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静辉听到这个报价后不禁将正在低头喝茶的头抬起来,原来是他安排的托儿报出来的价格。“这个托儿真是有意思!有胆色!”王静辉这才仔细的看到他是个棱角分明的年轻人。
萧远封当然不会咽下这口气,一气之下报出了六万两的天价,报完价格后还朝那个托儿投以轻蔑挑衅的目光。
“七万两!”听到这个价格后,王静辉也有些愕然了:这也太胆大了吧!
“八万两!”萧远封几乎是喉出来的声音,目光如同饿狼一样狠狠的盯着那个托儿。
“九万两!”那个托儿继续用不温不火的声音报价。王静辉疑惑的朝台下的徐老看看,不过徐老也有些愣神儿了,很明显,这不是徐老做的安排,是那个托儿自行其是。
“十万两!”萧远封狠狠的盯着那个托儿,再一次报出了最高竞拍价格。
那个托儿慢慢的喝了口茶,朝萧远封问道:“请问这位大爷,您现在有足够的银两来支付款项吗?!”
萧远封听到这话后目光一滞,然后说道:“在徐氏珠宝行的后院,我萧某人提前备下了五万两银子,不过我这里还有八颗夜明珠,半个月前从览宝斋用十三万两银子刚买下的在这里,现在我作价五万两!”
说完萧远封便从怀中掏出八颗龙眼大小的夜明珠,旁边的店小二用托盘装了后就送到台上览宝斋胡先生面前,胡先生一颗一颗拿起来仔细看后说道:“这八颗夜明珠确实是本店卖给这位先生之物,当值五万两!”
听了胡先生的话后,台下更是一片窃窃私语声,而萧远封更是向那个托儿投以挑衅的眼神,而那个托儿的脸上更是一幅嘲笑他的表情,这让萧远封很是恼火,也让王静辉对他另眼相看,心想以后一定要好好了解一下这个年轻人。
“既然胡先生都这么说了,在下没有什么意见了。佩服!佩服!”那个托儿面色平静的对萧远封一抱拳说道。
萧远封听到这话后也是一愣,淡淡的对那个托儿说道:“英雄!”只是把目光投向了台上的李管事。李管事看到他的目光后也醒过神来,说道:“还有没有人出更高的价格?!一、二、三、成交!”
萧远封脸上并没有露出了胜利的笑容,到台前签字后把玻璃杯中盛满的清茶一饮而尽,把玻璃杯放回到楠木盒子中后便和他的同伴闷声不响的一起走了。李管事在台上说了两句场面话后就散场了,这场拍卖会过程真是激动人心,但后来萧远封竞拍得手却来了个虎头蛇尾,一声不响的走了,令那些好事之人多少有些扫兴,只有少数人很有深意的看看那个敢和萧远封这种辽国巨富互相抬价的年轻人。
王静辉找到李管事让他把那个托儿留住,等会要见见他。而他自己则是在店小二的带路下来到了一个普通的花厅,花厅中坐的正是六号桌的两个年轻人。他走进花厅后朝这两个年轻人一拱手行礼说道:“真是抱歉,有劳两位公子在这里久候了!鄙人姓王,是这次拍卖会上玻璃杯原来的主人。”
由于在拍卖会上离他们比较远,除了在身形上能够判断出来他们就是六号桌上的竞拍者以外,王静辉连他们张的什么样都没有看清楚,所以这才仔细打量了他们。这两个年轻人可能比王静辉还要小上一两岁,他们明显是以那个年龄稍长的年轻人为首,但他旁边的那个人让王静辉感到了很不自在,因为他们长的也太英俊了,一看喉结才知道他是个西贝货色,不过他们两个人在长相大体到是很接近,可能是兄妹吧。
正文 第六章 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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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赠杯
当王静辉打量他们的时候,这兄妹二人也在仔细打量着他,尤其是那个女的当看到王静辉见到他们时候一愣随即就释然的眼神后,就感到自己的秘密好像被看穿了一样,脸上都有点发烧,到是那个年轻人很镇定,对王静辉说道:“在下姓赵名叶,这是我的兄弟赵予。不知道王公子邀我们到这里来干什么呢?为什么在拍卖会上传书让我们不要卷进竞拍的争斗呢?”
