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一个叫凤王的人建立了共和社会。
他看到“星际”“界域”等等陌生的字词。
他看到了一段从蒙昧到清醒的人类进程。
然后这个进程在通向星际的时候,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五千年科学文明陡然覆灭,不到几万的幸存者再次回到茹毛饮血的时代。
那时的统治者为了人口,大肆提倡繁衍,从此女子活在了床上。
为了集权,腐蚀思想,物化个人,重立封建。
经过数千年的更替,历史早已面目全非。
易家成了仅存的知道全部历史的家族。
由于社会体系的不同,老皇帝除了对这段历史感到震撼外,心里没有多大动荡。
因为现在的天下是他的。
因为现在是他掌控着历史走向。
所以他放下了书。
但是他做错了一件事,他本该走出密室,再也不进来。
事实上,他又拿起了另一本书。
这本书刻在石片上,用的是一种失传很久的文字。
古老得分不清它的年代。
命运就此开了个玩笑。
老皇帝不认识这种文字还好,但偏偏,他幼年师从隐世高人,恰巧学了这种文字。
然后造成了他混沌无望的后半生。
这是一本预言书。
前后八千年。
里面预言了前一本书里发生的各种事件,甚至还预言了那个文明会被一道天外之光粉碎所有地表生物建筑,只有少数地方得以幸免。
老皇帝还清楚地看到殷朝会在八百年的时候结束,末代皇帝承明。
承明是他的年号。
这不可能!
老皇帝不认为殷朝在他的治理下会灭亡!
可有时候,国家的兴灭和天子无关。
他兢兢业业,为天下鞠躬尽瘁,然而止不住贪官污吏,止不住持续不断的天灾人祸!
不管他如何力挽狂澜,神州大地还是陷入了混乱。
老皇帝仿佛看到了一步步走近的命运。
如果已经注定,他能怎么办?
老皇帝精疲力尽,低下了高贵的头颅。从此饮酒作画,寄情山水,全当作最后的放纵。
直到湛长风出生的那一夜,他梦见日月凌空水涨潮升,盛大的光芒灼烧了天地,道音缭绕。
这是什么,是易家天下的希望啊。
老皇帝终究是不甘命运的,于是拼了命将砍碎既定未来的刀剑交给湛长风。
湛长风成长地极快,说不定过几年就能接过他的担子,但是湛长风打开了密室。
她的目光从来都是凌驾于世的,所以看待这一段被摆布被操控的历史,除了可以学习借鉴外并没有多大情绪,比老皇帝还镇静。
但是她犯了个和老皇帝一样的错误,她又拿起了一本书。
这本书叫浮生手札。
手札主人自称高山居士,上面记录着他的一些见闻。
这些见闻在凡人看来实在匪夷所思惊世骇俗。
其中有一段,便说:某路过神州,逢遮天剑尊和羲阳法尊比斗,余势之凶残,顷刻覆灭一界生灵。两位尊者叹之,挥手间,再生山川河府,供幸存生灵喘息。
这个世界上有一种纠结,叫做知道得太多。
有一种痛苦,叫做知道得太多,还没有能力改变。
湛长风可以接受那覆灭的历史,也可以理解千年来,各朝各代统治者对民众的操控隐瞒。
但是她无法释怀人类积年累月的演化历程,能一瞬间被什么剑尊法尊化为乌有。
“你说,天上到底有什么?”
