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雅舍的檐下已经挂上了几串风灯,院子里摆放了几座酒席,暖风送来酒菜的香味,一群伴当小厮书童眼巴巴的等着徐灏的到来。
大家伙老远瞅见三少爷缓缓进来,顿时人人欢声雷动,徐灏抬眼望去,就见三个兄弟正坐在厅房里。
徐灏不缓不慢的走上前去,一身璀璨锦衣的老四徐淞笑嘻嘻的起身说道:“三哥终于来了,咱们都等了好半天。”
徐灏笑着朝端坐不动的徐汶徐济两兄弟拱拱手,笑道:“去给老太君请安了,原谅我两耳不闻窗外事,今晚这是闹得哪一出?”
徐淞拉着他坐下,笑道:“自家兄弟也不瞒你,我爹要做官了,我这做儿子的跟着沾光发了些小财,如此请三个哥哥来吃杯酒,庆贺一下。”
徐汶神『色』古怪的举起一杯酒,也说道:“来来来,你我兄弟先共饮此杯。”
徐灏笑『吟』『吟』的捻起身前的酒盏,似笑非笑的道:“看来咱家是要双喜临门了,大哥,这杯酒自然得先敬你。”
“咦?”徐济吃了一惊,脸上情不自禁的一红,急忙说道:“老三你从哪听到的风声?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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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夜宴
面对徐汶和徐济稍微有些扭捏的神『色』,徐灏先是笑而不语,然后用男大当婚来解释,他之所以猜到此中因果,其实并非难事。
这些日子以来,他能够发觉出徐家绝非富豪,也曾跟随父母到过京城里的几个勋贵之家,吃的用的穿的,与之相比都差得很远。
再来就是便宜老爸负责打理家族的田产,徐家在本地不过有两个庄园,水田旱田加起来一共五百亩地,凤阳老家倒也有两个庄子,但是那里的产出比之金陵要差得多。
因此徐家的家底不厚,可是徐家不单单有一门国公家的亲戚,论起来还是大明皇族朱家的亲戚。
二爷爷徐达贵为魏国公,长女嫁给了燕王朱棣,次女嫁给了豫王朱桂,幼女则嫁给了安王朱楹。
有了这一层缘故,老太太早就想着把一个孙女嫁入到王族,如此自家显贵了不说,也算的上是亲上加亲了。
问题不但是婚事『操』作起来有难度,所需要的丰厚嫁妆也足以让人挠头,如此连累的徐汶和徐济两兄弟年过十八都未曾娶妻。
现在借着三叔当官的契机,老太太趁机默许老四暗地里大肆收礼,对外的借口是要给两个孙儿筹办婚事,这样就算二爷爷徐达知道了此事,恐怕也不会多说什么了。
真是难为了老太太,根本就是病急『乱』投医,也不怕被人举报。[]平凡的明穿日子6
徐灏喝着酒摇摇头,果然母亲说的不假,徐家是架子大肚子空,一年的进项勉强抵上支出,连续多年没有盈余了。
年轻人对于未来的媳『妇』自然充满了无限遐想,可惜这年代不兴自由恋爱那一套,对于向往妻子的徐汶两兄弟来说,哪怕是提前打探到老太君的中意人选也好,起码可以雇个媒婆上门打听打听。
徐汶白如玉的脸上增添了几分酒红,半是期待半是担心的道:“你们说『奶』『奶』能挑中谁家的女儿?也不知合不合我的脾『性』。”
徐淞笑嘻嘻的道:“大哥怕甚,不合心意就冷落到一边,买她三五个美貌的舞姬,哈哈!”
