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勇正收肠刮肚地琢磨该怎样跟妈妈说呢,闫博年开口了,就知道你要问,天翔不是去平原了吗因为走得匆忙,没有带单位介绍信,又没有带单位证件,人家宾馆不接待,弄得只好到一个小旅馆委屈了一夜,就这么个事,现在已经解决了。闫博年看着老伴狐疑的眼神,强调说:昨晚他不是跟你通了电话了吗,你不是都听他说了吗,能有什么事。
可小翔去平原干什么,而且是说走就走,也不打个招呼。张婉芬还是不解,不住地念叨着。
你还不明白吗闫勇佩服地望着闫博年,姜还是老的辣,可现在还要什么介绍信,也就是糊弄糊弄不出门的老太太,回过眼神,对着茶几上的碗哝哝嘴,还不是你的关心让天翔承受不起,躲出去了呗
我对小翔好还错了小丽不在他身边,我不照顾他谁照顾他。张婉芬有些委屈,大声地说:人家小翔就是好,嘘寒问暖的,还有眼色,自从他回来,拖把我就没有摸过,不是干这个,就是那个,这点就比你强。
强,强,强一百倍。闫勇举手做投降状,可天翔一进门,就是小翔这个了,小翔那个了,小翔吃点这个,小翔吃点那个,整天把他像个蜜一样包起来,时间长了谁受得了,何况人家还是女婿,更是有苦难言了。闫勇挤眉弄眼,夸张地说。
老闫,你说是不是小勇说的这样张婉芬被闫勇弄得又急又气,转身对着闫博年不依不饶,我对小翔好,不对吗,他出去是因为我吗
不错,不错,都不错,别听小勇瞎嘚嘚,他这是妒忌。闫博年连声哄着老伴,不是说了吗,都是单位的事,正常工作出差。
这还差不多。张婉芬满意了。
好了,我该走了,队上还有不少事呢,闫勇说着对张婉芬说:谢谢妈妈的荷包蛋,说着走到张婉芬面前夸张地拥抱了一下,又对闫博年说:您老放宽心,没事的。
说着话转身离去,心里却是默默地说:没事,才怪呢
第九章 雾里没花
第九章 雾里没花
正说找你呢,原来你真跟老刘在一起。 刚走进彭群的办公室,彭群就快步从办公桌后面站起身,快步走过来,连声地说:还想着你嫌我这个庙小,过门而不入呢。
哪里的话,到平原那座庙不拜,也不能不拜你彭书记这个庙啊齐天翔在彭群的示意下,坐到了沙发上,笑呵呵地顺着彭群的话意往下说:怎么也不能不来看看老同学吧
秘书小韩从左边的侧间过来,把茶杯轻轻放在齐天翔面前,含笑地示意,然后默默地回到侧间去,随时等待着彭群的召唤。
齐天翔目送着小韩的身影,顺势打量着彭群的办公室,比之豪华的有些奢侈的宾馆房间,这间办公室就显得简朴许多。只是显得大而空旷,最里边是彭群的办公桌,也不过是普通的联排办公桌,只不过是略大一些,办公桌内是一个高背真皮转椅,显得高档一些。椅子后边是大大的书架,整齐地摆放着一些大部头的精装书,其实也就是摆设,没有人会看的。外边是并排两个靠背椅,方便汇报工作,再就是侧边一个小门,估计是卫生间或卧室之类的私密区域。这些占据了里面半间的地方,外边是几组沙发围成的大大的方块,沙发很多,围得地方也很大,开个小会也是足够了,这边也有个侧门,是秘书小韩办公的地方。办公室没有摆放花草,墙上也没有字画,唯一不同的是靠着窗户摆放的一个硕大的鱼缸,算是这个房间比较特殊的东西了。齐天翔突然想到,昨天在宾馆房间也看到一个,同样规格的鱼缸,看来彭群对养鱼情有独钟。
有些奇怪吧。彭群顺着齐天翔的目光说,房子格局就是这样,没办法只能是这样布置了。似乎是解释小韩办公的场所,又似乎不是。
其实这样的布置大有深意,原本是从小韩房间走过来才能走进这间大办公室的,可如今另开一门,秘书的房间就和这间房子隔离了开来,秘书的进出有自己专用的门,而进出大房间也有专用的门,只有招呼秘书才能从侧门过来,平时是难以了解大房间里的情况的。
我这个办公室还有点意思吧彭群环顾着办公室,不无得意地说:我让他们把以前摆的花花草草,还有墙上的字画都清理走了,办公吗就得有个办公的样子,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干什么说着话走到鱼缸前,捏点鱼食放进去,看着鱼欢快地扑食,有些自得地招呼齐天翔,来来来,看看我的鱼。
