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说:“年青人上进心很强,又能主动工作!”
王主席告诉老团长,有一次,有领导来厂里参观,前一天,黑板报抄好了,夜里却下起大雨,急得他一夜没睡好,担心大雨把黑板报上的字冲掉了,一大早赶回厂,远远地,见张建中又把黑板报重新抄写了一遍。
这又给张建中加了一枚很重的砝码,于是,老团长在讨论特色笔杆子的会上力排众议,果断拍板:“就这小子了!”
他的理由有三,一是上进心强。二是文章写得好,谁要不服气,在省报登篇文章给我看看!三是这家伙还非常年青。
然而,在调动的问题上出了一点小岔子,秘书科长看了张建中的档案直摇头,说他只是工人身份。规定要求,调进县委机关必须是干部身份,特别是县委办这样的重要部门。
他对张建中说:“这事还没最后定,你先回去等消息。”
后来,才知道老团长开会回来,秘书科长提出诸多理由还想否决张建中。
老团长便大发雷霆:“工人身份怎么了?组织部那边拦道,还是有人别有用心?”
这话直指秘书科长,他也曾推荐了自己的人选,好像还是一个什么亲戚。
“这人一定要调!你去找组织部商量,就说是我的意见。工人身份可以转嘛!如果,一定要干部身份才能调进来,就在厂里先办转干手续再调动。”
外人很难理解那份坚定,何况,张建中与老团长又非亲非故,规定明摆在那,不能调的理由也充分,但对于老团长来说,这是一件维护威信的大事,我一县委办主任要调个人都不行吗?我一县委办主任已经决定的事情还可以改变吗?就算某个环节有疏忽,下面的人也必须想方设法弥补这一疏忽!
再者说,他能失威于手下的一位秘书科长吗?
当张建中忐忑不安地回到厂里,王主席却满面春风地对他说:“马上给你转干,这身份一转,你就调去县委办,对你好,又不占厂里的编制。”
张建中完全懵了,转干那么容易吗?许多人一辈子都为转干而奋斗,他张建中只在报上发了几个豆腐块,就轻而易举了?
那时候,没有“公务员”一说,进所谓的公务员队伍也不用考试,领导认为你合适,一句话就可以把你调进去。
“好好干!”王主席说。
“我一定不辜负你的期望。”
张建中似乎还在梦游,但他不能忘记王主席的大恩大德。许多年以后,他还在想,那时候多单纯?只要有人认为你是可用之才,就能破格使用。自己感恩的形式也不复杂,只要在新岗位好好表现,就是对提携你的恩人最好的报答!
第七章钱才是最实际最亲的
吃了晚饭,张建中就急着要告诉阿花,他不再是脱产工人。他已经转国家干部了,明天,就去县委办上班。老实说,他还不知道县委办是什么部门,只知道在县府大院办公。阿花不是说她有一个亲戚是国家干部吗?那亲戚未必是县府大院的人吧?
从巷子去服装街并不远。红旗县的县城也不大,就是从东走到西,从南走到北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但走到半路,一阵风吹来,就下起了雨。雨下得很急,甩在地上,“噼哩叭啦”响,张建中匆忙躲进屋檐下,鞋子裤脚还是被淋湿了。
本来,这是服装街逐渐热闹的时候。吃了晚饭,许多人出来逛夜市,有的是想出来买点什么的,有的可能什么都不想买,但逛得高兴了,见着喜欢的,就动了买的念头,所以,这一天最赚钱就是黄昏到晚上这段时间。
雨一下,谁还来逛夜街?
因此,阿花的心情很不好,见左左右右的摊主聚在一起打扑克牌,自己就很无聊地坐在摊档前看洒落的雨水,也曾想早早收摊回家,又希望这雨能早点停,那些躲在家里的人又出来逛夜市。
等着等着,果然见雨小了许多,能看清十字路口那盏街灯了,就见一个人冲过来,到了她的摊档前猛刹住脚步,定神看,原来是张建中,淋得快成落汤鸡了。
“你跑来干什么?”
“我有好消息要告诉你。”
“你是说雨会停吗?”
张建中愣了一下,问:“什么雨会停?”
“如果,与这场雨无关,你就什么也别说,说了也不听!”
张建中讨好地笑着,问:“吃炸药了?”
“吃什么都不关你的事。走开走开,别挡住我做生意。”
张建中还是笑,说:“这下雨天,还能有谁来?”
阿花跳了起来,大声嚷嚷:“你咒我是不是?你很想没人来光顾我是不是?我警告你张建中,别以为,你当个破工人很不起,捧着铁饭碗很了不起。”
“我有吗?我一点也没有。”
张建中很委屈,想我要觉得自己了不起,看不起你在街边摆服装摊档,还会每天往这跑吗?还会每天帮你干这干那吗?这会儿,我都转国家干部了,不是还想第一时间就跑来告诉你这特大喜讯?我都把你和我捆绑在一起了,我会看不起你吗?
这时候,雨又大起来,比刚才来得还猛,比刚才降得还密集,有风吹来,雨水飞进摊档,左左右右打扑克牌的人便叫了起来,手里还拿着牌往各自的摊档跑,像救火一样,抢着把铺开的、挂着的衣服收起来。
阿花说:“衰神,你是衰神!这些雨都是跟你来的。”
张建中笑嘻嘻地说:“我有那么大的能耐吗?”
“笑,笑,笑,像煮熟的猪头就会笑。”阿花想骂架,想发泄,张建中却总给她一张笑脸,气得她干跺脚。她说:“你别动,你别走,你就站在那里给我挡风档雨。”
“我愿意,我非常愿意。这话太有内容含意太深了!”张建中伸开双手做出替她挡风挡雨的样子。
左左右右的人收好摊,关了灯。
有人就对阿花说:“你还不收摊啊?这场雨肯定是不会停了,肯定要下过夜了。”
阿花不理人家,心里想,最好你们都回家,雨一停,逛夜市的人都来光顾我一个人。
张建中却说:“你也收摊吧?”
阿花也不理他,坐在凳子上继续生闷气。她气这场雨,不仅是这场雨,这阵,天好像穿了一个大窟窿,好不好就下雨,白天下,晚上也下,下得街上冷冷清清,下得阿花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
看着左左右右那些人收摊离开后,张建中突然发现,这场雨是为他下的,是上天送给他的一个大好机会。他对自己说,这阵,你的运气那么好,转了国家干部进县府大院,可以算是事业初成,这爱情也很应该花好月圆才是。
有了这场雨,阿花收了摊,你们就可以躲在一把伞下回家。
试想想,两个人在一把伞下是什么情形?还不有多近挨得多近?还不肩碰着肩?你还可以叫她再靠近一点,甚至要她挽着你的手。他对自己说,只要她听话挽你的手,你就不要客气,你就一手揽住她的腰。
张建中看了一眼她的腰,窄窄的上衣扎进牛仔裤里,扎得那腰细细的,心便“扑扑”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