“胡说八道。”徐汶没好气的笑骂一句,叹了口气,“我比不得你们可以自由自在,长辈们注定要看重这头一门亲事,就算我再不欢喜,也得做到面上相敬如宾,别说买舞姬了,就是纳妾都得延后个三五年。”
他们几个没用下人伺候,说话没有任何顾忌,徐济动作斯文的把酒盏放在桌面上,徐淞光顾着和徐汶扯皮,徐灏见状拾起酒壶给二哥徐济添酒。
徐济看着『乳』白『色』的酒『液』倾泻而下,说道:“还是你老三命好。”
“三哥此话怎么说?”徐灏不解问道。
徐济伸手拿起酒盏,一边晃着杯子,一边说道:“我们兄弟的婚事八成都无法心想事成,谁知道适合的人家那闺女生的什么模样?什么品『性』!唉,我见多了类似之事,所谓门当户对,往往催生出无数怨偶,总之是天意弄人。你老三就没有这般烦恼,依我看你未来的媳『妇』,应该是出自萧家,萧族自古出美人,真是令人羡慕。”
徐汶叹息道:“我也羡慕老三,谁不知道萧家的女儿又漂亮又有才华,过年时远远瞧见过来串门的萧家小娘子们,个个品貌不凡,尤其是其中有一位身穿白狐皮的,生得有如天仙一般,据说二娘有意把她许配给你,你小子这他娘的命好。”
“真的?”徐淞顿时瞪大了眼,神『色』间一片羡慕万分。
“或许吧。”徐灏淡淡一笑,脑海中升起一张绝美容颜,“大哥和二哥也不用烦恼,小弟倒是多少看出老太太的心意了。”
“咦,你能看出老太太的心思?”徐济怔怔看着面带微笑的老三,非常吃惊,“老三你说说看。”
醉眼惺忪的徐汶大感兴趣的嚷道:“老三你说,要是说的在理,我就把踏雪送给你。”
“不敢说。”徐灏笑『吟』『吟』的依然摇头。[]平凡的明穿日子6
“三哥你卖什么关子啊!”徐淞不满的叫道,想了想又说道:“我出二十两银子,给三哥添一副马鞍,如何?”
徐灏笑着点头,目光看向老二徐济,徐济两手一伸,苦笑道:“我一个穷文人,你想要什么?”
徐灏本想说此次考校你老二到时高抬贵手就行,不过这么做有些显得不丈夫,转而说道:“也不用兄弟们破费,我在家里呆的腻了,等你们去京城时也带上我,我也想结识些贵人,见识下国子监的风貌,拜见下几位宗师。”
“那还不简单。”徐汶啪的一下拍了下手掌,徐济点点头,“一言为定。”
三个兄弟都聚精会神的盯着徐灏看,这涉及到终生大事,不由得他们不死马当作活马医,哪怕坐在面前的乃是有名说话不靠谱的老三。
“呵呵。”
徐灏轻轻一笑,胸有成竹的道:“这婚事必定应在大哥二哥这一文一武上头,老太太为了家族考虑,大哥恐怕要娶门勋贵之女,二哥则娶个文臣之女,既兼顾了两位哥哥的志趣『性』格,也是最合乎家族的长远利益,如何?”
“有理,老三你真的有长进了。”徐汶激动的狠狠一拍桌子。
“文官之家,文官之家。”徐济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可随机消失不见,“老三你的猜测和我所料一模一样,可是我如今还未考中秀才,怕是难以入京城六品官员以上的法眼。”
徐灏笑道:“又不是同时成亲,左右还有一年多的时间,以二哥的才华,明年定能考中秀才。”
“哈哈,承蒙老三吉言。”徐济心里受用,非常自信的笑了起来。
徐淞到底年纪最小,有些听得糊涂,他对两位哥哥娶什么样的老婆其实并不太关心,无非是跟着凑趣而已,干脆自顾自的抓起一只鸡腿放入口中大嚼。
“会是谁家呢?”徐汶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可惜京城勋贵不知凡几,和徐家有交情的少说也多达数十家,根本无法预测。
徐灏失笑道:“有何难猜的,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徐汶听糊涂了,急道:“说得清楚些,别学你二哥那穷酸习惯。”
徐济则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徐灏,他不由得对老三刮目相看起来,暗道短短日子不见,老三怎么变得聪明了?莫非是有人提点过他?
