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邱氏一边吃着饭,一边给三娘使了一个眼色。
三娘会意,挪到汤邱氏的身边。
母女二人嘀嘀咕咕说着什么。二人起身,朝着另外一间屋子走去。
汤邱氏一边咳嗽着,一边拿着雪揉搓着三娘的身体,渐渐的三娘身上的污垢被雪洗去。
三娘冻得直哆嗦,她却咬着牙不吭声。
三娘的皮肤并不算白,但也说不上黑,而是健康的小麦色。等三娘用雪洗掉身上的污垢,她缓缓穿着一件红色的衣服。
这是他们一家人最宝贵的东西,一件新衣服。
要说出来,这件新衣服还有些不吉利,这本是三娘二姐的嫁衣,当嫁衣做好了,三娘的二姐却得了风寒,撒手而去。
正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三娘这个看上去像瘦小子的女孩,盘上头,穿着一件红色的嫁衣,款款进入房间内。
全旭回过神来,吃惊的望着三娘,三娘简单仿佛变了一个人。
不在唯唯诺诺,反而有些英姿飒爽,英气逼人。
小孩子的世界非常简单,吃饱了就睡觉。
四喜躺在汤邱氏的怀里,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这顿便宜掉渣的卤肉盖饭,对于四喜来说,无疑是山珍海味。哪怕在睡梦中,他的小脸上依旧洋溢着甜蜜的微笑。
汤邱氏有些着急,不时的给三娘使着眼色。
红娘子却仿佛像一只受惊的小猫,坐在全旭的身边,低着头也不说话。
全旭在思考着未来,明末乱世,他多少了解一些,天灾不断,民不聊生,关外有建奴虎视眈眈,朝廷内部也有各种花样作死。
总之,这是一个无比糟糕的时代,也是一个无比黑暗的时代。
寒风从窗户口,门口倒灌进来,卷起火苗,让火苗乱窜,一根细小的树枝落在全旭的脚下,让他醒悟过来。
全旭有一个优点,那就是非常会安慰自己,如果不能反抗,那就试着享受过程。
全旭抬头看着窗外,冬天天短夜长,明明才下午三四点钟的样子,却已经快要黑了。
三娘抬头望着全旭,有些忐忑不安。
她今年已经十五岁了,按说也到了成亲论嫁的年纪,只不过,全旭对她而言,实在太陌生了。
可是,不得不承认,她娘说得很对。
他们家里已经没有男人了,四喜还小,如果没有男人庇护、照顾,那么他们无法在这个乱世活下去。
三娘的长相算不上出众,小家碧玉,别有一番姿色。
她娘深知一个女孩在这个乱世要想活下去,就必须学会伪装,她就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满脸污垢,让别人看不出来她是一个女孩。
可是,让她自荐枕席,她还真落不下这个脸。
全旭不知道三娘脑袋中的想法,他可是凭实力单身的单身狗,他指详窗户道:“咱们得想个办法,把窗户堵住,要不然,晚上就麻烦了!”
“麻烦?”
三娘似乎不理解,昨天他们睡在那座破庙里,下了一夜的大雪,他们就依靠着一堆捡来的柴草,反而熬过了一夜。
“雪停了,天只会更冷!”
全旭的目光落在那只空饭盒上,原本饭盒里的积雪,在火堆的烘烤下,已经全部融化成了水,他捡起一根三尺余长的树枝,将树枝卡在窗户上。
树枝不够长,摇摇晃晃,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全旭将饭盒里的水倒在树枝与窗户的结合部,不一会儿,水被冻成了冰。
全旭试了试,用手根本拽不住被冻住的树枝。
“成了,咱们就这么办,就可以把窗户堵上!”
全旭兴奋的笑了起来:“三儿,你去再捡点树枝,我烧水!”
全旭从屋檐下捡起一个瓦片,结果一不小心掉在地上。
汤邱氏没有动弹,她是实在没有力气,她看着全旭笨手笨脚的样子,有些明悟。
她虽然不懂什么大道理,却知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生来会打洞。
全旭虽然不算太胖,皮色白皙,比三娘的皮肤还要白(办公室白领都是捂白的),手上没有茧子,手上看不出伤疤。
这说明一件事,全旭的出身不低,至少比汤家要好得多。
汤邱氏最大的愿望就是替亡夫汤显贵,把四喜这个汤家最后根独苗养大。
这个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全旭不错,无论家世,还是人品,可关键是,全旭能够看得上三娘吗?
汤邱氏没有底气,只是在心中默默祈祷着。
如果全旭不娶三娘为妻,他就没有理由和责任带着他们母子三人,他们怎么办?
怎么活下去?
汤邱氏看着三娘跟着全旭忙里忙外,特别是全旭拿出他背包里的A4纸,纸上是打印的策划案废稿,他将废稿用水糊在树枝上,形成了简易的窗户。
水被寒风冻实,如果不化冻,任凭再大的寒风也吹不走窗户上的纸。
两个窗户总算糊好了,全旭看着那面门,又头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