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荷大怒,“这个死老头有这样的心思?回头我就吩咐小厨房天天煮些猪食给他吃,弄些泔水给他喝,看他还得不得瑟。”
“他是老爷放在这里的人,呆不了多久,风头一过就会走的,你何苦去得罪他?我看他不是一个大度的人,要是得势了以后在老爷面前嘀咕你几句,你就惨了,你在我身边快十年了,我可舍不得你。甭理他,不教便不教呗,你爷我是天纵奇才,生而知之,不用他教我也能弄懂,到时候惊掉他一地眼珠子。”李泽笑道。
夏荷也被他逗得格格地笑了起来。
第三章:一次偷窥
李泽的生活非常的规律。每天什么时候干什么事,他都列出了极为详细的表格,严格地按照这表格作息,这么些年下来,李泽身边的人都已经习已为常了,但对于一个刚刚知道李泽并且开始了解李泽的人来说,就让人很震惊了。
因为李泽事实之上是没有人管的。王夫人生了他,但从小到大,却基本上没有理会过他,哪怕是李泽五岁之时经历了一场大劫,险些儿便一命呜呼了,王夫人最亲热的举动,也只不过是站在李泽的床前,红着眼圈子盯着他看了一阵子,然后便转身离去了。
当时夏荷七岁,刚刚被安排到李泽的身边照顾他。
母亲近在咫迟,对他都陌然视之,他那没见过几面的老子,却连看都没有来看过。而李泽再见到他的时候,却又是一年过后了。那个人的面貌在李泽的脑海之中是模糊的,只知道很是高大威猛,气度不凡。
病好了,但李泽却就此像是转了一个性子,整个少年人的活泼欢快无拘无束似乎被也随着这场大病被那无数的汤药给治得无影无踪了,整整沉默了一年之久的李泽,就在大家都以为他已经病傻了的时候,再一次开口了。
有些结巴,有些生硬,有些嗑嗑绊绊,但众人却都不以为异,毕竟,一个整整一年没有开过口的人,再度开口说话,总是有些不顺的。结果也似乎遂着众人的意,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李泽愈来愈流利地能与人交流了。
这里头,最高兴的当属于夏荷了。而据夏荷说,当他重新开口说话的时候,他的母亲王夫人,当晚吃饭的时候,破例喝了一杯酒。
李泽静静地看着书,不时地提起笔在书上做着一些记号,或者将某些重要的东西另行记载下来,夏荷则在一边轻手轻脚地收拾着屋子,看到砚台里的墨快没了,走过来替李泽磨一些墨水,发现灯光暗了,便来挑一挑灯蕊,李泽手边的茶杯里水没了,则提着暖婆子加上热水。
这间书房,除了李泽与夏荷,从来没有第三个人进来过,李泽也不允许其它人踏进这一间书房,一年前,院子里的一个洒扫的小厮不知轻重地闯了进来,然后,就不见了踪影,据说是被少爷给发卖出去了,自那以后,整个铭书苑里,这间书房就成了禁地。
“爷,戌时了。”夏荷瞅了一眼漏壶,走过来提醒李泽道。
“好。”李泽放下书本,站了起来,夏荷立即上前伺候着李泽脱下了身上的衣服,换上了一套短打劲装,穿好靴子,束好袖口,向着外面走去。送李泽出了门,夏荷回到书桌前,用书签子将李泽刚刚看过的书插好了重新放回到一边,将砚台里多出来的墨水倒干净了,这才吹熄了灯火,走出了书房,将门锁好后回到了一侧的卧寝,开始收拾起来。
而李泽,此时已经到了铭书苑后面的一块敞坝之上,屠立春已经等在了那里。
这里原本是一个不小的花园,中间还有一个池塘,现在池塘尚在,花却不在了,绕着池塘的原先的那些花花草草被铲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环形的跑道以及一个小小的练武场,练武场上摆满了各类武器以及打熬力气的设施。
到了演武场的李泽冲着屠立春点了点头,开始不紧不慢地沿着跑道跑了起来,屠立春也伴随着李泽跑着,练习之前,总是要将身子热起来,先发发汗,舒展一下筋骨,然后再练习,这样受伤的几率便小得多。
李泽话不多,屠立春也差不多是一个闷葫芦,两人都不说话,足足跑了二刻钟,额头之上已经是渗出了汗珠,方才停了下来。
走到演武场一边栽着一排肋木的所在,李泽轻而易举地便将腿搭到了差不多比肩还要稍高的位置之上开始压腿,拉肩,屠武却有着自己的一套舒活筋骨的方式。又过了大约一刻钟,两人才走到演武场的中间,对面站着,开始了正儿八经的比划。
说是比划,不若说是屠武给李泽喂招,陪练。李泽虽然长得比较高大,但到底不过才十四岁,力量不足,身形也未能完全展开。哪里是屠立春这样正当壮年的好手的对手,一般三两下过后,立即便会陷入困境。李泽倒全不气馁,一次失败之后便再来第二次,第二次不行了便再来第三次,直到气喘吁吁又一次被屠立春绞住双手伸腿给绊翻在地上,这才作罢,就这样仰面朝天的躺在演武场之上,瞪着眼睛看着天上圆滚滚的胖月亮。
屠立春其实也累得不轻,这位爷年纪越来越大,从七八岁就开始打熬力气,到现在已经七八年了,别看还只有十四岁,但比起一般成年人来说,都要强悍上不少,跟着自己习练武艺以来,手法也越来越纯熟,自己应付起来已经日趋艰难,关键是这位是主子,又不能下狠手,每每陪练的时候还要收着手生怕弄伤了他,这可真比正儿八经的较量还要累人,李泽气喘吁吁,他也累得够呛。