对鱼我可是外行。齐天翔站起身,走到鱼缸前,看着鱼缸里头顶着大大疙瘩的鱼,只知道这是热带鱼,可叫什么名字,什么习性却丝毫说不出来,所以谦虚地问:这是什么鱼长的怪怪的。
富贵,彭群自豪地说,又像是跟他普及知识似的说:这玩意可难伺候了,首先是水温,热带鱼生活的水温一般在20至30c为宜。而且对水温极其敏感,水温变化±2c与就会得感冒;其次是光亮,一般以日光灯为主,不能过亮,也不能过暗,而且不能停;此外饵料也很有讲究,有鱼虫水蚯蚓纤虫黄粉虫小活鱼颗粒饲料等。不能随便换,每天投饵1至2次,投饵量也有讲究,比养一个孩子费事多了。
看齐天翔专注地看着鱼缸,彭群神秘地问:你注意了吗有几条
彭群不说齐天翔还真没有注意,这次仔细地数了数,七条,怎么了
怎么了大有玄机彭群得意地卖弄着,也就是你来,别人我才懒得告诉他们呢。彭群珍爱地又望望鱼缸,接着说:我属龙,五行属木,而且是丁丑阴火,所谓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我是硬木阴火,命里缺水。而龙离开水那是要命的,所以请高人给看了,破解的唯一办法就是养鱼,到哪里都离不开水,这样滋润的多了命理就变过来了,而且养鱼必需是七条,加上我这条龙就是八龙齐升,无可限量。
你还信这个齐天翔有些惊讶,现在有些干部迷信他知道,而且也知道有些干部每半年都要请所谓高人指点迷津,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可彭群这个转业军人,基层一步步干上来的干部也信这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
不信不行啊,事实就摆着哪里。彭群望着齐天翔,正色道:以前我在德清市干的好好的,特产有黄金煤炭,还有石墨,工业有采矿冶炼石油,光大的支柱产业就有好几个,而且农业还有苹果和梨,每年的税收财政怎么也花不完。多少人羡慕我,而我从基层乡镇一步步走上来不容易,往上走一步也是应该的,而且也不是我钻营,中央党校中青年干部学习班是真的吧说是中青年干部,可谁不知道是厅级干部学习班,我可是海城市委常委的身份去党校学习的,可回来不但没有往上走一步,副市长不行,市长助理不行,可戴帽子的工学院院长总可以吧,还是不行。回德清市继续干到退休总行吧,可也没有位置了,只好降级到这个平原县来了,可平原县有什么,小枣能跟苹果梨比吗黑驴可以和石墨比吗速生杨树结金子吗彭群不满地说着,恨恨的口气使得宽阔的脸庞阴云密布,牙龈紧紧地咬着,两颊鼓起了坚硬的棱肉,分明可见情绪的波动。忽然觉得有些失态,就收回激愤的语调,和缓地说:好在这里民风淳朴,干部心态较好,而且房地产市场前景不错。没有其他地方那些乱七八糟的房地产乱象。这也就是我有信心和兴趣的地方。改革开放初期,纷纷涌现的房地产开发企业,哪一个不是城管建设部门的挂牌子企业或二级部门,个人民营想搞房地产,门
济挥校幌钅棵坏仄ぃ蛔式穑趺锤愫罄匆恍┐蟮墓笠布尤肓私矗阕鸥阕牛醯玫ノ艺跚痪⒘耍谜哂辛丝兆樱追赘闹苹蚬铱科鹄矗庖簿褪欠康夭蠓⒄沟氖逼冢ɡ白庥辛耸导士赡堋D鞘欠康夭牡谝桓龌平鹗逼冢斯谝恍┐蟮牧菲笠担袷堑诙龌平鹌冢钦鞯嫉囊酝恋爻鋈梦疤岬闹卮蠡銎凇S辛斯叵涤辛巳筇ǎ幸械闹С郑裁辞醪焕矗沂裁辞裁徽飧龊谜酢8惴康夭炔灰星膊灰械兀灰腥耍灰泄叵涤泻筇ň托小?纪恋匕迪洳僮鳎褂蟹缦眨鹇牖嵊腥瞬槟悖遣皇前迪洳僮鳎忻挥腥ㄇ灰住O衷诩虻チ耍灰行判模型恋嘏穆艟腿デ溃丶鄹叻考圩匀桓撸钪斩加腥寺虻ァV灰玫降兀涂梢缘揭写睿绞指锻恋刈媒穑缓蠼桓ㄖ笠凳┕ぃ辛送贾骄涂梢月舴孔樱じ犊罡ㄖ笠担孔咏ǔ梢蟹看驳绞至耍沽烁没沟模溆嗟木褪亲约旱模蟀训那环汛祷抑偷绞至耍纯唇改甑牟聘话癫皇鞘裁炊济靼琢寺鹩屑讣沂堤迤笠担钟卸嗌俜康夭献芩裕夜懿蛔潘窃趺凑跚膊还芩钦醵嗌偾盟峭鲁隼匆恍┗故强梢园斓降摹0旆ㄗ匀皇怯械模恋刈媒鹨环侄疾荒苌伲鞘遣普杖耄俏业那樱馐遣