王静辉笑了笑说道:“赵兄有所不知,这契丹商人向来妄自尊大,这次在拍卖会上有出言不逊,所以在下出手教训了他一次,怕把赵兄也牵连进去,所以才传书制止!”
在赵叶旁边的赵予用非常清脆的声音说道:“这个玻璃杯是我们看上打算送给父亲做寿礼的,你让我们停止加价,可惜才没有买到!”
王静辉听到这个声音后差点笑出声来,但他还是忍住了:怎么古代总有女扮男装的事情?“赵兄难道没有看到最后拍卖的价格吗?!在下请徐氏珠宝行的李管事鉴定过,此物不过两千两银子而已,最后让契丹商人居然拍出了十万两,整整高出了五十倍!这已经是义气之争了,难道两位公子要和一群疯狗斗吗?!”
听了他的话后,那个叫赵叶的年轻人有些沉默了,旁边那个赵予还小声嘀咕道:“那也不能让那群契丹人小看我大宋无人!可惜我们真的喜欢那个玻璃杯,看来只有重新选择寿礼了!”
王静辉看到他们的样子也颇有些同情,所以温言对他们说:“看来三位对此物到是非常喜爱!罢了,君子有成人之美,更何况你们孝心难得,你们在这里稍候些,我有东西送给你们!”
说完王静辉也不等他们说话就走出花厅吩咐外面的店小二,叫后院的管家福伯到他的房中把他的医疗箱给拿过来,他有急用。不一会儿福伯便把他的医疗箱带到了花厅交给他。王静辉打开医疗箱,从底层拿出那个剩下的玻璃杯交给赵叶说道:“赵兄,你们就拿这个做寿礼送给你父亲吧!”
赵氏兄妹看着手中的玻璃杯激动的不知说什么好,王静辉用手轻轻拍拍赵叶的肩膀说道:“快回去吧!”说完他就转身收拾好医疗箱准备走出花厅。
“王兄且慢!”赵叶在身后对王静辉说道:“王兄,在下在徐氏的后院寄存了两万两银子,虽然少了些,但希望王兄不要嫌弃!”
王静辉转过身来对他们一笑说道:“赵兄,如果我要收了你的银子,恐怕半年后你该和那个契丹商人萧远封一起骂我了!快回去吧!你们不过花的是父母的银子,等赵兄自己创出一番家业的时候再来找我,到时候我会有更好的东西卖给你!”
赵予疑惑的问王静辉:“你送我们玻璃杯以成全我们对父亲的孝心,为何半年后我们会骂你?!”
王静辉坐在一张椅子上对他们说:“这两个玻璃杯虽然是师傅留给我的,但我拿一个拍卖用来开医馆救死扶伤,另一个送给你们以成全对父母的孝心,我想师傅是不会怪我的。其实这玻璃杯的制作方法我也会,只不过做出来的玻璃器物没有这两个纯净度这么好罢了。如果赵兄将来想对那个萧远封出口气的话,等我半年后大规模制作玻璃器物后,你花上一百两银子,买上它三四百个,每天在他门前砸碎一个,我估计萧远封的脸皮就算有城墙拐弯那么厚,也会气的回到辽国去!如果你们今天真的花了两万两银子买了这个玻璃杯,恐怕到时候你们就会和萧远封一起来骂我了!”
他们兄妹二人听他这么一说,都被逗笑了。等他们笑过之后,赵叶对他说:“这么说王兄打算在东京开医馆悬壶济世了?”
王静辉答道:“正是。本朝范相公曾有句名言:不为良相,但为良医;不能救国,但能救民。在下是个山野之民,立于朝堂之上恐怕会有损我大宋威名,所以就继承了师傅一身的医术,打算在这里开家医馆。我出山之后看到我大宋虽有不少杏林高手,但寻常百姓人家苦于没有太多家资,所以不能够很快的找到郎中治病而苦苦忍受病痛的折磨。而大宋时常又受到水患的骚扰,水患过去后必有瘟疫横行,我大宋百姓不仅要淹死、饿死无数,还要被瘟疫夺走更多百姓的性命,这让我们这些杏林中人看了非常痛心!所以我想出这个拍卖的法子来筹集大量的银子,一些用来开医馆救人治病,还要为我大宋培养更多的杏林医手,另外一方面还要开药厂,用廉价的药品解除百姓的病痛!幸好这个辽国契丹商人萧远封一次就送给我这么多银子,应该是足够了,哪能再让赵兄破费呢?”
