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知晓自己接下来的话会引来一些诘责,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斟酌自己的用词:“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误,城墙上的那些,才是这个城镇的守备部队,至于说他们……”
他的目光在那些行色匆匆,只偶尔投来一瞥不屑的彪悍人影上停驻……尽管出入这里的佣兵大多也都不过是被附近那座广大的森林之中,神秘的传说吸引而来的投机者,不过本质上却并没有变化……而骑士很清楚,这几个与他同行的人所来自的地方,更是对于这些人有着一些特别的,厌恶。
“雇佣兵?”
短暂的沉默似乎已经足够透露出某些事实,于是年轻的骑士发出了一个不悦的冷哼:“这样说来,这位领主大人是不是太过于仁慈了?难道他不知道,这些家伙都是一群……”
“准确的说,他们是冒险者,在这里管他们叫做穴熊。”
中年人叹了一口气:“至于说那位詹姆斯子爵……他确实是仁慈的,艾林爵士。而他仁慈的原因,就是因为你现在所能见到的,白杨镇的繁荣的基础,实际上都是建立在这些冒险者的身上。”
冒险者……是一个笼统的称呼。
他们的来历五花八门,退役的士兵,流浪的蛮族,强盗,杀人者,通缉犯或者小偷夜盗,等待雇佣的士兵,落魄的骑士……似乎都可以套上这个名称。
事实上,在西封邑地,在艾因,在林卡,在整个图米尼斯王国……或者说在这整个大陆上,这些四海为家,没有明天的人们从来都被视为天生的麻烦携带者,因为在他们聚集的地方,打架斗殴,惹是生非都是家常便饭,杀人放火奸淫掳掠也不是不可能发生,因此有人将他们比作蝗虫,苍蝇,兀鹰,或者食腐兽——随时会出现在任何利益的周围。啃食之后留下一片苍夷。
虽然有很多地方上的富人甚至是领主也喜欢雇用他们去进行解决一些特殊的问题,诸如清理怪物,打击盗匪之类的工作,甚至一些比较难以言诉的事情让他们去解决也极为方便,但总体来说,这些家伙们给任何地方上带来的麻烦总是要比他们的益处大得多,因此在和平时期,除了一些人口稀薄,防卫上实在捉襟见肘的地区会雇佣大股的佣兵来参与防卫,否则大多数的中小领主贵族对于他们一般还是采取相当不待见的态度。传闻之中,格尔特王国已经在国境之中一半以上的地方,限制这些不受控制的武力的存在。
不过……这里是王国的西疆,是以一望无际的石块旷野,和成千上万的地精与狗头人、魔法兽与匪徒闻名的西封邑地,帝国边境郡省的边境……在整个西封邑地,只有最为繁荣的卡罗左近地区才能看到专业的军人,而在更多的地方,但凡是带武器和铠甲的,都不过是,冒险者……
而对于处在低语之森侧近的白杨镇来说,冒险者们更拥有特别的意义。
在过去的百多年的岁月之中,白杨镇只是个荒僻的村庄,只是李尔王与众多骑士进军荒原,被称为大开拓的时代的一个遗留,一片自那个时候开始,便不受王国统治者关注,甚至在地图上也找不到名称的小小村落,静静地蜷缩在广大得近乎无边的低语之森旁边。虽然有些传说指出,那片森林的某处,便有什么古代精灵王国留下遗迹宝藏,但敢为这些虚无缥缈的传说而进入这个死亡之地的。只有那些脑筋不那么正常的,试图碰碰运气的冒险者。
然而当时光的脚步跨入最近的十个年头,就是几个不知名的冒险者发现了这里更多更加引人注意的东西——即使直到现在,也没有人真正知道那是什么。
精灵的宝藏,古代的遗迹,大法师的陵寝,宝贵的矿藏……众说纷纭的传闻像是约定一般的爆发,于是,个原本乏人问津的小镇便成为了一个佣兵们蜂拥而至的场所,被称为穴熊的冒险者们,结伴进入这个危险的地狱,即使用性命来换取可能出现的幸运……而其中个别成功的案例,也就吸引了更多贪婪的人。
