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小山见霍远露出迟疑的神色,暗猜自己的老爹肯定是做不到,就越发的起劲叫号儿道:”你要是能一拳能把它打出个窟窿我就接着练。”
“我不是不能打出窟窿,我要是把咱家院墙打坏了,那还得再拖泥坯砌院墙,今天天已经冷了,肯定是砌不上了,你娘该骂了。”霍远貌似很为难。
“你要是打坏了,老爹,不用你拖泥坯我来拖就行。”霍小山见老爹以泥坯没人拖来做理由,果断地一挺小胸脯。
“那今年是拖不上了,天这么冷的了。”霍远还是摇头。
“那来年我也拖,我说话算数。“霍小山咬定青山不放松。
“可是,我还想再盖几间草房呢,我要是把墙打倒了,你来年就把那土房所需要的泥坯也一起拖出来吧。“霍远越发的头疼,可他的表情言语在霍小山看来,自己老爹的这句话,无疑是无法拖延,立刻加码,多明显的底气不足啊!
“行,只要你把这墙一拳打出个窟窿,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霍小山出重手了,表态那叫一个坚决。
“说话算数吗?”霍远依旧迟疑。
“算数,咱拉钩!”霍小果断伸出手指表示诚意。
在一连串的对话与斗智之后,父子双方成交。
霍小山自然不信老爹的话,他已经在憧憬着又可以满世界疯跑,去河里游泳去山上找果子了。
霍远一副为难的表情,慢腾腾地好象很不情愿地走到了院墙前,这院墙有一人多高,还是霍远到这里后自己拖的泥坯,自己砌起来的。
“老爹,你开始打它呀。”霍小山催促道。
“好!”霍远一声低喝,整个人的气质瞬间一变,脚下不丁不八、非弓非马地站着,给霍小山一种感觉,他老爹就好象一只崩紧的硬弓!
紧接着就听得霍远鼻子里发出一个“哈”音,左脚往地上一跺,这一跺霍小山感觉那地皮好象都颤了起来,然后就见霍远一拳击在了那围墙上,但听轰地一声闷响,泥坯爆裂,原本完好的围墙被这一拳打出了一个比井台还要大的洞来,那黑泥掺草极是坚韧,去被他这一拳把其中几块打得生生生断裂开来。
霍小山张大了嘴成o状,那是表示他发自内心的震惊与无语。
这后来的日子便毫无疑问了。
霍小山每天不光要练上三五个小时的八极架,还要按霍远地要求,用自己的小身板去靠墙。
这靠墙也是一门功夫,在八极拳里叫作贴山靠,贴山靠在进招之时的关键就是进身,以“打人如亲吻”的距离接近对手,用肩部撞击对方。其看似以肩部为发力点,实则结合了腰胯部的扭转力,合全身之力向对方靠去,给人极大的伤害,将人摔倒。
此时的霍小山当然明白自己上了老爹的当,但既然打了赌就要愿赌服输,这既表现出了他天生秉性中坚忍的一面,正如霍远先前所认为的那样“这孩子天生就是练武的胚子”,也是因为老爹那拳打穿院墙的雄姿也成了他的梦想,他希望自己也有那小山威武的一天,一拳轰倒那很是坚硬的院墙。
于是就这样,无论是在在秋意渐浓的秋日里,还是第一场雪花飘飘的轻雪之中,霍家小院里,都是霍小山挥拳踢腿的身影。
终于,在霍小山的伸胳膊撩腿中,小山村迎来了这一年第一场大烟泡。
东北的大烟泡实际是指那种风雪交加的暴风雪,三九天里的雪可不是那种软绵绵的沾身即化的南国的雪,零下三四十度的严寒早让那雪变成了雪粉,被嗷嗷叫的七八级的西北风卷得天地间一片迷蒙,五步之外不能见人。
在这大烟泡肆虐的天气里,是没有人敢出来的,就是成年人十有**也会在风雪中迷路,最后冻死在外。
小山村里家家门户紧闭,屋外全是那风与雪的世界,没有半点生机。
而各家屋里却都温暖如春,山里最不缺的就是烧材,土炉子的烟道尽管有烟板插着,也被风抽得炉火熊熊甚至发出嗷嗷的叫声。
这时他们烧柴用的都是那种入秋时砍下的湿木头,入冬后一冻梆梆硬,在这种大风天里点好底火后必须添这种冻木头,炉火才不会很快地被烧尽。
霍小山不能出去练武,反而感觉不习惯,但也只能憋在屋里,每天跟宋子君写字背诗。
霍远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如何了,日本鬼子打到哪里了,反正一到冬天,没有人会到这个与世隔绝的山村里来,但毕竟心中还不安稳,就不让宋子君再教那些“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类的,而是教些雄浑大气的,如弃弃疾的“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如文天祥的“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行,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霍小山心思灵敏,习武又养成了肯吃苦的习惯,四天的大烟泡里,倒也背得流利至极。
而这场大烟泡足足刮了四天四夜,也许是老天爷累了,这才终才歇了下来。
第五日,天刚蒙蒙亮,一家人还全都在那有着余热的炕上躺着。但听得房门砰砰地响,这嘎答可没有大早晨就串门子的风俗啊!