赵氏兄妹听后都很感动,对王静辉作揖行礼,吓的他赶快避到一旁连说:“使不得!使不得!”这不由的让王静辉想起第一次和徐老见面的场景。
赵叶正色说道:“王兄心怀宽广,如果今后碰到什么困难就来找小弟,小弟虽然不才,但在东京这块地面上的官场有所结交,多少能为王兄出些力!”
虽然他的话让王静辉很不舒服的联想的到后世一个名词——太子党,但还是对他说道:“那就多谢赵兄了,如果在下以后碰到什么困难,绝对会第一个想到赵兄!”三个人又说了会话后就相互告辞了。
王静辉与赵叶兄弟,不,是赵叶兄妹告别后,便来到后院徐老的书房,在这里他要见见那个不服从命令的而又胆大妄为的托儿。走进书房后,就看到徐老和李管事坐在书房里面,李管事正在滔滔不绝的向徐老叙述他在拍卖会上的感受,一脸的兴奋,王静辉看到他在拍卖会上的表演后,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非常有能力。
徐老看见王静辉进来后,便站起身对他说:“王公子,幸不辱命,效果要比你们当初预见的要好的多!这里是五万两的银子和那八颗作价五万两的夜明珠,你可以用这些来实现自己的抱负了!”
王静辉抱拳给他行礼后说道:“多亏徐老和李管事大力帮忙,不然也没有今天这样的结果,多谢了!我想在下开医馆和制药作坊只需要这五万两白银就足够了,这八颗夜明珠对于我来说也没有什么用,便留给徐老你做个纪念吧!”
徐老赶紧摆摆手说道:“这可太贵重了!我可收不得,况且公子是个办大事的人,有了这八颗夜明珠岂不是如虎添翼?览宝斋的胡先生临走前还摇着头叹息的说道:今天拍卖玻璃杯的人可捡了个大便宜,这夜明珠单颗已是白银万两也难求,何况这八颗夜明珠颗粒均匀都是一般大小,和在一起更是珍贵无比,作价八万两就是便宜了,更何况是作价五万两?!王公子,这可是胡先生的原话,他的嘴可是从来都没有人怀疑过的,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可不能收,你还是留着给百姓多做些好事吧!”
王静辉听后说道:“徐老可真是慷慨之人,不过有这五万两白银已是足够,我只不过是个医生,这等宝珠到了我手里不过是贱价卖掉,那岂不是明珠暗投?!徐老是做珠宝生意的,你留着正合适,就请徐老不要再推辞了!大不了以后如果有大灾,徐老可以用这些宝珠去做些善事,也好过在我手里无所用的好!”
徐老和王静辉彼此推辞了好一阵,才由李管事出了个主意:八颗夜明珠一人一半。徐老和王静辉想想也是,最后各拿四颗夜明珠皆大欢喜。
处理完拍卖玻璃杯的所得后,王静辉想起了那个在拍卖会上安排的托儿,就问道:“徐老,拍卖会上咱们安排的那个托儿在哪里?我想见见他,这个人到是很有意思,能够当机立断果真是胆大心细的很!”
徐老笑着回答道:“此人是我店中一个老匠人的儿子,自幼非常聪明好学,处事机敏果断,所以才把他拉上来当托儿,他差点儿坏了公子的大事,不过如果没有他在最后那几次擅自报价,恐怕那个萧远封还不会把这八颗夜明珠吐出来,这么说来他还是立了大功的!”说完便让李管事把那个托儿叫进书房来。
那个年轻人虽然是徐老店中一个匠人的儿子,但站在书房中却没有一丝一毫害怕拘束的样子,这让王静辉更是对他另眼相看。王静辉对这个托儿说道:“在下王静辉字改之,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卢绪字子明,不过一匠人之子身无功名,又岂敢称公子?”
“在下见卢兄气度不凡,应该是读过几年书吧?”
卢绪仍旧用他那不温不火的声音回答道:“在下只是在私塾中扫地为家中添些家用而已,没有读过书,不过整天看那些童生读书,自己也就会读了。”
王静辉对他用这样的声音对自己说话一点儿也不感到生气,毕竟他是来自未来社会,人人平等的观念深入人心,况且自己是个医生更不能把人分为三六九等,所以非常心平气和的问道:“不知卢兄读过那些书?可打算参加科举吗?”
