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好在,同命相连的两个人都是临安人,虽被贬到了禁军,但总算是回到了自己的“家乡”,除了不入流的官职跟俸禄不如以前外,两人对于现在的处境倒还是颇为满意。
站在李七儿的羊肉店门口,一股膻味儿便从店内传了出来,思绪万千的叶青闻着那股香味儿,暗自吞了吞口水,便看见老刘头跟李横,把自己一伍内的其他七人总算是都找到,此刻正缓缓的往自己跟前走来。
而在不远处的斜对面一家茶馆的二楼,兵部侍郎王之望,此时正与一个长相气质都颇为儒雅的中年人,站在窗前,向叶青这边远望着。
“确定就是他吗?”兵部侍郎看了一眼旁边的儒雅中年人燕鸿渊,而后转头看着身后一个禁军将领问道。
“回大人,就是他。名叫叶青,算是当初建康府知府叶衡八杆子也打不着的远亲,建康一役兄长战死,原本准备接替他兄长叶宏的部将之职,但后来不知道是何原因,便被贬回到了临安禁军之中,降两级后担任都头。”禁军正将卢仲紧忙回答道。
正将比部将还要高三级,中间还隔着准将、副将,而后才到卢仲这个身处的正将之职,所以在禁军之中,卢仲已经算是,手里掌握着近五千禁军的高级将领了。
对于叶青这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都头,他自然是不会放在眼里,更不会记在心上。
但此时此刻,兵部侍郎王大人约自己过来,而后问起叶青的事情,他能够立刻对答如流,可是早就下了一番功夫,提前从自己的一个队官那里打听到的。
而且这已经不是王大人第一次如此约自己过来了,这种事情大家之间早就已经心知肚明,配合起来自然是默契无比。
所以他说完后,便只见王之望微微一笑,而后扭头对着那儒雅的中年男子说道:“如何?如果还入燕员外法眼的话,那么就是他了。”
被称为燕员外的燕鸿渊,眯着眼睛仔细的远远看了叶青几眼后,脸上也充满了满意的笑容,对着王之望说道:“既然如此,那么就有劳王大人了。”
“燕员外客气了,燕员外唯一的公子燕庆之可是与在下一同为官,虽说令公子并未在行都为官,但只要是在下力所能及之事儿,即便是没有令公子的招呼,在下自然也是鼎力相助。”王之望同样满意的笑了笑,而后两人同时伸手虚请彼此,一同走进了房间内。
走进茶室的王之望,看了看身旁的卢仲,而后从袖袋里掏出一张空白的兵部书,淡淡的递给了他说道:“卢将军下去安排一下吧,一会儿让那叶青上来一趟。”
看着卢仲熟练的接过空白的兵部书,刚刚往外走了几步后,王之望突然又说道:“对了,卢将军亲自查看下那叶青的一伍之人,如果有年纪过于偏大的,不妨给燕员外换一些年轻力壮的。”
“这个末将明白,王大人放心便是。”卢仲回头笑了笑,揣起书便往楼下走去。
听着王之望如此善解人意的吩咐,燕鸿渊原本还提着的心,彻底放松了下来。
原本他还担心,自己花重金从禁军请的护卫,如果只有那一个叶青跟旁边的那个年轻人适合做护卫外,其他人都是五六十岁的老兵卒的话,那么自己这钱就花的有些得不偿失了。
至于刚才王之望所言的燕庆之同他打招呼、同朝为官的话语,燕鸿渊只当成了一句客套话,毕竟自己的儿子只是一个刚刚赴任彬州的小小县尉,身为兵部侍郎的他,又岂会正眼相看?
