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了一会以后,便各自躺下休息了,于万山睡在了长沙发上,秦纵则把身体躺在老板椅上,脚放在单人沙发上,就这么凑合着睡了下去。
重生后,韩立诚便如一只高速旋转的陀螺一刻都没有空闲的时候,这会总算有机会躺下来休息了。
闭上眼睛后,头脑中满是问号,一番思索后,韩立诚发现他最为担心的竟是一觉醒来以后,又回到前世那憋屈的现实中去了,气象局的那张冷板凳,他可是一刻也不想再坐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韩立诚迷迷糊糊的进入了梦乡。
在梦中,韩立诚帮助宁致远度过了难关,他也因此得到了重用,不但不用再坐冷板凳,而且还成为了安湖官场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在宁致远手将下乡挂职锻炼的通知书递给他时,天地间突然刮起一阵狂风,将一纸任命吹上了天,韩立诚怎么追也追不上……
第9章 秀才遇兵束手擒
第二天清晨,韩立诚便被一阵急促手机铃声给吵醒了。
县纪委纪检一室主任秦长河在电话里告诉他,昨晚十一点前后,他们在李大奎回家的路上将其拿下,随即便对其进行了突审,不过效果不佳。
李大奎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死活不开口。
韩立诚此时根本就无暇顾及此事,让对方接着审,人证、物证俱全,连所说的话都录下来了,李大奎不认这笔账也不行。
挂断电话后,韩立诚、于万山和三名武警带着徐培达、陈新军分乘两辆车赶往了恒绿农化集团。于万山和三名武警并没有穿警服,和司桥派出所的民警借了一身便装穿在身上。
恒绿农化的老总郭玉泉不在,徐培达和陈新军作为副总便是当家人,他们两人出面,工人们绝不会起疑。现场如果出现警察的话,工人们反倒会有所怀疑,极容易激起他们的对立情绪,惹出事来。
到了现场后,韩立诚和于万山并没有下车,而是将车停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悄悄注视着周围发生的一切。
六点半左右,陆陆续续有工人往厂门口聚集,其中有不少是班组长,他们被厂里的前后两个完全矛盾的通知给搞懵了,过来想了解一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徐培达和陈新军见此情况,连忙迎上去做解释工作,说辞则是韩立诚昨晚教给他们的。厂里已和县领导进行了沟通,县政府的主要领导表示,只要恒绿农化解决掉这次污染事件,便可以立即恢复生产。厂里现在正在积极的做这方面的工作,等环保设备安装到位,立即便能复工了。
工人们听到徐、陈二人的解释后,虽有几分将信将疑,但两人的身份在那也不好多问什么,点了点头,打个哈哈,便转身走人了。
徐培达和陈新军起先心里还有几分紧张,将这番话连说了三、五遍以后,连他们自己都觉得是真的了,不光话语之间不再打愣了,而且还加上了肢体语言,瞧不出半点破绽。
韩立诚和于万山看到这一幕后,悬着的心总算放回到了肚里,对视了一眼后,两人都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同一时间,远在百公里以外的省城杭城市某五星级大酒店,安湖县知名企业家,恒绿农化集团的老总郭玉泉刚从起床,打着哈欠往卫生间走去。这段时间,他的睡眠质量很差,几乎都要到十一、二点才能睡着,早晨五点多钟便醒来了,整个人如霜打的茄子一般无精打采的。
洗漱完毕后,郭玉泉径直走到客厅的沙发坐了下来,心里暗想道:“不知姓周的县长的计策是否行得通,千万不要搞不倒姓宁的,反把我给搭进去,那就可倒霉了,不过眼下这形势,不这么搞,也只能坐以待毙,唉!”