卢绪回答道:“若想要功名对我来说是易如反掌,自我束发起遍阅诸子百家和各种儒家经典,虽然是靠借来的书断断续续的读完,但也是字字在心中!当今朝廷已经失去了太祖太宗开疆拓地的雄风,当今科举考试不过是几个文人举子在那里吟诗作对而已,已不复先帝主考策论民生之举,这样科举不考也罢!”
王静辉越听越有意思,这个卢绪在他的眼中现在不过是个满嘴牢骚的评论家而已,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多少可以把他划为这个时代中少数清醒的人,这也算是非常难得了。他又问道:“那敢问卢兄的抱负是怎样的?”
卢绪仍然不温不火的说道:“内革弊政,外逐强敌,有机会一展心中之所学!”
王静辉也学着他那不温不火的语调问道:“却不知我大宋有何弊政,又如何外逐强敌?还请卢兄教我!”
卢绪说道:“今日我大宋内部忧患重重,主要有三害:冗兵、冗官、财富尽汇集于京师……”当下就对着王静辉侃侃而谈,纵论中外古今局势。这些都是王静辉知道的所以并不惊奇,但他很欣赏卢绪这个人才,毕竟能够在这歌舞升平的时代中看到王朝腐朽没落的人不多。当然,早年的范仲淹是一个,再过两三年的王安石也是一个。
想到王安石,王静辉对这个著名的历史人物到是没有什么好感,因为爷爷让他读的古书里面对他的变法评价简直是毁誉参半,所以他并没有像同龄人那样对王安石抱有十分正面的看法:毕竟对王安石变法大声叫好是文革以后的需要,就像文革时期对义和团开展的大张旗鼓的正面宣传一样不可信。义和团抵抗侵略固然是值得称颂,即使是失败也是证明中国人有血性,不肯屈服,但遗憾的是:死在他们手上的中国平民百姓比死在他们手里的八国联军还要多上好几倍,这就很难让王静辉对历史书上评价无条件的认同了。
王静辉痛恨日本人写的历史,但对国人写的历史同样抱有怀疑的态度,现在他来到这个时代后,除了知道一些如英宗神宗什么时候完蛋和王安石变法的内容和结果这些重大事件外,还有就是这几十年间重大的自然灾害,其他重大历史事件的具体情况也很难从那些读过的史书上得到非常有用的信息。相比之下他更关心自然灾害的发生,毕竟这些自然灾害少则夺去几万人的生命,多则带走数十万人的生命!他关心更多的是人命,可无论中国处在哪个时代,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古代的时候人命就像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在现代虽然文明开化了许多,也会出现山西小煤矿不断事故频发的事件,也亏中国自称礼仪之国,连自己百姓的人命都不去珍惜,还能有什么礼仪?!
听卢绪讲解国内弊政和来自国外的忧患,让王静辉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他面前的就是那个著名的王安石,不过他的政治主张明显和后期苏轼的主张差不多,都是属于温和变法派的,与王安石动不动就采取“征诛”的强硬手腕大为不同,这让王静辉感到十分欣慰。
这让王静辉突然有了一种想法:资助卢绪去步入仕途,让他参与几年后那场宋朝的政治社会大变革,凭着自己对历史大方向的把握和近乎无尽的财力与人望来支持他走上统治阶级的高端,这也许是一条改变历史进程的好办法。即使卢绪不能成功,在这个时代除非他造反,否则也不会有被砍头的危险,至多是流放到某个偏僻的地方去做官,大不了致仕由自己花钱把他养起来。
“卢兄,你的看法很有独到之处,但我想问问你:你在开封住了有多少年了?中间有没有到各地去走走呢?”王静辉问道。
“王兄,我在开封从小长大,有道是:父母在,不远游。所以我也没有什么机会到处去走走。”
王静辉站起来走到他身旁说道:“卢兄,所谓:读万卷书,走万里路。书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读死书是成就不了什么大事的,正是:只有实地的调查研究,才能有发言权!大宋这么大,一个地方的好在另外一个地方就变成了坏,所以真正能够成就大事业的人应该到各地去走走看看!”
