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懂事上进,日子有奔头,什么苦什么累都值得了。
读书真好,读书人脑子也聪明,不然儿子怎么会知道羊肉炊饼的的方子?
周氏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儿子知道的事情多,还只把方子偷偷告诉自己,就是想通过自己的口告诉家里,让婆婆以为是自己从娘家带出来的,因为她爹曾在酒楼干过(其实只是帮厨跑腿),后来上了年纪才回家。
这让周氏多得了婆婆几分看重,为了安抚自己娘家,节省惯了的婆婆还特地割了两斤肉送去。不过姚家也不亏,周老头识得附近屠户,牵线让姚家按时去取羊下水,只收一点钱,基本算白送了。
家里也看重这门生意,计划以后再多做炊饼去卖。婆婆早就放话了,这方子虽然告诉家人,却严禁他们泄露出去,特别是李氏,耳提面命,就怕她告诉她娘家,坏了营生。
每年卖炊饼也该有一贯的进项,抵些学费笔墨钱,已经是顶好的了。
不管怎么样,都要把儿子供出去,能让他读一辈子书!周氏默默下了决心。
姚晨表示他才不想读一辈子书!
早上走路去学堂是他每天最痛苦的时光了。
城里物价高生活不易,大部分人都是在城外以村为居,大大小小的村子围绕着城池,村子十几户几十户上百户不等。姚家村算是中等村落,离城不远不近,驾车不到半个时辰,但走路就很痛苦了,快走赶路,一个时辰堪堪能到。
其实村里也有教书先生,不过主要是为了孩童开蒙,全村集资供养,分摊到每户一年也花不了几个钱,有的还可以拿粮食代替学费,所以认字成本不算很高。尽管如此,家里穷点的,也不轻易送去读书,交不出束脩,而且半大的孩子对家里也是半个劳动力了,舍不得放着不用,也有可能是觉得读书没什么用。
所以,和姚晨一起读书的人真心不多,有时候他读着读着身边的小伙伴就不来了。加上周边没教书先生的村子送过来的孩子,总共不过七八个学生,至今未突破二位数。
姚晨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得了开蒙先生的青眼,说自己是个读书的苗子,村里读书氛围不浓,农忙时还停课,怕把姚晨耽误了,就一封荐书送去晋阳城。更令姚晨意外的是,城里的书院居然同意转学,于是姚晨就悲剧了。
他不明白的事情多了,比如自己怎么就想到做羊肉包子的菜谱。哦,这里不叫包子,叫炊饼。凡是面包着的,不管方的圆的,都叫炊饼。对的,他记得有种方方的炊饼,叫馒头来着
第2章
他娘周氏有时候会说真不知道你们读书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姚晨深以为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脑子是怎么回事。东西看过一遍就忘不了,这个大概开蒙先生是知道的,还感叹姚晨过目不忘,他十分自责,觉得自身迟钝,发现得太晚,又才疏学浅,不忍心耽误了姚晨。
姚晨估计这也许就是自己不得不每天早起两个时辰外加走一个时辰的导火索。
好恨!
还有一小半路程。
姚晨喘了口气,喝点水,不敢坐下,他怕一坐下就本能躺着不走了。
虽然一直都靠意志力克制着,没出现过半途躺倒的情况,但他就是有这种预感。
身体似乎已经习惯了行走,两条腿机械地迈动着,运动勉强让少年的脑子精神起来,实际姚晨觉得自己的内心已经疲惫不堪,有种随时随地躺倒变咸鱼的冲动。
为什么是咸鱼?
又一件目前想不通的事情。
一边走一边想,姚晨不断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这才能忍下去。
不知道从某天开始,他就能看到以前从未见过的东西。一开始只是在梦里,还是断断续续的画面。
他看到有个穿着奇怪孝服的中年男人,身体发福,站在一张宽大的桌案旁边,正在切肉。
啧,世风日下,守孝还敢吃肉!先人的棺材板都按不住了!
什么破梦!
后来就是白天也不安生,他看到一些完整的片段。
还是那个胖胖的中年男人,那桌上摆着各种吃食,有的姚晨认得,有的不认得,但他大抵能猜到,加上那个男人还一边切菜一边说话,对每样食材都介绍了一遍,包括分量和做法。
其实比较吸引姚晨的是炊具,各种各样的炊具。有个透明的罐子,可以不用菜刀剁半天,就把肉变成了泥;不用柴就能出火的炉子,据说锅底有钻石的不粘锅
那人还说钻石比黄金还贵呢!
你在逗我?!砖石?!
给你一板砖跟你换黄金好不好?!
姚晨差点以为自己疯了,忐忑不安许久,还不敢告诉家人。
渐渐地,他想起来那是厨师,在做直播教人做菜,那些厨具也慢慢认得了。
而且,是钻石,不是砖石。
蓝星种花话太不标准了!差评!!
以上种种,姚晨没觉得对自己的生活造成什么不好的变化,而且还从中学了做羊肉包子的方法,也就淡定了。
至于为什么会看到这些,虽然这个最大的谜团还没解开,他隐隐觉得很重要,可也没什么有效的法子,干脆放一边,懒得再管。
当晨曦落在古老的城墙上,姚晨也到了城门口。他今天比平时略晚了些,外面已经有人排起了队,有进城卖菜的菜农,赶路的商贾,还有寻活的脚夫。
梆子一响,守城的兵卒将城门打开,按照顺序放人。好在人不多,没一会就轮到了姚晨。
姚家小子,你来啦,快给咱头儿送炊饼去。
有兵卒见到姚晨,双眼放光,热情地打招呼。
姚晨清楚,这份热情不是冲自己的,而是自己背上的炊饼。
城门守卫算是他家大客户,有时候会全部包圆,省了姚晨不少力气,所以他也回了个笑脸。这就去。
进了城,姚晨熟门熟路地走到一个小摊子前,那里坐着一帮晚上值夜刚换防的兵卒,哈气连天,面带疲色,因摊子太小椅子不够,有的小兵只能站着,有的干脆坐在地上。其中最惹眼的是脸上刺字的大汉,年约四十,皮肤黝黑,肌肉纠结,皮甲披身,小山一样堆在那儿。
姚晨一阵羡慕。
能坐着真好呀
严将军守城辛苦,今天要几个?姚晨把箱笼放在桌上,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