郭玉泉轻叹了一声后,暗暗鼓励自己道:“没事,正如姓周的说的那样,我只要咬死了姓宁的向我索要十万块钱,谁也不能把我怎么样,胜负在此一举,不成功便成仁。”
此刻,如果有人看到郭玉泉的样子,绝对想象不出这就是安湖县知名的企业家,恒绿农化的郭总。别看这些土豪们平时看上去风光无限,住豪宅,驾名车,包二奶,其中的艰辛也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在房间里里一番自怨自艾后,郭玉泉便振作起精神打开了门。昨天约了个朋友,看看能不能在省城找到路子,郭玉泉意识到不能在安阳那一棵树上吊死。
驾驶着奔驰车驶出酒店后,郭玉泉脸上一扫之前的疲惫、落魄之态,满面红光,大背头上满是发胶,苍蝇一不小心落上去准得摔断腿。
上了主干道以后,郭玉泉刚准备加速,突然,一辆挂着安湖牌照的帕萨特嘎的一声急刹,停在了奔驰车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郭玉泉见状,下意识的猛踩了一下刹车,身体猛的向前一冲,车子刹停了下来。郭玉泉刚想发飙,突然见帕萨特上下来两个人快步向他走来,他隐隐感觉到要出事了,将到了嘴边的脏话硬是咽了回去。
从帕萨特上下来的两人,一左一右堵住了奔驰车的车门,左边的伸手拉开车门,从上衣袋里掏出证件冲着郭玉泉亮了亮,一脸严肃地说道:“郭玉泉,我们是安湖县刑警大队的,跟我们走一趟吧!”
郭玉泉想不到来人竟然是刑大的,一下子愣在了当场,过了好一会,他才缓过神来,沉声说道:“警察同志,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我是县恒绿农化的总经理,怎么可能涉嫌刑事犯罪呢?”
说这话的时候,郭玉泉真认为对方是找错人了,他干的那些事就算再怎么不对,也轮不到刑警来管呀!
听到郭玉泉的话后,那刑警说道:“郭玉泉,你在安湖大小也算是个名人了,你觉得我们会找错人吗?”
郭玉泉听到这话后,先是一愣,随即脸色便暗了下来。对方说的没错,他在安湖确实算一号人物,就拿他的座驾来说,大奔在安湖县虽还有两、三辆,但挂着8888车牌的却只此一辆。
在此情况下,这两名刑警要是还找错人的话,那他们真该回家抱孩子去了。
搞清楚状况以后,郭玉泉很是不屑的斜了那警察一眼,很是装逼地说道:“我不管你们有没有搞错,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周县长正有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交给我去办,你们确定现在就要带我走?”
郭玉泉本以为这话能唬住对方,谁知这个脸黑黑的警察压根就不为所动,用硬邦邦的语气说道:“郭玉泉,我们接到的命令是带你立即回安湖去,县长的事情只能暂时先放一放了。”
郭玉泉拿周广顺说事,就是想试探一下这两个警察,从结果来看,情况很不妙,这两位压根就不把一县之长放在眼里。
意识到这点后,郭玉泉的态度立即缓和了下来,笑着说道:“两位老兄,既然这样,那我配合你们就是,不过在和你们走之前,我先打个电话,这总可以吧?”
郭玉泉说这话的同时,便掏出手机来准备拨打电话了。
谁知他刚把手机拿在手上,那个黑脸警察便伸出手去迅速的夺过了手机,冷声说道:“郭玉泉,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和任何人联系,下车!”
郭玉泉听到警察的怒喝后,这才领悟到什么叫作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他有种感觉,如果再不从车上下来,对方极有可能就要上来动手了,本着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想法,他连忙低头从奔驰车上走了出来。
两个警察将郭玉泉押上车后,帕萨特便急速的向安湖县驶去。
临近八点时,恒绿农化的门口恢复了之前的平静,除了两个看门的老头一脸巴结的陪着徐培达和陈新军闲聊以外,便再不见其他工人过来了。
就在韩立诚刚想歇口气的时候,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连忙掏出手机,往屏幕上扫了一眼后,立即摁下了接听键。
“立诚,情况怎么样了?”宁致远在电话那头沉声问道:
韩立诚将这边的情况向做了详细汇报后,又道:“老板,李大奎昨晚十一点左右便被拿下了,不过审讯情况不容乐观,虽然事实清楚、证据确凿,但他就是拒不交代问题,纪委的同志也有点束手无策。”
听到韩立诚的话后,宁致远蹙了蹙眉头,沉着脸,说道:“立诚,恒绿农化那边既然没什么问题,你让万山留在那吧,你去纪委一趟,断了他心头的那点念想,我看他还顽不顽抗了?!”