“只有实地调查研究,才能有发言权?!”卢绪听到王静辉说的话后就不停的琢磨这句话的含义,“王兄,正是一句话惊醒梦中人,小弟错了,多谢王兄赐教!”
王静辉对他继续说道:“卢兄,我大宋真值风云变幻的前夜,正如你所说:太祖太宗皇帝重视的科举是实事策论而变成了今天的诗词歌赋,但我相信很快朝廷中就会有人也认识到这是不正确的,这种科举内容也将会在不远的将来变换回来!我相信卢兄是个经天纬地之才,但真正的人才不是独善其身的,是应该站出来如同仁宗时代的包拯那样为民请命!我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王兄高论,请说。”
“卢兄,古之良相多出于贫困之家,前人咱们就不用说了,仅是本朝的范相公,在没有出仕前也不是以喝粥度日吗?他们之所以能够成为良相,那不仅是因为他们博学多才,更因为他们出身贫寒,更了解平民百姓的生活,为了改善百姓的生活才会放弃独善其身,转而在朝堂之上据理力争的为百姓说话。国家的富强不在于它有多少强兵利器,国库多么充盈,而是在于百姓是否能够安居乐业,是否能够吃饱饭!前者只能保证不受外辱,后者才是立国之本,这些良相之所以能够成为良相就是因为他们把握住了立国之本!卢兄,如果有机会你是打算独善其身呢,还是达济天下呢?!”
卢绪显然被王静辉一通对良相的全新注释给蒙住了,好半天都没有蹦出一个字来,就连旁边的李管事和徐老也跟着有些着急了。
书房内只有王静辉并不着急,因为到目前为止他对卢绪了解的实在是太少了,这个卢绪在拍卖会上所表现出来的胆识实在是让他很折服,如果卢绪和他调个个的话,他相信卢绪会比他更勇敢的去选择改变历史的进程,但卢绪到底有没有这份才华可就是另外一码事了。把卢绪推上历史的舞台,在王静辉看来问题是不大的,只要卢绪在经史典籍上本事有足够好就可以了,毕竟神宗即位王安石上台后的科举制度又回到了考策论罢诗词的套路上来,只要卢绪自己过硬能够迈出第一步,剩下来对于王静辉来说就非常容易了。
王静辉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也不用着急回答我的问题,如果你愿意,你就来找我,我会提供一个你想象不到的平台来让你实现自己的理想;如果你不愿意,那就不用来见我了!”
王静辉越来越喜欢拍人肩膀了,这还是在他读大学的时候受了一个专门研究心理行为的师兄的启发:当一个人正处于思维混乱的时候,通过拍打对方的肩膀可以让他对你产生信任和依赖,从而奠定你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他不知道这个师兄说的是否正确,但他对此是深信不疑的,因为那个师兄就是通过这种方法无形的在他心中扎下了影子。
正文 第七章 让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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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让利
王静辉见卢绪久而未决也不强迫他这么快做出决定,这家伙在他的眼中颇有点宁折不弯的意思,强迫他做决定肯定是最臭的着数,所以只是吩咐他这几天不要轻易出门,毕竟他在拍卖会上得罪了萧远封,必须以防对方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徐老和李管事也提醒他多多注意,并且让他去账房领出两百两银子已作开销。
书房中只剩下王静辉、徐老和李管事三个人,在王静辉的计划中,明年的水灾是不能不救的,毕竟那是几万条人命,这就需要大量的资金、药品和粮食。本来这些事情应该是朝廷出面会更容易一些,但他现在就把水灾的事情说出去,不仅不会得到朝廷当权者的支持,恐怕还会因此落得一个妖言惑众的罪名,所以王静辉决定自己先做准备,然后找机会通知朝廷早作准备。
干什么事情都是需要钱的,何况是面对大水灾,这里面需要的银子恐怕就是宋朝政府也会大皱眉头,尽管王静辉在这次拍卖会上得到了大量的资金,但在他计划中这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他决定一边开始自己的神医生涯,一边准备变财神了。在这段日子里面通过和徐老接触,王静辉认为他是个安全可靠重义轻利的商人,所以在创业初期能够选择这样的合作伙伴是最好的。
王静辉朝徐老和李管事抱拳作了个揖说道:“如果没有徐老和李管事你们,在下也筹集不到这么多的资本来开设医馆,在这里谢谢你们了!但是晚生还要请徐老帮个忙,徐老你也知道,晚生出来汴都人生地不熟,所以还要请徐老替我物色个开医馆的地方,最好是在开封贫民的聚集地区,这样也有省去了这些贫民求医问药的麻烦。”
徐老也到是爽快人,二话不说就立刻答应了。王静辉见徐老答应后又说道:“徐老,开医馆固然是容易,但这些贫民本身就为生活而忙碌奔波,家中是没有什么太多的余钱来看病吃药的,我的宗旨是要医病救人,这医馆开起来多数是要赔钱的,时间短些是没有什么问题,我这里还有那位萧大爷赠送的银两可以支持一段时间,但时间一长恐医馆入不敷出,到头来还是要关门大吉的,所以我想与徐老合作来做些生意以资助医馆的生存!我前一段时间曾和徐老与李管事谈起能够大量生产玻璃器物的事情,二位还没有忘记吧?”
