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中元还真不敢捅,杀人偿命,这是法律,就算不判死刑,也得被关个几十年,为这么一个社会的渣滓毁了自己的一辈子,不值。
眼见吴中元迟疑,花衬衣胆气更壮,伸手把他手里的短刀抓了过来,重新戴上了假仁假义的面具,“我孙敬洋是个有素质的人,看你还是个半大小子,我不跟你一般见识,一边呆着去,别碍事儿,补偿款少不了你的。”
此时头上正在流血,吴中元有些发晕,抬手擦去额上鲜血,转身向北走去,“你离死不远了。”
“他妈的,嘴还不老实。”有人踹了他一脚。
吴中元也没有回头,木然的走到北面树下坐了下来,头上在流血,眼中在流泪,他不想犯法,更不想死,但是他实在无法接受师父被开棺暴尸的惨像,他是师父养大的,真的到了最后一刻,只能把这条命还给师父了。
就在此时,山下传来了摩托车的声音,没过多久,一辆摩托车出现在了吴中元模糊的视线里,他不认识这辆摩托车,却认识骑车的人,师兄终于赶回来了。
林清明的身形与吴中元有些相似,都是中等偏瘦,只不过林清明比吴中元大了三岁,略高几分。
林清明此时穿的是一套矿工的衣服,头上脸上全是煤灰,不问可知是闻讯之后立刻往回赶,连脸都没来得及洗。
早在山下,林清明就已经发现房子被人拆了,到得山顶,看到四周景象,隐约猜到发生了什么,但他性情阴郁,并没有立刻发作,下得摩托,快步走向吴中元走来。
此时吴中元已经站了起来,林清明走到近前,沉声问道,“怎么回事儿?”
“他们拆了咱的房子,还要挖师父的坟。”吴中元强忍着没哭。
“我又不瞎,他们做了什么我看得见,我问的是你为什么不跟他们打?”林清明说话之时撩起自己的矿工服,看了一眼里面的背心,发现背心太脏,便伸手将吴中元的衬衣撕碎,帮他包扎头上的伤口。
见吴中元不吭声,林清明加重了语气,“我在问你话,你为什么不跟他们打?你连他们都打不过?”
“能。”吴中元说道。
“能为什么不打?”林清明冷声问道。
吴中元受到训斥,感觉委屈,“还没到打的时候。”
“拆咱的房子,挖师父的坟你都不打,睡你老婆你是不是也不打?”林清明将布条扎紧打结,转身欲行。
“哥,别动手,你回来了就好,这事儿兴许还有转机。”吴中元拉住了林清明。
第四章 野坟
不等林清明走近,一个急于表现的地痞就挥舞着钢管向他冲了过来。
林清明面无表情,起脚前踹,拽夺钢管,反挥砸腿,一蹴而就。
骨头断裂的咔嚓声最先传来,凄厉的惨叫紧随其后。
吴中元愣住了,他最担心的事情在第一时间就发生了,打断腿和打破鼻子可不一样,这肯定犯法了。
没等他回过神来,咔嚓声再度传来,林清明又犯法了。
惨叫声此起彼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每一声惨叫都伴随着咔嚓声,受伤的地痞无不倒地抱腿,凄厉哀嚎。
很明显,林清明是故意这么做的,因为打腿需要弯腰,比打头更难,而他之所以这么做,目的也很明显,就是要将这群地痞全部留下,一个也不让他们跑掉。
等到吴中元反应过来,二十几个地痞已经倒地大半,剩下那些见势不好,也顾不上脸面了,撇了老大,作鸟兽散。
林清明并没有因为对方逃走而停手,施出轻功,穷追猛打,哀嚎频传。
人在逃命的时候潜力是巨大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跑慢了腿就断了,往同一个方向跑也不行,得分头跑
就算林清明有轻功在身,也没办法分身顾及,见此情形,吴中元出手了,自地上捡起一根铁管,施出身法,往西追撵,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既然已经犯法了,就不能让师兄一个人背负罪名。
林清明追撵之际转头回望,眼见吴中元拿了铁管追人,急忙呼喊制止,“你别动手。”
实际上林清明制止的并不晚,但吴中元没有听他的,催气加速,疾冲八米,正手一棍,反手一棍,将那两个地痞先后撂倒。
吴中元的参与令林清明异常气恼,愤怒喊道,“站着别动。”
人的血性一旦被激发出来,是很难自制的,吴中元置林清明的呼喊于不顾,拎着铁管又往北去了。
眼见木已成舟,林清明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转身踏地,提气跃出,前去追赶跑到山腰的三个地痞。
打斗很快结束,两分钟不到,整个山岗上已经无人站立,只剩下瘆人的负痛惨叫。
师兄弟二人自房屋废墟会合,林清明本想训斥吴中元,见他站立不稳,急忙出手搀扶,“你为什么不听我的?”
