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了起来,踏上木椅,双脚踮起立在这张小凳子上,伸直胳膊量了一下,其指尖还是和那灯管差了大约一尺距离。这段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就是让人够不着。脚下的椅子非常小,双脚并拢站在上面也很勉强了,要想发力跳个直上直下,还伸手去抓头顶的东西,显然不太可能。
时间正在流逝,封不觉只有73秒了。
他伸手观测好距离以后,又回头瞥了一眼计时,接着竟是笑了,自言自语道:“一上来就很有难度啊……呵……正合我意。”
封不觉略一思索后,视线又移到了玩偶的身上。他似乎已经想到了办法,快步跑过去将玩偶拾起,脱下了玩偶身上的黑色西服拿在手上,然后回到木椅上站好,左手抓住那西服的一只袖子,朝上一甩。
这小西服虽然只是童装尺寸,但越过那灯管也够了,封不觉再高举右手,拉住了越过灯管上方的另一只西服袖子,西服现在就向套在马嘴上的缰绳,封不觉双手拉住两头,用力一扯,灯管一侧的悬挂线就断了。那荧光灯的灯壳就有一端垂了下来,另一端仍由线吊着,像根挂腊肠似的在天花板下晃来晃去。
现在,封不觉可以直接抓到灯管了,灯管的三面是塑料壳,他无需担心会把玻璃握碎。虽然这间屋子因失去了照明而陷入了一片黑暗,但要摸到眼前那根正在“飘荡”着的灯管还不算难。他抓到灯管后,稍加用力,就把另一端的线也扯断了,将这根一米多长的荧光灯管连同塑料外壳一同拿在了手里。
从刚才起,封不觉就在心里默数着时间,此刻应该还剩35秒左右。黑暗中,那台机器依然在运转,隆隆作响。他没有急于朝着声音过去,而是小心翼翼地从椅子上走下来,用脚试探着找到了地上的玩偶,记住这两样东西的位置后,一边算着步数,一边走向了那台机器。
来到机器前就简单了,仅凭声音也能清楚知道圆口的位置。封不觉把头侧着往回缩,将灯管伸进了机器里,两排齿轮将这支荧光灯碾碎下压,从当中的缝隙挤了下去。过程中虽有一些细小的碎玻璃溅射出来,但封不觉早有防备,没有被伤到分毫。
四分之三根灯管进入机器以后,他就撒开手,转身,面向刚才走过来的方向,算着步数,在黑暗中快步而行,他有意控制着步幅,生怕一个大脚出去踢到他想拿的东西,他可没有时间在漆黑的环境中趴在地上乱摸一气。
不出意外的,十步之内他就轻轻碰到了地上的玩偶。时间已经很紧,封不觉快速蹲下,一手抓到了玩偶,另一手拿住那个小木椅。回头就朝机器跑去,这回不用考虑折返,所以他步子迈得很大,几秒就到了机器前,赶紧将玩偶扔了进去。
木椅的靠背比起圆口的直径略长,这点封不觉早就注意到了,并一直记在心里。若是不考虑这点,此刻他就会发现这小木椅正好卡在口子外塞进不去。不过封不觉不会犯这种错误,从来不会,在去拽灯之前,他就想好了身处黑暗中每一个步骤。
他趁着机器还在碾碎那个玩偶的时候,一手抓着木椅的椅背,将其斜在地上,用脚奋力一踏,把椅座的那块板踩得变形了。这样一张折了的小凳子,便可毫不费力塞进那个圆口中。
心中计算的时间只剩了最后五秒,被踩折了的木椅很顺利地被填进了机器中。几乎就在三秒后,机器的隆隆声停下了。由于一片漆黑,封不觉看不到倒计时器和计量表上的情况。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已满足了15千克的重量而停止了游戏,还是时间耗尽导致机器停止了运转。
接下来的几秒钟,时间是如此漫长而难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封不觉的心渐渐往下沉,难道是那根灯管的重量不够?在现实生活中,这种悬吊式荧光灯连灯壳加灯管可能是有不足7.5千克的款型,但刚才自己拿在手上的东西,感觉上显然已超过了这个重量,相信这也是游戏中有意设定的重量,难道解谜的思路错误了?这房间唯一的脱离方式就是杀了那只猴子?