徐灏哈哈一笑,起身背着手朝外面走去,笑道:“大哥你乃是长子长孙,老太太岂能舍近求远?”
三个兄弟目送老三潇潇洒洒的远去,相互之间面面相觑,徐淞挠头道:“他娘的老三今晚怎么神神叨叨的,就像京城里走家串户的神棍一样。”
徐汶急的抓耳挠腮,对着沉思不语的弟弟徐济说道:“你一向比老三聪明,你猜到了没有?”
好半天,徐济神『色』复杂的嘿嘿一笑,也悠悠哉的起身,慢悠悠的道:“老大你没事多跑跑国公府,我记得雨真马上就要出阁了吧,呵呵!”
“你这话什么意思,喂喂你别走啊,说清楚了再滚不迟。”徐汶摇摇晃晃的就要站起来拉住弟弟,徐淞赶忙伸手扶着他,可是没喝醉的徐济已经走远了。
徐汶大骂道:“雨真那丫头出不出阁关我屁事!咦?我,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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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丫鬟
金鸡唱晓,天『色』将明。
卧房内,徐灏翻身从床上一跃而起,也不等招呼秋香过来伺候,拿起归置在床头前的干净衣物。
天气炎热衣物少,片刻后就全部穿戴整齐,剩下一头长发随便挽了几挽,先用绒绳箍好,盖上一方天蓝『色』的方士巾,罩上发箍,然后『插』上一根玉簪子。
一边整理散『乱』垂下的发丝,一边走出卧室,像个大学时代的邋遢女同学似的,实在是繁琐麻烦,徐灏恨不得全都给剪了,奈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只有出家的和尚才有此项福利。
过道用帘布间隔出的小床上,就见秋香正『揉』着睡眼半靠在床头,一副刚刚睡醒的模样,徐灏打了个手势,径自走了出去。
忽然里面脚步声响起,正呼吸着清新口气的徐灏头也不回,院子里早有已经起床忙着梳洗的几个下人,问道:“有事?”
披头散发追出来的秋香抬手紧了紧胸口前的小衣,说道:“昨晚忘了说,我有事求你。”
“什么事,说吧。”徐灏站在廊下活动着筋骨,踢了踢腿。
秋香有些显得不好意思,低着头说道:“我两个妹妹今儿个要进宅,大一些的叫喜儿,模样端正,今年十四岁整;小一些的唤作莲儿,不懂事的小丫头一个。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好歹收下喜儿做丫鬟,莲儿可以等几年再说。”[]平凡的明穿日子7
徐灏笑道:“喜儿?也不怕我是杨白劳?呵呵,都是你表妹,你倒是有近有远。行我知道了,或许她们半路就被挑走了,万一剩下了我就留下。”
“多谢你啦。”秋香『露』出笑脸,看了看左右,“非是我只顾着自家,谁家的妹妹谁不关心?春月,夏雨,冬雪都拜托好两位姑娘了,过一会儿一准来找你讨这个人情。我要是不开口求你,岂不是伤了咱们这几年的情分,显得你我比她们生分?”
“这话我听得别扭。”徐灏皱起眉头,心里有些厌恶感,“你们算盘打的溜!姐姐妹妹的非要在一起,先不说合起伙来拉帮结派,今后谁万一有了错事,自家姐妹相互包庇,这日子久了那还得了?”
秋香失笑道:“你倒是变得心细如发了,这后宅里的人事,太太姑娘难道还不如你一个爷们?实话和你说吧,她们相求的目的和我一样,都希望你把人留在咱们屋里,这样将来也就能留在家里了。”
“我怎么有些糊涂了。哦。”徐灏总算是反应过来,这原来她们的目的都一样,都指望着把自家妹子留在自己身边,不然等将来大姐和小妹嫁人了,或许就要被夫人点为陪嫁丫鬟,那就得离开徐家了。
“原来如此。”徐灏轻叹一声,虽说他也不想看到骨肉分离的场面,可是大姐和小妹总归身边都得自己人帮衬,就像是今天挑选丫鬟,赤『裸』『裸』的把人分为上下两个阶级,万恶啊万恶!
