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饭,允熥又思考了一下,决定去吕妃那里看看,现在自己在文渊阁完全没有势力,派自己身边两个可以信任的太监进文渊阁打探消息简直就是笑话,现收买不仅危险还来不及了,并且自己也没有钱来收买别人,所以只能自己亲自充当侦察兵,去侦察敌方军情了,好在还有正当理由。
允熥现在的身体还是有些发虚,两个多月的折腾没那么容易缓过来,于是允熥以类似于乌龟的速度匀速走向文渊阁,据允熥目测,从东暖阁到文渊阁的曲线距离应该在百米以上,允熥的速度大约是03米/秒,所以走到文渊阁的时间会超过5分33秒。
允熥走到了文渊阁中允炆现在所住的殿门口,休息了一下,没办法身体太虚啊!然后抬脚刚想往里边儿走,吕妃就带着两个太监走了出来,在站定以后,她与身后的两个太监形成了一个非常完整的三角儿,完全堵住了我走进殿内的路线。吕妃穿着素白色的宫装,浑身散发出的疲惫八丈远外都能让人感觉的到。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允熥你来看望允炆?允炆从小爱读书,身子骨不像你那从小摔打出的那样好,吃了饭后与我说了会儿话,就又休息了。你明天上午再来看他吧。”
允熥没有理会吕妃话语中对他的贬低,只是先抬头扫了吕妃的脸一眼,然后装出一副恭敬的神情,说道:“既然二哥现在已经休息了,那我就明天上午再来吧。”顿了顿,又说到:“母妃这两个月自父王死了以后也一直非常的辛苦,也应该多注意休息。”言罢行了礼,转身向外走。吕妃怔了怔,深深地看了一眼允熥的背影,才转身走进殿内。
走出了文渊阁,允熥回头看到王进和王喜这两个小太监的神情都有些沮丧,忙边走边低声跟他们说:“你们以为这次侦查行动失败了?”王喜没有那么多心思,嘟囔道:“连殿门儿都没进去,可不是失败了。”王进的心思比他多,思量了一下,试探着说道:“殿下莫不是从吕妃的话里察觉到了什么?”
允熥赞许的看了王进一眼,心想,以后要是有什么比较重要的任务,可以交给王进了。然后说道:“这次过来侦查,主要就是看看二哥身体怎么样,刚才吕妃跟我说话的时候,虽然掩饰不住疲倦,但丝毫没有悲戚之色,与父王去世时的神色完全不同,可见二哥虽然仍然比较虚弱,但没什么大事儿。至于更具体的,就是进了殿里,估计也看不出来,难道吕妃还能让我和允炆直接身体接触不成?”
王喜这才恍然大悟,摸摸脑袋,道:“殿下你能想到这么多,我什么都想不到。”允熥笑了笑,还没说话,王进就拍他的脑袋,笑说:“要是你能想到这些,那就不至于丢三落四的了。”
二人打闹几句,王进又问道:“接下来殿下咱们去哪儿,是回东暖阁吗?”允熥说:“不,咱们去西暖阁,看看文英去。”两个小太监虽不理解,但也老老实实的跟上。
允熥之所以要去看朱文英,主要是为了和朱文英的母亲李侧妃搭上关系。李侧妃是直隶安庆府人,家贫,选秀进宫当了宫女,生了文英后正式册封的侧妃。从她的过往经历就可以看出,此人颇有手腕。后宫宫女万,仅文华殿能接触到太子的少说也有几十个,但李侧妃是第一个成功怀上孩子并生下来的,她家又没有钱,可见她很厉害,在宫里肯定笼络了一些人脉。而自己现在在宫中毫无人脉可言,至少在当上太孙以前,需要她的帮助。所以现在自己要多跟文英接触,搭上李侧妃,争取她帮助自己。
第6章 寻找后宫支持者
又过了5分33秒,允熥和两个小太监的小组合走到了西暖阁。门口太监的通传声刚落,文英就迎了出来,惊讶道:“三哥怎么不多休息休息,怎么到我这儿来了?”