能减少的,少了我县里怎么运转我也不要他们的钱,什么给几个贫困山区学校捐款捐物,胡扯谈,我不是要饭的,不用他们施舍。我只要他有的,我只要房子,只要在土地转让时协议里注上一条,返还给政府多少套房子就可以了。房子给了我,我就可以任意安排,可以改善机关干部住房,可以奖励有贡献的人员,可以安置驻军干部家属,作为拥军的一项实实在在的工作,更重要的是可以作为廉租房使用,保障生活贫困家庭的生活,体现党和政府对他们的关怀。彭群有些得意了,加上我想尽了一切办法,拉客商拉投资,整顿城市环境和面貌,总算是有了一个还看得过去的结果。说到动情处,彭群拍着齐天翔的肩膀说:老弟,世事难料,不信不行啊
看着彭群无奈的表情,齐天翔也不知该怎么回答,更不知是应该安慰,还是肯定。老彭的情况他听到一些,尤其是德清时呼风唤雨的名人书记,更是如雷贯耳,这些在党校时就领教过了,只是之后的事情有些陌生,而且也不得不佩服他所说的那些看似不合理,但却实用的办法,不说不是一个实干型的务实派。
彭群是个孝子,这在德清市很多人都知道。为了照顾年老多病的母亲,不惜刚愎地强迫在教育局机关工作的妻子辞职,在家专职看护。而更让人称道的是几年如一日地给母亲洗脚。每天不管再忙再晚,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给母亲洗脚,当副县长不久,分得了县里的房子,就将母亲从家乡接到身边照顾。彭群觉得给母亲洗脚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也是最能近距离接触母亲的机会,可以感知母亲的存在,也可以随时掌握母亲的变化。他是家中的长子,他应该这么做,不仅仅是为母亲做什么,而是为了报答母亲,也是为了补偿她独自一人养大四个孩子的艰辛。只要不是出差,每天晚上给母亲洗脚成了必须的事情。德清官场传的段子就有这样的说法,说一天晚上市里领导打电话临时布置工作,怎么也找不到彭群,问县委办和几位领导,回答都是在给他妈洗脚。结果证明就是在给母亲洗脚,只要晚上不接电话,就一定是给母亲洗脚,后来演变为给小妈洗脚,似乎也是这种笑话的另一种说法。反正渐渐形成了这样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不管是再重要的会议或应酬,不能超过晚上九点,彭群要赶在母亲睡觉之前给她洗脚,这样的传统一直持续了很多年,直到母亲去世。
母亲的去世,给了彭群巨大的打击,魁梧的汉子长跪母亲灵前嚎啕大哭,几个人也拉不起来,而且坚持要风风光光地送母亲回彭家坳,并且要全尸全影地入土为安。他恨自己没有照顾好母亲,更恨该死的癌症,夺去了母亲的生命,因此他要完成母亲临终回家的遗言。母亲要回彭家坳,要归葬在父亲身边,要亲口告诉父亲她这么多年的辛苦,告诉父亲孩子有出息了,可以含笑九泉了。
彭群执意要风风光光地办母亲的后事,而且按当地的习俗办,尽管不少人劝阻,但谁也劝不住,因此在精心地准备之后,全市最隆重的丧礼举行了。
四十九人的引幡队伍身穿重孝作为前导,高高的招魂幡和引领旗按三幡七旗二十四驱鬼棒的老风俗,组成了一个浩浩荡荡的队伍,后面是二十四人组成的响器,引领着十六人抬着的棺木,长长的四根拉绳在四个方向被亲友和晚辈拉着,棺木后面是彭群和弟弟妹妹们组成的孝子队伍,之后是一百零八人带着的供品祭祀队伍,抬着纸船纸马,房子等等象征着世间生活使用的物品,最后才是各单位送行的花圈和挽幛,浩浩荡荡的送葬队伍绵延几公里,从市区的繁华区域绕行了一圈,才陆陆续续乘车送回了彭家坳。
重新修缮的父母合葬墓高大气派,墓地举行的活动也是按老风俗进行,宣读祭文生平之后是孝子们哭诉和纪念,而后是驱鬼燃香做法事,最后才是棺木入柩,仪式整整进行了几个小时,加上早上的八点零八分起灵,到晚上的八点零八分入柩,整整一天才告结束。
但随后就有人举报,说他丧事大操大办,破坏遗体火化制度,而且借丧事敛财。此事经新闻单位的渲染和推波助澜,一时间轰动全国。为严肃党的纪律,消除恶劣影响,省委调查组亲自督办,对他予以严厉的撤职处分。后来才通过运作,异地安置在平原县做了一个副厅级的县委书记。