“我不跟他们打不是怕他们,我只是怕犯法。”吴中元开始害怕了,躺在地上的这些人全是他们打的,二人肯定是要坐牢的。
听吴中元这么说,林清明开始后悔先前不该责怪吴中元,吴中元之所以动手,只是为了向他证明自己并不胆小。
“马上就要高考了,你不该动手。”林清明很是自责。
“用你下井挣的钱念书,我这心里也不是滋味,不念也好,你也不用冒险遭罪了。”吴中元安慰。
吴中元的安慰明显没有起到作用,林清明的脸色仍然非常难看。
“哥,现在怎么办?”吴中元问道。
吴中元的话将林清明的思绪自气恼之中拉回了现实,歪头东望,挖掘机还在响着,原本开车的地痞还坐在车上,吓的瑟瑟发抖。
“领头儿的哪儿去了?”吴中元突然发现花衬衣不见了。
林清明往东去,吴中元跟在后面。
到得近处,吴中元围着挖掘机转了一圈儿,不见花衬衣,歪头看向驾驶室,开车的地痞见吴中元看他,吓的面无人色,急忙抬起右手,往前指点。
挖斗还在土坑里,蜷缩在挖斗里的花衬衣就这么被兄弟出卖了,这家伙是罪魁祸首,大错既然已经铸成,也不在乎多打这一个了。
“上来。”吴中元站在坑边,铁管仍然拿在手里。
花衬衣被吓坏了,面无人色,抖如筛糠,冲着吴中元不停作揖,“小兄弟,有话好说,放我一马,我给钱。”
吴中元气急冷笑,“我提醒过你,欺负人的底限是别把人逼的没法儿活,我们这回肯定要坐牢的,这都是你害的,你觉得我们能放过你吗?上来吧,上来打断两条腿,等我下去,四条腿就一条不剩了。”
吴中元说完,花衬衣吓的魂不附体,连连摆手,“不用坐牢,不用坐牢,这事儿我能搞定。”
“事情闹的这么大,你怎么搞定啊?”吴中元皱眉问道。
“我能搞定,我真能搞定,”花衬衣拿出手机,举起来给吴中元看,“你看你看,我没报警,你让我打个电话,把人拉走,我们不报警,这事儿没人会追究。”
“真的?”吴中元半信半疑。
“真的,有钱什么都能搞定,你让我打个电话,赶紧找人来把我这些兄弟拉走。”花衬衣是真害怕了,说话都哆嗦。
吴中元拿不定主意,歪头看向林清明。
林清明面无表情,没有说话。
由于失血过多,吴中元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强打精神方才稳住身形,“我师父的坟也不挖了?”
“不挖了,马上填上。”花衬衣说道。
“那你怎么跟上头交代?”吴中元不确定花衬衣说的是真话,但如果花衬衣真能将这件事情摆平,师兄弟二人就不用坐牢了。
“这都是小事儿,我去别的地方拍几张照片就能搞定,只要有钱什么都好说,我有钱,我真有钱。”花衬衣吓的语无伦次。
吴中元又看林清明,林清明仍未表态。
“那行,你打电话吧。”吴中元终于松口。
花衬衣闻言如蒙大赦,开始拨打电话。
“免提。”林清明冷声开口。
花衬衣哪敢不听,开着免提打了个电话,还真是叫人过来善后的。
花衬衣很有钱,有钱真的好办事儿,没过多久,一溜烟儿的来了一辆车,车上下来一群人,又背又抬的,二十分钟不到,人都拉走了。
到得这时,花衬衣也回过神来,恢复了几分大哥气度,“咱们这也算不打不相识,没想到两位小兄弟有这么好的身手,不如以后跟我混吧。”
“我们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吴中元摇头拒绝,时至此刻他仍在担心花衬衣会在事后报警。
遭到拒绝,花衬衣仍不死心,“小兄弟也是道儿上混过的......”