韩立诚听到这话后,略一思索,便明白宁致远的意思了。
姚丹所做的一切都是李大奎指使的,有两人通话录音为证;那张华夏银行的银行卡也已认定是李大奎出面办的,银行的监控录像里有记录。在这两件如山一般的铁证面前,李大奎仍绝不交代,无非因为他心中有所依仗。
葛强是他的姐夫,更是县长周广顺跟前的红人,李大奎一定认为凭着这层关系,只要他不认账,纪委的人是不能把他怎么样的。
宁致远让韩立诚过去,是因为他虽只是个小秘书,但在很多时候却能代表县委书记,看见他以后,李大奎便会意识到纪委办案人员身后站的是县委书记,别说他姐夫,就是县长本人与之相比,也要稍逊一筹,如此一来,他的心理防线必然会不攻自破。
“老板,我这就赶到纪委去。”韩立诚说道。
宁致远轻点了一下头,端起桌上的紫砂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水,看似随意地说道:“郭玉泉已从杭城带回来了,这事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外传!”
韩立诚听到这话后,便明白宁致远的意思了,沉声说道:“老板,你放心,我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让那个李大奎开口!”
宁致远见韩立诚一点就透,很是满意的点了一点头,沉声说道:“立诚,好好干,我看好你!”
听到耳边传来嘟嘟忙音后,韩立诚这才挂掉电话。
官场上有个说法,帮领导办十件公事,不如帮领导办一件私事。这话虽有夸张的成分,但还是有一定道理的,从宁致远对韩立诚的话语中,便能听出来。
第10章 痛哭流涕陈实情
众诚宾馆在安湖县城的西侧,紧邻白湖,再往前去就是郊区了,特殊的位置使其成了县纪委的专用宾馆。此刻,纪委的两名工作人员正在201房间里和县政府招待办主任李大奎周旋。
“你们别再兜圈子了,说破大天去,我也只是个跑腿的,你们要真有能耐问我姐夫去,或者直接去问周县长也行。”李大奎一脸得意地说道。
初到众诚宾馆时,被纪委的人一番恐吓,李大奎的心里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一般,七上八下的。经过大半夜的较量后,他的心情平静了下来,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遇到要命三关的问题,便往葛强和周广顺的身上推。
看到纪委两人面面相觑的样子,李大奎涌起一阵快意,心里暗想道:“我就不信你们敢去找我姐夫的碴,安湖官场上谁不知道他是县长最信任的人,你们这些小鱼小虾怎么可能动得了他呢?哼!”
就在李大奎暗自得意之时,紧闭的房门突然打开了,只见纪委纪检一室主任秦长河陪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李大奎先是一愣,当看清来人是县委书记的秘书韩立诚后,心里有点没底了,下意识的低下头,连正眼都不敢看对方。
韩立诚将李大奎的表现看在眼里,看似很随意的问秦长河道:“秦主任,情况怎么样了?”
听到问话后,秦长河想到韩立诚在门外对他说的话,当即答道:“韩秘书,李大奎很是顽固,拒不交代问题,并且把事情往葛强主任和周县长身上推。”
韩立诚在一刻钟之前就到众诚宾馆了,不仅向秦长河详细了解了李大奎的情况,还亲耳听到了对方的张狂之语,这使得他对宁致远多了几分敬佩之意。
韩立诚略一思索,便想到了应对之策,于是便如此这般的交代了秦长河一番。
韩立诚在凝视李大奎的一瞬间,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开口说道:“秦主任,我觉得你的观点要改一改,什么叫把事情往谁身上推,李主任怎么说你便怎么记录下来,对了,最好找个录音机来,把他的话都录下来,免得到时候不认账。”
听到韩立诚的话后,李大奎心里暗想道,小子,你这招好阴险呀,这是想把我姐夫和周县长都牵扯进来,不行,老子绝不能让你阴谋得逞。
相同的话从秦长河的口中说出,李大奎未必会信,但韩立诚说出来,他则深信不疑。究其原因的话,很简单,两人之间的身份存在差异。
秦长河只是县纪委下属的科室主任,以他的能量远不足以对葛强和周广顺下手;韩立诚身后站的可是县委书记宁致远,放眼安湖县,没有一把手不敢动的人,包括县长这个二把手。
韩立诚的话音刚落,秦长河便冲着负责审讯的手下人挪了挪嘴,示意他们继续问,同时变戏法似的将一台小录音机放在了审讯桌上。
李大奎见到这一幕后,沉声说道:“姓秦的,我不会让你如愿的,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和其他人都没有关系,你有什么招数只管冲着我来吧!”