但此刻听着王之望的话语,也同时很上道的把一只手伸进了袖袋之中,就在王之望沏茶的功夫,燕鸿渊从袖袋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木盒递了过去,而后低声说道:“这是专门给王大人您备的,从海上过来的夜明珠以及一些异域首饰,还请王大人笑纳。”
“燕员外真是太客气了。”王之望嘴上如此说,但手却是很自然的就接了过去,脸上的坦然之色,就是从商一辈子的燕鸿渊也觉得自己有些不及。
接着又是厚厚一沓银票,被燕鸿渊从另外一个袖袋里掏了出来,这些银票自然是比当初的数目只多不少,里面除了雇佣那十个禁军士卒的银子外,剩下的便是由王之望自己自行安排了。至于为何他会如此出手大方,自然是还有着他另外一层的目的,但他也知道,这一笔银子不过是增加对方的好感,为以后有求于他时,打下一个合作愉快的基础。
王之望严肃的接过银票,脸上的仔细谨慎跟正经,就像是一个正在专心致志,秉公处理政务的大宋官员一样,根本看不出来他这样的行为,是在投机倒把,利用手中的权利在收受贿赂。
仔细的数了一遍银票后,王之望比刚才还要更加坦然、更加理所应当的便把银票收入怀中,只是随着数银票的过程,脸上堆起来的笑容,比刚才要更加的和善跟热情了。
“燕员外真是一番苦心啊,如果一旦远在彬州的令公子,知道燕员外为了不耽误他的仕途,只好亲自出山继续经营府里的家业,怕是心中会充满了感动啊。为人父者,能够如燕员外如此一般爱子,同时为朝廷社稷着想者,在我大宋如今可是不多见啊。”王之望摇头叹息道,而后举起手里的茶杯,示意燕鸿渊尝尝今年的新茶。
燕鸿渊喝完茶称赞了一声王大人懂茶、爱茶后,便苦笑着说道:“燕某也是有苦难言啊,谁能想到,今年他就能高中进士,而且竟然还就被朝廷选中,真正的走上仕途了,以后还望王大人多多提携才是。”
“好说好说,想必以令公子的才学,只要务实于地方,朝廷自然是不会亏待他的。只是燕员外前两年已经不再亲自插手管理府里的家业,如今二次出山是否还能够驾轻就熟呢?毕竟府里的产业,可是跟皇家有着莫大的关系,而且皇上可是独好您家里的布料跟瓷器。这些啊,王某说句不中听的话,怕是燕兄到时候还少不了请教令公子吧?”王之望看着又是一沓银票递了过来,瞬间便把燕员外三字,极其自然的改成了燕兄。
“王大人所言极是,燕某向来体弱,也就是临安城里的生意可以照顾一二,皇家所用之物,燕某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敢出差错的。至于这其他的生意燕某如今能够倚仗的,就只有我那个从小就不安分的女儿了。”燕鸿渊顿了一下,看着王之望依然好奇倾听的样子,于是只好继续说道:“不瞒王大人,这一次燕某向您开口求助,并非是为了我燕某人而寻找护卫,而是为了我那女儿找护卫,毕竟,以后燕家在外地的生意,燕某无法身体力行,只能是试着让她去忙活打理了。”
“哦明白明白,既然如此,那么在下就放心了。不过话说回来,生意虽然重要,但燕兄也要注意身体才是,放心吧,这十个禁军士卒,如果燕兄对哪一个不满意,完全可以直接告诉我,我帮你换掉便是。”王之望笑了笑说道。
燕鸿渊也跟着笑了笑,不过他相信,这十个禁军士卒一旦到了自己手里,自己就算是不满意想换,怕是还要再出一大笔银子了。
第四章 看家护院
“府、州禁军平时则以防盗寇、警备地方,有事则以备戎行,非府、州不得厮役。然、今禁军于供厮役,大抵如昔之厢军,将官虽存,但亦无职事,唯武臣差遣而已将兵而下,私役者众,为贪官污吏者之资。”宋志
叶青看了看自己跟前的几人,正准备让他们回家,打算明日再前往禁军营报到时,就看见吴贵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而在吴贵的身后不远处,卢仲正站在一家茶馆的门口,静静地看着自己。
“叶青,跟我去一趟,卢将军找你有事儿。”吴贵对叶青跟李横从来不曾有好感,所以即便是卢仲让他过来叫叶青过去,他的语气依然是冷冷的充满了不屑。
“什么事儿?”叶青感觉自己的右眼皮又开始跳起来了,这他娘的来到这个所谓的大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惊喜跟意外就没有断过,今日这是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不知道,赶紧跟我走。”吴贵不耐烦的催促道。
有些心里发虚的叶青,不由自主的看了一眼旁边的李横,只见那货同样是一脸悲催要死的模样儿。
来不及跟李横交流下,如何继续坚强的像石头一样、应付悲催命运的经验,叶青便被吴贵拉着往街对面跑去,站在那卢仲的跟前,他连说话的份儿都没有,只能是跟着吴贵行礼,而后听吴贵报告。
“你跟我进来。”卢仲背着的双手伸出一只来,指了指叶青说道。
“是,将军。”叶青看了一眼脸上挂满了不可思议的吴贵一眼,急忙跟在卢仲的身后往茶馆里走去。
走进茶馆后,并没有出现叶青想象中闹哄哄的情形,而是显得有些静悄悄,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儿便冲进了鼻端。
显然这是一家颇为高档、消费比较高的茶馆,如流水般的琴声从角落里淡淡的传出,踏入茶馆的那一刻,便给人一种放松、写意的感觉。
卢仲把叶青带到一张桌子前,而后从怀里掏出他刚刚填好的调令,指了指最下方那签字画押处说道:“识字吗?如果不识字便按个手印。”
卢仲一边说着,一边就有茶馆的侍女拿来了一块儿印泥放在了他们的桌面上,而后微微行礼后,便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这这是?”叶青有些摸不着头脑,呆呆的看着那还有许多空白处的书,心里想着:不会这又是要把自己发配到哪里去吧?