我一边往里面走,一边信口说道:“哦,太医说虽然现在身体虚弱,但是在按时用膳的情况下,还是多走动走动有好处。”进了大厅,就看到一个一身素白服色的丽人缓缓站了起来。这人大约看起来有二十七八岁,瓜子脸,淡峨眉,丹凤眼,不仅长相美丽,还有能一眼就让人感觉到优雅的气质。允熥不用猜就知道这肯定就是文英的母亲李侧妃了。允熥大感惊喜!原本今天只是想先和大妹妹文英拉拉关系,然后逐步过渡,联络上李侧妃,没想到今天第一次就见到了正主。边想着,边行礼道:“原来侧妃娘娘也在。”
文英还在腹诽我随口胡诌出来的理由,正想出言反驳,就看到了母亲递来的眼神,忙住口不言。李侧妃制止了女儿的发言,点点头回应允熥的问候,也问道:“皇孙殿下前段时间扶灵去孝东陵,应该颇为劳累,怎么不多休息休息,到西暖阁来了?就是兄妹情深,也不在这几日。”
对于李侧妃的问话,允熥就不能像刚才一样敷衍了,真要也敷衍过去就是作大死的行为。既不能太刻意的表现要与文英交好,也不能表现的太云淡风轻。好在允熥在刚才一路上已经对这个问题有了准备,回道:“今天醒来后,听说二哥身体情况不是太好,就去文渊阁看望了二哥。回来的时候想起既然二哥有恙,其他弟弟妹妹自己作为兄长也该探望探望。这不,就来了西暖阁。”
李侧妃面容未变,依然是挂着淡淡地微笑的和煦的表情,还替文英道了声谢,但心底下却很惊讶。懿文太子去世前后她就觉得好像允熥变了,不过当时没有直接接触,也不好断定。但是刚才的一席话她确定以前的允熥是绝对不可能说出来的。要不是这是皇宫,她都以为允熥被人给调包了。穿越或者借尸还魂这种事情一般人是不会考虑的。
允熥刚才一方面比较合理的解释了为什么会来西暖阁,同时隐晦地表示:我对继承人位置也是有想法的呦!我只比允炆小一岁,但是是嫡子,理论上继承顺位还在允炆之前。
同时李侧妃这样专业的注册宫斗师,能体会到第二层意思:如果就是王爷之位,多半是按继承顺位来继承,但是立皇储时继承顺位就只是理论了,全凭皇帝选择。而允熥母亲已死,后宫没人帮助,关键时刻就有功亏一篑的可能。所以需要寻找外援,现在看来是想要她来当外援了。
但李侧妃可不会这么草率地就支持允熥。虽然世人皆知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但是雪中送炭风险太大,一方面是失败的风险,另一方面是即使成功,允熥万一反悔怎么办!就像你有50万块暂时用不着的钱,有一家开张不久的基金公司,收益率很高,资质也合法,但50万起投,你会不会把钱投进去?肯定不可能一下子决定嘛。
接下来三人又说了会儿话,允熥就准备告辞了,他也累啊,想回去多休息。这时,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人说话的声音。允熥很好奇啊,谁敢在文华殿内这么大声说话?这时一个小太监小步快跑进来,在李侧妃耳边耳语几句。
刚才外面的声音传来的时候,李侧妃就猜到应该是朱元璋到了。她可不比允熥经验不足一时反应不过来,作为注册宫斗师,宫廷通报礼仪是必修课,现在皇宫中可以直接通报就进来到文华殿的只有皇帝了。她犹豫了一下,觉得现在告诉允熥皇帝来了也不影响什么,于是说到:“是陛下来了,多半是现在在文渊阁,殿下不如现在回去,陛下或许会去看看或召见殿下。”
允熥后悔啊!这要是自己今天晚出来一刻钟多好,就可以和老朱碰面了,多好的留好印象的机会!现在要是去就显得太刻意了。不过自己今天去看过允炆的事老朱肯定能知道,还算不错。
允熥又想了想,实在是想不到有什么可以“偶遇”老朱的办法,李侧妃看起来也不像会提供先进经验的样子,只得告辞回去,但是回到东暖阁就吩咐王进注意盯着文渊阁的情况,王进作为有理想,有追求,有的太监,还是能打探到不少消息的。
正如李侧妃所料,朱元璋这时就在文渊阁。今天老朱处理完上午的奏折,就已经伴晚了。伸伸懒腰,吃了点饭,在处理下午的奏折之前,决定去看看自己的孙子孙女,老朱可是一个对孩子非常爱护的家长哦!于是皇帝及其随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去了文渊阁。允炆正在利用睡眠在回血回蓝,老朱也没让人打扰他,与儿媳妇吕妃闲谈了几句,就问到:“允熥他们的情况怎么样?”吕妃现在是文渊阁的主事人,所以有此一问。