韩立诚和秦长河听到这话后,两人对视了一眼,嘴角都露出了一丝隐晦的笑意,只要李大奎开口认账,那下面的事便好办了。
“李大奎,你可想清楚了,安阳宾馆这几年可是亏了近百万,你确定一人将其全部承担下来?”秦长河沉声问道。
不等李大奎开口,韩立诚又道:“李大奎,你指使姚丹诬陷宁书记向他人索要贿赂,这就构成了诬陷罪,你大概还不知道这罪名意味着什么吧?秦主任,麻烦你帮李主任解释一下。”
秦长河听后,一脸严肃地说道:“诬陷罪是指捏造事实诬告陷害他人,意图使他人受刑事追究,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造成严重后果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国家机关工作人员犯本款罪的,从重处罚。”
秦长河说到这略微停了停,继续说道:“李大奎,你不仅是国家机关工作人员,而且意图诬陷现任县委书记,再加上安湖宾馆那一摊子烂事的话,看来没个十年八年,你是别想出来了。”
李大奎听到这话后,傻眼了。他本以为这事最多将他头上的那顶不大的乌纱帽撸掉,只要保住县长和姐夫没事,那他官复原职那还不是跟玩似的。
听到秦长河和韩立诚的话后,李大奎才意识到他之前想的太简单了,这可不是当不当接待办主任的事,搞不好是要蹲大牢的,而且一蹲就是十年八年。意识到这点后,李大奎的脸上露出了很是蛋疼的表情。
韩立诚将李大奎的表现看在眼里,沉声说道:“李大奎,既然决定动你,我们一定是做了充分准备的,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在这事了结之前,谁也别想把你从这儿捞出去,你乘早死了这个心!”
李大奎听到这话后,顿时面如死灰,整个人像被抽掉骨头的死蛇一般从椅子上瘫倒在地。
秦长河冲着手下人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们将人扶起来,同时大声喝道:“李大奎,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要是再执迷不悟的话,严惩不贷!”
“我……我交代,这事和我无关,是……是我姐夫葛强让我做的,我只是个小人物,怎么可能去诬陷县委书记呢,这事真和我没有关系,呜……呜呜!”李大奎在巨大的心理压力下,在认错求饶的同时,竟痛哭流涕了起来。
韩立诚和秦长河见此情况后,相视一笑,心头的那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韩立诚驾着车从众诚宾馆出来以后,脸上挂着笑意,心情很是不错。他走的时候,李大奎已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他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从李大奎交代的内容看,他的姐夫、安湖县府办主任葛强是铁定玩完了。
葛强一旦拿下,便等于断了周广顺的左膀右臂,他要再想搞什么阴谋诡计的话,那可就难了。
恒绿农化的郭玉泉在这之前就被拿下了,到时候无论是他这儿,或是葛强那儿取得突破,周广顺便无路可逃了。
眼看着经过重生以后的一番奔忙以后,安湖县的历史就要改写了,韩立诚的心里说不出的得意与满足。尽管胜利在望,但韩立诚心里却很清楚,在这关键时刻,不能有任何麻痹大意,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等心情平复后,韩立诚立即驾车赶到了县委,他要将相关情况向老板宁致远汇报,以确定下一步行动方案。
就在郭玉泉被捕、李大奎交代问题时,安湖县府办主任葛强正在家中的沙发上拨打小舅子李大奎的手机。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手机听筒里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女声。
葛强气的将手机一扔,冲着身边的妻子呵斥道:“你看看你这好弟弟,昨晚给他打电话的时候,醉的连话都说不明白了,现在竟然关机,真是没救了!”
葛妻听到丈夫的抱怨后,她连忙拨打弟弟的手机,结果和也是关机。看到丈夫一脸严肃的表情后,她连忙拨打了弟弟家的固定电话,这会倒是有人接了,不过弟媳在电话告诉她,李大奎昨晚压根就没回家。
挂断电话后,葛强的妻子小声说道:“他昨晚没回来,可能就住在宾馆了!”
“哼,真是扶不起的阿斗!”葛强说完这话后,便站起身来出门去了。
葛主任一大早就来安阳宾馆检查工作,这让负责接待的倪姓副总心里很是没底。当得知对方只是来找李总时,他才松了口气,满脸谄笑道:“葛主任,李总应该在上班的路上,应该一会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