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灏细细品味二姐的话,又仔细观察着女孩的漂亮面容,可惜他没有古人的观人之术,看不出个所以然。
这位女孩先头因得了萧氏之策,此刻素面朝天,一身半新不旧的绿『色』长裙,加上很紧张,除了难掩天生丽质之外,没什么特别的。
但是老太太人老成精,目光炯炯的注视着女孩的反应,沉『吟』了半响,轻轻摇了摇头。
徐翠桃见状赞道:“不愧是祖母,目光如炬。”
这里面是有文章啊!徐灏也不笨,马上联想到了趴在墙头上的大哥徐汶,暗道这姑娘应该是和徐汶有些意思,不然二姐也不会说出得罪不起的话来。
“这孩子模样出挑,她娘又那么宝贝她,娇养的细皮嫩肉,做丫鬟未免委屈了她,算了。”
老太太很遗憾的缓缓说完,收回了目光。刘氏似笑非笑的和萧氏对视一眼,不着痕迹的朝着大嫂笑了笑。
王氏果然跳了出来,说道:“这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最是温柔善良的一个孩子,就留下吧。”
老太太思索了下,点了点头笑道:“既然你开口了,正好我也很喜欢这孩子,那今后就留在我身边吧。”[]平凡的明穿日子12
此言一出,王氏立时傻眼,懦懦的无言以对,看得刘氏险些笑了出来。
最终剩下了十六个女孩,都先要留在老太君院子里调教几天,徐灏也不清楚秋香她们几个的姐姐妹妹过关了没有,告别了老太太,随着母亲准备返回院子。
一路上,秋香和冬雪蹦蹦跳跳的兴致很高,春月和夏雨则显得闷闷不乐,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徐青莲边走边安慰道:“到底咱家不是京城里的大户,留不下太多的丫头,总之个人有个人的际遇,好歹都看开着些。”
徐红叶一只小手扯着姐姐温暖的手,晃来晃去的不亦乐乎,撇嘴道:“『奶』『奶』真是的,这么多兄弟姐妹,才留下十六个。按规矩她老人家留下四个,三位太太一人再留下两个,这剩下六个可怎么分啊!”
徐青莲愣了一下,然后高兴的道:“红叶说的在理,你俩耐心等几天,或许此事还会有转机。”
春月惊讶的道:“小姐的意思是还有下次补选丫鬟的机会?那真要谢天谢地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徐灏突然开口道:“不会有转机的,你俩还是死了心吧。等那边府上需要丫鬟的时候,我会试着帮忙,把你们的姐妹送过去,到时看她们的造化。”
春月着急的道:“为什么呀?明明丫鬟不够。”
夏雨则沮丧的道:“这边都选不上,更别提那边府上的规矩更严厉,唉!”
徐灏笑了笑没接茬,说实话,他非常相信老太太的眼光和经验,不想因一时的心软,放进来几个麻烦。
就连走在最前的萧氏,一样不悦的道:“此事到此为止,你们几个丫头别白费心机了,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多嘴多舌?”
春月和夏雨都唬了一跳,忙乖乖的低下了头,再不敢多嘴半句。徐青莲只能无奈的报以苦笑,红叶则满不在乎。
回到院子里,萧氏示意儿子跟着自己进屋,徐红叶刚想要随着进去,被姐姐伸手拉住,拖进了正房左侧的闺房里。
丫鬟没有进来,整个花厅空『荡』『荡』的,徐灏自己动手倒了两杯凉茶,端到母亲身前。
萧氏默默注视着儿子的一举一动,等徐灏忙完了坐好,这才说道:“刚才你说不会有转机,给娘说说,你怎么看待此事。”
徐灏一仰头咕嘟嘟的把一盏冷茶通通灌进肚里里,萧氏见状忙说道:“哎呦你慢点喝,仔细伤了脾胃。”
“没事。”徐灏随手放下空茶盏,抬起胳膊作势要擦嘴,萧氏慎道:“你过来。”
“哦。”徐灏放下手臂,起身走到萧氏面前,就见萧氏取出怀里的雪白丝巾,动作温柔的给自己擦拭嘴角上的水渍,一时间,徐灏感觉前世的母亲和眼前的这位似乎重叠在了一起。
驱散走脑海中的思念,徐灏说道:“选个丫鬟惊动了那么多的人,老太太那边岂会独善其身?我猜老太太身边的人肯定会送进来一些丫头,挑挑拣拣,大约人数不会少于十人。”
“我儿子终于长大了。”对于儿子的表现,萧氏欣慰的心花怒放,抬手点了下徐灏的额头。
徐灏笑着道:“大姐眼瞅着就要出阁了,这次我和红叶各留下一个或者干脆不要了,好歹给姐姐再添上四个丫鬟,怎么说也是咱徐家的大小姐,可不能寒酸了。”
