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德勇和齐镇东交换了一下眼色,往日陆为民似乎没有这样冲动,莫不是姚平经常纠缠甄妮让陆为民有些克制不住情绪了?
这可不大妙。
跟着姚平那两个家伙可是原来195厂子弟校里又名的混子,一个比他们高一级,一个比他们矮一级,现在都跟着姚平的二叔姚志善讨生活,陆为民过去若真是发生冲突,自己这边怕要吃亏。
不过陆为民既然要过去,魏德勇和齐镇东再是不济也得力挺跟着。
泳池的水即便是在下午的大太阳下也显得有些凉,这是从巍峰山下来泉水,无忧河水量不算大,但是清冷透骨,即便是流出几百里,温度也一样,没有多少变化。
厂里用抽水机将无忧河水抽上来略加过滤便注入游泳池中,一般都要一两天后才能变得和自来水温度差不多。
“我真的去不了,晚上我和常雁还要去艺术宫影城看电影,票都买好了。”
“萏萏,电影有啥看的,我们去唱卡拉0K怎么样?公园路那一段已经开了两三家很高档的卡拉OK歌厅,啥歌都有,你不是最喜欢唱《在水一方》么?还有小虎队和崔健的歌都有,也是你最喜欢的咱们去唱歌怎么样?常雁,你不也是很喜欢姜育恒的歌么?那里都有。”
不能不说姚平这小子很能揣摩女孩子的心态,卡拉OK刚出来,就是整个昌州市里也就只有公园路那一段有刚刚开起了几家,装修相当豪华,价格奇贵,不过对于渴望一展自己歌喉的女孩子们来说无疑是相当具有诱惑力的。
“不,我还是不想去,我和常雁约好要去看电影的。”
已经游近了的陆为民清楚的看到了莫萏眼中闪过一抹向往,但是很快她便克制了自己的情绪,还是摇摇头婉拒了。
“萏萏,要不我们去唱歌吧,我们都还没有去唱过卡拉OK呢,你不是说很想去试试么?电影也没啥好看的片子,人家姚平都邀请你几次了,又不是外人,就是唱唱歌而已。”
和莫萏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子陆为民已经没有啥印象了,应该是莫萏的高中同学才对,他注意到那个女孩子脸上掠过一丝得意的表情,似乎是在向姚平示意着什么,嗯,有点邀功的味道在其中。
陆为民心中微微一凛,看样子这个女孩子有点问题。
那股子说不出的味道换了其他人也许一时间觉察不出来,但是对于多了二十年政治阅历的陆为民来说,察颜观色已经是最基本的本事了,就这一瞬间他就能估料出一个大概,也许莫萏要出事儿就得要出在身边人身上。
“常雁!你要去你去,我不去!”莫萏有些恼怒的瞪了身边的女伴一眼。
“萏萏,咱们就是去唱唱歌,又不干啥,早点回来就行了,人家姚平也是一番好意,这么多次邀请,你一次都不给面子,也不好不是?姚平你说的吃饭就不去了,我们就去唱几首歌,最多晚上十点钟就要回来,怎么样,萏萏?”女孩子似乎早已料到了莫萏的态度,依然是扭着莫萏的胳膊,亲昵的道:“萏萏,我们就去唱一次吧,就两个小时,我和你一块去,一块儿回来,十点钟,电车和公共汽车也还没有收车,32路公共汽车和电2路都可以直接到家门中,好不好?”