军伍出身的彭群,早年在青藏线兵站当兵,退伍到地方,二十几年来从乡镇通信员做起,一步步走到县级市一把手岗位。用他的话说,平时干工作,并不是你要怎么干,而是上级的上级要怎么干,兴修水利弃粮种烟城镇改造,那一项不是为了当时的形势,可也就是这样,他的仕途很是平坦,尽管走的艰难,毕竟走到了今天,用他的话说我们彭家几代没有出过我这样的高官,我知足了。
看来他并没有知足,起码没有完全知足。为了缓和略显尴尬的气氛,齐天翔故作轻松地说:我虽然不懂鱼,可却读过一篇写鱼的文章,要不要听听,看着彭群提起了兴趣,齐天翔转身走回沙发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才慢条斯理地说:物竟天择,适者生存。这是自然界的法则,残酷却合理的生存规则。在动物生存的领域,鱼似乎是最适合,也是最遵循这个规则的物种了。鱼儿的快乐,鱼在水中的自由与畅快,是人们对鱼的物化,其实鱼是最知道生存的艰难和危险的了。鱼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生存就是其时时面临的最严峻的问题。无数的鱼卵脱离母体的瞬间,生命就与生存联系在了一起。没有孵化,没有呵护,水草上浅水里沟渠边,到处是它们栖身的所在,而这也不是它们的选择,是物种的习性和习惯使然,是它们无奈的接受。一从丛一片片,成千上万或数以亿计的鱼卵集聚在一起,有多少能够破卵而生,取决于自身生命力的顽强,更取决于水域水体气候环境生物链等等各种因素的合力划一,任何一个环节的恶变都可能导致一切努力的失败和生命的终结。幸运的鱼儿实现了从卵到鱼的檀变,并不是喜悦的庆典,而是更艰难生命里程的开始。相比于哺乳类动物,鱼是孤独无助的,既没有母亲可撒娇,也没有母乳可果腹,甚至连必要的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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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里,尽管艰难尽管危机四伏,却是自由的,却是平凡的。在所有的动物中都有天敌,而自己也是它类的天敌,惟独鱼没有天敌,或很少有天敌,它们的天敌是自然,是环境,是它们同类自己,这点与人类有几分相似。它们的存在和生存有着太多的困难和困苦,有着太多的未知和危险,有着太多的选择和诱惑,有着太多的不如意和遗憾,这点也与人类相似。不相似的是它们是冷血,它们为生存而快乐。快乐着自己,快乐着江河湖海,为生命而快乐,为生存而快乐。也许,这就是鱼生命的本真意义。
齐天翔一大通似朗诵,又似讲演的话语的确把彭群吸引住了,也和缓了气氛,彭群不无感慨地说:不过说的也很有道理,鱼的生存,鱼并不知道,而人的生存却是自己难以把握的啊。
能不能把握和想不想把握毕竟不是一个概念的问题,也不是一个硬币的两面,关键还是要看自身的要求和修为了。齐天翔狡黠地笑着似是而非地说。
齐天翔的话引起了彭群的警觉,他直直地望着齐天翔的脸,想说什么,但想了想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口,毕竟不是在党校学习时不相关的环境和身份,也不同于平时的交流,有很多事情是不能问也不好说破的,只能揣摩,只能观察,但齐天翔毕竟不是秀才,也不是白纸一张,很多的疑问还是要自己去解决,比如他为什么来,又有什么目的,这都需要答案,而这些从齐天翔脸上看不出来。
这时想起轻轻的敲门声,彭群提高了嗓门,进来。
张守正从半开的门挤了进来,满脸堆笑地看着彭群,不敢说话。
刚才交待你跟天翔同志解释,你办得怎么样了口气严厉,不容置疑。
我已经把处理结果原原本本向齐领导做了汇报,还请领导海涵,原谅并理解我们下面工作的不周到。张守正嗫作地说。
你看看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彭群指着张守正斥责着,一个堂堂的一级警督,就不能大大方方进门吗偏要从门缝里挤进来,我是老虎,你们都是小老鼠吗