一切的疑惑随着一声古怪的“咔嚓”声而烟消云散,通往下一个房间的门在这时开启了,其实机关的反应时间一共也就隔了十秒左右的样子。
一道光亮从门缝里照了进来,宣告着游戏还在继续……
第013章
看到门打开,封不觉松了口气,他没有急于跑出去,而是借着门外照进来的灯光,走到那个关猴子的笼子旁,打开插销,拎起闸门,把那只昏睡中的猴子抱了出来。
【名称:昏睡的藏猕猴】
【类型:剧情相关】
【品质:普通】
【功能:未知】
【是否可带出该剧本:是】
【备注:一种性格活泼勇敢的猴子,现已濒临绝迹】
“剧情物品,却显示可以带出剧本,嗯……”封不觉沉吟道,他试着把这猴子装进行囊,成功了。随即他就走出了这个房间。
门外是一条通道,四壁基本都是金属,屋顶还是四五米的高度,照明正常,依旧找不到任何一扇窗户。通道两侧有一些门和岔路,但不是打不开,就是被大型的杂物堵死。真正的通路显然只有一条,墙上时而会出现红色喷漆画的箭头指引封不觉该怎么走,经过几次徒劳的尝试,他明白这段路上应该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了,于是就加快速度,跟着箭头跑,大约在七八分钟后来到了通道的尽头,这里又出现了一扇被标红的金属门。
这扇门没有把手,正中间的位置有一个圆形的阀门手轮,封不觉走上前去握住手轮,试着转了一下,感到阻力颇大,他使上相当大的力气才将其转动。
转了大半圈后,这门动了一下,从门缝里渗出了一阵冰凉的空气,封不觉瞬时就有了不祥的预感。他推开门的时候,才发现这扇金属门非常厚,而这房间显然是个密闭的冷冻室,一开门就有一股强劲的冷气扑面而来。
房间内部是名副其实的“冰天雪地”,地上铺满了白色的霜雪,四面墙上都有结冰的迹象。抬头望去,除了照明设备,可以看到天花板的三个角落各有一根直径一米左右的管道,就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管道中开始飘出白色的雪花,好在这管口虽大,但飘下的雪花只是零零星星的,不算很多。
封不觉深呼吸一下,朝手掌里哈了口热气,搓了搓双手,走进了房间。跨过门槛后他就发现,这房间的地面深度不对劲儿,地板比门的下框还低了一截,和门外的通道根本不在一个水平面上,所以地面上那看似薄薄一层的白霜,其实是齐膝厚的积雪。他一脚踩下,脚踝以下就陷进了雪里,冻得他赶紧小跳几步,但是没用,这雪很柔软,想让脚不陷下去的方法就是加大接触的面积,于是他果断跪下了……
他没有关门,直接跪着来到房间对面的墙边,那里还有一扇门,但上面没有开门的手轮,只有一个嵌在门上的、需要输入密码的电子锁,显示屏上有四位密码的空位。在那门锁旁的墙上有一块明显可动的铁板,铁板边长十厘米左右,正方形,上有个小把手。封不觉拉开这块板时,供他进入房间的那扇铁门就自动关上了。
铁板后面是个很小的空间,摆放着一盘磁带,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很明确了……
封不觉取出磁带,又拿出了身上的walkman,将里面原来就有的那盘磁带拿出来装进行囊,再将这盘新的放进去,按下了播放键。
“圣诞快乐,亚瑟。这是一个家人团聚的日子,同时,圣诞精神也意味着无私的付出与祝福……”
封不觉一边听录音,一边对这间屋子开始了第二遍细致的观察。他刚才就注意到了屋子里最醒目的,是一侧金属墙壁上,贴着一张看上去还很新的报纸。这块墙壁显然处理过,报纸周围结冰现象还不严重,虽然充斥着人造雪,但这房间的湿度不算太高,纸上的字还很清晰。其中最醒目的一篇报道标题是“他们与我们没什么不同”,旁边配的照片是一群流浪汉正围着一个废油桶取暖,背景中的天空正在下雪,地面也是白色的。当然,这篇报道也是出自“亚瑟·席格”之手。
“你经常出席慈善晚会,在镜头前抛头露面,但我们都知道,私底下你从不给任何机构捐款。你呼吁人们不要歧视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但你自己却从未给予任何社会地位比你低的人以尊重,你的刻薄和势利让你身边的每一个人作呕。你也为老年人说过话,声称他们需要得到更多的关注和理解,但你每年都用工作为借口拒绝与自己的父母共度感恩和圣诞。
