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爬了起来,一边擦着汗,一边颤抖着手将连似月的凤袍掀开,露出那高耸的雪白肚皮,恰在这时,这肚子跳动了两下。
连似月心脏一个猛缩,孩子在踢她!他也知道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吗?他是不是在向她求救?
终于,她不顾一切地向凤千越祈求,“皇上,孩子真的是你的,你看到了吗?他也在向你求助啊,他在求你放他一条生路啊。求求你,让他活着吧。”
见凤千越铁了心,根本不为所动,她又向连诗雅祈求,“三妹,只要你请皇上留下我们母子性命,我愿意自动让出皇后之位,一生一世为奴为婢伺候你,我对天发誓,绝无半点虚言,否则天打雷劈!”
第六章 救他救他
连诗雅听了,轻声道,“大姐,您总是这么说我,好像,好像妹妹我真的在觊觎皇后之位似的,妹妹真的从来没有过这种心思,只希望长留皇上身边陪伴而已。”她又看向凤千越,道,“皇上,不管如何,还是放过姐姐吧,臣妾的病,没有关系的,反正也是一死,早晚也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臣妾终究会舍不得皇上罢了。”
凤千越怜爱地看着她,心疼地揉着她紧皱的眉心,道,“爱妃,你的心还是这么好,面对屡次害你之人竟能如此宽宏大量!”他又冷冷地对连似月道,“亏你自诩出身高贵,是个嫡出的,却处处不如贵妃这个庶出的妹妹。你心肠歹毒,品德败坏,如今又红杏出墙,你给贵妃提鞋的资格都没有,朕怎么会让你污了她的美好!
连似月,你还不明白吗?朕从来没喜欢过你,朕怎么可能去喜欢一个主动勾引朕的淫荡女人,朕对你的爱都是装的,事实上我每次看到你我都有一种要把你立即杀掉的感觉!
但是朕不能,朕要忍着!因为你是丞相的嫡女,你虽然名声不好,但你出身高贵,朕需要利用你获得你父亲,你外祖家的支持,现在,你父亲你外祖家气数已尽,朕还要你何用!你这张丑陋的脸,朕已经厌倦无比!就算今日你腹中胎儿是朕的,就算你与老九没有这样的龌龊之事,从今往后朕也不想再看你一眼,不想再与你有任何瓜葛,你没有资格生下朕的孩子。”
听着这样冰冷无情的话,连似月的心遁入了无底深渊,她颤抖着嘴唇,浑身冰冷,她诅咒着:“凤千越,你骗我,你骗我,你当真从来没有为我动过心吗?一次都没有吗?”
“没有!从来都没有!”凤千越别过脸去,冷冷地说道。
“哈哈哈”连似月突然仰天大笑,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好,你好!凤千越,我连似月为你奉献了一切,你今日如此狠心待我!你记着吧,老天爷不会放过你的,我也不会放过你,我若死了,我不会投胎,我的冤魂必定夜夜在你枕边哭嚎,向你索命”
“剖!”一声令下,便见刀刃划过,连似月雪白的肚皮被剖开了,顿时,鲜血如注。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划破浓重的夜空,女人的哀嚎声地动山摇般,震动了整个昭台殿,死亡的气息紧紧笼罩着四周。
“啊!啊!”连似月痛苦地抽搐,一声接一声地哀嚎,惊飞了屋顶盘旋的乌鸦。
接着,她亲眼看到一团模糊的血肉从肚子里被扯了出来,脑袋,手,脚,跳动的心脏,还能看出这是一个男婴,他的小手在颤抖,鲜血一滴一滴从身上掉下来,很快,地上便见一滩鲜血。
惨啊,惨!
天空,雷声突然惊起,闪电照亮了整个昭台殿上空
“救,救他,求求你”连似月鼓起金鱼一般的眼睛,求救地看着太医,若现在施救,或许她的孩子可以活下来。
第七章 感觉真好
“皇,皇后娘娘,卑职卑职”太医眼前一黑,晕倒在了地上,双手沾满了鲜血。
“啊啊”鲜血染红了身下的被单,连似月头上饰物散落,乌发凌乱,手脚乱蹬,恐怖的惨叫声像是厉鬼索命一样。
侍卫们也被眼前惨状吓到了,手上刀剑落在地上,脸色煞白,手脚虚软。
她绝望地向她的孩子伸出沾满鲜血的双手,她好想能把他拥进怀里,好想叫一声孩儿,他这样惨,不能连母亲的一个拥抱都没有得到就死去啊。
“取血!”凤千越一声令下,两个宫女抬着炉子进来,瓷罐在炉火上冒着腾腾的热气。
“不,不”连似月绝望地摇头,哀嚎。
她眼睁睁看着那血肉模糊的孩子身上又被生生剖了一刀,他微弱的跳动了几下,就不再动了,那鲜血一滴一滴掉进了瓷罐里。
然后,那孩子被拎了出去,她听到凤千越说,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啊!啊!”她痛的无以复加,鲜血从她的嘴里,鼻孔里,眼睛里慢慢渗了出来,身子像条濒临死亡的鱼那样猛烈地抽搐着,拍打着床板。
她居然活了下来!她没有立刻死去!