湛长风没有得到回应,有点气闷,“易长生,你为什么还不醒。”
想狠狠掐她一把,最后还是舍不得,改成了拥抱。
额抵着额,她安心下来,纷杂的思绪也慢慢沉淀,暂时放在了一旁,精神难得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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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惊闻
永秀宫
李云秋想要李重华与她住一道,本于理不合,但是湛长风怜母亲身边无人,便帮着上书请求,权当作尽孝道。
李重华回到永秀宫就是一副奄奄模样,全无平日里的活泼开朗。
“怎么了?”李云秋轻声问。
李重华对姑姑有一分天然的亲近,就有些委屈地道:“我觉得我很笨。”
他在李家一向是被宠着的,加之小小年纪学诗读策有模有样,无疑是同龄人中的天之骄子。
但是到了宫里就不一样了,说好的有吃有玩呢。
好吃好玩的没有,他面对的只有一位万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太子爷。
这个太子也不需要他陪吃陪玩,太子的日程安排是精确到刻度的,没那个闲功夫。
太子读的是治世之策,学的是兵法阵道,高深得连七老八十的大家都没敢说精通。他一个只有粗浅文化的小孩怎么可能听懂。
也好在他仅是个伴读,只要侍立在侧就行了。
但这样更伤自尊。
李云秋执起瓷白的茶壶,倒了一盅茶,心中亦是无奈,那个女儿优秀得连文武大臣都要感叹数十年白活,何况是一孩子。
“你……”看着李重华萎靡的小模样,她道:“你很聪慧,若用心学,定能懂的。”
“真的么?”李重华的眼睛亮了几分,脸颊上染了几分薄红,撒娇道,“姑姑,你认为我可以?”
“勤能补拙,你并不笨。”
李重华的情绪来得快,去得快,没一会儿就喜笑颜开,真真一孩子。李云秋都被他的赤子之心软化了。
那厢湛长风休憩了片刻,复又沉浸在繁重的课业里。
宫人进来挑了几次灯花,总管见月已中天,不免替她累得慌,“殿下,早些就寝罢。”
“等一会儿。”
湛长风白天在老皇帝的指导下批阅新送来的奏折,晚上则拿往年的奏折独自练习。
她时不时用笔沾了朱砂,在奏章空白之处写下她的看法和处理意见,偶尔遇到难以落笔的事件,眉间便多了一竖。
八角宫灯长亮,光里是她严肃认真的模样。
总管揉了揉昏花的眼,似乎看到一名龙章凤姿的俊美青年坐在案后阅览家国大事,像极了多年以后的她。
忽然间鼻头酸涩。唉……
及三更,湛长风躺下,五更天又起,准备上早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
玄色冕服加身,龙爪金冠扣发,她立在龙椅旁,已然有了不怒自威的气势,也愈来愈坦然地接受百官朝拜。
老皇帝咳了两声,“孤今日不舒服,有什么事跟太子禀报罢。”
他那么来一句,不仅仅是百官意外,湛长风也没准备,有点措手不及。
老皇帝安坐在龙椅上,浑然一副从旁听政的态度,将权力都交给了她。
哪处暴动,哪处水患,哪处缺银,轮到自己真正做决断时,没有旁听那么理所当然,因为你得面对他们互相推诿的作态,考虑错综复杂的利益问题,还得分清谁谁能任用。
湛长风面上无甚表情,内里已经从紧张顺利过渡到暴怒,一帮废物!
真想将这些尸餐素位的东西拖出去砍了。
近巳时下朝,这个时辰,皇帝要去经纶殿处理政务,湛长风要去经纶殿的偏殿听课,祖孙便一同去。
老皇帝宽慰道:“孙儿,你已经不错了。”
说着不错,其实老皇帝十分满意她的能力,颇有种死而无憾的畅快。
“孙儿不认为如此。”湛长风对于今天朝上的情形很不满意。
老皇帝也是这样走过来的,自然知道她在郁闷什么。
首次作为决策者,肯定会体验到计划和现实的落差。
老皇帝指点道:“就拿渠县暴动这事来说吧,你欲先取县兵镇压,然后令近旁的幽州驻军支援,这个流程本身并无瑕疵,但是,你忽略了县兵的防御力量,也没想到幽州驻军会因缺少粮草而推脱。”
“原是一件暴动的事,却又牵扯出县兵的素质问题和驻军的军饷问题,这也是要解决的。”
老皇帝又给予肯定,“你的反应很快,顺势用这两个问题诘问兵部,让兵部心虚,接下来再叫他们发军饷,反对的声音就小了,幽州驻军也没有了借口。”
“皇祖父谬赞了。”
太清殿外,李重华站在总管旁边,身后是太子的护卫侍从,看见殷朝最尊贵的两人联袂走来,忍不住向总管旁边躲了躲,低下了头。
总管不着痕迹地拍了他一下,率领护卫侍从朝两人叩拜,然后与皇帝的侍从汇成一路,跟在主子后面。
李重华见太子没有理会他,不由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