自己如今家里还有一个嫂子要照顾呢,万一要是把自己发配到岭南,跟叶衡一块儿养老等死,家里那位便宜嫂子可就真的是要一个人了却残生了。
临安城内的富商大贾,或者是豪门世家,私下里找卢仲跟楼上的王之望买护卫,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看着叶青那迟疑、犹豫的神色,卢仲自然是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
“明日起便不用再去禁军营了,给你找了一个好活计,比在禁军挣的饷银还要多,而且还就在临安城。当然,你依然还是禁军的一个都头,以后如果有什么重大紧急的事情,你还是要回禁军营的,但在无事儿时,便可以不用来了。如此一来,你也可以在外面多挣一些外快,这也是朝廷为你们这些兵卒养家糊口着想。”卢仲这一套话,今年最起码说了不下五遍了,所以是极其的驾轻就熟。
“就就我自己吗?去哪里?干什么?”叶青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间想起了李横。
自从自己穿越过来后,自己就像是那货的克星,好事儿从来牵连不到他,但倒霉悲催的事情,必定会牵涉到他,所以希望这一次老天爷再次开开眼,可千万不要落下他了,不然我一个人承受不来啊。
像是听到了叶青的祷告一样,卢仲眼神里闪过一丝的不耐烦,看了看依然没有签字画押的叶青后,耐着性子说道:“不只你一个人,是你跟你率领的那一伍九人,去燕鸿渊员外的家当护卫。自然,到了人家的府上后,听人家的命令行事就可以了。”
“那这些空白处是些。”叶青指了指兵部书的其他空白处,低着头都能把卢仲的脸看的清清楚楚,心中却已经在想,李横如果知道这个命令后,脸上又会是怎样一副表情。
啪地一声,卢仲的手重重的拍在桌面上,就连那琴声仿佛都被打断了片刻似的,只见桌面上多了一支笔跟一块儿令牌。
“你哪那么多废话,让你签你就签,本将军还能害你不成!赶紧签!这都是为你们好!”仰着头的卢仲很讨厌跟这种身高的人说话,每每碰见这样的部下,他总觉得自己像是那个手下,所以,他对待叶青的态度,自然是不会好到哪里去。
叶青定定的看了一眼卢仲,而后看着卢仲拍在桌面上的笔,以及那证明他是正将的令牌,缓缓的拿起笔,在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而后又在卢仲的示意下,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被贬到禁军的两个月来,叶青多少了解一些卢仲这些上层武将之间的勾当,所以他敢肯定,这兵部书并未填写的空白处,是他们以防散出去的禁军士卒,万一出现意外情况后,他们好在这些空白处,为他们自己逃脱责任而预留的活路。
但叶青如今却是无法反抗,只能是听命于这些人,不过好在,并未让自己离开临安去岭南陪被流放的叶衡,这已经算是烧高香了。
自从他穿越过来的第一天,与金兵在建康府外的牛首山打了一场败仗,自己的兄长战死,而后叶衡被弹劾流放,看似都与自己这个穿越者不相干。
但自己平白无故的被贬到禁军,除了朝廷下令的裁汰冗滥这个理由外,难道就没有朝廷上层官员之间相互争斗,所以自己这个小池鱼被殃及到的缘故吗?