“爷的手法越来越纯熟了,只要力气再大一些,那就是一把好手了。”屠立春道。
“嗯,倒是多亏了你了。”李泽道,其实他对自己也还是挺满意的,这七八年来,跟着屠立春习练武艺,打熬身体,别的不说,光是将身体煅炼得棒棒的,连伤风咳嗽都没有来过一次,便已经让他喜出望外了。
“爷您这可是折煞我了,其实爷给我画的那些图,让我也受益非浅,我以前可是从来没有想到一个人身上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爷给我一讲解,我再一琢磨,当真是有豁然开郎的感觉,以前啊,只知道硬来硬往,现在却也能疱丁解牛了。”屠立春笑道。“哪一天再碰到了那几个混蛋,非把他们打得连他妈都认不得。”
李泽嘿嘿笑了几声,转头看着屠立春,“跟着我,委屈你了。”
屠立春沉默了一会儿子,才道:“起初是很委屈来着,不过这些年下来,倒也释然了,爷对我们好,这里也安逸,吃穿不愁,人这一辈子,也就那么几十年,忽忽儿的就过去了,能图一头也是很不错的。以前虽然看起来威风,但人累,心更累,现在多舒坦啊!”
李泽歪头看着屠立春,淡淡的月光之下,屠立春的神色很平静,但眼中,却仍然还是露出了一丝不甘的神色。
“未来啊,谁说得准呢?”李泽轻声道,“或者有一日,你还能叱咤风云,名震天下,一展胸中抱负呢!”
屠立春大笑起来,“承爷的吉言了,不过我却没了这个心思,这里偏僻,安静,我以前这颗燥动的心啊,现在可是真静下来了,不在爷这里当值的时候,回到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蛮好的。”
李泽咧了咧嘴,不再说话。
屠立春转头看着李泽,月光之下,李泽怔怔地看着天上的月亮,整个人的神情,似乎又回到了那种神不守舍的状态之中。他心中暗叹一声,这位爷是他见过的最坚韧,也最自律的一位,以前他在城里的时候,见过不知多少公子少爷,但那些人与李泽比起来,当真只能算是一堆狗屎,只可惜,李泽的身份,注定了他只能永远地呆在这个穷乡僻壤之中,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一辈子吃穿不愁,做一个乡下土财主,一个搞不好,指不定便有性命之忧。
这块地方,这间庄子,与其说是李泽的安身立命之所,不如说是监押着他的牢房,不为人所知地李泽,活动的范围,永远也就是这周围数十里范围而已。而自己来到了这里,知道了这些事情,便注定了与这位爷一起要烂在这里了。还说什么凌云志,还有什么胜负心呢!
且这样过着吧!除非天翻天覆,星辰倒转,自己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躺在那里的屠立春耳朵动了动,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轻声对李泽道:“爷,那位又来偷看了,您说这位是不是有病啊,他要看就看,干嘛鬼鬼崇崇的,咱们也没有谁拦着他。”
“读书人的事情,谁知道呢?”李泽嘴角一撇。
屠立春细细地品着这句话,卟地一声笑了出来。“爷,您也算是读书人哦。”
“我认字,但不算读书人。”李泽认真地说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开始了今日习武的最后一个科目,打熬力气。
距离演武场不远的一棵大树的背后,一个削瘦的身影站在哪里,拈着下巴之上的几根稀稀疏疏的鼠须,略带好奇的打量着正在挥汗如雨的李泽。看着李泽在屠立春的帮助之下,一次又一次地举起那沉重的石锁,他的眼神也愈来愈奇怪。
这个人自然就是李泽名义之上的老师公孙长明了。
第四章:一番猜测
“少爷,那家伙走了”屠立春侧耳听着那远去的隐隐的脚步声,对李泽道
李泽没有作声,沉默地看着天上的月亮,屠立春也早已经习惯了李泽这样突然的走神,说完那句话后,便静静地等待着李泽的应答
“这两年来,辛苦你了两头跑,还得装模作样地瞒着众人,瞒别人也就罢了,想瞒过你的老婆,相必你也是花言巧语的快用尽了吧?听说上个月你老婆与你吵了一大架”
屠立春笑了笑:”她以为我每次出去都去了县城花天酒地呢”
“难怪上一次他抓花了你的脸”李泽失笑道
“她跟着我没过上什么好日子,以前是担心受怕,生怕我一去不回头,让人捧着骨灰回来,后来嘛,又跟着我来了这里,当初娶她的时候可是向他吹过牛皮要让他富贵荣华的,现在牛皮吹破了,她也不曾怪我,还说现在能这样平静的生活,她已经很知足了”屠立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看得李泽心中格外的嫉妒,突然间就不同情这家伙了
“我快两个月没有去了,那些家伙们还怎么样?”李泽问道”一帮小子,折腾得你够呛吧?”