徐老和李管事点点头,说道:“这玻璃器物如果真能如公子所说可以大量生产,我想不仅利润大不说,恐怕是会要天天卖到断货的!怎么,公子有意想生产这些玻璃器物以资助医馆的开设?!”
王静辉说道:“正是如此!我在开封没有什么熟人,二位又为我开医馆的事情不仅耽误了店中的生意还浪费了这么多精力为我筹集资金,王某无以回报内心实在感到过意不去,所以打算把这门生意让与徐老和李管事,不知道你们愿意吗?”
徐老和李管事听到王静辉这么一说后,背后都不禁出了一层冷汗:这可是个天大的发财机会啊!虽然刚刚拍卖的玻璃杯价值十万两银子绝大部分是因为那个萧远封财大气粗自己炒起来的,但实际价格也是相当高昂。如果能够大量生产贩卖,虽然到是价格会降低很多,但恐怕真的和李管事刚才所说的一样,光是数钱都会数得手抽筋不可!这么大的好处落到自己身上,就像天上掉下来个金山一样没有什么区别。
徐老用微颤的声音问道:“王公子,这么好的生意你自己做也能做的很好,全部用来资助医馆的话,不要说是一家医馆,照老夫的想法,恐怕是一百家医馆也一样能开的起!老夫虽然是个不入流的商贾,但这么大的好处老夫是不会平白无故的接受的!”对于徐老的拒绝,这到是出乎王静辉的意料之外,但他内心中更多的是高兴与兴奋:这个徐老真是可爱,居然有这样操行品德,值得合作!
王静辉继续说道:“徐老此言差矣!我不过是个医生,只想看病救人而已,如果我要想当个腰缠万贯的富家翁,这对于我来说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对于我来说,这次拍卖玻璃杯所得的金钱已经足够让我富足的渡此一生,但我只想凭借着自己一身的医术多为我大宋的百姓做点好事,让那些因为贫穷而看不起病、吃不起药的百姓能多条活路!但凭我一人能救活几人?所以我要和你一起合作去做生意,挣更多的银子来接济这些百姓!这制作玻璃器物本小利大,正是我们赚取金银的好行当,如果徐老你同意的话,你只需要雇佣一些忠诚可靠的帮工,我来负责教会他们如何烧制玻璃器物,由他们来烧制成品,这些玻璃成品再由你销售出去。这样徐老你只要能够保证烧制玻璃的配方不被泄露出去就可以了,至于利润分成方面,我们可以五五分成,怎么样?!”
徐老常年经营着珠宝生意,对胡商从海外运来的玻璃器物的价格当然十分清楚,小小的一个玻璃器物在汴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卖到几百两银子,这还很难买到,如果真如王静辉所说制作成本低廉的话,一个玻璃器物可以卖到一贯钱便可以买上两三个的水平,这里面的利润就是傻子也知道有多大。
徐老说道:“王公子,就冲你着济世救人的胸怀我若再推辞就是做作了!虽然我们商人做事是追名逐利,但也知道什么是良心!我看这利润分成对你这样做大事的人是不公平的,二八分成对于我已是足以,就是这样的分成,我也占了莫大的便宜了!公子就不用再推辞了,我已经老了,要这么多金银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还是留给你们年轻人做大事用!”