“龌龊的营生最终只能萌生罪恶,即使它发展壮大,最终带来的也不过是虚假的繁荣。”年轻骑士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愤怒:“将繁荣建立在那些麓狗一样的赏金猎人和粗俗的佣兵、窃贼与不法商人身上……何等的愚蠢!无视秩序带来的不过是一时的收入,却会将所有人拉入罪恶的深渊!这里的领主怎么可以坐视这样的事情发生!我……”
“艾……林爵士,愤怒会蒙蔽人的眼睛,让你无法看清近在咫尺的真相……冷静一些。”
一个声音从最后的一匹马儿身上,漆黑的罩袍之下传出来,溪水一般清越的,只是那种毫无感情的平静。却带着冰川融化一般的冷。
“几位,旅途劳顿,欢迎光临白杨镇,也欢迎几位莅临本镇最舒适温馨,唯一的旅行者的家。”
然后是另一个音调适时的穿过嘈杂,用一种奇异的热情,将几个人的视线吸引到另外的方向——
就在它们的马前,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个矮小的人影。
那是个穿着一身普通的麻布服装,黑瘦的少年——很有技巧的微微挥手,制止住前行的马匹,然后他向着几个人微微躬身。吐出一口娴熟的帝国官方语言:“或许您会怀疑它的规模,不过请相信,这里可以供应方圆三百里之内能找到的最好的酒菜和最舒适的房间,附带可以用来洗澡的热水,如果您需要,还可以享受到有吟游诗人的单独演唱,以及其他的……娱乐。”
“只要您有所需要,营造奇迹的希尔顿快捷酒店,可以提供给您最为完美的服务。”
第0002章 爱德华的特别套餐
“希尔顿快捷酒店”这个名字,代表着是白杨镇之中唯一的一座旅店兼酒店。第一次到这里的人,总会为这里的奇异而惊讶……
几次。
通常第一次是因为那个奇怪的店名,第二次就是为了它的客人们——即使在整个西封邑地,也很少能够看到如此热闹的场所……和如此多的冒险者。
这里的大堂,总是比想象之中的要大一些,甚至比一眼能够看到的还要大一些——没有客房的空间,超过了这样一个城镇的酒馆的需要,足足有几百呎方圆的店面之中布展着十二三张六尺圆桌和百多个座位,即使在这个本应寂寥的午后,也至少有一半以上的桌子前面已经坐上了各种各样的人。
除了在大厅的角落的几个商人和妓女打扮的人物,他们中的大部分都用金属和肌肉,粗豪的大笑以及龌龊的咒骂把自己武装起来。
于是半醉的喧嚣,妓女的娇吟,混合着咒骂的聊天,金属的撞击……浑然一体无分彼此形成这城镇中的独特氛围。即使剑鞘和大盾的碰撞,锁子甲细碎的摩擦,铁手套互相之间的击打组成了远比任何乐器都要响亮的音符,但也没有任何人能够将之与各种各各样的嗓门中吼出的噪音区分开来。
只有大门打开的吱呀声响,让原本喧嚣的大厅之中稍微平静了一瞬——
刹那间的安静,就好像前一刻还在高谈阔论的人下一刻就被扼住了喉咙似的。
走进了大门的是四个包裹在长袍里的陌生身影……而当先的一个,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高也不矮的身材,让灰白的罩袍几乎拖到地上,铁护脚的金属银亮生光,带着漂亮的金属花枝纹饰。而同样装饰华丽的金属从头顶延伸下来,组成流畅平滑的防具,与阴影一起遮住他大部分的面孔,只露出一个尖尖的白皙下颌,以及凝固在嘴角上的不屑。
他淡淡地环视了一眼大厅内,也不出一声,只是一只手按在自己的佩剑上。
这个孤傲的举动顿时换来了十几道有若实质的阴冷目光。
蛇一般从各自的阴影之中探出来,这些视线在走进门扉的几个人的身上,腰畔和包裹之间掠过。而差不多同样数量的,火一般灼热的视线则大喇喇的扫过那小半张英俊的面孔……其中只有一小半是属于一些真正的异性。
领口里价值不菲的锁甲,亚麻长袍和锻造精致的长剑……想要装出老练却依旧稚嫩的样子……一个菜鸟。不过是个有点身份的……菜鸟。
——判断很快就出现了,然后是另外的一点猜测。
一个贵族?来这里做什么?