“还行,已经有点模样了”屠立春道:”说句老实话,训练这帮小子,倒是让我又找回来了一些过去那激情岁月的感觉只是,只是……”
李泽笑了笑:”有话直说,咱俩的情分不比旁人,没啥不能说的”
“少爷,这两年来,你不停地让人秘密找来这些十几岁的孤儿对他们进行军事训练,到底想干什么呢?”屠立春看着李泽,神情之中很是有些担心
“你是怕我有一天仗着这些人去找老爷的麻烦,或者说与那个人去争一争?”李泽笑问道
屠立春有些尴尬地一笑,却不言声
“你觉得这点人手,有什么机会吗?”李泽淡淡地道
屠立春摇了摇头,”这点人,连给人塞牙缝儿也不够”
“是啊,连给人塞牙缝儿也不够,更何况,这可不仅仅是武装力量的问题,还有其它方方面面的复杂的纠葛呢,谁认识我是谁啊?”李泽语气之中带着些微的尽力想要掩饰的愤懑
“少爷,其实现在这样也挺不错的,以老爷的实力,少爷一辈子平平安安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屠立春劝道”其实在家的时候,有时候我喝醉了酒,也怨天尤人,但我老婆跟我说,要乐天知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
“你老婆是一个有智慧的人,她说得没有错,其实我压根儿也就没想过争什么,如果真能这样平平静静地过一辈子,那也挺不错的啊,你瞧瞧我,现在从睁眼到闭眼,吃穿不愁,啥活儿也不用干,就差有人喂我吃饭了,活脱脱就是一条米虫,真能这样一辈子,那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是啊是啊!”屠立春连连点头
“可是啊,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真能这样平平静静地过一辈子吗?我看不见得”李泽道:”我培植这些人手,只不过是准备真有一天有人杀上门来的时候不至于束手待毙罢了,我虽然乐天知命,可也做不到引颈待戮呢!”
“大少爷其实是一个很豁达也很英明的人”屠立春突然道”心胸很宽广,要我说起来,可不比老爷差呢!”
“你很佩服他?”李泽问道
“是的”屠立春毫不掩饰,”所以啊,我觉得少爷您大可不必担心”
“我不是担心他,我是……”说到这里,李泽又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了
屠立春笑了笑,以他对那人的了解,绝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他自以为猜中了李泽的心事,心想反正这样的事情是绝不会发生的,而李泽的这点小心思也可以理解,这一点点人手,说实话也真不济什么事,既然少爷高兴,便由着他,更何况现在自己也实在是寂寞,找点事情做做也未尝不可
李泽爬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今天就这样吧,我累了,你也早些歇着吧”
“是,少爷,后天我休沐,准备再进山一趟,你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李泽站在哪里想了想,”你一个人实在是有些太累了,看看你那些部下之中,有谁是完全能信得过的,不妨让他也加入进来吧,他们的本事我是信得过的,但你要切记,本事宁可差一些,但一定要可靠”
“我明白,少爷,沈从兴您觉得如何?他年长,而且家眷也在这里”
李泽想了想,”你先试探试探他,如果他有意,便带他去营地看一看,但是如果他有什么不妥,一定要第一时间解决掉他如果他真的可靠,我再见他”
“是”屠立春点了点头,看着李泽离去的背影,心中当真是感慨万千,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句俗语还真是没有说错,这位爷,从生下来就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最远的,也不过是乔装打扮去了一次县城,但硬是在螺丝壳里做道场,不声不响地便在数年时间里,生生地经营出了一番气象