亚瑟,你曾不止一次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指责世人的冷漠和制度的不公,可你的实际行动显示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现在,你有机会了解那些无助的人们究竟是怎样渡过难关的了。在这个积雪的房间中,有一张硬纸片,纸上写着开锁需要的密码,你要做的就是把手伸到脚下的积雪中去寻找那张纸片。
就如每一个在雪夜街头挨冻的人都在渴求着一丝飘渺的希望那般,你不会有时间上的限制,但即使找到了什么,最好的结果也不过就是挨到天明……”
录音结束,封不觉已是冻得瑟瑟发抖。游戏给出的服装在虚拟温度二十多摄氏度的环境中可保证玩家的舒适,再热或再冷一些,玩家就会有相应的体感。现在这个冰窟一样的屋子明显处于零度以下,而且天花板上那三根管道还在以非常缓慢的速度增加着积雪的厚度。
为了保证手指的灵活,封不觉呼气时都对着手心,他脑中快速把那段录音过了一遍,随后口中念念有词地重复起最后一句话来:“就如那些挨冻的人那般……找到了‘什么’,就能挨到天明……”据他推测,这是唯一的提示,相当隐晦,但一定预示着什么。
封不觉又重新站起来,他膝盖以下已经完全冻僵,现在两只脚踩进雪地里也无所谓,因为冻得都没感觉了。他摇摇晃晃地来到那张报纸前,目光灼灼地注视着那篇报导和照片,仔细搜寻着任何可能的线索。
封不觉知道,此刻是搜寻线索的最佳时机,体力活儿可以等到实在没办法的时候再干。若是他急不可耐地把双手插进地上的雪里翻刨,那么五分钟后,就算他的手指没有冻断掉,体温的降低也会加剧,要是发展成冻死前那种反应迟钝、意识朦胧的状态,还想解谜就不可能了。
“能让流浪汉挨到天明的东西……”封不觉把话说出来以集中注意力:“几个人围着个桶,烧垃圾来取暖一直到天亮吗?不不,不是这样……”他脑中忽然闪过了一个戴墨镜的大叔形象:“有了……MADAO露宿街头三神器,纸箱,狗,收音机。”想到这儿他就动手了。
这张铺开的报纸是用四小段胶带固定住四个角,从而贴在墙上的,封不觉在保证这张报纸中间一大块不被破坏的基础上,尽可能仔细地将报纸的几个角撕断。
“狗是不可能有了,除非我用雪堆一只。收音机的话……walkman应该算是。至于纸箱……”封不觉已经把报纸从墙上取下,虽然四个角都缺了一小块,但这并不影响他要做的事。
刚才说过,这张报纸很新,因此上面的折痕非常清晰,一般人把报纸对折不会超过两次,但这张报纸上的折痕很多,这无疑显示出它曾经被折叠成某种东西。
封不觉按照折痕还原着这张报纸,他的手还没变僵,但依旧受到了极寒环境的影响,事实上,他的游戏菜单中,生存值旁边的特殊状态已经显示【冰冻】字样了。
虽然报纸缺了角,但与折痕完全吻合的形状还是被封不觉折出来了——一个很小的纸盒子。
封不觉将其拿在手上端详,转了好几个角度,终于在一个有几条纸边重叠的地方,发现了一串连续的字母和数字。
一张报纸上的字母不可能都是一样的格式,偶尔会有字号和样式不同的出现,比如用在标题或图片注脚处的字母,与文章中的就有不同,另外还有大小写的问题。
封不觉找到的这串字母和数字都是相同的字号和样式,字母全是大写,在报纸铺开时分别处于不同的版面和位置,可折叠起来以后就凑到了一处,变成整齐的一小段。
“FM27.3MHZ……”封不觉念道:“业余电台的波段吗……”他说着就把walkman调整到收听广播的状态。
所有的频率都传来噪音,FM27.3也一样,不过他确定了这个频率,便开大了声音,耐心等待。果然,在持续了四十秒左右的噪音后,一个沙哑的声音念道:“九,五,二,七。”随后又响起沙沙的噪声。
封不觉赶紧冲向出口的门旁,一边输密码还一边不快地道:“什么破密码,低等下人与狗不得入内的意思吗……”