好了,好了看着张守正难堪的样子,齐天翔只能出面解围。他知道彭群的发火和斥责都是做给他看的,是给他解气,适可而止也显得他知道分寸,拿捏的过了就有些不依不饶,有些矫情了,因此轻描淡写地说:张局长刚才已经把处理结果说了,他们处理的很好,很到位,我没什么可说的。
这是天翔同志大度,不跟你们一般见识,要是我,看不怎么收拾你。说着话,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得,问齐天翔:你下来怎么安排
齐天翔觉得好笑,进来这么长时间了,一直在谈鱼,好像今天就是为鱼来的。其实,是彭群没有由头问,也不知道该怎么问。昨天的谈话似乎并没有打消彭群的疑惑,反而更加的严重。这就是他齐天翔为什么来的,为什么不打招呼就来了,来干什么彭群就在等待着张守正的到来,等待这个事情引出他想问的话,即显得不那么正式,又能有人见证他所说的话。
昨天我不是已经说了吗,真没有什么事。齐天翔轻描淡写地说着,不过白书记刚才来电话,还真有事,准备从平原开始,对基层纪检监察干部进行一次全面的系统培训,要结合实际工作,实际认识,提高新形势下纪检监察干部把握全局,服务于中心工作的大局意识和完善手段,打击经济领域干部犯罪的多发势头,下午可能就有人过来,看情况如果需要市里配合,他们也要有人过来。
好啊,欢迎。平原作为第一站,这是省里对我们的关心和重视,我们一定配合好。彭群突然觉得有些意外,但很快就顺应了过来,你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多走走多看看,为下面工作打好基础,做好准备。
齐天翔当然明白彭群话中的意思,尤其是后边的话的含义,似乎明确告诉他,他还没有上任,现在也只不过是临时阶段,还没有拍板定夺的权利,还是要悠着点,所以从容地说:还请彭书记多多理解,支持才好啊
好说,好说,都是工作嘛中午给你接风,早上老刘请你吃的小吃,我中午请你吃吃农家饭。彭群大度地哈哈笑着,随即转过脸,严肃地对张守正说:都准备好了吗不等张守正回话,就简短地命令道:叫上刘书记,我们走。
说着话,自顾自率先走出了办公室。齐天翔在张守正恭敬的示意下,随后走出了办公室,心中却感到烦躁。连早上自己跟谁吃的饭都知道,事无巨细到这个程度,看来这个彭群不简单。
第十章 老白老白
第十章 老白老白
进到办公室,白丰收连嘘带喘地一屁股做到沙发上,可脑子里却在回味着郑明书记刚才所说的话。
放下闫博年的电话,还没等喘口气,郑明书记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让他过去一下。
郑明是省委主管纪检监察这块的副书记,白丰收预感着他会有什么事,可电话里声音平淡而又平和,像是没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想着走着,白丰收出了省委大楼,走进了大楼后面的小白楼。所谓的小白楼,只是区别其他楼的叫法。省委大楼后面的林木浓荫间,分布着大小七栋这样的小楼,因为外墙体颜色不同,因而简称红绿蓝白青黄橙,因为青楼容易引起歧义,称为五号楼以外,都是以楼体颜色称呼,也是身份和尊贵的象征,因为能入驻这些小楼的主人,必定是主掌着河海省一方大权的人物,因此也被俗称为常委楼。这其实是这座大院的主体,也是中心,掩映在雪松和高大的银杏树之间,楼与楼之间的间距也是浓荫遮盖,只有弯弯曲曲的卵石甬道在低矮的花圃间穿行,远远的很难看见有这么几栋建筑,只有走近了才能依稀看到一些模样。
外面不容易看到,不仅仅是因为有林木遮蔽,更是因为小楼的不起眼,名字尽管显赫,其实也不过是两层的小楼,青砖红顶阔檐小瓦,典型的中国传统建筑形式,所不同的就是小楼所承载的功用。