叶青如今也不过是在心中想想而已,毕竟这个推理不是很能够站得住脚,毕竟自己到大宋后,这地位是一天天的看低,从建康府正规军到了临安府预备役,这又从预备役没几天,转眼间又成了给人看家护院的打手。
而官职也是从一个小小的队官,一下子跌到了不能再跌的都头上,而自己这个都头,还并非是真正的都头,只不过是都教头的另外一种叫法罢了。
如今的境遇,还真成了黄鼠狼下崽儿,一窝不如一窝,自己则是一天不如一天,穿越者混到自己这个份儿上,估计也是没谁了。
跟随着卢仲从亮丽的木台阶处拾阶而上,在二楼的一个清雅茶室内,叶青便见到了他穿越过来后,又一位将要让自己听命行事的领导?
燕鸿渊一个人独坐在茶室内,兵部侍郎王之望并没有出现,而是躲进了茶室的内间,毕竟在王之望看来,让一个小小的都头看见自己在此与富商大贾坐而论交,即有失自己的颜面与身份,也很容易让这些兵卒,在看见这一幕后传出闲话儿去。
如此一来说不准会因为那些闲话儿,而影响到自己在朝廷中的声誉,以及与这些富商打交道的生意。所以每一次到最后,都是由卢仲出面,而他自己只管与富商大贾谈好价钱,进行交易就行了。
儒雅至极的燕鸿渊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只是面色稍微显得有些苍白,看到卢仲领着叶青进来后,燕鸿渊急忙从茶桌后面站起身,对着卢仲行礼道:“有劳卢将军了,以后还望卢将军多多关照才是。”
说完后,一叠银票便从燕鸿渊的袖口中滑出,而后便递给了不露声色的卢仲。
卢仲同样是微笑示意,眼睛望着燕鸿渊身后那内间的门帘处,嘴里自然而然的说道:“客气了,燕员外要谢,还是多多感谢王大人才是。”
紧闭的门帘让卢仲很放心的接过燕鸿渊递过来的银票,而后看也不看的便放进了袖袋里,对着燕鸿渊继续说道:“已经交代完了,明日一早便可前往贵府当差,所选之人自然都是能征善战者。而且说句不好听的,虽然我们禁军如今地位不如从前,但我们这些兵卒,可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燕员外大可以放心把自己出门在外时的安危交给他们。”
“是,那就多谢了。”燕鸿渊一边与卢仲说着话,但眼睛的余光则是一直往叶青的身上瞟来瞟去,弄的叶青浑身上下不自在。
从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叶青就感觉自己像是一件商品,或者是一个奴隶,被眼前的卢仲卖给了这燕鸿渊。
而现在,只不过是到了人家在验货的时间,看看自己是不是合格。
所以当燕鸿渊再一次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叶青的身上时,叶青恨不得冲燕鸿渊喊一声:“要不要掰开嘴,让你看看牙口怎么样儿?”