就这样,王静辉和徐氏珠宝店的徐老在你推我让的氛围下达成了商业联盟,对于这个时代生意人的操守,王静辉并不是很清楚,但从他和徐老合作的经历上来看,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走了狗屎运。在徐老的一再坚持下,王静辉和他一起到衙门立了文书,这使得双方的合作更是有了法律的保障。剩下来的事情就是看他王静辉如何在这个陌生的时代中大显身手了。
对于让李管事给他挑选建立医馆的地点,王静辉考虑到明年即将要发生水灾而特别让他选了一处地势很高的地点来做为医馆的地址。这里居住的大都是贫穷人家,汴都开封最为昂贵的东西莫过于土地了,但是这里的居民并没有产权而这里也并不是繁华之地,所以李管事非常容易的以很低的价格便取得了这块地皮的产权。对于这里原先的居民,王静辉则是另拨了一笔银子在别处购买了地皮给他们建了房屋,让他们在这里居住到也没有闹出什么乱事来。
在建造房屋的时候,王静辉更是自己亲自上阵,根据土地的面积设计了医馆的建筑布局,这是非常类似于二十世纪医院的典型布局,有门诊楼、药房、住院楼。但李管事看了王静辉的设计后,不禁大皱眉头:房子到好说,但是这楼房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建造好的。王静辉为了提高土地的使用面积,将医馆的主体建筑全部设计成两到四层的楼房,这造价就不用说了,可是时间上也赶不急啊!
李管事找到王静辉把自己的想法和他说了一下,王静辉笑了笑说道:“真泉(李管事的字)兄莫急,你们珠宝行是四层建筑,如果按照它的建造方法来建医院,不仅费财费力更是需要很长的时间。我这里已经想好了一个快速建屋的法子,用这种方法来建楼房非常便宜,而且坚固耐用费时更少,你拿去给那些负责建医馆的工匠看看,让他们用这种方法来试试。”
李管事对于王静辉的话将信将疑,但他还是拿着王静辉写好的几页纸去找那些工匠。那些工匠看了后更是大惑不解:建房子不用青砖,用黄土烧砖?用八成的石灰混合两成的粘土烧制?这是什么?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嘛!这就是王静辉写的烧制红砖和水泥,并且还把钢筋混凝土制作楼板和立柱的方法也写了进去,由于他原先部队的驻地身处乡村运输不便,所以部队驻地的房屋都是他们自己烧制水泥和红砖来建造的,虽然王静辉不是个泥瓦匠,但具体方法还是非常清楚的。
工匠们虽然很怀疑这些纸上写的东西能够建造出在他们眼中非常复杂的楼房,但还是认真的找李管事协商此事,在李管事不厌其烦的解说后,终于达成了一个妥协协议:先用这种方法建造药房看看效果,因为药房按设计是个二层楼房还比较简单些。李管事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把这件事告诉了徐老,希望他能够去劝劝王静辉放弃这种异想天开的方法,但徐老反过来到是把他给说服了。
“真泉,我看改之他对此必定十分有把握,你见过一个值十万两的玻璃杯吗?”徐老耐心的开解李管事。李管事听了徐老的这句话后,就什么想法也没有了:他还能有什么想法?等房子盖好后看看吧!