莫萏有些犹豫了,说实话,她对姚平也没有什么太多的恶感,只不过她和对方原来并不熟悉,而对方这段时间也来找自己挺殷勤的,她只是觉得自己年龄还小,不想那么早处对象,而且她也听说姚平好像也追求过厂里边的甄妮,正因为如此她才不愿意和对方出去。
不过想去唱一唱卡拉OK也是莫萏一直的心愿,尤其是常雁说得也很在理,就是去唱一唱歌,两个小时就回来了。
见莫萏有些犹豫,姚平哪里还不知道趁热打铁,又是一番信誓旦旦的保证十点钟就送她们俩回来,最终莫萏也是勉强应承下来。
陆为民知道自己就这么去插一脚也能把事情搅黄,不过姚平这人骄狂阴毒,而且下作手段不少,就算是这一次搅黄,日后肯定还会有不少手段使出来,保不准儿莫萏还得出事儿,尤其是有这个叫常雁的女子在一起,中招几乎是可以预料的,除非自己能让莫萏长一次记性才行。
“哟呵,姚平啊,这么巧?萏萏,你也来游泳?”陆为民一个深潜,一口气潜出七八米,这才浮出水面,抹了抹脸上的水珠,装模作样的看了一眼姚平,又看了看莫萏,这才似笑非笑的搭话。
站在陆为民面前的姚平脸色微微一变,对于陆为民,姚平可是说不出恶恨,他就是想不通甄妮怎么就会为了这个家伙拒绝了自己,他想象不出这个家伙有什么值得甄妮看上的,就凭他读了岭南大学?那又怎样,还不是得乖乖滚回乡下老家去!
第十七章 回归
“怎么,这195厂的游泳池就许你陆为民来,我姚平就来不得?”姚平斜睨了眼前让他横竖看不顺眼的家伙,“就算我们还没有正式进厂,也算是厂子弟不是?”
陆为民轻笑起来,这个家伙啥时候都想要找机会来刺激自己一下,让人真是觉得可怜,不过实事求是的说,姚平生得眉清目秀,倒也有些人才,只不过在陆为民眼中却多了几分阴柔味道,缺乏点男子汉的阳刚气息。
“哟,姚平,这是啥话,我可只算半个厂子弟,你都马上要进厂前途似锦了,我都快要被发配乡下去了,你都没资格,那我不是更没资格?”
姚平微微一怔,他不知道陆为民这样大模大样说这番话是啥意思,怎么感觉陆为民似乎不像其他人说的因为没有能留厂而很消极颓废的样子呢?似乎还很有点安于现状苦中求乐的味道。
“大民哥,你没有留厂?”莫萏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几年前经常在自己家里补习英语的男孩,她也有快一年没看到陆为民了。
“嗯,谁让我是半边户呢?”陆为民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莫萏身旁那个女孩子,“萏萏,来游泳?一个人来的?”
“我和常雁一起来的,家里太热了,电风扇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实在受不了,大民哥,啥时候再带我去白龙潭玩儿?这个天气要能去那儿住上几天,又能钓鱼,又能游泳,还能野炊,那才是天堂呢,上一次去了之后都有几年了?”莫萏俏脸上浮起一抹娇媚的笑容,在水里扑腾了两下靠近了陆为民,“咦,德勇哥和镇东哥也回来了?”
少女清冽恬美的目光让陆为民也是一阵迷惘。
比起几年还是一个黄毛丫头来,眼前少女身体发育得已经颇为动人了,蓝色碎花的连体式泳衣略显保守,但是依然无法遮掩少女窈窕婀娜的身段,胸前两朵蓓蕾翘起,粉嫩的胳膊和颈项在碧水中煞是耀眼动人。
也难怪姚平的眼珠子几乎要定格在少女的身上,自己何尝不是下意识的想要避开敏感部位,就是觉得对方只是自己的一个小妹妹,似乎多看一眼就有些亵渎的感觉。
莫萏和莫老师一家的悲惨遭遇也曾让陆为民愤怒不已,莫萏在被姚平奸污之后又始乱终弃,最终自暴自弃,和厂里许多男人乱搞,弄得莫老师名声尽毁,一气之下与莫萏断绝了父女关系。
而莫萏最终也只有只身离开昌州,不知所终,而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对着少女虎视眈眈的家伙所造成。
这种悲剧绝对不能重演。
看到齐镇东和魏德勇的到来,姚平几人很知趣的离开了。
离开时一直小心观察的陆为民注意到姚平给了那个叫常雁的女孩子一个很隐晦的眼色,而那个女孩子也相当精明,不动声色的借着上厕所爬上泳池岸上扭着腰肢走了。
“萏萏,这个常雁是你同学?”陆为民靠在池边随口问道。
“是啊,高中时候我和她坐同桌,关系最好了。”莫萏并没有在意,反而笑着问:“怎么了,大民哥?你不是看上她了吧?”
