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前院 御龙王妃

  零落就此拉着她的手，两人在石桌旁相对坐下，桌上小炉上的茶水正好烧开，零落便亲自沏了茶，递给绿竹。

  “这是以往在宫中闲暇时做的花茶，姑娘尝尝可还能入口？”

  绿竹道了谢，接过茶杯轻嗅了嗅，美目放光，“我出身贫寒，再好的茶也不过解渴之用，姑娘这茶确是我喝过最好的了。”

  零落一笑，只抬手示意她用茶，自己也低头轻抿了一口，并未答话。

  小炉上又添了新水，此时青烟阵阵，零落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绿竹。她身材偏瘦，不及巴掌大的小脸略显得瘦削，露出尖尖的下巴，皮肤也比常人白了几分，丹凤眼尤显得大而黑亮。

  她那细长的柳叶眉总是不经意的轻蹙，整个人柔美娇弱，生得几分病态之美，无比惹人怜爱。

  绿竹见她看过来，柔柔一笑，纤指慢慢转动着手中的青瓷茶杯，眼中满是惊叹。

  “姑娘这里不仅茶好，就连这茶杯都是官窑里顶尖的。”

  零落微不可察的挑了挑眉，又垂眸抿了一口茶水，问道：“何以见得？”

  绿竹的视线一直落在指间的茶杯上，慢慢道：“这釉色是天青色中透着粉红，胎体醇厚，口部釉薄，正是官窑中的极品。”

  她说了这么几句，抬眼发现零落有些直愣的看着她，连忙转言道：“我也只是听说的，班门弄虎了，姑娘别介意。”

  零落笑着摇头道：“不不，我第一次听说茶具还有这般讲究。姑娘别看我出身宫中，说到底也只是个舞姬而已，这套茶具是礼乐坊的尚宫大人给我的陪嫁，今日第一次拿出来招待姑娘。果真这般好的话，真要找机会谢谢尚宫大人。”

  说完，她无视绿竹略带尴尬的笑脸，又重新给她添上茶水，“我挺好奇的，姑娘再给我讲讲瓷器吧！”

  绿竹这下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我也只听别人说过一两句，哪里懂这些，姑娘见笑了。”

  零落含笑看她有些局促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极不自然的转开话题。

  “我今天来其实是想找姑娘讨个花样子的，现在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想来殿下很久都不进院子了，我们总要给自己找点事来做。”

  零落没看她变了神色的脸，重新添茶笑道：“我倒觉得，殿下不来，只是因为旧疾复发罢了，经过昨日那阵仗，该清的都清走了，剩下的自然是殿下信的过的。”

  绿竹认真的看着零落，午后的阳光斜射进亭子里，投下一片花影摇曳。以至于面前这张倾国倾城的脸，背着光，被笼在这一片阴影中，尽管她微眯了眼，也看不清此刻的表情。

  只听零落清软的声音，缓缓道：“零落自幼长在宫中，教习姑姑也只教歌舞，姑娘来讨个乐谱还行，花样子这个东西，我是真没有的。”

  绿竹突然就语结了，轻咬了唇不知怎么接下去，倒是一直站在旁边的丫头坠儿，蹲身道。

  “奴婢倒是有些时下流行的花样子，姑娘若是不弃，就遣了人随奴婢去拿吧！”

  话落，零落冷淡的视线已经扫了过去，站在身后的金玉更是柳眉倒竖地瞪着坠儿，眼看就要上前去揪她，就听零落语气清淡的说道。

  “如此，就让姑娘的人跟着走一趟吧！”

  绿竹几乎立刻就绽放出了笑脸，遣了个圆脸小丫头随坠儿去，零落也浅浅陪着笑，又亲自续了茶水，听她开始大谈各类绣品首饰。

  这个花样子倒是拿来不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坠儿就带着那个丫头回来，手上果真已拿着东西了。

  绿竹也不拖拉，“扰了姑娘这么久，现在东西也拿到了，绿竹这就告辞了，改日待到姑娘得空，还请去我那竹汀坐坐。”

  话落，零落已站起身来，仍是面含浅笑，“好，我也不多留姑娘了，姑娘慢走，有空常来玩。”

  绿竹应好，朝她蹲身行礼，零落回礼并使了坠儿相送，眼看着一行人出了院门。

  背后传来跺脚声，零落转身就见金玉鼓着脸颊气咻咻地坐在石凳上，零落轻笑出声。

  “你这是生的哪门子气？”

  金玉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脱口道：“你就不气吗？你好歹也算是御赐之人吧，一个小丫头就随随便便越了你去。”

  说完见零落还是那副笑盈盈的样子，金玉猛地蹿到她面前，对着零落恶狠狠地捏了捏双手，看她还是那样波澜不惊的表情，重重叹了口气。

  “你就不能争点气？白瞎了你长这么好看，真是气死我了。”

  零落这次的笑声更是大了几分，完了慢慢转身往亭外走。

  “放心吧，我觉得今晚，殿下就要召我侍寝了。”

  金玉一听连忙快步追上去，“你说真的？不会骗我吧！是不是真的？你骗我的是不是？殿下明明就腿疾未愈，我昨天都看到了。”

  零落已经走出老远去，只听到隐隐传来一句。

  “不骗你……”

  第4章：前院

  秋日阳光清爽，和风习习，金玉指示着张婆子和坠儿去院子另一头摘桂花，时不时看看坐在老梨树下不停翻书的零落，偶尔也朝院门望望。

  自从零落说了今晚殿下可能要召她之后，金玉的心一直就七上八下的。她一向相信零落的直觉，还在宫中时，她常在晚上偷跑去御膳房找小太监要吃食，每一次，姑姑会不会来，什么时辰来？零落都算得准准的。

  甚至，姑姑教训大家时要说什么，她都能猜得八九不离十。所以，金玉坚信，零落说了殿下今晚要召她，就一定会。

  可这眼看都申时了，还不见人来通知，而零落却只顾翻书，偏只剩她一人干着急。

  金玉看着渐渐偏西的日头，又忍不住跺脚，她本就见不得零落没事就坐着翻书，这会子看她悠闲坐在长椅上的样子，更是急得不行。

  在宫里的时候，她们好歹还要练舞练琴，到了这平亲王府倒好，零落偏生将自己的本事都忘了。一天到晚捧着书册，翻个不停，那书页翻得像风吹过一样哗哗作响，她就不信她能看清上面的字。

  金玉不停地走过来又走过去，坐在老梨树下的零落终是受不了了，缓声道。

  “有什么话就说，你这样子走来走去，扰了我看书。”

  这话彻底点燃了金玉内心的火气，她掐腰道：“你还说我，你不是言之凿凿殿下会遣人来召，这天都要黑了，你说的人呢？”

  话落，就听院门外一个清朗的声音传进来。

  “请问零落姑娘在吗？”

  金玉瞬间惊得瞪大了眼睛，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反观零落倒是落落起身，叫了坠儿去请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