对于并不那么古老的图米尼斯王国来说,荒凉的寂静森林和石块旷野,是冒险家的乐园,是他们可以尽情展现自己的舞台,但这里也是‘文明者’和‘上等人’深恶痛绝的地方——这里没有他们熟悉的严格的规则。法律或者道义,在这里全成了狗屁……强大者生存,弱小者被吞噬。这里盛行的是最为原始的丛林法则。
当然,几个贵族出现在这里,也并不那么奇怪。
即使是贵族。也并不是都拥有获得一块领地,在其上过着醉生梦死生活的权利的,那些绵延了三代而没有再次出现过精英而兴旺的小型家族,只能尴尬的面对领地无从分配的难题,并不属于嫡系血脉的子孙们,在成年之后也就只能寻找另外的出路……或者为某个更大的家族服务,用他们的知识或者礼仪来谋求一个勉强的职位,又或者象面前这些人一样,凭借比通常人更多的武技训练,寻找着某些一获千金的机会。
于是短暂的停滞过去,喧嚣声再度扬起。
事实上除了这些目光,这几个人并没有引起什么大的骚动——能够引起老牌的佣兵们注意的,除了那些刺目的鲜红血色,也就只有黄金的闪光了,至于说一个装腔作势的小白脸……不管他是已然落魄,却仍旧不肯放弃那狗屎贵族可笑傲慢的蠢蛋,还是某个因为没有得到继承权而穷极无聊,准备在冒险中找到一些特殊刺激的大家族庶子,都跟他们没有丝毫的关系。
想要动点手脚发上一把小财的人不是没有,但他们清楚此地不是个理想的场所——人多眼杂在一方面同样也意味着狼多肉少……
或者也有人想要给这些满脑子歧视的骑士一点教训?也不急于一时——反正低语之森这个巨大的好胃口怪兽,总会将不合乎它心意的家伙们吞噬,渣都不剩一点。
这里可是白杨镇,低语之森周围唯一的补给点。若是成为了不受欢迎的对象,也就意味着他们最大财源的断绝了。
“请问没有安静一些的地方吗?”
这样的目光显然不会让任何人感到愉快……于是在年轻同伴的烦躁爆发之前,被称呼为裘德的中年人抢先开口道。
不自觉的用了一个很客气的语气——
这所古怪的旅店。规模用出众来形容并不过分,可那也仅仅是限制在王国的西北境内。繁华的城市之中,比这种小店更加奢华的店面不知凡几,但这个引领者他们的年轻侍应却是极为少见的使用着相当标准的贵族礼节,还操着如此一口字正腔圆……至少比他还要纯正的罗曼蒂腔调的帝国通用语。
这让中年人有些怀疑,对方的身份并不普通。
虽然看上去是很普通的……
普普通通的身材,有些瘦弱,已经属于初脱青涩的时段,身材与相貌正在逐渐拉伸成为青年一般的修长,既黑且瘦的脸上却又带着许多少年的稚气……在这样的偏远地区,人们的成长总是会变得更加迅速一些,因此如果只是粗略的看看外貌,让人很难猜测他的年纪。
一头并不醒目的暗棕色……有点近乎黑色的头发,应该是西封邑地的可卡人的典型特征,略带一点稚气的面孔算得上周正,因为笑容而微微眯起的眼睛似乎并不算小,眉眼的轮廓也很清晰,配合上悄悄上翘的嘴角,便让这张脸看上去有着些莫名的亲和力,看得久了,甚至会忽略他脸颊上那几条并不如肤色般暗淡,纵横的伤疤痕迹。
可这也算不上是个出奇之处……