“呦,心疼你姐姐了?”萧氏故意装作生气的模样,冷哼一声,“瞧你说的,你姐姐自小就有春月和夏雨两个丫头陪伴,已经够了。就算是那豪门,一个姑娘也就是两个亲厚丫鬟贴身伺候着,因为女孩家心眼小,私密事多,近前人多了反而不好。”
徐灏想想觉得大有道理,所谓千金小姐向来给人很神神秘秘的感觉,但既然是人,就得吃喝拉撒睡,也会拉肚子,也会放屁,也会有各种糗事,贴身丫鬟人数要是多了,一准有闲言闲语传扬出去。
这就和后世的领导干部一样,下属虽多,但是能够真正信任,整天跟在身边凡事不避讳的,往往只有秘书和司机一样。
萧氏笑道:“不过我儿说得对,这大小姐的排场断断不能少了,等你和红叶挑剩下的,都给她做二等丫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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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翅膀
这一天日『色』融合,风光『荡』漾,全家人都起了个大早,徐灏换上了一身崭新的武士装,手腕上套了一双镶嵌着打磨晶亮的铁扣护腕,脚下一双粟『色』的鹿皮薄底快靴。
他身体稍显消瘦,个头不高不矮,相貌属于中等偏上,这一番精心打扮显得人精神了很多。秋香仔细系好他胸前的排排黄铜纽扣,满意的拍了拍手。
随着母亲萧氏一起去了福寿居,陪着老太太简单用过早饭,丫鬟送上来清茶漱了口,吐在了痰盂里。这一段日子以来,徐灏总算是熟悉了徐家日常起居的那些礼仪规矩,已经应付自如。等秋香又捧过来一盆清水,随意洗了下手,就着红叶用过的丝巾抹了几下,然后跟着老太太俱都动身走到院外。
院子外面已经预备好了四座肩舆,十六个身体健壮的快脚。此外还有四架装饰美观的长厢马车,以及马夫护卫等一大堆人。
徐灏和几位兄弟看着老太太和三位夫人坐上了风风凉凉的肩舆,头顶还有遮盖不怕被阳光照晒,姐妹们则踏着木凳一一坐进了马车里,这才一起走向马房,早有一群小厮建仆眼巴巴的等候已久。
徐灏翻身骑上自己的那匹老态龙钟的‘小青’,看了眼二哥徐济胯下的‘踏雪’,那是一匹浑身漆黑四蹄雪白的母马,笑了笑任由来宝牵着缰绳走在前面。
徐汶大笑一声,当先策马飞驰而出,徐济兴奋的跟着一甩马鞭子,可是他骑术不精,踏雪猛然一动险些被摔下马去,吓得周围的小厮齐齐惊呼。
“哈哈。”老四徐淞大笑,得意洋洋的骑着用二百五十两银子新买的良驹,一匹高大的枣红『色』大马,神态轻松的跑在了前面。
徐济双手死死攥着缰绳,脸『色』有些苍白,气的整理下有些歪斜的头冠,不敢再用力驱策踏雪,小心翼翼的追了过去。[]平凡的明穿日子13
一旁有六位成年仆人动作利落的翻身上了马,飞快的跟了上去。转眼间整个马房已经再无一匹马儿,因为马粪等秽物所产生的臭味似乎都减轻了很多。
来宝回头看了看自家少爷,意思是询问是否追上去。徐灏微微摇了摇头,如此主仆二人带着一群小厮,慢悠悠的打马房出来,在后门汇合女眷们的队伍,走在头前领路。
前方烟尘翻滚,徐家三兄弟尽情跑着马,不时传来欢笑声。老太君含笑拿起手帕捂着嘴,吩咐道:“让这几个猴崽子走远些,这乌烟瘴气的。还有告诫跟着他们的人打起精神,小心别摔着,不是闹着玩的。”
徐灏闻言立刻跳下了马,对来宝说道:“你骑着追上去,把老太太的话吩咐下去。”
来宝答应一声,动作轻盈的上了马,小青即使已然老迈,还是奋起余勇长嘶一声后,甩开蹄子疾驰而去。徐灏眯着眼目送他远去,走在老太太身边。
“灏哥为何不随着兄弟们策马游戏?嗯,难为你想着陪着『奶』『奶』。算啦,去后面的马车和姐妹们说话逗趣吧,得走好一段的远路,你的腿脚可受不得。”居高临下的老太君含笑说道。
徐灏仰头笑道:“难得出来走走路,不妨事。再说上了年纪的管事都留在了家里,长辈身边得有个人随时听候差遣,我骑术不精,倒是勉强能充个管事。”
“那就依着你。”老太君笑了笑不再言语,抬头欣赏起周围的风景。
徐灏不以为意的双脚不停,这让后面的萧氏感到忧心,担心他一会儿体力不支,可是又不好灭自家儿子的志气。
王氏神态慵懒,倚着柔软的绸缎靠背,随着肩膀扛着肩舆的快脚们的走动间,平稳的上上下下来回起伏,不屑的道:“让你小子一味的讨好老太太,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周围的婆子下人都不时的瞅着徐灏,人人都在猜测三少爷为了在老太君眼前挣表现,能够坚持多久?