“呵呵,你大民哥找对象还不至于找你介绍吧?”陆为民笑了起来,“出去玩儿自己注意一点,别太相信外边人。”
“嗯,我知道。”莫萏若有所感的道:“常雁想去唱歌,姚平也邀请了我们几次,他爸又是我妈的车间主任,我也不好……”
“嗯,你自己小心就好。”陆为民也不多说,这个时候说太多没有意义,又说了一阵昌江师范大学可能要迁新址的事情,这才道别离开。
陆为民到甄敬才家中的时候正好六点钟。
守时是陆为民的一大优点,宁肯早到不能迟到,宁可先做周全准备,不要临时手忙脚乱。
陆为民最为推崇的一句话就是谋定而后动,在来甄敬才家里时,陆为民也就想过甄敬才会问自己的一些问题,也考虑好了该怎么来回答这些问题,给甄敬才留下一个深刻而良好的印象很有必要,无论是从与甄妮的感情发展需要还是日后真有意要调回来打基础,都十分必要。
看到男友到来,甄妮的脸上也是浮起了动人的红晕,想到这也许算是父母第一次正式邀请男友上门,母亲虽然还是有些不太认同,但是父亲在家里的地位决定了母亲的意见只能是附属,连姐姐都对男友赞不绝口,母亲的意见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了。
站在门口台阶下的女孩亭亭玉立,泡泡纱的短袖衬衣和黑白格子花的半截裙更把女孩显得格外清纯妩媚,高跟凉鞋把颀长匀称的小腿衬托得犹如模特儿走秀一般,那一瞥,陆为民只觉得自己浮想联翩的种种复杂情绪都随着那美眸含情的一瞥烟消云散。
也许自己多虑了,有些事情可能的确无法改变,但是有些东西你没有努力,怎么知道不能改变?
“快进来。”见陆为民傻傻的站在门口看着自己,少女的心中洋溢着得意和喜悦,“瞧你那傻样儿。”
在心中微微吸了一口气,依然是那个魂牵梦绕的女孩,一举一动,一笑一嗔,都能激起自己内心无穷的波澜,如果说上午那一番缠绵对时候陆为民还因为尚未完全从二十年后的那个时代走出来有些懵懵懂懂,那么现在经历了这几个小时和齐镇东、魏德勇、萧劲风以及姚平、莫萏这些曾经有过纠葛交织的人相处,陆为民发现自己正在一点一点的走出二十年后的世界,而一步一步回归这个时代。
“甄叔,乐姨。”陆为民相当礼貌的和还在厨房忙碌的甄敬才和乐清打了招呼,这才回到客厅。
甄敬才住的小院很幽静,一个小天井,葡萄架密密麻麻的将小半个院子遮掩起来,下边一个方形石桌,四个用砂页岩开成的鼓形石凳搁在四边,在夏日里就是一个最好的天然饭厅。
第十八章 天伦之乐
“大民,有没有兴趣陪你甄叔走一局?听说你围棋水准也不错啊。”甄敬才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边解着围裙一边笑着道:“你爸的象棋水准算得上咱们厂里一流,只可惜我不爱好象棋,围棋咱们厂里也有几个好手,只可惜都没啥时间能凑在一起,怎么样,下一局?”
“爸,这都啥时候了?妈那边炖的汤马上就好,你们这一局走下来都啥时候了?”甄妮娇媚的撅着嘴埋怨道:“难道还要我们一家人饿着肚子看你们下棋不成?”
“呵呵,小妮不乐意了,也是,算了吧,改天再来下一局吧。”甄敬才爱怜的拍了拍自己小女儿的头,“去把爸的茶盅拿出来,也给大民端一碗冰镇绿豆汤出来,解解暑,吃饭还要一会儿,我和大民坐一坐。”
院子里葡萄架下荫凉无比,傍晚的夕阳透过葡萄枝叶缝隙落下来在石桌上洒下斑斑点点的光影。
甄妮像一个轻盈的小鹿在屋里院内奔跃穿梭,银铃般的笑声在院里此起彼伏,甄婕也出来了替甄敬才端来了茶水,两姊妹嘀嘀咕咕,似乎在谈论着晚上电视台正在热播的《渴望》故事情节。
冰镇酸梅汤钻入腹中,一种说不出的触动伴随着那阵阵凉意让陆为民浮想联翩,也许自己日后和甄妮结了婚,所谓的天伦之乐也就莫过于此了吧?
