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婉儿狞笑一声,对身边的侍女道:“我们走,就让她在外面睡一晚。”
“小姐,怕不怕明日被人看见?”
“怕什么?今日的闹剧,谁不知道?咱相府丢得起这个人,是她丢不起而已。”夏婉儿说完,扬长而去。
子安躺在地上,听到里面说的话,已经没有力气去生气或者觉得羞辱,她只想好好地躺一下,回一口气。
这个仇,迟早都会报的,她不着急。
口渴得要紧,口渴的滋味比疼痛和酸累更让人难以忍受。
她忍受着,脑子里不断盘算以后。
今日入宫本来一切都在她预料之内,梁王癫痫发作,不需要她出手,更是让她觉得上天眷顾,但是,却没料到一个赐婚,让局势扭转。
今日梁王其实并非癫痫大发作,是大发作前的小发作,这意味着,在未来两三天,他会再发作一次,而这一次发作,会特别的严重。
故意让御医用针,是告知皇后,她懂得针灸之术,可以治疗梁王,那样,在梁王再度发作的时候,皇后会下旨传她入宫。
只要她对皇后有利用价值,那她的命就能保住。
可如今却横生出一个摄政王来,搅乱了她整个计划。
相府要杀她,皇后可以救,但是,如果摄政王要杀她,谁可以救?而且,看皇后与摄政王之间的气氛,应该摄政王也恨毒了梁王,如果说她治愈梁王,摄政王还能留她?
多日筹谋,毁于一旦。
她累,但是却不能垮,不到最后一刻,她不能够崩溃。
正当她神思倦怠之际,听得门悄然开启,然后,听得地上有“刮刮”的声音,她侧头一看,只见地上有一碗水和两个馒头。
她愕然,陡然抬头,只见大门迅速关闭,只能看到门房小厮躲闪的身影。
今天,子安落过几次泪水,但是无论是在宾客面前还是在皇后面前,泪水都带着几分虚假,只是为了增添效果。
但是,看着这一碗水和两个白馒头,她坐起来蜷缩起身子,放肆地无声淌泪。
门房小厮并不知道,自己的不忍心,会救了他一命,甚至,会改变他整个人生。
他其实打算不在相府干事了,他没有办法,像前辈教的那样,只巴结得势的人。
只等着,两年卖身期满,就走人。
子安喝了水,吃了馒头,然后把碗放回门口。
吃喝了东西,又休息了一下子,身体总算是恢复了点力气。
她离开府门,往右侧后门而去。
看着高高的围墙,她用力提起一口气,攀爬而上,翻身落下。
后院无人巡逻,尤其,这还是夏至苑一带,这里,是她和母亲居住的地方,没有人会来。
相府对面高高的楼台上,有一人神情冷峻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站在最高的楼台,可以把相府的一切都俯瞰眼底。
“王爷,这夏子安,似乎有些功夫底子。”
摄政王眸色冷峻,“倪荣,你马上去调查一下夏子安,看她以前是否学过医术。”
“医术?也不奇怪,那夏夫人本来就懂得歧黄之术。”
摄政王想起夏夫人袁氏以前的名气,有人称她是开国以来最聪明灵秀的女子,琴棋书画无所不通,才情过人,医卜星相也精通,是一位七巧玲珑心的女子,讽刺的是,夏丞相却把如夫人称为玲珑夫人,赞赏她有七窍玲珑心。
这话,夏丞相不止一次在旁人面前说起过。
“对,夏夫人是懂得医术的。”摄政王若有所思,夜风,扬起他的衣袂,他的冰容渐渐地暖和起来,“如此说来,他是真有把握治疗阿鑫?”
“王爷,这怕是不可能的,御医说了,针灸之术太过危险,御医尚且不精通,她即便懂得医术,又如何能治疗梁王殿下?”倪荣道。
摄政王慕容桀不做声,只是心头另有一番打算。
倪荣瞧着他的脸色,试探地问道:“王爷,今日皇后娘娘说要为您赐婚,您真的同意娶这个夏子安吗?”
“皇太后有权为本王赐婚。”慕容桀的神色陡然冰冷起来,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倪荣轻声道:“若王爷不喜欢,不如属下”
他做了个手势,眼底陡然森寒起来。
慕容桀沉吟片刻,“先看看,旨意下来再说吧。”
他不会娶夏子安,不是因为她名声不好,而是
子安回到夏至苑,夏夫人还没睡下,听得声响急忙命侍女小荪出去打开门。
小荪看到满脸血痕的子安,泪水马上就来了,却强行忍住,扶着她进了屋中。
夏夫人见到子安这副模样,也是大为心痛,只是一向隐忍惯了,没有当场哭出来,只是眼底已经涌上了泪意,轻轻地抱住子安,“对不住,母亲连累了你。”
子安却轻轻地推开她,看着她肿起老高的脸,声音冷峻地问:“怎么回事?”