这些日子连续不间断的大量运动,明显让徐灏先前羸弱的身子骨变得健壮许多,走路时气不喘心不跳,还有闲暇观看远处的风光。
今日天气格外的好,阳光明媚,温度适宜,最是适合全家老少出门踏青游玩的好时节。徐灏目光极远,但见远处青山繁茂,重重红楼佛塔烟锁垂杨;一条运河横贯南北,一直延伸到川流不息的浩『荡』长江。
平静的河面上,五彩缤纷的画舫飘在其上,依稀能听见随风传来的萧鼓声,还有画舫上那若隐若现的仕女争奇斗艳,竞芬芳。
两侧的夹岸一样有很多嬉戏的少女,服饰鲜艳犹如红云绿雨,周围的长提上长满碧绿的青草和各『色』野花,一群群策马飞扬的少年意气风发,可谓是骢马腾骧。[]平凡的明穿日子13
官道上,无论你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人,皆携壶擎盒,井然有序的逐队分行,一派盛世气象。
唐朝杜牧有诗云,“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几经风雨和岁月变迁,又有后主李煜的千古名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据说如今在这金陵周遭的飘渺五云深处,还隐藏着佛寺三百,各式大小桥梁两千六百座,最大的湖泊玄武湖,汪汪千顷,一派碧波光。
现下正是我大明王朝称雄于世,四海臣服,万邦来朝。可是徐灏却开心不起来,因为在他有限的历史知识里,靖难之役还是知道的。
靖难之役对后世人来说没什么意义,不过是一场明朝初期为了争夺皇位而发生的内战而已,但是对于此刻身处其间的徐灏来讲,眼前的所有一切,都可能被这场还未开始的残酷内战所完全摧毁,战争之中,苦的永远是老百姓。
苦就苦吧,很有些惭愧的徐灏耸了耸肩,把悲天悯人的胸怀从裤裆里悄悄放走。按照亲戚关系,雄才大略的永乐大帝朱棣乃是咱姑父,总不能让咱胳膊往外拐吧?再说兄弟胳膊细,也没资格做那只妄想阻挡滚滚前进的历史车轮的生猛螳螂。
总之距离战争还有段平静岁月,徐灏凝视着策马飞奔,无忧无虑的兄弟们,暗道老爷子去年刚过完六十岁大寿,身子骨还很硬朗,貌似朱元璋好像死在老爷子之后,应该还能安生过个三五年吧?洪武朝到底经过了多少年来着?
徐灏压根就不清楚这些伟大历史人物的死期,高中时就还给了初中历史老师,只知道今年是洪武二十六年。
他根本就不知道,他的二爷爷魏国公徐达,历史上是病故于洪武十八年。总之,历史已经出现了偏差。
是否是由于他这只翩翩蝴蝶的缘故呢?