此刻,她麻木地躺在床榻上,肚皮已经瘪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缝了起来。
周围都是血,床的一角还留下了孩子身上的一些残肉,室内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味,没有人为她清扫,珍珠大概已经去找连诗雅领赏了,整个昭台殿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就在这里,慢慢地等死。
她不时龇着牙齿,露出恐怖的表情,那毁了容的脸本就很丑了,现在更是可怕。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连诗雅走了进来,雍容华贵,典雅端庄,看到床上死人样的连似月,她笑了。
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心绞痛,这都是为了让凤千越心疼挂念,为了除掉连似月,由她舅舅萧振海安排,和太医们串通一气密谋出来的。
“我尊贵的大姐啊,你疼吗?”她弯下身,在连似月耳边软软地道。
“咳呵”连似月鼓起铜铃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个盅,嘴里发出粗哑的声音。
她心里恨意滔天,恨不得立即手刃了眼前的贱人,可是却无能为力。
“大姐,皇后的位置你还想坐吗?”连诗雅微微嘟唇,吹了吹她那如白玉般的手指,问道。
“啊”连似月张开嘴巴,龇着牙齿,像一只可怕的野兽一样,她恨不得将连诗雅咬碎,连骨头连筋带皮一起咽到肚子里去。
“你知道皇上为什么把你打入冷宫后又突然宠幸你吗?你那时候是不是以为他还对你旧情难忘,等着他接你回长春宫啊?呵呵,其实啊,那是我怂恿皇上去宠幸你的,不然他碰都不想碰你一下,你也听到了,若不为了利用你登上皇位,他根本不屑看你这一眼。
“我只是觉得你不怀一个孩子,今天怎么会这么痛苦呢?”连诗雅靠近连似月,微笑着说道,“你现在一定很恨我吧,你为他做了那么多,而我什么都没做过,我还贬低他,现在却轻易抢走了你的一切,这种感觉真是好啊!”突然,她脸上笑容敛去,狠狠扇了连似月一个耳光,打的她嘴里溅出了鲜血,吐出两个牙齿。
心里浓烈的恨,愧疚,如熊熊燃烧的焰火,连似月猛地张嘴,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第八章 彻骨的冷
连诗雅冷冷道,“连似月,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厌恨你吗?你娘本是荣国公嫡生孙女,我娘本是萧国府萧太公的嫡生孙女,她们二人从小一起长大,我娘她仙姿佚貌,蕙质兰心,而你娘人老珠黄,蠢笨如猪,可是就因为家道中落,我娘不得不屈居你娘之下为妾。
而我,只是晚你三个月出生,我比你美比你有才能比你有谋略,我什么都比你好,可就因为我是庶出的,我就要处处让着你,相府里有什么东西都先满足你,你不要了才轮得到我!
凭什么?凭什么我不能要最好的!所以,我虽然恨你恨得滔天,却在你面前装出谦逊胆小的样子,故意设计让父亲看到你和尧城的表哥苟且,给你一顶淫荡的帽子,让父亲对你失望。
可是,即使这样,族人还是决定要支持你嫁给那时的太子,就连原本打算放弃你的爹也因为你外祖家的压力转而支持你!并且,命人严守你在尧城和男人苟且的秘密!我恨,我恨!所以我又设计了你,让你和凤千越凑到一起,让父亲对你这个不知道洁身自爱的嫡女彻底失望!可是,又被你捡到好运,你居然成了皇后!
