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果是你,可没那个脸来进这宫里。太傅之女李仙儿仰着下巴高傲地站在一株柳树下,脸上是不屑一顾的嘲讽,姐死妹继,也亏得是你们国公府恬不知耻才能做出来的事。
仙儿你少说两句吧。她的好友曲华烟,也是吏部侍郎的胞妹绞着手帕小声说。
李仙儿冷哼一声:我说她这做妹妹的对不起自己嫡亲姐姐,难道哪里不对了?
嫡亲姐妹共侍一夫在晋朝的确并不多见,但也并非十分特殊。但李仙儿与宁安容素来不对付,李仙儿觉得宁安容假清高,一副冷淡样子只会做给人看,宁安容也以为李仙儿刁蛮任性,高傲张扬,是个绣花草包。
两人家世相当,自幼便常被人拿来作对比。
这次选秀李家本不愿让李仙儿进宫,偏李仙儿自己一哭二闹,非要与宁安容在宫里争个高下,此次更是拿了筏子,想要好好让宁安容在宫里丢脸一回。
她骂宁安容的话音不大不小,宁安容只假做没听见,笑了笑同身边人道:哪里来的狗吠,吵得人耳朵疼。
李仙儿气急:你!
咳咳。
突然,一位手拿浮尘、面白无须的大太监不知何时来到了人群中,轻咳一声,便在无形中化解了一场即将到来的争执。
众人也都各自回神,收了看戏的心。
各位公子姑娘怕是等急了,现在请听老奴所言,被念到名字的公子姑娘请站到前面来。大太监环视一眼四周,笑眯眯地挥了挥浮尘让拿着文册的小太监上前唱念。
在小太监的唱念声中,三十六人分别按顺序排成六人一排,之后由大太监站在给众人讲解一些宫里的粗浅规矩,并安排了接下来几日里众人将要住的房间。
这便是大晋朝选秀的第二轮,入选之人还要需在宫中被贵人们定期复看行迹举止是否有差,待复看结束后,方能面圣。
储秀宫的房间是三人一间并住,不知是不是凑巧,李飞仙跟宁安容被分到了同一屋,而与两人一起的另一位世家千金听到后,差些没忍住要哭出来。
余下的贵女莫不替这位倒霉千金鞠了一把同情泪,同时又在心底悄悄松了口气。
之后,白果也跟谭青松并一位容貌绮丽的双儿分到一处。
排完房间,众人一路劳顿,便早早各自回屋整理休息,且待晌午过后,再一同被宫嬷嬷们进行礼仪教导。
白果同我真有缘分。进了屋,谭青松笑的颇为灿烂开心,仿佛与白果同屋是天大的幸事,颇为亲密地拉着他的胳膊说,以后咱们可就是好朋友啦。
白果受宠若惊,局促地抿起双唇露出嘴角两边浅浅的梨涡。
谭青松嘻嘻笑着,之后挑了最靠右的床榻,边铺床边同白果说话。
又过不久,谭青松状似突然般地想到屋内还有一人,便起身走到正在整理衣衫的另一位双儿身边,指了指自己又指指白果,笑问:我叫谭青松,他是白果,你又叫什么名字?
动作微顿,容姿不凡,五官艳丽的年轻双儿撩起眼皮,定定看过谭青松一眼,方才淡淡开口道:江州通判之子,闻素书。
第6章
你是江州来的?那还真是巧了!我是从青州府人,就在江州隔壁呢!
从州府选进皇城的官家子今次选秀不过区区三人,谭青松也是其中之一。比起众多京中选进宫的贵子贵女,他那点儿身份便显得不够看了,而乍一听闻素书也从地方选进来的,虽是通判之子,却不免让他心生一丝亲近,想与熟络熟络。
闻素书性子冷淡,不喜与生人太过亲近。谭青松凑得太前,他眉心微微蹙起,指了指窗外高挂的午后日光说:谭公子,我要休息了。
他语气平淡,偏偏本身还不觉这是落了人的面子。
可谭青松虽是青州一小官之子,但因母亲是当地知州嫡女,因此自幼便常在州府受人恭维吹捧。他将自己一张脸面看得比谁都重,而闻素书不咸不淡的话音一落,就犹如给了他轻飘飘的一个巴掌,不疼不痒,但足够让他觉得丢人。
这还是自己入京以来头一回被人冷待!
不过一区区江州通判之子!
表情僵硬了一瞬,谭青松眼色微沉,但想到自己如今进了宫,一言一行都被宫人看在眼里,他到底是压下心里的那股不舒坦,强笑说:是我打扰你,毕竟烦累一早,也还小憩片刻了。
在闻素书那头碰了得了冷遇,谭青松心思一转,转头又找上白果,只说这储秀宫房间里的被褥竟不像是新的,便想去叫白果跟自己一同去找宫人来换。
白果看左边闻素书已经散了发髻合衣躺下,觉得此时喊宫人来不太妥当,便摇了摇头。
谭青松只以为白果性子老实,好拿捏,万万没成想自己会被拒绝,心底一时气急,脸上的笑就更挂不住了。
你不同我去,那我便自己去找人来!谭青松的语气仿佛是遭到什么天大的背叛般,红了眼眶咬牙道,亏得我还把你当好朋友!
系统:这人戏怎么有点多?
白果也被谭青松说的一懵,但即使如此他也还是坚定的没有同意,并且劝道:这被子虽不是新的,盖起来却也干净舒服,肯定是宫人们仔细晾晒过。
谭青松听不进去,留下一句原以为你是个好的,是我看走眼,便起身跑出屋去。
白果眼看谭青松离开后屋子里安静下来,又见那边温素书又睡的安稳,终于偷偷轻出了口气,心情也却放松下许多,反倒没了之前的局促。
其实对于这谭青松这人的脾性,只让从小被侯府上下各种冷待欺负大、对人的心思变化敏感的白果来看,也并不是很难看穿。虽说刚入宫中,谭青松便对他热络非常,笑意盈盈,又百般靠近,但这也只仅仅是建立在自己的身份是皇城脚下的世家公子,是于对方看来值得交好稳固的对象罢了。
谭青松仿佛与白意是同类人,被娇惯着长大,宠出一身坏脾气,心眼儿不大、最是欺软怕硬。他们的真心与假意也最容易分辨的清。
白果向来最怵这种人,所以对于之前谭青松的热络,便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皇宫大内,规矩最是严谨。
第5章
选秀为后宫大事,所以在备选之人进宫前,储秀宫内的一应物品便都经过了司仪处宫人们早上好的精心挑选与统一清查。
谭青松在家被宠惯了,一时脾气上来便忘了自己是在皇宫。于是理所当然的,他贸然更换被褥的要求并没有得到宫嬷嬷的应允,甚至还被一脸更年刻薄相的老嬷嬷说教了一番宫规礼仪,更是一顿没脸。
而他这事也不知是被哪个多嘴多舌的瞧见了,小憩过后,储秀宫的众人凑在院子里说话,有贵女便打趣般地拿这事跟同伴聊起来。
中午那事儿你听说没,青州府来的公子可是被宫嬷嬷好一顿说。
听说了听说了,小地方来的就是不懂规矩,进了这宫里还把自己当家里颐气指使的主子拿乔呢,也不知是哪来的底气!
可不是嘛,说那被褥不是新的,嫌弃的很,难不成咱们姐妹盖的就是新被?便是再难受,你看谁又跟他一样多说一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