“有啥想法?不至于因为留不了厂就一蹶不振吧?”甄敬才靠在藤椅上,悠然道。
“甄叔,要说一点情绪没有肯定不可能,不过过了这么久,心里也就淡了,回老家条件差点,可是我是共产党员,当然要服从组织分配,至于说回去之后有啥打算现在还没想好,也要看分配到干啥工作才知道。”陆为民显得很坦然,迎着甄敬才的目光很平静的道。
“嗯,我想也不至于,这一次党委会上有些意外,也不知道老辜是怎么想的,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再说这些也无益,我一直坚信一句话,是金子在哪里都会闪光,顶多也就是时机问题。”甄敬才目光落在陆为民身上,沉静中略带些许遗憾,“中午老辜、老郭我们在一起吃了饭,我原本打算再提一提你的事情,但是思前想后,还是觉得现在还不太合适,不过下来我和老郭说了说,他也赞同你现在南潭那边呆一段时间,一年之后,想办法让你调回厂里来,也算是照顾一下老辜的面子。”
陆为民笑了起来。
回厂里?
现在的自己还真的需要回厂里么?
地域的差异现在对自己有意义么?
也许他们眼中自己要想和甄妮交往下去,这是一个必须的条件吧。
不过甄敬才应该不至于这样浅薄才对。
“甄叔,我现在倒是觉得回老家未必是坏事儿,我大学刚毕业,啥也不懂,能够到下边农村里去锻炼锻炼也算是一个历练机会,何况现在厂里大学生扎堆儿,落在这厂里也扑腾不出一个啥来,到下边去也许机会更多一些。”陆为民想了一想才道。
“哦?你这样想?”甄敬才有些惊异的扬起眉毛。
虽然从大女儿那里知晓了不少,但是他始终难以相信陆为民怎么就能有这般本事,在自己的事情上演出了这样一出让人无法置信的大戏。
能够和中纪委搭上线,只怕一般的处级干部都未必有此能耐,虽然甄婕说应该是陆为民大学同学的关系,但是这也足以让人刮目相看了,就算是有这层渊源,也不是谁用得起这层关系的,现在看起来眼前这个小女儿的男朋友是真的有些不一般的抱负了。
“你是打算在南潭呆一段时间?”
“甄叔,我想先去看看再说,用宿命论的观点来说,既然让我去南潭,那说明我也是和南潭有缘,总得要在南潭好好打磨一下自己才不枉这一遭不是?”陆为民前面说得很有些哲理味道,后面一句却有些调皮了,“若是真的在南潭没啥前途,再来求甄叔把我调回来也不迟啊。”
“大民,你既然在和小妮处对象,我们俩也就不是外人,我也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南潭太偏远了一点,若是换个昌州周边的县市,我也觉得没啥,你和小妮都还年轻,等两年也没啥关系,可是南潭条件实在太差了一些,黎阳地区那边我也去过,厂里也有不少职工原来籍贯是那边的,条件太差了,现在农村里都还有一家人一个月都是吃不上一顿肉的情形,改革开放也这么多年了,可边远地区情况还是很差,比起昌州这边平坝地区,差距至少在二十年以上,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实话,所以我想你现在下去磨砺一下没啥,可是要长久呆下去,小妮咋办?两地分居不是长久之计啊,你不是打算让小妮和你结了婚也去南潭吧?”