不过,这一次可不会如你愿了!你以为你是大嫡女你就能稳坐皇后之位了么?你别忘了,你娘已经死了,你外祖家没落了!现在,整个大周朝上上下下武百官莫不唯我舅舅萧振海大将军马首是瞻,就连我们丞相府也要仰仗他的鼻息!你现在什么依靠都没有了,你的东西全部都被我抢走了”
“咳,咳”连似月鼓起铜陵般的眼珠子,死死瞪着这个恶毒至极的女人。萧姨娘萧仙敏原本和母亲分为京城两个国公爷的嫡生孙女,可是萧国公因为被查出贪污赈灾款项被革职,萧国府衰败,萧仙敏受哥哥萧振海指点,前来投奔她的母亲,不料连延庆和萧仙敏看对了眼,母亲便做主纳了萧仙敏给父亲做贵妾,让她不至于颠沛流离。谁知道,萧仙敏不但不知恩图报,还百般陷害!
“哦,对了,匈奴请求与我朝和亲,我已经劝说皇上让你的长公主乐颜前往匈奴和他们的大王和亲了,那个匈奴王今年五十五岁,府里有一百个女人,不知道咱们娇生惯养的长公主到了匈奴,能不能好好活下来呢。”
什么?把乐颜嫁去匈奴那种荒蛮之地?她才十岁呀,而且她生性怯懦,怎么忍受的了!凤千越,亲生儿子和亲生女儿一个也不放过,你好狠的心。
“还有,你以为你的亲弟弟连诀真的死了吗?没有啊,你自己想想看,记得咱们相府门口常常有一个没有舌头,没有耳朵,断了双腿,脸上的皮全被剥了下来的乞丐吗?”连诗雅继续说道。
连似月听了心头猛地一颤,浑身一阵彻骨的冷,她近乎绝望地看着连诗雅,连连摇着头,嘴里喃喃地道,“不,不,不可能”
第九章 暗无天日
“他就是连诀啊!哈哈哈,你没有想到吧,他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爬到相府门口来,为什么被家丁一次一次地打到奄奄一息还是要像条狗一样爬回来,因为这是他的家啊,哈哈哈哈,你记不记得,你还蹲在他的面前给过他吃的呢,只可惜,他面目尽毁,又说不了话,你没认出他来!他现在,可能还在相府门口,又被家丁一顿打呢。”
“不,不,这不是连诀,这不是连诀,他已经死了,他在寒山院苦读的时候遇到劫匪打劫书院,被劫匪绑走,中途被,被杀害,被抛尸了。”连似月连连摇头说道,可是,她猛然间想起那一次她给了那个“无脸”乞丐一些食物,那个乞丐用似乎想抓住她的手,在她手心写什么似的,但是她因为害怕,缩回了手,匆匆地跑进了府里。
那是连诀在向她求救啊!
“连似月,不要自欺欺人了,那就是连诀!他不是被劫匪劫持的,他是被我舅舅派人绑走的,本来呢只想废了他手脚,谁知道他自己找死啊,他引诱绑匪说出了幕后主使者。既然这样,我舅舅就只好毁了他,割了他的舌头,拔了他的牙齿,断了他的双脚,砍了他的手指,把他的脸皮撕下来喂了野狗!那时候他多痛苦啊,哈哈哈”连诗雅仰头高声笑着,像个吃人的恶魔一般。
“啊!啊!啊!”连似月疯了,她崩溃了,尖声高叫着,她气火攻心,吐出一口血来。
“来人,她太吵了,我怕会打扰到皇上的清净,把她的牙齿全部拔光,把她的手,脚,耳朵,鼻子,舌头,一处一处割下来喂狗,再把她装进缸里。”连诗雅微笑着残忍地下令。
看着盘坐在狭小的木桶里一动也不能动,只能咕噜着两只血红眼睛的连似月,连诗雅微微弯腰,轻声道,“忘了告诉你了,皇上已经准备着手扳倒九王爷了,等他一死,你们就去阴曹地府相聚去,凑做一对苦命鸳鸯吧。不过,你千万别死那么快,我想你亲眼看看他被砍头的样子呢。”
连似月狠狠瞪着笑的如此得意的连诗雅,她发誓,死后绝不投胎,她要化作厉鬼,日日在这皇宫里嚎哭喊冤,让凤千越和连诗雅这两个贱人不得安生。
“连似月,你还真是蠢啊,为了一个根本不爱你的男人毁了一张脸,你以为他真的会感激你吗?这么丑的样子,久而久之,只剩无尽的厌恶啊。”连诗雅轻抚着她那张大周第一美的脸,陶醉地道,“容貌,是身为女子最有利的武器呀,我可是把这把武器利用地很好呢,你看皇上对我,多着迷啊。”
三日后,连诗雅被封新周后,凤千越更大赦天下,举国庆贺,以示对新周后的宠爱。
而连似月却被冠以嫉妒淫乱,叛国叛朝的罪名,受尽天下人的辱骂和指责,没有人会在乎她那无辜惨死的儿子和小小年纪远赴匈奴的女儿,更不会有人知道她过着是怎样暗无天日的日子。
第十章 灭族惨案
京郊的一处牲口棚。
棚内饲养的猪狗鸡羊等畜生横在一处,遍处是堆积成小山粪,地上脏黑的污水流动,散发着难忍的恶臭,令人阵阵作呕。两头流着涎水的母猪猪正挤在食槽前哼哧哼哧地吃着潲水,旁边躺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看不清是什么,但见不时地抽搐一下。
这时候,其中一头猪扭身走到这团黑东西旁,用头拱了几下,又用舌头去舔,再用牙齿去咬,另一头也开始用牙齿去拉扯,几下就将那一团黑布拔了下来,竟然露出一张脸来。
是一个与牲畜同眠同食的残废人!