或者是因为那种若有若无的独特的气息吧……他优雅的语调,轻捷的动作,形成了一种强烈的自信。
完全不像是一个在这样荒僻的小镇之中成长的平民,反倒与中年骑士印象之中那些贵族的后代——并非那种被称为蝗虫贵族的家伙们,而是显赫家庭的那种自小接受良好教育成长起来的人物,有着几分相似。
尤其是他微笑时。还有那露出嘴角的整齐而白亮的牙齿……那简直是首都贵族也要赞叹羡慕的杰作。
“在希尔顿快捷酒店,您总能找到最为满意的。”
或者已经习惯了各种各样的人物,对于中年骑士的语气,年轻的侍应只是扯了扯嘴角,然后殷勤的点头:“请几位随我来。二楼有些清净的位置。”
然后,他附加上了一个不动声色的细语:“另外几位阁下……在这个地方最好还是不要把太多的零钱放在腰间,取钱时多费的一点时间虽然麻烦,但却至少可以免去丢失的烦恼。”
……
这个所谓的二楼,只是架空在高高的大厅上。被木柱支撑起来的结构,甚至中央部分根本就没有与下面分离,然而,就是仅仅十几呎的高度的区别,便将空间分割出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氛——无论什么时候人总喜欢把自己摆在高人一等的位置,只要条件许可这种心态就会本能的表现出来。
尤其是这里的陈设已经带上了相当的诚意——微风从红松木的窗棂之中徐徐送进,散发着一种仿如熏香的清甜气味,将那些呛人的烟雾,体味儿与汗臭驱散,凌乱的嘈杂也变得稍微平和,经过细意的打磨的桌椅,简单的装饰物之中也透露出了一点儿‘雅致’的气息。足以让几个人露出的脸色都变得更加和缓了一些。
当然,令人惊奇的事情并不只此而已。
在王国较为高雅的‘上等人’眼中,西封邑地,这种穷乡僻壤之中的生存者本应该没有任何的文明可言……可是随后出现在几个客人面前的,是并不逊色于记忆中,任何高雅地区的奢华招待。
首先是整洁以及亮澄澄的黄铜杯子与餐盘——精致的餐叉,汤匙和餐刀的全套餐具被放置在洁白的一尘不染的餐巾上,分派得一丝不苟。
然后是放在铜盆之中的红酒瓶子,铜盆之中细碎的冰块,让殷红的酒浆上袅袅的散发着细微的烟雾,也恰到好处的把清甜的香气撒向四方——即使这并不是最为上等的美酒,但经过这样的处理,在卖相上也至少丝毫不差……
“北地葡萄酒,虽然不能跟南方的佳酿相提并论,不过也能稍微缓解几位旅途的疲乏……那么,请各位选择自己喜欢的菜肴。”
年轻的侍应微微低头,将一张上好的小羊皮硝制的纸张送上。
“……这是什么?”
目光扫过那羊皮纸上漂亮字符勾勒出的长长名称,年轻的骑士不由愕然抬头。
他的声音其实很好听,字正腔圆的通用语带着那种直属于正在变动之中的少年一般的中性的柔和,于尾音极为讲究的发音方式是被称为南方贵族腔的,充满韵律的语式——只是带着惯常发号施令的,居高临下的气息。就像是随时都在质问一般,让人心中有些难以适应。
“菜单,先生。我们这里所有菜品的名册。”
“我是说,你们这里可以提供这些……这上面所有的东西?”
