倒了。
第2章 很丑很温柔(上)
不晓得过了多久,刁小四悠悠苏醒过来。他的第一感觉就是冷,好像全身都被封在了冰里,连嘴里喉咙里都塞满了冰块,惟独小腹中暖洋洋的似有团火烧。
他低低呻吟了声睁开双目,就见自己置身在一座山洞里,面前一团篝火熊熊燃烧,释放出的热量正不断温暖他僵硬的身躯。
那黑衣男子正双腿盘坐在篝火旁闭目养神,察觉到刁小四醒转过来,便也睁开了眼睛朝他微微一笑道:“小兄弟,感觉可好些了?”
刁小四慢慢回忆起昏迷前的情形,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我姓赤,赤尊侠——来自昆仑。”黑衣男子自我介绍道。
“赤大哥是昆仑弟子……”刁小四暗吃一惊心道:“死老头说过,昆仑山上有座瑶琳仙境与世隔绝,终年花开不谢霞光万道,遍地奇珍异宝琼浆玉液,喝上一口长生不老,乃是剑仙隐居修炼的地方。”
再一想人家的名字威风帅气,自己却叫个什么“刁小四”,这未免太俗气了,也真亏死老头想得出来,哪怕给自己起个名叫“刁小宝”或者“刁宝”,听上去也比小四响亮许多。
他一面腹诽死老头,一面期期艾艾自报家门道:“我姓刁,赤大哥叫我小四好了。”
赤尊侠道:“我方才喂你服食了一颗昆仑秘制的‘正阳守心丸’,能在十二个时辰里祛除寒毒护持心脉。同时我以推血行宫的手法,尽力将你体内的寒气逼迫到丹田之中,一时半刻应无性命之忧。”
刁小四感激道:“赤大哥,你我萍水相逢,兄弟受你大恩无以为报,怎么好意思?”嘴里这么说,眼光更虔诚地瞅着对方,满心巴望着对方好人做到底,帮自己把那道冰寒鬼气从身体里彻底赶出去。
谁料想赤尊侠摇头道:“救死扶危乃是我昆仑弟子应尽之责,况且我也只能帮你暂时压制住寒气,却也无力将它炼化迫出。”
刁小四闻言大感失落,如果连昆仑仙家都化解不了这道鬼气,自己往后还能有啥指望?
赤尊侠看在眼里,宽慰道:“小四兄弟,你不必灰心。尽管愚兄修为浅薄,无能救你性命。但我昆仑博大精深,定会有医治之方。”
刁小四闻言精神一振道:“赤大哥,这么说你能带我上昆仑山?”想那昆仑山乃仙家圣境,到那儿溜达一圈自然好处多多。就算最终啥也捞不到,至少也能去此一游。
赤尊侠寻思道:“我昆仑门规如山,未经掌门师尊首肯,寻常人等无缘涉足仙山,我又如何能擅自带回这少年?好在三师叔常年隐居江南,他医术通神妙手回春,我若求他,或有救治之法。”
只是自己此次下山实背负着师门重任,若为这少年万里迢迢远赴江南,却又如何向师傅交代?说不得还需另想它法方能救这少年的性命。
他想了想问道:“小四兄弟,你体内的寒气是怎么来的?”
刁小四自诩脸皮比城墙厚三分,但若是实话实说,只怕立时被赤尊侠看轻,倘使对方因此不愿救治自己,岂不是白白失去一次好机会?