其实咬咬牙也就那么一回事,人的适应能力无与伦比,徐灏压根没有半『毛』钱的平等观念,完全是一脑袋的腐朽封建思想,对他来说,什么圣母心态还是赶紧丢进茅厕里吧。
秋香有些愧疚,说道:“要让你得罪人了,可是放进来做丫鬟的机会实在难得,这要是未被选中,指不定今后会有什么下场。”
“怎么说?”徐灏皱起眉头。
秋香幽幽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里面的苦楚委实一言难尽,总之要是没能留在宅子里,不外乎被『逼』着嫁人或者卖给牙婆子,唉,总之女人家的命真苦。”
徐灏皱眉看着叹了口气转身默默返回房间的秋香,好半响,哑然失笑道:“演得好,师承自红叶那鬼丫头吧?”
秋香现在也跟着红叶学坏了,或者是人长大了思想变得复杂了,徐灏笑着朝外面走去。
这时代女人家命苦是不假,但那是寻常那些为了饥饱挣扎的小家小户,如徐家这样的大户,再不济也饿不死下人。
“真以为爷不知民间疾苦?好歹当了二十多年的老百姓,太小瞧人。”
溜溜达达走出了内宅大门,朝着来宝家走去。二房的几家下人大多住在相邻的两个小四合院里,也有几户在宅子外修建了自己的一方小院。[]平凡的明穿日子7
徐家所在的萧家村名为村子,实则是个镇子,背靠青山,南面临水。镇子上的居民大概有数百户之多,论起宅邸的面积,自然是以萧族的祖宅最大,而徐家的占地面积,在本地也算是数一数二了。
来宝家和几家下人挤在一处,隔壁是李老管事和四个儿子,秋香的父亲是李家老四,因此来宝家和秋香家自小互为邻居。
徐灏平日里来过几次,没想到今早院子里尤为热闹,男人们聚在墙根下说着话,『妇』人们堵在一间屋子外有说有笑,来宝和五六个孩子趴在窗户边上,朝屋里面偷看。
“咳!”走到门边的徐灏轻轻咳嗽了一下。
“呦,三少爷您来了,快请屋里坐。”
来宝他爹一眼看见徐灏打外面进来,赶忙迎了上去,其他男人也纷纷点头问好,其中有人大声吆喝道:“你们这些娘们别闹了,没看见三少爷来了,赶紧把妮子们唤出来,给三少爷见礼。”
霎时间,整个小院变得『乱』糟糟的,几个『妇』人满脸堆笑的跑过来,小孩子们唯恐天下不『乱』的拍着手大叫。
“行了。”徐灏急忙板上面孔,伸手阻止如狼似虎的『妇』人们扑上来,“你们忙你们的,闹哄哄的我受不了,来宝你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大抵徐灏贵为二房独苗,大家伙虽然不惧怕他,可也怕万一因为人多杂『乱』给熏出个好歹来,那可就糟了。
顿时来宝他爹瞪大了眼,双手叉腰挺身而出,大声呵斥了几句,有那不甘心的『妇』人也只能罢了。
来宝笑嘻嘻的跑过来,拉着徐灏走到一边,说道:“小的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太太派人传下话来,要各家有适龄的女孩给送进去,这不昨晚大家就忙着把亲戚家的闺女接过来,一大早就催着她们起床梳洗换新衣服。”
徐灏顿时听得恍然大悟,看着大家伙的自发积极『性』,比之皇宫选秀可要心甘情愿一百倍不止。
大户人家挑丫鬟,相当于后世大公司招聘高级文员,工钱高待遇好,有机会还能升职为老板贴身秘书甚或是正牌子小三儿呢。
而皇宫选宫女,估计和富士康的待遇差不离,最要命的是人身没有保障。好歹当丫鬟如果因意外死了,那必须得报备当地官府,如果家里亲人就要打官司,官府也得接过来审案;而宫女死了就是白死,赏赐些钱财就算是祖上烧高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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