只是这人竟被人砍去了手和脚,做成了一根人棍,头上也没有耳朵,头发被牲畜扯的七零八落,满头的癞头疮,流着赤黄的浓水,脸上蒙了一层厚厚的黑色污垢,早已看不到星点肉色,只留下那一双枯井一样的眼睛可怕的瞪着,嘴里发出呼哧呼哧的粗声。
片刻后,一台华贵的轿撵停在了牲口棚外。
这“人”听到了动静,就像一条就快死的狗一样,死死瞪着那从轿撵上走下来的人
已经贵为皇后的连诗雅头戴着凤冠,上饰金龙、点翠凤、珠花、翠云、珍珠;着深青翟衣,上有一百四十八对凤鸟,间以小轮花;红领、袖口、衣襟和底边,则织金云龙。
看到棚内那一坨烂泥一样的人,她唇角漾起一丝微笑,抬手吩咐道:
“拿过来吧。”她示意身后的太监和宫女将一个黑色的木匣子捧着走进来,她笑意盈盈对连似月道,“大姐,今日是本宫入主长春宫之日,可本宫还是时时念着你,这不,给你送礼来了。”
“”连似月的嘴里发出一阵微弱的,奇怪的声音来。
“打开。”连诗雅一声令下,那太监紧闭着眼睛把木匣子打了开来
顿时,一个血淋淋人头出现在连似月的眼前。
“”是,是九王爷凤云峥的人头!
凤千越真的杀了他!这个在她被打入冷宫后,唯一站在她这边的人,他被斩首了!
“九王爷被斩首了,府邸里的其他人也被斩尽杀绝,一个不留。是你害了他啊,大姐。”
“啊!啊!”突然,只听到一声凄厉的闷声,连似月那截残破的身子竟然朝她的方向滚了过来。
“啊!”连诗雅吓得猛地后退了一步。
“啊,鬼啊”奴才们吓得尖叫出声。
这时候,那头受了惊的猪突然朝连似月冲了过来,两只前蹄猛地踩在她身上,生生踩出两个洞来
“噗”只听到一个声音,就见鲜血从连似月身上喷了出来,然后便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禀皇后娘娘,她,她已经死了。”前去试探连似月鼻息的太监忍着呕吐,道,“要禀报皇上吗?”
“不必,皇上为国事操劳,这等后宫杂事就不必让他烦扰了。拖下去,敛了吧。”连诗雅挥了挥手,淡淡地吩咐。
连似月被一张破草席裹身,几个太监奉命将她仅剩一截的身子扔到了郊外的乱葬岗。
远远的,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看着像人但是又不像人似的,缓缓地朝已经断了气的连似月身边爬了过来,他面目全非,只剩一双明澈的眼睛。
他的身后,留下了两行血迹,原来他爬了太长的路程,那没了脚掌的两条腿磨出了血,但是他继续爬着,最后终于爬到了连似月的身边。
望着面前的废人,他张嘴,颤抖着,费了很大很大的劲,终于轻吐出模糊的一个“姐”字。
那只剩几根手指的手剧烈的颤抖着落在连似月的脸上,两行血红血红的眼泪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下来,然后,他的头一歪,倒在连似月的身上,断了最后一口气。
两条饿极了的野狗闻着腐臭的味道过来,争抢着这两团肉骨,最终被啃了个干干净净,只留下两团污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