但就在他心中再次飘过一万个草泥马的时候,只见燕鸿渊突然向他拱了拱手,态度极为温和、友善的说道:“以后燕某与府里家人的安全,可就要多多仰仗叶兄弟了,这是一些银子,燕某的一点儿敬意,权当是给叶兄弟与自己兄弟的酒钱了。”
说完后,一锭亮铮铮的雪花银便出现在了燕鸿渊的手里。
“给你你就拿着,还不谢过燕员外,可不是谁都能有福气碰上这么一个好员外的。”卢仲看着那一锭雪花银,自然是不嫉妒,毕竟他的怀里揣着的银票,能换一大堆这玩意儿呢。
“福气你妹夫啊,你特么的把老子卖了,还真指望老子给你数钱啊。”叶青心里腹诽着,脸上却是充满了感激跟诚惶诚恐的表情,急忙接过银子说道:“多谢燕员外赏赐。”
第五章 买块儿白布
从对面再次走到李七儿店门口的时候,叶青才回头看清楚那家茶馆的招牌上,赫然写着“茶韵”两字。
李横脸上的表情让叶青也很满意,最起码这货的神情不是一种很坦然的样子,这就让他放心了。说明李横心里在自己被吴贵叫走后,一直都是忐忑、纠结着的。
所以当叶青把刚才在茶韵茶馆儿的事情告诉了李横跟老刘头,以及其他七个人后,李横就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在羊肉店门口蹦了起来:“什么?这肯定是老乌龟的主意!”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叶青向吹胡子瞪眼的李横的问道,这个时候他心里同样是充满了无奈。
“惊喜个屁!意外个屁!老乌龟早就看你我不顺眼了,肯定一直憋着把咱俩踢出去他眼跟前,好了,现在老乌龟达到目的了。”李横义愤填膺的望着在叶青进去后,吴贵跟他们叮嘱了两声后消失的方向骂道。
看着李横那誓不罢休,很有可能抄起手中的雁翎刀,这就准备跑到吴贵的家里,跟吴贵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而后从腰里掏出了一锭沉甸甸的银子在空中抛了抛。
“燕员外赏的,哥几个今晚上上三婶那儿喝几杯,明日一早就要到人家府里报到,给人家看家护院了。”空中来回抛了好几次的银子,最后被叶青扔给了李横。
“燕员外?”老刘头刚才还随着银子的起落,眼睛跟着一上一下的,此刻却是回味着呆在了那里:“叶都头,你嘴里的燕员外,不会指的就是燕鸿渊燕员外吧?”
“不错,就是他,怎么了?”叶青奇怪的问道。
“那这是好事儿啊,给燕员外看家护院不丢人啊,那可是临安城,乃至我大宋鼎鼎有名的大善人啊,出手可是相当的阔绰。”老刘头两眼一亮,充满了向往跟期待的说道。
“好个屁!我们可是朝廷的禁军。”李横这个时候也顾不得说这话的是他未来老丈人了,手里拿着那银子,再次强调道:“我们是禁军啊,朝廷的禁军啊,可不是给这些富商大贾看家护院的,我们是禁军不是狗!”
自己与叶青,被平白无故的从堂堂神劲军贬到老弱病残的禁军,在李横心里,这已经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的落魄处境了。
本以为自己的处境不会比被贬到禁军更惨了,但谁能想到,这才到禁军几天的功夫,又来了个大转变,一下子从禁军变成了富商大贾府里的下人了,这让他在心里如何能够接受的了。
“你你个臭小子,你骂谁是狗呢?”老刘头双眼一瞪,手里的雁翎刀就要出鞘跟李横比划。
“又又又不是说你一个人。”李横看着要跟他拼命的老刘头,想也没想的便没好气的回道。
“你特么的连我都骂是吗?”叶青不满的踹了李横一脚,而后看看自己旁边另外七个,同样是一脸愤慨的禁军兵卒说道:“横竖都是如此了,胳膊再粗也拧不过大腿,认了吧。李横,你跟老刘头带着兄弟们去三婶那里喝几杯吧,明日别忘了,清河坊门口集合。”
“怎么,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李横看叶青不去,索性把银子塞到了老刘头的手里。
虽然跟李横打交道时间不长,但这两个月的相处下来,还是能够感受到,这个李横用自己上一世的话说,就是个愤青。
从军本来是为了帮朝廷抗击金兵、收复失地,但谁能想到,一腔爱国热血却没有被朝廷用对地方,竟然跟着自己曲折离奇的变成了眼下这般境地,可想而知,李横的心里如今会是什么滋味儿了。
拿着银子的老刘头等着叶青给他们做主,叶青看了看李横却是不愿意去,于是只好就让老刘头带着其他七个人去喝酒,而自己跟李横就不去了。
看着老刘头跟其他七个人兴致勃勃离开的背影,李横与叶青两人才开始慢慢往回走:“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老乌龟叫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没好事儿,现在果然是应验了。咱哥俩的运气这也太背了吧,恐怕这世间都找不出第三个比咱俩还要倒霉的人了。不行,看来哪天真的出城去灵隐寺烧烧香了。不过话说回来了,这个燕鸿渊也够卑鄙的了,早不找禁军晚不找禁军,偏偏这个时候找,而且还特么的把咱俩给找去了。”
叶青笑了笑,扭头看着李横,而后似笑非笑的问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现在这些商贾为什么找禁军保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