舞一下小小的翅膀,或许在遥远的地方,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也或许,就是扇了下空气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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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寂寞
对于乐天老实的普通人来说,战争那是属于大人物的权力游戏,根本没有参与其中的资格,唯一能做的唯有随波逐流。
徐灏百分百确认,自己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既不会造玻璃等牛叉玩意,也不会科技兴农,勉强算是一个武器爱好者,可是也仅仅是爱好而已。
早已习惯了内事不决问百度,问完之后依然故的坏习惯。实在是一个现代普通人,最关注的永远是工作和工作上的人际关系,此外就是什么房价油价,女朋友她妈,某款车子又降价了,哪个同学即将走进婚姻的坟墓等关于自己生活方方面面的琐事。
再来闲暇中,无非是关注下国内外正在发生的新闻热点,老美无耻的刷钞票玩,小日本狐假虎威的折腾,恒大足球得了亚冠,某个明星闹了绯闻,比特币被大妈们秒了等等,最喜欢的就是上网发发牢『骚』。
就算是浆糊一样的脑袋里还有些东西,可是为什么要施展出来?施展出来会面对到什么后果,这对于徐灏这样的成年人,一个不打算成为民族英雄的家伙,这是必须要考虑到的前提因素。
有句名言叫做你的本事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换言之就是你走的多高,摔下去就会有多惨。
徐灏是个现实主义者,他不认为自己有多幸运,根本无法应付利用现代文明出人头地后纷纷『射』来的伤人暗箭,也没那么狠的心肠去置敌人于死地。
什么,你说穿越者是多么的幸运?滚你个蛋,你试试放着舒服的现代化生活不过,来体验体验没有电视电脑,饭菜里没有味素,蹲个茅坑没有手机杂志,哦,还没有柔软的厕纸,生病全凭老中医一家之言的农村生活?
偶尔为之那叫新鲜体验,久而久之,那叫有病![]平凡的明穿日子14
边走边陷入思绪中的徐灏叹了口气,他也不是没有志气和理想,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是回不去了,总得选择个一技傍身。
想要安逸的话,无疑是读书考个秀才当当,可问题是没有任何基础,寒窗十载说得容易,做起来实在是,头悬梁锥刺股?不提也罢。
唉,大明朝已经不流行玩诗词了,再说这个年代,穿越者最简单最有效的技能被明朝这个大补丁给否定了。著书论著,来个盗版四大名著?算了吧,那是背着小说穿越的幸运家伙才干得了的,何况没有电脑来打字,吃撑了去写『毛』笔字,累死你。
据说朱元璋一家子喜欢对对子,对了,这些年请客喝酒别的不行,起码学到了一肚子的荤笑话,做个弄臣还是可以的,貌似在明朝做个宦官非常有前途,再加上咱常年被岛国动作文艺片熏陶出来的丰富理论?
不行啊,没了那家伙,人生在世还有何乐趣可言?也不能对不起列祖列宗,擦!列祖列宗还没出生呢,我勒个去。
要不开个青楼?很艺术很时尚的那种,结合咱的理论和实际工作经验,青楼里弄一个桑拿,在训练一群又长又直的大腿在台上晃啊晃,动作火爆热辣,整齐划一还带着流行音乐的那种,还有各种带情节的舞台剧。正所谓空姐护士透视装,双-飞冰火波斯妞!嘿嘿,既银钱滚滚又是咱的强项。
呸!思想走入歧途的徐灏狠狠唾弃自己,再不济也不能干这丧尽天良的万恶营生,再说了,最大的青楼楚馆那都是国营的,对于有钱又恶心的达官贵人来说,昔日同僚的妻女那才是最尖端的享受,教司坊才是京城里最高档的娱乐消费场所。
呸!徐灏又一次唾弃自己,暗道这是怎么了?怎么满脑子的儿童不宜?抬头望了望蓝蓝的天,看来是太多天没把飞机打下来了。
其实最佳的捷径他很清楚,那就是在靖难之役发生之前,投靠到便宜姑父朱棣的一方,如此即使是在后方做个管小事的小吏,也不愁等事成之后,论功行赏时得到个一官半职,兴许还有爵位呢,谁叫咱是亲戚。
困难是整个家族怎么安排,总不能只身跑到北方去,把一家子置身于险地。隐姓埋名?可万一走漏了消息,天知道会发生什么,徐灏不想也不敢赌。
兵荒马『乱』中跟着朱棣南征,发生不测的几率绝对高达百分之五十,太危险了。
我真的是一个没有魄力和胆量的人啊!徐灏再一次的鄙视自己。忽然,老太君问道:“灏哥儿在想些什么?”
“额。”徐灏回到了现实中,抬起头,“回祖母,我在想,在想将来。”
“将来?呵。”老太君饶有兴趣的看着他,“说来听听,『奶』『奶』倒要瞧瞧,灏儿的志向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