这座院子原来是老省府所在地,建于上世纪三十年代,以前的省主席是个军阀,但却喜欢附庸风雅,因此大院建立初期就建了这么几栋小楼,而且是按照北斗七星的星位建造的,整个大院又涵盖了太极的意蕴,附属的平房群落像两个圆炳环绕着这些小楼,取众星拱月的意蕴。小楼兴建之初就粉刷了不同的颜色区分,是省主席和几个重要部门办公的场所。建国后河海省成立,还长期在这里办公,成为新政府的权力中心,后来省政府另寻新址盖起了气派的办公大楼,这里就成了省委专属的办公地,但因平房年久失修和机构增多,索性将环绕的平房全面拆除,建起了左右两栋高层建筑,小楼依旧保留,成为两栋高层庇护下幽静的去处。
小楼与大院之间有低矮的灌木丛间隔,有一个象征性的院门,白丰收向值守武警战士出示了工作证后,径直走向了右侧的白楼。
进了门来,秘书小王从迎门的桌边站起身,笑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白丰收含笑回应,走上了侧边的楼梯。
木质楼梯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走上去咯吱咯吱作响,节奏随着脚步的起落此起彼伏。
也许是楼梯的声响,也许是专门在等,白丰收走上二楼,郑明书记就在办公室门口等着他。
与一楼中厅两边各有二间房屋,楼梯口在两侧不同,二楼是楼梯口正对着一排房间,不宽的走廊将房间串在一起,郑明的房间正对着楼梯口。
随着郑明进了门来,郑明示意白丰收关上门,并示意他坐下,等郑明坐在沙发上后,白丰收侧身坐在沙发上。
郑明望着白丰收,久久地望着,眼神平静平和,没有说话,白丰收不知郑明让他过来的用意,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只能神情肃穆地等着郑明问话。
场面立时有些僵,而且持续了很长时间,只有空调低低的嗡嗡声在不停地响着。
喝水吗郑明打破了僵局,淡淡地说:自己倒。
白丰收摇摇头,表示不要,却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示。郑明的没话找话让他更为忐忑,心里没底。以往郑明不是这样的,尽管不苟言笑,但还是很好接触的。
郑明是中央党校的教授,研究室主任,党的理论研究方面的专家,一年多以前省委调整,空降河海省副书记,主管纪检监察。写得一手好文章,又有很高的理论和文化修养。平日里很少在办公室,不是在北京研修,就是在基层调研。一年多来,河海省一百多个县市区,基本走遍了,很多偏僻的山区和海岛都留下过他的足迹。很少安安静静地在办公室的时间,而且也很少打电话叫人来谈事,有事都是亲自过去,工作中也是听的多,表态的少,更不会主动表明态度。这除了表明他的修为,更表明了他做事的态度。对白丰收也是充分信任和支持的,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工作你们来做,能做主的自己做主,做不了主的或不敢做主的,到了我这里,再想做主就不容易了。而且来之后,几个大的案件都亲自过问,办得停停当当的,省委很满意。
你不要紧张,是不是冷不丁把你叫来,有些摸不着头脑啊郑明清清嗓子,语调尽量放轻松地问:上午都听到不少情况吧
白丰收摇摇头,觉得不对,又点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难色。
直说吧是天翔同志的事。郑明索性挑开了说:说说吧,都听到了什么
白丰收还是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事情是怎么传到郑明耳朵里的,也不知是什么渠道,什么口吻,用意何在他越发不敢开口了。
奇怪我怎么知道的吧郑明看着白丰收始终不开口,有些愠怒,不但我听说了,而且鲁健书记和浩南省长也听说了,听说的人还不在少数。郑明加重了语气,食指竖起了往上指了指,说:上面传下来的,不是问罪,也是不满,说着话拿出了手机,语调严厉地说:而且有图有真相,我手机里就发有照片,怎么样,要看看吗
直到现在,白丰收才终于明白郑明电话叫他过来的原因,也终于明白事态已经严重到天下皆知的地步,犹豫了片刻,他终于开口说了知道的情况,而且是刘唐子原话复述的。