“是的,先生。随时提供。另外,我个人推荐鱼香……哦,樱桃特餐,这是限时提供的特色菜品。”
即使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但骑士看来似乎仍旧难以置信——事实上不只是他,那羊皮上的文字让一旁的中年骑士和他的同伴也同样难掩讶色——标明为主食的二十几种菜品,大部分都是新鲜的肉食,甚至还有一些诸如小羊的腰肉排之类的精致品,更不用说那些名为葱烧牛舌之类,意义不明却显然相当奢侈的东西。后面的几十种定食,肉类的名称也间杂其中。
然而在常识里,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在西封邑地,或者说大陆上大部分的地区,牛羊通常都是作为产奶和耕种的重要工具,很少有人会将之端上餐桌,即使那些地方贵族的仓库里有些肉类储备,也大多来自于领地内少量驯养的家畜。从猎人手中得到的兽肉,或者禽鸟之类小型的饲养兽类……即使如此,大部分也往往腌了相当长时间,几乎可以用来当做武器——
腌肉一样坚硬,甚至是可以用来形容武器的玩笑。
但在这里,这些东西却柔软得几乎会在舌头上融化开来——食前酒将胃口打开的同时,正餐的菜肴也随之而来,浓郁的香气,更是普一出现便摄住了每一个人的嗅觉。
牛排是最好的腰肉部分,炙烤的恰到好处的鲜嫩,些许又绝不会多余丝毫的咬劲,鲜甜而又多汁……即使那被称为樱桃特餐的菜品,并没有任何一丝樱桃的影子,也并不会让人因此而反感——浓稠到半干涸的汤汁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酸甜的香气,加上其中混着切割极为精致细条的肉类,胡萝卜和一点菜叶,混合在一起的青红黄白很有一种美观的感觉,光是看着便已经足以让人胃口大开。
而且很奇异的,确实似乎有种鱼的味道。
“烤羊小排,黑胡椒牛扒,三色蘑菇奶油浓汤,樱桃特餐……最后是本店敬赠的水果色拉,请各位慢用……”
将精致切片的水果——最后一道菜色端上餐桌,年轻侍应礼节性的弯腰,只是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只是稍微偏头,让眼光在那支依靠在桌旁,弯曲成为数个奇妙弧度的木杖上微微流连。
一件魔法的造物。
虽然初看上去不过是一根闪烁着金属光泽,造型古怪的棍子,然而如果再想要在上面加诸一点注意力时,一种细微的刺痛,就会让观察着不由自主的退缩。
一如它的主人——
那标明施法者身份的,长长的黑袍,包裹是如此的严密,即使这张桌子摆在光线明亮的窗前,看上去仍旧像是一片深邃的阴影,把她全身笼罩在一层很淡的肉眼几乎无法看清的黑色烟雾中。让人对长袍之中这个纤细的人影敬而远之。
……是的,就是她。
压得极低的黑色兜帽下,黑暗似乎凝聚成了实体,唯有尖细的下颌从那阴影中探出一小片带着病态的苍白,让这张隐藏与黑暗之中的面孔,带着一点细致的柔和——仅仅些许,就已经传达出了许多的信息。
“对魔法有兴趣?”
阴沉的黑暗微微转向之中,让人感受到目光的交汇,一个声音随即响起,一字一句,有些生涩。但异常好听,像是幽谷中一串铃声回响。可令人窒息一般的压迫也随之浓重。
于是少年脸上的笑容微微的僵硬了一下……
在那深邃的黑色之中,或者一切的一切都是平等的,面前微笑着的少年,渺小努力的虫蚁,又或者是被死亡侵蚀成为腐臭的尸骸,都没有丝毫的差别……无形而冰冷的视线似乎已经穿透了他的皮肤,也已经洞穿了他的心防,看到了他心中隐藏起来的那个愿望。
但笑容却并没有太多的褪色。
“哦……请原谅,这种小地方很难见到一个法师。”少年的回答得体而谦和,只是眼睛依旧没有离开那柄法杖:“尤其是象您这样一位能力非凡的大法师。”顿了顿,他补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