霍远与宋子君正在诧异之际,霍小山已一骨碌从炕上爬起,说道“我去看看”,蹬上棉裤穿上棉袄就向外跑。
费了好大劲才推开一条门隙,却是大雪掩住了房门。从门缝里挤出来向那砰砰响的地方一看,竟然有一头狼,正向厢房门上挂着的一块冻肉扑去,只是那肉挂得甚高,狼扑之不得,便掉下来撞到门板上,发出砰的一声。
”你就不能自己去冻点肉吃,非得到我家来抢?!”
霍小山大是不忿,竟一个箭步上前,抓住那狼尾,那狼大惊回头向霍小山咬来,霍小山一急之下双手用力,竟把那一只足有五六十斤的狼抡了起来,一撒手掷了出去,正撞在了院里的木垛上,那狼连撞带摔,搞得个七荤八素,嗥嗥不止。
随后赶出屋来的霍远便要回屋拿猎枪,却被披着夹袄的宋子君止住了,道了一声“也怪可怜的,放它去吧。”
霍小山复又上前,仍是抓住狼尾,用力掷出,那狼这回却跌在了雪地上,打了一个滚爬起来,向那院墙的一个窟窿跑去。
那窟窿正是秋天时霍远一拳打出来的,当时由于天气渐冷,霍远忙着收秋,只是用树枝简单堵了一下,好等着来年再修,没想到这大烟泡竟把树枝吹掉了,而半夜雪停,这头饿狼到村里找吃的,正好踩着齐腰深的雪从这窟窿里钻了进来。
...
正文 第五章 有种感觉叫飞翔
霍远一家三口齐上阵,花了两天的时间才把院子里的雪清干净。
于是霍小山依旧每天在院子里练八极拳,只是因为天寒,霍远让他只在每天上午来练了,霍小山自是大喜。
一天中午饭后,霍小山正在自家院外堆雪人的时候,村里进了鸟群。
但见转眼间无数只山鸟儿扑天盖地地落了一村子,墙头树上屋顶菜园子的板杖子上,只要能落足的地方都是跳跃的鸟影儿,到处都是山鸟儿婉转的啼鸣。
大山之中自是飞禽走兽的天下,人说自己是万物之灵那是自封的并作不得数,鸟兽依旧按着自己的模式生活。
大雪过后,四处一片白茫茫,大山里的鸟群找不到吃的,就会飞到村子里被人扫过雪露出黑土的地方来觅食。
霍小山站在院外,手里拿着弹弓子,瞄瞄这个,嘴里叨咕着”黄肚囊“,又瞄瞄那个叨咕着“红肚囊“,指指这个”腊子“,点点那个”交嘴儿“,却始终记得宋子君不让他多伤物命的话,并没有安上石子射出去。
就在他正摆弄弹弓之际,忽听得身侧的鸟群一阵躁动,刷地飞起,一扭头看见刘二杆赶着马拉爬犁从村子里出来,二虎子坐在爬犁上面,手里也拿着一把小鞭子在空中挥舞着,一副很臭屁的样了。
“小山子,走啊,上山啊。”二虎子在爬犁上得意的招呼。
“你们上山嘎哈去?”霍小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