甄敬才想得很远,说话也很现实,陆为民有些感动,唯有这样才说明对方是真的赞同自己和甄妮处下去。
“甄叔,我知道你的担心,南潭是我老家,那边情况我也很清楚,的确很贫困穷苦,不过就像你说的,我和小妮都还年轻,还有的是时间,所以我打算先去工作一段时间再说。”陆为民相当沉稳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唔,你有这样的决心我也不知道该是为你高兴还是为小妮担忧了,不过男儿汉志在四方,敢于去艰苦的地方磨练自己才是真男人。”甄敬才点点头,想了一下才又道:“不过既然你已经确定要分到县里边,那我也多嘴一句,你有的资源该用就得要用,而且要用在刀刃上。”
“甄叔,我明白。”陆为民知道甄敬才的言外之意,很显然甄敬才觉得自己不应该放着一些资源不用,只可惜他不知道在他心目中相当神秘的这份资源其实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可以随时动用。
“嗯,这样,黎阳地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高英诚是我老乡,我今天上午和他通了电话,说了你的事情,他说如果今年黎阳地委有硬性规定大学生一律下到县里,地委行署机关不留人,加上他也刚去黎阳不久,所以也不便破这个例,说让你先下南潭,等一段时间之后再来考虑调到黎阳。”
甄敬才的话让陆为民吃了一惊,他没有想到甄敬才这么快就在为自己考虑了,不管怎样,这都是甄敬才的一番好意,他不能不表示谢意。
“甄叔,真是劳您费心了,为了我的事情你还要这样操心……”
“大民,你说这话就有些见外了,你帮我这样大一个忙,我都没说啥,怎么我打一个电话就让你这样了?”甄敬才故作生气状,“看来你是不把我当一家人啊。”
陆为民赶紧告罪求饶,这才让甄敬才转怒为笑。
第十九章 悲剧重演?
两人又谈到厂里这两年的发展情况,陆为民关于目前国企转换机制的看法让甄敬才耳目一新,尤其是陆为民提出国营企业也需要在逐渐适应市场经济体制清苦装下建立现代企业制度,适应不断发展的经济形势。
“大民,我记得你好像在大学里学的是历史专业吧?怎么对经济和企管你也好像很熟悉啊?”甄敬才有些惊奇地问道。
“呃,甄叔,你知道我虽然学的是历史专业,但是我一直对西方经济史很感兴趣,大二的时候我就选修了西方经济史和经济管理,岭南那边私营经济和外资经济很发达,我一个朋友家里就是搞企业的,当然他们家不是搞195厂这样的大企业,最初是搞玩具和手袋这一类的来料加工,后来就是自己接订单搞加工生产,然后返销回香港,效益相当好,大三暑假里我还在他们家厂里去实习了一个多月,感触很深。”
陆为民记忆中国营企业改革实际上一直在彷徨中摸索徘徊,怎样对待亏损日大的国营企业在中央高层也是引起了很大的争议,专家学者们开出的方子也是五花八门,尤其是在生产资料所有制形式这一刚性制约下,很多建议都显得躲躲闪闪遮遮掩掩,不敢触及到深层次问题。
“有什么感触,说来听听。”甄敬才并不太在意,沿海地区私营企业发展很快他也知道,不过那些小企业和195厂这些国营企业根本无法相提并论,所以他也只是顺口一问。
“嗯,最深刻的感受就是这些企业对于市场敏感程度相当强,我记得我同学他爸,也就是那家厂子的老板给我说过一句话,订单决定一切,再说深刻一点,就是市场决定一切,他们只生产市场需要的,所以他们那个厂虽然只有五六十号工人,但是专门跑市场跑销售的就是七八个人。”陆为民侃侃而谈,“我当时问他为什么不继续搞原来的来料加工,这样就不需要考虑其他了,他回答说市场不能被人所控制,企业必须要针对市场的变化进行有针对性的开发变化,随时掌握市场潮流,甚至要引导潮流,只有那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他还说当老板就得要有随时保持危机感,否则就得要栽筋斗。”
甄敬才点点头,“搞他们那种轻工业消费品生产,的确需要随时把握市场变化,可是像我们195厂这样的大型军工企业,就不一样,只能按照主管部门指定的计划来生产,这两年国家在这上边也是斟酌再三,始终未能有一个明确的主线,195厂现在情况也不是很好,梁中达上来担任厂长之后提出的一些军转民和多元化设想虽然不错,但是落实到实际上却有很多困难,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特大型军工企业,骤然间想要调头去进入一个新领域,不太现实,我个人倒是觉得还是应该立足我们现有的基础,寻找突破点,同时要向中央提出我们自己的发展方向……”
两人谈得很投机,陆为民也知道甄敬才也是一个相当有见识的人物,对一些问题看得也比一般人要深刻得多,否则前世中他也不会在栽筋斗之后断然离开195厂,后来又在另外一个特大型民企集团中做到常务副总裁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