故而他脑筋急转,回答道:“不瞒赤大哥,小弟是靠着祖传的粗浅手艺行走江湖混几口饭吃。前几日听说乱坟岗上常有恶鬼出没伤人性命,便起了除魔镇妖之念。也是年轻气盛不知天高地厚,孤身一人就闯了进去。”
他暗中察看赤尊侠神情,见对方并无怀疑之色,便放下心来把胆量放大,忿忿然道:“哪晓得那些恶鬼实在厉害,尤其是领头的一个女鬼,简直就是凶狠野蛮无耻恶毒之极品。”
他连比带划,便将自己如何被女鬼制住,又如何被逼迫用强的事一五一十径自说了。
事关小命,刁小四是不敢过分添油加醋的,只把翠玉盘的事跳过不提。
赤尊侠听刁小四连如此令人难堪的事也径直说了,当下不虞有他,沉吟须臾道:“小四兄弟,你的情形倒有几分类似于本门的醍醐灌顶之法。”
他见刁小四目光迷离一副懵懂模样,心下一笑,耐心解释道:“所谓醍醐灌顶,是一种传功注气之术。通常是由师门尊长为提携后辈,将自身的真元注入他的体内,以助其拔毛洗髓培元筑基。”
刁小四吓了一跳,忙表白道:“我跟那女鬼可半点关系都没有,她既不是我妈,更不是我师娘。”
赤尊侠忍住笑摇头道:“要运用醍醐灌顶之法,传功者与受功者必须同出一门,这样彼此修炼的真气心法才不会相冲相克适得其反。而且传功者注入的真元多被用于洗髓筑基,真正能够让受功者吸纳炼化的往往不到三成,有资质超群的也绝不会超过五成。因而非是逼不得已,极少会有人使用这门功法。”
刁小四大感有理,忍不住点头道:“这就跟有钱人一样,活着的时候有房有车有地有产,啥都不缺,满屋子的金银和美女都藏着掖着舍不得跟人分享,死了还专挑好的往棺材里带。就算后世有人挖出来,有些好东西却是没法再用了。”
“这……还是有些不同的。不过难得你小小年纪能懂得视金如土的道理,很好。”赤尊侠显然并不能体会刁小四的遗憾。
刁小四听得一愣,讪讪低头没吱声,暗自道:“你恰恰说反了,我是视土如金才对。”
便听赤尊侠继续道:“你的情形自不相同,那棺中女人死去多时,竟能保存一身功力不散,这是一奇;她与你无亲无故,却将毕生功力尽数灌输,这是二奇。更奇怪的是,她注入真元既非为你拔毛洗髓,也非培元筑基,而是近乎完整地留存在了体内,这等手段委实教人叹为观止。”
刁小四发愁道:“可那鬼东西用不能用,还冻得我半死。赤大哥,要不你也教我醍醐灌顶之术。我将它转送给你,说不定你也能增加个二三十年的功力,可好?”
赤尊侠哑然失笑,刚欲回答灵台猛地警兆突起。他来不及提醒刁小四,一记低喝拔身而起,左掌凌空发出一股柔和劲力将这少年推送到角落里,右手翻腕掣出背后斜插的仙剑“松照”。
刁小四这才看清,赤尊侠的这把剑长约四尺,宽约三指,竟是无锋无刃,像极一根被压扁的铁棍。但在他的手中运转开来,立时华光万朵剑气冲霄,虎虎生威令人胆寒心裂。
“喀喇喇!”石地撕裂,像流沙一样往下陷落。两柄用银色长链牵系在一起的殷红魔锤从霍然塌陷的地穴中挥舞而出,凌空“当啷”交击,撞出一串串耀眼的光花,嗡嗡的回音如雷鸣般在山洞里鼓荡。
如果赤尊侠不是先一步生出警兆并且迅速腾空,此时此刻的胸背势必被这两柄突如其来的魔锤轰得支离破碎。
那施动魔锤偷袭赤尊侠的是个相貌凶恶身材敦实的家伙,他一击未中并不罢休,跃出地穴双手旋动长链,一双魔锤如附骨之蛆追打过去。
突听“呜”的闷响,从山洞外遽然涌入一团阴森森的浓烈黑气。那黑气高速旋转形成一团湍急涡流,从中幻生出一条九头魔蟒,张开血盆大口直扑赤尊侠。