就这么简单吗郑明听完白丰收的话,狐疑地问:仅仅是一场治安案件仅仅只是个人行为
我了解的情况的确如此,白丰收恢复了自信,浑厚的男中音也鲜明了起来,天翔同志刚到平原,而且从他的人品性格和行为方式上,出现这样的事主观因素肯定不是他的意愿,一定是外力所致。
是这样吗郑明望着白丰收,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若有所思地说:看来不能把事情想简单了,即使事件后面没有推手,也一定会有人利用这件事做文章,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
问题是天翔同志这个时候到平原干什么他不是刚结束党校的学习,等待任命吗白丰收不解地看着郑明,眼睛里有些迷惘,这个时间,这个身份,他出现在哪里是有些不合适。
党校学习前几天已经结束了,他给我来过电话说家里有些事需要处理,晚几天回来。郑明含混地说着。
可这样的的回答丝毫没有解决白丰收的疑惑,反而加剧了疑虑。齐天翔在党校学习几个月,有什么事情处理不完,要在结业之后滞留北京,而且还是按时回来报了到之后才去了平原县。处于微妙时期,白丰收也不好多问,只是模棱两可地含糊道,北京处理家里的事情,怎么处理到平原县去了,看来事情不简单。
是吗郑明仍然不解,但随即摆了下手,转换了口气,说:你下来准备怎么办
我已经安排小张动身去平原了,既然天翔在平原出了问题,省纪委这边没有态度总是不好。既然有了动静,不如把动静搞得大一些,看看这里面到底有什么把戏。白丰收看着郑明脸上的神情,揣摩着书记的意图。毕竟事发突然,而且事先没有任何征兆,眼前这位书记的态度又不知道究竟倾向于哪里。尽管郑明与齐天翔有党校师生之谊,但面临着这么严重的事件,郑明的态度有着很关键的意味,保还是弃都关系到事情的走向。但从进门开始,郑明的表情都透着严峻和平静,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根本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更不可能在脸上看出什么结果,因此片刻的犹豫之后,白丰收果断地说:而且我已经正式通知清河市和平原县,就以天翔同志下去调研纪检干部队伍状态和培训为由头,看情况再增派人员。说着补充道:我是这样考虑的,既然天翔同志在平原县,出现了这样的问题,而且问题的实质又显得这么蹊跷,时间地点方式都疑点很多,而且我相信在这个时候,这个节点上,天翔同志的自制力和修为都不可能出现这样的问题,但不管是陷害,还是圈套,这个时候天翔同志还是暂时留在平原县的好,一则有助于事情的澄清,二则回避更大的压力和冲击,如果这个时候让他回省城,不但对他今后的工作,还是个人影响都不利,也是不负责
蔚摹
你能这样看问题,真是光明磊落,好郑明赞赏地点点头,沉吟了片刻,像是在斟酌和考虑,终于坚定地说:这样的安排我看很好,就不能不给点高压态势,不然什么结果也不会有。说着话郑明站起身,这是结束谈话的暗示,我这就去向鲁健书记沟通情况,你随时注意平原那边的情况。
我们不但要善于使用干部,还要善于保护干部,更要保护干部的工作热情和积极性,要像保护自己一样,保护好干部,尤其是青年干部,因为今后的班要他们接,事情要他们做。送白丰收出门的时候,郑明强调说着,而且口吻坚定和坚决。
回到办公室,想了一路的问题还是没有答案。按郑明书记所说,齐天翔的事情已经有人通报到了中央,这绝对不是平原县或者清河市的干部所有的能量,而应该是更高层,并且所谓的汇报也不是无聊的打发时间,以及段子心理,是有着很深的谋划和目的的。
会是谁呢,白丰收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个名字,但立即就被否定了,直观地感觉他不会这样做,更不会谋划的这样深,但同时心中也略过深深的自责。
