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叽叽喳喳走远。
徐思娣做完手上这一张试卷这才开始慢条斯理的整理的书包。
这是她的习惯,她每次放假会将作业在放假当天完成一半,然后周日那天上午出发,下午赶到学校完成另外一半,因为在家的时候根本没有时间复习,饶是如此,还是将所有的课本、试卷、资料书全部塞进了书包里,书包鼓鼓囊囊、看上去沉甸甸的,里面还塞了一套换洗的衣服,这个书包就是她全部的家当,她基本走哪背到哪儿。
整理完后,起身时身体突然一僵,只觉得有什么喷薄而出了似的,徐思娣四下看了一眼,见窗外无人,忙扭头看了椅子一眼,又扯着裤子往身后查探一番,蓝色的校服裤子上面沾了一点红,裤子十分宽松,不算显眼,要扒拉才能看得到。
徐思娣松了一口气。
拿着钥匙准备送去办公室归还,走时,重新检查了一遍教室,见后面一扇窗户没关,她走过去将窗户关上了,又将地上一块纸屑捡了起来放进自己的课桌里,这才锁了教室出了门。
出了教室,徐思娣先匆匆去了一趟厕所,到了厕所,将裤子一脱,只见内裤边沿全都沾了血,卫生巾上已经没有可以沾手的地方,徐思娣咬咬牙用半块纸巾夹着卫生巾一角将它从内裤上撕扯了下来,盯着污浊的内裤,神色微微有些疲倦。
脑海中却在飞快的计算着。
这块卫生巾是昨晚睡觉的时候贴上去的,到现在已经用了十几个小时,今天是来的第二天,剂量最多的一天,她通常每次要来五、到六天,而书包里的卫生巾只剩下三片了,在家里不用,可周日来了学校晚上要用一片,周一下午有节体育课要用上一片,不知道周二能不能走,能走的话,现在就可以再用上一片,不然一会回家,跋山涉水的,垫卫生纸的话,估计会血流成河的。
不能的话,现在用了,周二那天就麻烦了。
正犹豫间,只听到咕咕一声,肚子实在是饿得不行了,她今天早上将最后半个馒头吃完了,体力不支,若是行动不便、神色恍惚的话,唯恐坠落山崖,徐思娣犹豫挣扎了许久,终于还是咬咬牙,将书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块卫生巾贴在了内裤上。
卫生巾这东西,在她们村还是奢侈东西,能够用得上的人不多,犹记得,有一回无意间被蒋红眉看到了,蒋红媚气得一个巴掌朝她扇了过来,指着她咬牙切齿道:“好你个败家的小贱人,你不帮家里干活就算了,还非得去念什么书,长这么大费了家里多少钱,害得现在连你你弟弟这么大了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添不了,家里所有的钱全费在你一个人身上了,被你压榨得只剩了一把破烂骨头了,你倒好,不知道节省竟然还糟蹋钱买起这些败家玩意儿,你是活腻歪了不成!”
蒋红眉一把将东西从她书包里扯了出来,自己拿去用了。
想到这里,徐思娣将剩下两片卫生巾翻了出来,藏进了课本里。
从厕所出来后这才去办公室还钥匙。
去时,班主任任敏还在批试卷,见到徐思娣过来微微有些诧异,忙从试卷里抬起头来,给徐思娣泡了一杯茶,将她的语文试卷翻了出来,一脸高兴道:“142分,不错,依旧是第一,就作文扣了五分,理解扣了三分,其他都是满分,其实作文写的不错,无论是论点还是论句都有理有据,老师本想给你打满分的,可是出现了一个错别字,扣五分是为了让你记事,下次记得要细心。”
任敏抓着徐思娣将整个理解题从头到尾分析了一遍,又侧重与她讲诉了一些关于高三的走势,徐思娣听得认真,两人聊了快半个小时,任敏一看时间不早了,忙拍了一下脑袋道:“哟,瞧瞧,我这记性,你家住得远,快点,快点回去,千万别在耽搁了。”
说完,想起了什么,从抽屉里摸出了两封信,递给了徐思娣道:“今天这信是放学后送来的,快递员说前几天下大雨,耽误了几天,还还以为你已经回家了,喏,等久了吧,孩子,快拿去吧。”
信里是两份生活费,一份是别人资助的,另外一份是陆然寄来的,每个月准时送来,任敏知道徐思娣家里的情况,多多少少猜到一些。
见到这两份信,徐思娣顿时松了一口气,忙接了过来,冲任敏道谢道:“谢谢老师。”
正说着,肚子咕噜两声。
任敏愣了一下,忙拉开抽屉,从里面摸出一个面包及一盒牛奶,递给了徐思娣,道:“还没吃饭吧,来,先吃点这个垫垫肚子。”
徐思娣不要。
任敏非得往她手里塞。
徐思娣只得尴尬的接了过来,末了,朝着任敏一脸认真的鞠了一躬,这才飞快的跑出来办公室。
作者有话要说: 内容可能与隔壁文有些出入,所有的时间线、故事情节以此文为准哦。看小说,就来! 速度飞快哦,亲!