更重要的是,这位爷才十四岁啊那位现在已经手握大权的大少爷,已经被称为惊才绝艳之辈子,但十四岁的时候,也没有这般光景啊,那时的大少爷,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呢而这位,身上那里有一点点这个年纪少年人的影子,屠立春与他对话的时候,一个动作,一个眼神,落在屠立春眼中,活脱脱就是一个老谋深算的家伙有时候屠立春甚至恍惚地觉得是在和老爷对话
一个位高权重的人,有一个惊才绝艳的儿子,那是幸运的,但如果有两个,那就绝非是福气,如果这两个人还有着一些不可明说或者说冥冥之中注定的矛盾的话,那就可能是灾祸了
屠立春忽然很佩服老爷,或者他早就预见到了自己的这一个儿子注定非比寻常,所以早早地便已经布置了这个地方,将一只猛虎生生地困在柙中,从而便杜绝了两虎相争的局面
这些年来亲眼目睹了李泽的一系列运作,他深信如果眼前这个少年有一个和大少爷一样的平台的话,那绝对会一飞冲天,一鸣惊人的
不过现在嘛,也就这样了再厉害的人物,没有一个给他起舞的平台,这一辈子,便永远也没有当上主角的机会
往回走的李泽当然知道屠立春现在在想些什么,他很想对他说一声,你猜错了,我真是没有争夺什么的心思,我当真只是想要自保而已,而且不是和那位大少爷争
这个时代,可不是屠立春这些人想象的那样太平呢算了,猜就让他猜吧,他倒希望这天下真如屠立春想象的那样,他能平平安安地在这个地方呆上一辈子,娶妻生子,快快活活地当一个乡下土财主,而且是一个身份很特殊,除了极个别人谁也不敢惹的土财主,那也是相当惬意的不是?
“这位小少爷,相当的有意思啊!”墨香居之中,刚刚去偷窥了回来的公孙长明,一边脱掉鞋袜,将脚放在水盆之中,一边对梁晗道
梁晗正当壮年,既是公孙长明的随从,同时还兼着保镖的职责
“一位见不得光的小少爷”梁晗当然不是那种普通的随从,在公孙长明面前也很随意,将一个热汤婆子放在身边,准备随时给公孙长明加热水,一边笑着道
“来了两个多月了,我也看了两个多月,说实话,我真是没有见过一个小小的少年,竟然如此自律,自律得让人心生恐惧”公孙长明拈着几根稀疏的短须,摇着头道”每日卯时起床习武,然后吃早饭,读书,午时休息,申时读书,酉时吃饭读书,戌时又是习武,然后上床睡觉,两个月来,天天如此,梁晗,你见过如此的少年吗?”
“不但没有见过,连听都没有听过”梁晗笑道”李公的儿子,当真非同凡响,可是啊,他已经有了一个了不起的儿子了,而且这个儿子已经羽翼渐丰,所以这个儿子越是非同凡响,便越是没有出头之机,这个庄子,便是他最好的归宿”
“你觉得这位少爷会认命吗?”公孙长明提起脚,放在盆沿之上,梁晗当即为他再加了一些热水,重新将脚放进热水盆里,舒服得长长地呻吟了一声
“不认命又如何?大势如此”梁晗不以为然地道:”这天下啊,惊才绝艳之辈犹如过江之鲫,何其多也,但又有几人真能出头成为那让人瞩目之辈,被埋在地下的金子,不拂去上面的泥土,就始终只是一块裹满了泥巴的土坷垃”
“说得也是”公孙长明道:”不过眼前这位却真是有些不同呢!这段时间来,我让你打听的事情,你打听出来了吗?”
“啥也没有打听出来”梁晗有些尴尬起来:”这个庄子人不多,但不论是那些婆子丫环,还是仆从小厮,一个个都跟锯嘴葫芦似的,还没问上三句话了,看我就跟看贼一样了”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这个庄子治家甚严,甚至到了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地步”梁晗道
“你觉得这个庄子里当家的是谁?”
“当然是王夫人,能让李公看上的女人,而且还冒着风险将她藏在这里,一藏就是这么多年,当然非同一般”
“那你就又错了”公孙长明道,”李公藏着这位王夫人,可不是因为王夫人本身,而且据我的了解,这位王夫人还真不是一个当家的料子”
听懂了公孙长明话里的意思,梁晗不由有些惊讶:”这庄子当家作主的,莫不是这位小少爷?”
“只怕就是他了”公孙长明若有所思地道
第五章:一阵惊悚
听了公孙长明的话,梁晗一阵犹疑
“这不大可能吧?他才有多大?能将家治理得如此严谨?”
公孙长明笑了笑,将脚从盆里取出来,接过梁晗递过来的帕子,将脚揩干净了,汲着一双拖鞋走到床边,爬上床去,盘腿做下,没有直接回答梁晗的问题,反而自顾自地道:”这个供养着王夫人和小少爷的庄子,下面一共管着五个村子,合计有土地近两百倾,一万亩地,大概有两百家佃户,老的少的算起来,一共有一千余人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