吕妃回道:“今天允熥和文英也都醒来了,允熞他们几个年龄还小,当时就没有让他们太劳累,今天精神头差不多恢复过来了,”顿了顿,心知瞒不过陛下,“今天允熥曾来探望允炆,也才刚走不久。”
老朱露出很欣慰的表情,说道:“自从标儿病危以来,允熥懂事多了,你也是他的母妃,也多关心关心允熥。”吕妃当然只能答应下来。
略坐了会儿,老朱也没派人去找允熥过来,就又回去处理折子了。朱元璋的皇帝生涯是非常辛苦的。和他的后代不一样,朱元璋所有的公务都亲力亲为,平均每天工作时间在14个小时左右,能抽出半个小时来关心朱标的孩子已经是足以显示他对他们是非常非常非常地重视了。
不过老朱在回去的路上也在思考关于允炆和允熥的事情。经过反复思考,老朱终于在到达之前决定,等允炆允熥身体好了,给予允熥和允炆同等的机会考察他们谁合适。除了允熥这段时间的表现外,朱元璋对允熥的既有印象和允熥嫡子的身份也起到了作用。
我们的主角允熥这次当然同样也不知道老朱的心理活动。接下来的七月十三到七月十九,允熥像上班打卡签到一样,每天上午巳时去文华殿主殿文渊阁探望允炆。还不错,允炆每次都醒着,然后允熥就每次都成功地打断允炆的看书过程,厚着脸皮与允炆在一起待着。老实孩子允炆当然是欢迎弟弟来看他的,但是他同样不希望看书被打断。所以允炆纠结的神情我是形容不出来的,各位读者老爷自己去脑补吧。吕妃又没有理由阻止允熥来看望允炆,连类似的话都没法说,只能自己纠结。
此外允熥还在七月十五和七月十八去西暖阁,嗯,去和文英没话找话。没办法,实在和西历十四世纪末的小姑娘没有共同话题啊。这两次都没有再遇到李侧妃,她肯定还在犹豫,所以故意避而不见,允熥只能继续有规律的去没话找话。得表达自己的诚意啊。允熥还去看了文蓉她们了,基本上就是与她们的母妃交谈几句,摸摸小孩的头就差不多了。
第7章 谨身殿大讨论——开始
接下来就到了七月十九日,这是个历史性的日期,今天将名留青史,多年以后,年轻的人们将以崇敬之心问及今天之事……简单的说就是,在允熥又一次打断了身体已基本康复的允炆看书并与他热情地交换了对于徐寿辉和李景隆的看法并打算结束的时候,朱元璋派来的太监来到文渊阁叫允炆和允熥去谨身殿。
允熥当时就吃了一惊,嗯,允炆也吃了一惊,吕妃也吃了一惊。谨身殿那是老朱日常处理奏折或者接见大臣的地方,不知道是只叫了我们两个还是有别人。要是只有我们两个,那意思就太明确了。吕妃和允炆显然都想到了,不过此时多想也没用,吕妃忙指使小太监给允炆由家居的常服换成外出的衣服,允熥现在穿的衣服就不用换了,等允炆穿戴好了,一起出发,经过了很长时间的步行,两人一起来到了谨身殿。这是允熥这个人,从记事以来第二次来到这里,前次来这里还是小时候,大概是洪武十五六年的时候,老朱让所有的孙子去检阅军队,然后在这里一边处理折子一边等着孩子们回来,朱高炽还以其呆萌呆萌的表现博得老朱的开怀大笑。
扯远了,允熥和允炆走进殿内,在小太监的带领下,走进老朱常用来接见大臣的东阁屋内。允熥眼睛一扫,还好,殿内还有二叔秦王朱樉,三叔晋王朱棡,七叔齐王朱博,十一叔蜀王朱椿,十二叔湘王朱柏,十七叔宁王朱权,以及燕王世子朱高炽等人,并不是只召见了他们两个,要不然允熥真怕吕妃为了万无一失铤而走险把他干掉。
老朱应该没讲什么敏感话题,殿内气氛还算轻松。看到他们进来,老朱温和地招呼他俩坐下,待允熥和允炆问好完毕,问道:“今日你们俩聊了什么?”显然老朱知道每天这个点儿允熥会去看允炆。
允炆作为兄长,回道:“今天我和允熥先论了故中山王与故岐阳王的功绩,后来讨论了现魏国公与曹国公孰优孰劣。”
老朱于是问道:“那你们各自觉得徐、光军、祖和李景隆谁更有统兵之能?”允熥回道:“二哥觉得曹国公在hn等地多次练兵,颇的赞誉,比魏国公更为有能;但孙儿认为,魏国公自幼的得武宁公真传,遇事沉稳,与众将为善,颇有大将之风,亦曾多有历练,而曹国公为人独断,却又思虑较多,怕是交战之中不易把握战机。”