工匠们的速度是非常快的,他们很快的就烧制好了红砖和水泥,对于水泥他们的认识还不多,但红砖却得到了他们的赞扬:烧制过程简单快捷又十分坚固。他们又按照王静辉的方法找来了粗铁条,搅拌好混凝土后制作了水泥立柱。王静辉为了给这些工匠们打气,亲自来到施工场地,让工匠们将混凝土立柱架到两块大石头上,让几个健壮的工匠拿着铁锤轮番重重的敲击混凝土立柱。这几个工匠汗如雨下,但除了给这个立柱敲掉点渣子外,没有造成什么伤害,费了半天劲终于让他们看到了水泥的威力,况且用水泥做粘合剂不仅坚固而且干燥时间也非常短。经此一番折腾,这些工匠们对王静辉立刻惊为天人,差点儿就拜师学艺了。王静辉当然不可能收他们作徒弟,只是告诉他们这些房子是专门给周围这些贫穷百姓看病的医馆后,工匠们干活更是卖力了。
好不容易搞定了建设医馆的这些工匠,王静辉有开始和李管事投入到烧制玻璃的大业中去了。这可是万分重要的事情,今后开展的所有活动的经济基础可都要靠这些晶莹透亮的玻璃器物来支持了。
为了开展王静辉的玻璃制造大业,徐老按照他的意思派出了自己最得力的家丁,王静辉坐镇徐老刚刚买下的一座烧制瓷器的瓷窑,来全程指导那些工匠制作玻璃,李管事则被派出去购买制作玻璃的原料。令李管事非常郁闷的是:无论王静辉向他如何解释,他怎么想不到那晶莹透亮的玻璃是用沙子、生石灰和碱面来炼制的,不过他还是按照王静辉的要求购买到了所需的材料。
此时的汴都开封已经全部使用泥炭也就是煤来作为燃料了,但用煤来做为烧制玻璃的燃料显然是不行的,王静辉非常清楚,中国古代之所以没有掌握玻璃的制作方法,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温度不够高,只能够制造琉璃,所以只能使用焦炭做为燃料所产生的温度才能够达标。好在王静辉原来的家乡是四川会理,那里靠近全国闻名的攀枝花,那里炼制焦炭是当地的支柱产业,所以王静辉才知道焦炭的炼制方法,否则他只能望煤生叹了。
被徐老派来当王静辉的助手是一个快五十岁的老头儿,他从小在徐老家长大,连李管事都要叫他一声“宏叔”。宏叔惊奇的看到王静辉将一大堆泥炭炼制成焦炭,而且得知如果想要烧制玻璃,最关键的就要看这焦炭燃烧所产生的热量。宏叔虽然听的头昏脑胀,但对于眼前这个年轻人绝对是万分服从,一方面是因为徐家对他有恩,另一方面是听说眼前这个王公子是个胸怀贫民的大好人(毕竟王静辉来到这个时代还没有救过一个人,所以现在在周围人的眼中,他还没有升级为神医)。
王静辉又让宏叔找来几个木匠,按照他的图纸在瓷窑的旁边建造了水车和一个超大号的风箱。不仅如此,还找来一群泥瓦匠,在他的指挥下对瓷窑进行改造,说是加强瓷窑的“密封性”,宏叔虽然不明白王静辉到底是要做些什么,但他都按照王静辉的吩咐找来工匠仔细施工。李管事自从水泥立柱事件后,更是对王静辉心服口服,所指派的事都十分认真的去完成。
王静辉对宏叔和李管事的合作态度十分满意,改造瓷窑的工程要比他预想的进度要快得多。现在瓷窑的密封性改造已经完成,超级鼓风机也完工了,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他将李管事买来的沙子洗净后按照一成生石灰,一成半碱面,七成半沙子,虽然没有碳酸钾,但是有碱面来代替碳酸钠降低二氧化硅的熔点也就将就着用吧。
将水车放入河中,用水力来驱动那个庞大的风箱工作,炉火也烧的旺旺的,由于没有温度计,也只能靠老窑工凭借着多年烧制瓷器的经验看火头的颜色来判断瓷窑内部的温度。以前高中学过的那点儿化学知识只能告诉王静辉硅土的熔点在两千摄氏度,而加入碳酸钠和碳酸钾可以将硅土的熔点降到一千摄氏度左右,现在只能找到小苏打来代替碳酸钠不知道行不行。
在王静辉把东西方的各路神仙都拜过一遍后,那锅通红的液体终于出炉了,他的心脏不争气的狂跳了几次:是好是坏就是它了!工匠们把早已经准备好的范模拿过来,将那些液体倒入范模中,待到冷却后,范模打开了:一个墨绿色的玻璃杯展现在嘴巴已经成为o型的工匠面前。
王静辉拿起玻璃杯,在手里还有些温热,不过不要紧,今后的金子银子可就靠它了!王静辉用他那点儿可怜的化学知识分析得知:之所以成为墨绿色是因为玻璃熔液中含有大量的铁离子。他把玻璃杯交给旁边已经进入痴呆状态的李管事,李管事拿着那个玻璃杯就像抱着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小心。
王静辉看到他那个样子说道:“真泉兄,这个杯子只是个不成熟的初级品,纯净度还远远赶不上我那个玻璃杯,但今后随着我们工艺的改进,终究有一天将会制造出纯净透明的玻璃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