赤尊侠瞬时已认出这两名偷袭者的来历,暗道:“原来是澜沧四魔里的老二钟魁和老四尤谷睢,想必他们的大哥‘血沃天南’沙无稽也在附近。”
他临危不乱,灵台清晰映照钟魁的那对流星飞火锤在空中划动的轨迹,双腿微微一屈一弹,两只脚尖精准无比地蹬在锤上,犹如蜻蜓点水一沾即走。
“哗啷”脆响流星飞火锤偏斜而出落在空处,赤尊侠借力纵身,松照仙剑气贯长虹使出了一式昆仑瑶台宫“元夕十一剑”里的“鱼龙夜舞”。
但见那银白色的剑芒如龙腾夭气象万千,“砰砰”连声好似梅花间竹目不暇接,将魔蟒九头尽数击碎。
“嗖——”就在赤尊侠剑势将尽之际,黑幽幽的妖气陡然一阵翻滚,从漩涡深处激射出一条侏儒身影,探出左爪飞插咽喉,正是澜沧四魔中的老大沙无稽。
这下事发突然顿令赤尊侠措手不及。他足点飞锤剑破魔蟒,看似信手拈来浑不吃力,实则一招一式都是自己二十余年潜心苦修千锤百炼的心血结晶,才能将劲力、角度、火候拿捏得分毫不差。
眼看沙无稽的“血焰爪”攻来,松照仙剑已是强弩之末无法再生变化,他沉声怒喝左手五指捏攥成拳,无惧无畏迎空直击。
“砰!”拳爪激撞,一团团气流爆裂迸溅,射在石壁上打出无数马蜂窝般的孔洞。
沙无稽一记闷哼向后翻飞,左手软绵绵地垂落下来,五根指骨被赤尊侠气吞山河的“天阙神拳”硬生生轰碎。
赤尊侠也吃亏不小,半边袖袂被撕成碎片,左臂上赫然多出三道深可见骨的血槽,隐隐渗出妖艳的暗红磷光。
沙无稽飘落洞口,钟魁和尤谷睢一左一右护翼两侧。
那尤谷睢貌似一名布衣头陀,手中托着一只黑色魔钵名为“蟒海”,适才的九头魔蟒即是他从钵中催动而出。
沙无稽一声狞笑道:“赤尊侠,我三弟靳孤开与你昆仑瑶台宫无怨无仇,只不过在湘南看上几个小丫头采了她们的元阴,你便为何不依不饶追杀他六百里,终究在洞庭湖将他害死?如今你中了沙某的血焰毒爪,正好为靳三弟报仇雪恨!”
第3章 很丑很温柔(下)
刁小四惊魂未定,一听此言暗叫道:“哎哟不好,赤大哥十有八九凶多吉少。这三个哈巴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刁四爷要命的当口来捣乱。”
他虽不识得澜沧四魔,但看眼前这三个家伙,一个比一个长得更像歪瓜酸枣,小眼里满是凶狠暴戾之气,肯定不是什么好货。万一赤尊侠落败甚或战死,自己的小命又靠谁来救?更糟糕的是万一这三个家伙将他和赤尊侠当成一伙,顺手把自己给斩草除根了岂不冤枉透顶?
可即便有心开溜,洞口也已经被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伙死死封住,自己想走也是不成了。
想到这里刁小四朝天画个横竖横,放声高叫道:“矮矬子,放你娘的狗屁!你想杀赤大哥就是杀我。我们兄弟同进共退其利断金。我劝你赶紧夹着尾巴滚蛋,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赤尊侠不由一怔,万没想到这个刚刚被骷髅追得屁滚尿流的少年竟有如此胆气,敢跟澜沧三魔当面叫板。
他却不晓得刁小四是有苦说不出,那句“杀赤大哥就是杀我”听上去豪气云干,虽算得肺腑之言,可其中意味着实南辕北辙大相径庭。
赤尊侠凝神运气强行压住血焰爪毒,但左臂齐肘以下已逐渐没了知觉。假如不及早运功迫毒,待到毒气扩散到心脉当真神仙难救。
然而他天生豪勇,困境之中毫无惧意,反而越挫越勇战意澎湃,哈哈一笑道:“说得好!小四兄弟,你且在一旁压阵,看愚兄如何诛杀这三个跳梁小丑!”