允熥说的当然不是他自己的见解啦!这全是他通过看《明朝那些事儿》和《明史》中李景隆的表现和上边的评价然后用自己的话总结的,绝对是非常正确的!他还没说太难听的呢,比如‘夸夸其谈、与部下争功’啥的。主要是他还不太适应皇孙的角色,现代的小老百姓那敢得罪有钱有势的!怕说的太狠得罪李景隆。
老朱听完他的话,没什么反应,转头又问别人:“你们觉得呢?”允熥的叔叔和叔伯兄弟们可没他这些顾虑,对他们来说,两个臣子而已,就是说错了,又能怎么?湘王朱柏先说道:“儿子觉得允熥说的有道理,儿子也曾和徐、光军、祖一起到北边打仗,徐、光军、祖不管多大规模的仗都预先侦查好情况,做好各种情况的预备方案,交战之时调兵遣将也很有条理,虽未曾独立打过大仗,儿子相信徐、光军、祖能为名将;而李景隆善夸夸其谈,未必不是纸上谈兵。”
齐王朱博也说道:“那李景隆油头粉面的小子,一看就像是赵括;徐、光军、祖为人沉稳,看起来就像是大将之才。”允熥还吒噫了一下,不是说朱博好色贪财,王爷当的十分昏庸吗,原来看人还挺准的。
随后,秦王朱樉等人也纷纷表达自己的意见,有认为徐、光军、祖更厉害的,也有认为李景隆更厉害的,还有觉得差不多的。其他人允熥就没在意,就注意朱权和朱高炽了,没想到这两人都认为李景隆更厉害。朱高炽还可以理解,后世他还没太大的名声;朱权就太让他失望了,“宁王善谋”就这个看人的水准,怪不得燕王靖难的时候轻而易举的把他给忽悠了!
朱元璋一直面带笑容地听着他们讨论,一句能表露自己想法的话都没有说,大家互相说了几句,话题就逐渐跑偏了,主要是这个话题太局限了。就在话题跑偏到未知的,小孩子不宜参加的话题之前,允熥问道:“皇爷爷,之前叔叔们在说什么?”
朱元璋没有答话,秦王朱樉说道:“去年yn多有蛮夷造反,今年从四月开始,罕东、都匀。允熥咳了咳嗓子,虽然此时大家并没有都盯着他,除了湘王和齐王有点儿互相针对外,现场气氛也比较轻松,但允熥还是很紧张,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在老朱面前发表意见,也很可能成为他争夺储君之位的第一次公开表现。
允熥又深吸了一口气,并且尽量看向空无一人的地方,才说道:“孙儿比较认同十二叔的观点,但还有不同之处;刚才二哥说以后对于外族部落归附当慎之是对的,但以后固守现在的疆土是不对的,我大明还需要不断的开疆扩土。”
听了允熥的话,大家其实没太大的感觉,不过是又一个鹰派而已;老朱都微微皱眉,因为这个观点完全与他的理念相背离,老朱希望为子孙后代留下一个固化的,万世不易又相对简便易行的制度,但如果子孙后代不断的对外扩张,自汉代以后的历朝历代,对外扩张大多消耗国力很大但成效甚微,得不偿失。
老朱的观点是有道理的,秦汉时期已经把周围容易征服的地区都征服了,形成了后来的传统汉地,剩下的地方都是不好控制的地方,从汉武帝起开始驯化这些地方的蛮夷,或移民实边,但到明初也没有太大的成效。这个以后在细说,因为允熥接下来要说的话不是从这个角度说的。
第8章 谨身殿大讨论——一鸣惊人
‘蜀秀才’朱椿说道:“我这做叔叔的可要反驳你了。这天下已定,四海之内虽偶有叛乱,但都是藓粒之疾,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内修德政,同时防范北元起死回生而已,开疆扩土是很让人热血沸腾,但是很容易变成隋炀帝那样徒耗国力之举。”
允熥到了这时,反而不紧张了,回道:“十一叔说的有道理,不过我有几个问题请教十一叔。”
“什么问题?”朱椿说道。
“一亩地的粮食产量,北方上田是二石左右,南方上田是四石左右,中下田当然更少。虽然因为多年战乱人口较少土地不够精耕细作,但亩产增加的余地也不大了,我说的可对?”
“确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