不等花衬衣说完,吴中元就打断了他的话头儿,“我没混过。”
“你这”花衬衣指着吴中元胸前的龙形纹身。
听花衬衣这么说,吴中元这才想起自己的衬衣被林清明撕来包扎了头上的伤口,急忙拉上了外衣拉链,“别说没用的,赶紧把土填上,把挖掘机拖走。”
花衬衣并不知道自己先前是被开挖掘机的小弟出卖的,听得吴中元言语,急忙冲那人喊道,“快填了。”
挖掘机一直没熄火,那人爬上车,开动机器,可能是出卖了大哥心里紧张,也可能是原本操控就不熟练,挖斗没有弯曲上提,而是往下又挖了一铲子。
这一铲子下去,坑底传来了木头碎裂的声响。
声响传来,花衬衣顿时吓的面色煞白,指着开车的混混高声叫骂,“你他妈的到底会不会开车?”
开车的挨了骂,急忙提上了挖斗。
花衬衣最怕的就是挖到了棺材,挖斗提上来之后,这家伙脸都绿了,因为挖斗的抓齿上吊着的真是半截棺盖。
“这,这,这”花衬衣惊恐的看向吴中元和林清明。
吴中元和林清明没有看他,而是面面相觑,二人都知道师父不是埋在这棵树下,这里怎么会有棺材?
眼见吴中元和林清明表情怪异,花衬衣更加惶恐,唯恐二人迁怒他,只好指着那开车的混混痛骂不已。
骂过几句,又转身冲吴中元和林清明打拱作揖,“我赔,我赔,赔好的。”
此时二人已经回过神来,这具棺材应该是早些年别人埋下的。
林清明不太爱说话,还是吴中元开腔,“算了,你们也不是故意的,把土填上吧。”
“这个,这个,既然已经挖开了,我能不能”花衬衣拿着手机,意思是想要拍照回去交差。
“行啊,拍吧。”吴中元随口答应。
花衬衣没想到吴中元这么痛快就答应了,有些意外,不过他也没有多想,只道吴中元通情达理,道谢过后就拿着手机走到土坑边拍照。
“不该让他拍,万一是具女人的尸骨怎么办?”林清明低声说道。
第五章 诡异的尸骨
听到花衬衣的叫喊,二人急忙回头,只见花衬衣站在坑边,一副见了鬼的神情,由于受惊过度,手机都扔了,就差没有调头跑了。
见此情形,二人揣着疑惑往坑边走去,如果棺材里是死人尸骨,花衬衣绝不会吓成这个样子,因为他拍照之前就已经知道棺材里是死人,由此可见,这家伙很可能看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东西。
不过根据花衬衣没有调头就跑这一细节来看,棺材里的东西对花衬衣的惊吓程度并不高于被恐吓打断双腿。
眼见二人往这边走,花衬衣急切招手,“快来看,你们快来看。”
“什么呀?”吴中元随口问道。
“你师父,你师父”花衬衣欲言又止。
吴中元本来就疑惑,见花衬衣这幅神情,越发纳闷儿,这家伙之所以吞吞吐吐,无疑是在斟酌词汇,唯恐用词不当冒犯了二人的师父,这也说明棺材里还是人类的尸骨,难道棺材里是具未曾腐烂的男尸?
急于知道真相,吴中元走的就快,到得坑边低头下望,一看之下眉头大皱,原来自己猜的并不对,棺材里不是未曾腐烂的尸体,而是已经腐烂的尸骨,这具尸骨是一具成年男性的尸骨,与人类有九成相似,不同之处在面部,确切的说是嘴,说嘴也不对,因为棺材里的这具尸骨长的并不是人类的嘴,而是鸟类的喙,长约十厘米,色呈灰黄,尖锐锋利,与鹰隼猛禽的喙很是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