003
徐思娣回家全靠步行,山路难走,少则四个小时,多则五个多小时,若是赶上下雨天,山上路滑,耗上一整天也是常有的事儿。
徐思娣的家坐落在深山老林中,上山前需要渡过一条又宽又长的大河,大河上没有任何桥梁,只有一排半米宽的石头桩子,石桩蜿蜒而去,一共要越过几十个石头桩子才能过河,旱季倒还好,石头桩子都从水面上高高露了出来,若是赶上了汛期涨水,全都被大水淹没在里头,这样过河就会十分危险,这条大河带走了多少人,是举不胜数的,就连她们村在这条河里都失足掉下过好几个人。
越过大河,就是翻山越岭的开始,先要走过两个小时的山路,翻过一座山,然后是吊桥,云梯,所谓吊桥,就是从这座山连到另一座山的一座铁索桥,将近一里路的距离,吊桥摇摇晃晃的,就跟荡秋千似的,没走过的人到了半道上就开始吐了。
所谓云梯,是用那种臂膀粗的铁索从半山腰上搭建的一个梯子,铁索吊在陡峭的崖壁上,要沿着陡峭的崖壁一步步往上攀爬,得翻过那座山头才行,这是整个回家路上最险最难的一段路,爬个二十分钟再步行一个多小时就能到村子了。
回一趟家用跋山涉水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
回家的路只有这一条,大山里十分落后,还是早两年才通上的电,在这之前,村里的村民一直用的蜡烛、油灯,村里没有商店,没有电话,没有手机信号,还一直生活在以物换物的年代,村里的村民靠打猎为生,缺了什么东西就拿猎物到山下来换,据说早二三十年,村里还是完全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一直到了徐思娣出生前几年,山上来了考察的队伍,慢慢的,又来了一批扶贫、支教的队伍,山上这才开始慢慢的与外界联系了起来。
村里有许多老人毕生都没有下过山。
因为之前在办公室耽误了一阵,徐思娣进了村已经快要天黑了。
此时,天的边际还残存着最后一抹彩霞,将整片天空染成了火红色,火红色的火烧云笼罩在整片翠绿色的山头上,有种震撼人心的美。
徐思娣立在村子口仰头欣赏了一阵西去的彩霞,步子久久未曾往里踏入。
一到周五,所有人全都归心似箭,只有她,盼着周五慢点来,每个星期回家一天两夜,是她微微抵触的日子,深深了呼出一口气,徐思娣这才缓缓往里走。
一路上,遇到了不少村民,全都笑眯眯的冲她打招呼:“哟,弟弟放假了。”
“弟弟回来了?”
徐思娣难得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从村口到村尾,一路礼貌的喊了过去:“花嫂,七婆,三婶婶···”
边走,目光边远远落到了自家屋顶上,见屋顶没有炊烟,料想此刻家里还没做饭,估摸着正等着她回去做饭了,思索片刻,又将目光缓缓移动,最终落到了山坡上那户人家,那户人家的屋顶上方炊烟滚滚,没一会儿,忽然瞧见一个清瘦的身影出现在了山坡上,正踮起脚尖往村口方向探着。
徐思娣见了,二话不说,直接从自家屋子后面越了过去,一路小跑着往山坡那家人家跑了去。
“婶婶。”
远远地只见坡口站着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穿着一件碎花衬衣,头上包着一块方巾,已经快上年纪的人了,脸上也起了皱纹,可是再深壑的皱纹也遮挡不住面上的容貌,对方鹅蛋脸,五官漂亮,面相温柔,一看就容易让人心生好感,毫无疑问,这样的人生出来的孩子肯定也是十分漂亮的。
孟连英见到徐思娣立马松了一口气,又眉开眼笑道:“思思,孩子,你可算回来了,怎么弄到这么晚,这天都黑了,婶婶都盼了一下午,可担心死我了,差点就要托黑娃子下山去找你了。”
山上有蛇,有野猪之类的野兽,保不齐也有些心思歪的坏人,深山里头,将人往林子一掳,管你哭天喊地又有什么用?
平时徐思娣有伴,隔壁村有个小姑娘在镇上做活,每个星期与徐思娣结伴回来,若是有意外,孟连英就会托人去接送她。
孟连英赶紧下坡接人。
徐思娣连忙一路小跑了过去,原本冷清的脸上这会儿难得染起了一道笑意,两眼都弯了起来,难得跟个普通小女孩一样,一把将人挽着,一脸亲昵的抱着对方的手臂微微撒着娇道:“今天在学校耽误了一阵,这才回来晚了。”
孟连英赶紧将人往里拉,道:“好了,先不说这个,先不说这个了,婶婶将饭都做好了,肚子饿坏了罢,来,先进屋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