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思思此刻才看清中年妇女的面容,依稀记得是下午进门的第一个病患,当时脸上一个疙瘩也没有,这会儿全是一颗颗的红疹,还有指甲抓过的印痕。
她镇定地将掉在地上的病历拾起,正面朝上放在桌面,平静地说:“女士,接诊的时候我有问过你是否有过药物过敏史,你对我说的是没有,而且你的病历上也没有填这一项,所以我才会给你开头孢,你……”
话还没说完,中年妇女蛮横无理地打断她:“你这是在推卸责任!我已经告诉过你我对头孢过敏,病历本上是忘了写,当时我还提醒了你三次,是你心不在焉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这是医疗事故,你们医院必须赔钱!要是我这脸上落下疤,我跟你没完!”
“女士,请你好好想清楚,当时你的确没有……”
“你这是要我请媒体来曝光你们是吧?实习医生?竟然单独让一个实习医生接诊?我要曝光你们!”
“我重申一遍,当时……”
“好了!翟思思,我看你最近是被徐彬立的事弄丢了魂!才会没有听见病人的话,当务之急马上治疗,事后该怎么处罚,院里会给出决定!”
赵德蓉怕再吵下去病患会更加激动,事情闹大对同治对她都不利,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她看向中年妇女,客气地说:“现在也不是吵谁对谁错的时候,我先给你开点药,然后我们再好好谈谈该怎么赔偿,你看这样行吗?”
中年妇女脸上痒得厉害,妥协道:“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先给我把脸治好。”
“好。”
说话期间桌面上的座机响了起来,赵德蓉对中年妇女打了声招呼,接通电话应了两声。
挂断电话,她黑着脸看向脸红脖子粗的翟思思:“院长让你过去一趟。”
翟思思这回捅的篓子大了去了。
第6章 谁对谁错不重要
前往院长办公室的路上翟思思内心又气又忐忑不安,气的是赵德蓉不听她解释,就给她判了死刑,不安的是病患才刚到医院就惊动了院长,她还只是个实习医生,保不齐院长会直接把她撵出医院,如此一来,她的前途算是凉了。
在门口踌躇半天,她才硬着头皮敲响办公室门:“院长,我是翟思思。”
“等等!”
一门之隔内的院长仿佛在打电话,急急忙忙和电话那头的人交代了两句,才回应她:“进来吧。”
翟思思打开门,在门口处毕恭毕敬地喊了声院长好,才规规矩矩地走到办公桌面前站定。
她已经做好被院长劈头盖脸一顿臭骂的准备,大不了等院长的火气消了,才慢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他讲清楚。
这件事,不是她的错。
殊不知院长非但没有骂她,还很亲切地说:“小翟来了?坐,坐下说话。”
翟思思脸上浮出一丝迷惑,低下的头抬起,只见院长唇边挂着一抹极不自然的假笑,嘿嘿地指着她身旁的椅子。
她只好坐下。
见她落座,院长双手合十压在桌面上,语气和蔼地说:“小翟啊,药物过敏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呢……”
在院长得出结论之前,她抢先道:“院长,病患下午来治病的时候,我询问过她有没有药物过敏史,当时她清清楚楚地告诉我没有,并且病历本上她也没有写下过敏的药物,我是按照药物标准开的头孢,量和次都是正常的,如果我知道她对头孢过敏,我也不会给她开。”
她的据理力争却被院长一句话堵死:“但她说她提过了。”
“我……”
翟思思喉头一阵发堵,好半天才呢喃道:“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冤枉我,但是院长,请您相信我,这件事我一定会好好处理,我会和病患好好沟通一下,要是对方死咬不放,该赔的我来赔。”
只要不赶她出医院,什么都好说。
还有半年她就可以考取执业医师证了,证件一到手,她马上就可以转正,这时候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一家老小还指望着她开饭的。
“哎……”
院长长长地叹了口气,面露难色地看着她急得泛红的眼眶:“小翟啊,这件事比你想象中要严重很多,你的对错对于这件事来说并不重要……”
翟思思不明白他的意思:“怎么不重要了?”
若是她对,那便是对方冤枉她,但若是她错,她就再也不能在同治医院呆下去了,甚至整个易城都不会有一家医院愿意用她,这关系到她的前途,当然重要!
看翟思思还想不透,他又道:“过敏的病患,是靳家的大管家,所以谁对谁错已经不重要了。”
在金钱和权势面前,高高在上的一方永远都是对的,她这种活在底下的小蝼蚁,哪有资格辩论对错?
就算是病患的错,那也是她的错。
红着的眼眨了两下,那一瞬间满腔解释的话语烟消云散。
翟思思沉默了。
院长语重心长地说:“小翟,我也知道你的家庭状况,但这件事我们医院承担不起,除非你有门路,求别人帮忙,不然……谁也保不住你。”
第7章 找靳乔衍帮忙
“签字吧。”
对立而坐的男人略微颔首,望着翟思思精致的小脸说道。
翟思思没有动。
桌面上放着一份文件,白纸黑字印着《婚前协议》四个大字。
一个小时前,她离开了院长办公室,再三犹豫后还是决定打通靳乔衍的电话,求他帮忙。
这就是他帮忙的方式。
水灵灵的眸子抬起,落在靳乔衍高挺的鼻梁上:“靳先生,你的条件是不是有些过分了?管家只是轻微过敏,服用抗敏药两天就可以缓解,更何况几天前……”
“你救我我已经付了酬劳,这次我们不过是等价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