齐天翔到平原县的事情,白丰收之前就知道,刚才在郑明书记办公室没有和盘托出,是不知道书记的态度,而且也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尽管齐天翔回来这两天没有明确告诉他,但还是在党校学习时就跟他在电话里通过气,主要的平原县委的一些情况,以及还有一些其他的情况需要落实,希望能抽时间下去走走,亲自了解一下。当时白丰收就说了很多,大致意思是现在不合适,也不是最好的时机,希望他能结束党校学习,正式接任省纪委书记以后,有计划地布置这样的调查。他知道自己的话使齐天翔很是为难,也表明了他反对暗中调查的意思。他知道齐天翔的用意,也知道他想推动一下事情的进展,但基层任何的风吹草动随时都会带来省市方方面面的反响和阻力,而且公开调查一个在职的基层一把手,并可能牵扯到现任的省市部门领导的利益和稳定,不但会严重干扰基层的政局稳定,也会挫伤很多同志的工作积极性,有问题还好,没有问题或发现问题查不下去怎么收场。肯定会有各种阻力,而且阻力会来自方方面面,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动干戈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能尝试的。因为盘根错节的利益纠葛和势力交集,贯穿于官场的方方面面,而且是自上而下形成了一个网络,一个大而坚实的整体,就像一座钢筋水泥塑造的房子,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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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样劝他,白丰收也很矛盾,有些话不好明说,更重要的是有些现在不能说,更不能把里面的复杂几句话说透彻。作为一个中规中矩的老纪委,他有自己的做事原则,也不想过多的改变。
白丰收的仕途走的很是艰难,十几岁初中毕业上山下乡,广阔天地洗尽了身上的娇嫩,也锻炼了身心,下乡五年后入党并推荐上了大学,二十多岁进入省政府办公室工作。正是意气风发,大展拳脚的时机,风向骤变,工农兵大学生成了鸡肋,仕途遭遇了第一次风暴。几年后重新考试上大学,毕业以后的省政府部门已经人满为患,连正常的工作安排都很困难,情急之下选择了援藏,而且一去就是四年。回来后安排在机关事务管理局后勤处做处长,几年以后再次入藏,两次下派援藏,时间长达十一年,回来后做了多年省政府副秘书长,既不会周旋,也不懂得经营,始终得不到升迁,后来还是闫博年做副省长时推荐他到省纪委任副书记,七八年的时间也没有职务变动,去年明确为常务副书记。二次援藏期间老伴去世,与儿子相依为命,儿子倒是争气,国内大学硕士毕业后到了国外读书,一年十几万元的学费生活费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真是想在退休之前往上走一级,哪怕明确个纪委书记也好啊。可这一年多来,他就觉得事情变得微妙起来,尤其是老书记张伟霖去年退了以后,省纪委既没有专职书记,也没有其他的副书记,原有的两个副书记,也先后调离,一个调到了河州市任纪委书记,另一个到华沂地区任地委副书记,他这个多年的副书记却成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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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部门,尤其是重要部门的一把手长期空缺,会给这个部门和许多部门带来莫名的震荡,因为组织人事工作的开展和部署,在一个区域或一个部门,从来就不是一个单纯的职务安排,会牵扯到很多方面,也会带来各方面看似平静的博弈,其间的权力角逐虽不见刀光剑影,但也是人仰马翻,令人大伤脑筋,大伤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