果然,密码是正确的,门打开了。封不觉连滚带爬冲出了这间房,来到外面的走廊后,他冻得在地上直打滚,滚了两圈又站起来做了二十几次直臂深蹲。这个过程中他看了看菜单里的状态,生存值已减到了67%,不过冰冻状态在常温环境下很快就解除了。
无论如何,这样出来总比趴在地上拿手刨雪去找纸片的损失要小。封不觉打游戏的运气一向是很差的,像刚才那种大海捞针一般的作业,他不把房间每一寸翻遍休想找到那雪下的纸片。
通过这第二关以后,他没有立刻关掉walkman,很快他就发现了那个频率的规律,每隔一分钟左右,FM27.3里就会念一遍那四位数的密码,而其他频率则始终是持续的噪声。
恢复了体温以后,封不觉就继续前行。他估计这个剧本没有去安排或者计算“亚瑟·席格”逃出去以后要花多久才能到达医院并得到救治之类的事情。一开始的录音称他有四十分钟来找到出口,否则就会死于体内的毒素。可是封不觉的菜单中一直没有显示过【中毒】这一状态,而此刻他也无法判断生存值的减低到底是由于刚才的严寒还是毒素的缓慢作用。总之这并非一个显性的中毒效果,而是某种剧情事件,简单地说,就是四十分钟内必须通关剧本,否则就GAMEOVER。
封不觉已经花去了二十多分钟,他通过第二关的速度算是快的了,加上之前第一个房间中消耗的五分钟,还有跑路的时间,他到达第三个游戏时,应该还剩余十五分钟左右。系统肯定得考虑第二关中玩家选择刨雪的可能,那样无疑会耽搁更久。所以从时间因素上考虑,封不觉接下来要面对的游戏,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最后一个了。只要完成,他就可以结束这个剧本。
第014章
在通往下一个房间的路上,封不觉发现了一件可喜的事,就是他专精等级中的【器械】一栏被开启了,现在是F级,也不知是摆弄walkman还是折报纸带来的结果,反正开了就好,通关奖励的技能如果是【器械】或者【通用】系的,应该就可以直接学习了。
几分钟后,他终于到达了又一扇标红的门前,这回他推门就进。
房间不大,靠墙处放着两台电视。屋子正中有一张桌子,桌子上竟然直接摆着一把钥匙。右手边的墙角有一根直立的管道,探出地面一米左右,封不觉走过去看了看,这直径大概正好能塞进网球。
这回他什么都没碰,身后的门就自行关上了,同时,两台电视中的一台亮了起来,画面中出现了那个白面玩偶的形象。
“你好,亚瑟,或许你觉得游戏到此已经接近尾声了,或许你认为自己很快就可以活着离开这里。但请你扪心自问,你真的有这种资格吗?一时的善举和片刻的痛苦就能改变你那虚伪的本性吗?
你我都很清楚,你还没有得到真正的救赎。”
封不觉没有说话,他觉得这段话不对劲儿,所谓“一时的善举”和“片刻的痛苦”,应该是指他通过前两个房间时的选择,这说明这段录像可能刚刚录完才几分钟,又或者……画面中根本就是在播放实况。
第二台电视的屏幕也突然亮起,封不觉看到了难以置信的场面,那台电视里竟然出现了王叹之。画面中的王叹之也在一条走廊里前行着,他看上去已经受伤了,身上有血迹,走路姿势也有点奇怪。
“在名利场中打滚,让你结识了很多与你称兄道弟的小人,我相信即使得知你失踪或死去,这些人也将毫不在乎。但是……亚瑟,你还有一个朋友,一个真正的朋友。”玩偶说道:“约翰现在也在进行着一个游戏,但他的终点,是一条死路。而唯一能带他逃生的东西,同时……也是可以帮你离开这儿的东西,就是桌上的那把钥匙。
你可以用它打开最后的一扇门,也可以把它扔进墙角的管道中,送到约翰那边。
钥匙只有一把,如果卑鄙伪善的亚瑟·席格选择死去,那么善良正直的约翰就可生还。
生与死,做出你的选择吧。”
封不觉盯着那电视画面,愣了足足两分钟。他在思考第二个电视中的王叹之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到底只是在自己这个剧本中所生成的虚假画面,还是此刻自己真的看到了另外一个单人生存模式剧本中的王叹之?如果是后者,那这个系统也未免太犀利了,居然能让两个不同玩家的剧本在某一时刻发生重叠?