夏夫人不甚自然地转过脸,“没事。”
小荪再也忍不住了,哭着说:“小姐,您入宫之后,老夫人便派了翠玉过来掌夫人的嘴,直打得夫人口鼻流血才罢休。”
子安凝注满身的杀气,阴冷地道:“那老东西,我不会放过她的。”
夏夫人却不在乎自己,让小荪去打热水给子安洗澡。
然后,她为子安清理伤口,看到子安几根手指血肉模糊,她终于是忍不住落了两滴眼泪。
她没问子安今日在宫中的情形,看她的伤势,便知道她在宫中遭受了什么样的对待。
子安看着她,轻声道:“母亲,我没事,梁王癫痫发作,我救了他,并且,我也跟皇后说了,针灸之术,可以救梁王。”
“针灸之术?”夏夫人蹙眉,“你真的有信心吗?”
“母亲放心,我有把握的。”子安笃定地道。
“你是有把握,”夏夫人坐在她的身边,“但是,皇后会让你冒险为梁王医治吗?”
第十一章 开始发难
第十一章 开始发难
子安打了个手势,让小荪出去。
小荪端着水出去,并且顺手把门关上。
“母亲,你放心就是,我以前学过医术,也学过针灸,我很有信心。”子安轻声道。
夏夫人微微点头,伸手理顺她的头发,“孩子,为难你了,你替子安活着,受本该她要受的苦,真是委屈了你。”
“我乐意!”子安微微笑了。
至少,她终于不是孤儿了。
昨天,夏夫人便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女儿了,记得当时夏夫人握住她的手,神色冰冷得像一块冰雕。
然后,她说了一句,“我要替我的女儿报仇。”
声音淡淡,却是咬牙切齿般的恨。
如今,她们需要严防死守的是不能在这几天之内,被相府的人下了毒手。
夏至苑两个丫头,小荪是伺候她的,漱玉则是伺候母亲,但是漱玉心头高,傲慢得很,子安阅人无数,一眼便知道她不可信。
“母亲,这几日你要防着漱玉!”她叮嘱道。
“知道了,睡吧!”夏夫人为她上好药之后,轻声道。
子安是真的累了,倦意涌上,头一偏就睡了。
夏夫人一直坐在床边,听着子安均称的呼吸声响起,轻轻地抚摸着子安的脸,手指在伤口轻轻地滑过,泪水急急涌出。
她伤心,她恨,只是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落泪。
她也心疼眼前的这个姑娘,她如今受的这些苦,都本该是自己的女儿受的,死其实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若一直这样窝囊饱受欺凌地活着,还不如痛快去了。
这两日,并无人来打扰她们母女。
子安落了个清静,可以静心养伤并好好研究一下金针术。
夏夫人得知子安在宫里被灌了红花,轻轻地叹息了一声,女子不能生育,这辈子就废了。
她遇到了一个负心汉,但是不意味着这个世间的男子都是薄情郎,她还是很希望子安以后可以找到疼爱自己的男子。
第三天一早,漱玉便进来道:“大小姐,老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子安放下手中的书,与夏夫人对望了一眼。
“老夫人让人过来传话吗?”子安问道。
漱玉说:“是的,奴婢刚出到花园,便见翠玉姑姑走过来,她见到奴婢,就说老夫人请你去一趟。”
“翠玉姑姑可有说什么事?”子安沉声问道。
这是第三天,最为关键的一天。
若是他们选择在今天下手,那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没说!”
子安站起来,“那好,我过去一趟。”
夏夫人猛地站起来,“我与你一同前去。”
漱玉说:“夫人,翠玉姑姑说只让大小姐去。”
子安安抚着夏夫人,“母亲,不碍事的,我去一趟就是。”
夏夫人忧心忡忡地道:“子安,万事小心。”
漱玉在旁边听着,笑了起来,“瞧夫人说得,不就是去给老夫人请安吗?至于要小心不小心的吗?”
子安沉下脸,“行了,你也别乱跑,好好打扫一下屋中的卫生。”
漱玉恭谨地应道:“知道了,大小姐,您去吧。”
子安对她的态度忽然发生转变有些奇怪,往日叫她做事,总是拉长了脸应声,如今却如此乖巧恭顺,子安心里不由得留了几分警惕。
因小荪是子安的侍女,子安出门,小荪自然是要跟着的。
到老夫人的屋中,门口站着几个下人,见到她,神情颇为倨傲,老太太一向不喜欢吵杂,所以屋中也只有婆子和侍女,很少会这样大阵仗。
第三天,终于要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