钟魁嘿然道:“死了的鸭子嘴壳硬!”内力一催飞流星飞火锤上冒出熊熊毒焰,率先攻向赤尊侠。
赤尊侠夷然无惧不退反进,一招“玉壶光转”松照仙剑大拙不工运转如轮,“叮叮”两声叩开双锤,剑华烁烁长驱直入反攻钟魁胸膛。
沙无稽和尤谷睢一左一右联袂攻到,四个人在山洞里翻翻滚滚斗作一团。
刁小四四肢发软紧贴石壁,唯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虽说也修炼过几手家传功夫,可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跟澜沧三魔和赤尊侠一比,简直就成了小儿科。
仅仅观瞧了三五个照面,他便感到头昏眼花恶心欲呕,除了四人不断爆发出的呼吼和魔兵仙剑撞击声,根本看不出究竟是谁占了上风。
他心中焦急,手心里不停渗出冷汗,思量道:“我如今跟赤大哥是一根绳上的两只蚂蚱,他要是玩完了,老子怕也不好过,怎么也得想法子帮赤大哥一把!”
若说打架,刁小四自然甘拜下风,但论及坑蒙拐骗舌绽莲花却是天赋异禀无师自通。当即他大声叫道:“赤大哥,你再咬牙坚持一会儿,本门的几位师叔师伯就在附近,很快就会赶来!”
澜沧三魔一惊,他们也摸不准刁小四和赤尊侠什么关系,只听得两人口口声声称兄道弟生死与共。
这边还没想明白刁小四是什么来头,那边又听刁小四开骂道:“什么澜沧三魔,我看是脓疮三软蛋!又是偷袭又是围攻,搞那么复杂说到底不就是怕打不过嘛?我劝你们不妨学学那个死鬼老三,把脖子凑到赤大哥剑下,咔嚓一声多爽快,省时省力又省心,免得最后被人打得屁滚尿流落花流水东躲西藏丢人现眼。”
这一番骂词赤尊侠是万万说不出口的,若换作一干正道名门的弟子怕也难以启齿,但自刁小四口中说出来却是字正腔圆理所当然。澜沧三魔也曾纵横天南三十余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何曾被一个胎毛没褪尽的小子指指点点骂个狗血淋头?
尤谷睢目中凶光闪动,寒声喝道:“闭嘴!”
他这一声乍听与寻常呵斥无甚差异,却在暗中运上了“裂神魅音”,即是修为高深之士猝不及防下也难免着道,轻则神思恍惚为其所趁,重则灵智泯灭从此形同疯疯癫癫的白痴。
但就在他稍一分神的工夫,赤尊侠心生感应松照仙剑骤然翻转,一记精妙绝伦的“蓦然回首”倏忽往来,“噗”地刺穿尤谷睢右胸。要不是沙无稽和尤谷睢全力相救,焉有命在?
纵使如此,他也忍不住疼得大叫一声,手捂胸膛跌跌撞撞退出战团,面色苍白背靠石壁失去了再战之能,可目光一瞥之下,却险些没气晕过去。
只见刁小四捱了一记“裂神魅音”后不但没有丝毫异状,还神气活现地冲着自己扮鬼脸,哈哈笑道:“脓疮三软蛋,果然名不虚传。你要是不服气,放马过来,我跟你单挑!”
尤谷睢又惊又怒,一提手中蟒海钵就想将这少年精血吸食一空。奈何他稍一运功,胸口伤处便鲜血飚射疼痛欲死,一口魔气无论如何也提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