他心想:看来这答案得等到剧本结束后再去问问小叹了,现在只能推测,无法验证。
此时封不觉不禁赞叹起这个剧本的高明来,设定中的亚瑟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之前那两关也不足以改变什么,但先前的只是铺垫而已。
根据这个剧情来看,最后的这个选择才是关键。如果亚瑟牺牲掉约翰,选择自己逃生,那么他此后的一生都将遭受良心的谴责,生活在痛苦之中,他的自私虚伪会被无限放大,折磨他的心智。亚瑟最终会走向另一个极端,成为一个疯狂的利他主义者,一名真正的慈善家,这样才能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些。
这就是所谓的“救赎”,让游戏者在试炼过后,懂得尊敬和珍惜生命,对自己的余生心存感激。
而另一种情况,是亚瑟选择自己死亡,让好友约翰活下去,那直接就是一种牺牲式的救赎。
封不觉耸耸肩,走到桌前,把钥匙拿起来,看了看最后那扇紧闭着的门,自言自语道;“这么说来,我这个剧本就以失败告终了啊……”他走到管道旁边,也没多想,就把钥匙扔进去了。
随后,第二台电视的屏幕被关闭,第一台电视中的玩偶再次开口说话:“令人钦佩的选择,亚瑟,别担心,死亡,是灵魂的升华。”看来这还真不是录像。
“那扇门……”封不觉转过脸来,指着门的方向道:“通向的是一条死路。”
电视中玩偶的脖子微微转动,没有回应。
“你的用词很有意思……也很严谨,我差点就被骗了。”封不觉说道:“能带他‘逃生’的东西,也是能帮我‘离开这儿’的东西。”他笑道:“呵呵……如果我拿钥匙去开门,我反而会死,没错吧?”
玩偶依旧没有回答,沉默着。
“你说我‘可以用它打开最后的一扇门’,但并没说过打开以后就可以活,我只会‘离开’而已。”封不觉道:“而最关键的提示就是……‘卑鄙伪善的亚瑟·席格选择死去,善良正直的约翰就可生还’这句话。”他摊开双手:“我想了几秒才明白,这并不冲突。此刻,约翰拿到了钥匙,他可以生还,而‘卑鄙伪善’的亚瑟已经死了。
站在这儿的,是为了朋友可以牺牲自己,通过了试炼的亚瑟·席格,一个‘令人钦佩’的人,他的‘灵魂得到了升华’,我说的对吗?”
玩偶终于开口了:“很出色,你看破了游戏的规则,但这却让我对试炼的结果产生了质疑。”
“你真的只是系统生成的一组剧本数据而已吗?”封不觉虚起眼,走向了电视:“难道对你来说,我的选择并非是已成定局的逻辑结论?我过关的依据究竟是良心还是狡诈也很重要吗?”他蹲在电视前面,用那种和录音里一样的口吻,压低了声音道:“这个剧本的最后选择其实并不是在生与死之间。而是一个关乎本我、自我和超我的游戏。
如果我将自己代入到‘亚瑟·席格’的心态,那就是以本我的意识去选择,那个卑鄙的记者无疑会舍弃别人而求生,用钥匙去开门,那样就会死。
如果我完全以一个‘玩家’的心态去看待问题,就是以自我的意识去选择。对惊悚乐园的玩家来说,这无非就是一个剧本罢了,选项很简单,通关或者GAMEOVER。于是,我同样会拿钥匙去开门,还是死。
只有以客观心态带入主观角色的人,‘一个专注地扮演着亚瑟·席格的玩家’,才能以超我的意识去下决定,那样,即便不破解你的把戏,我也会选择把钥匙扔进管道,因为这才是对剧本最完美的诠释。
而那时,你便会回馈给我一个惊喜的结局,是这样吗?”
电视屏幕居然在这时突然黑屏了,仿佛是那个玩偶强行停止了这种交流。封不觉的耳边立即响起了那熟悉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系统提示语音:
【您已完成该剧本,60秒后自动传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