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天,他没看到任何反应。
他又朝着书桌拍了下来。
手好痛,书桌除了震动一下,没有别的异常。
他再试着举了举书桌。
书桌纹丝不动。
他还打算试一下别的东西,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那是闹铃的声音,现在已经七点半了,原本这个时候他应该起床,刷牙,吃早饭,然后出门打工,但是现在怎么办?难道让他这幅模样去上班,惹人笑话也就算了,万一他一用力,直接蹦到天花板上,会不会被人抓去切片?
蜘蛛侠没被切片是因为剧情设定,没看到那些变种人的遭遇吗?前前后后被切片的变种人有多少?
这一次江宁没有犹豫,他拿起手机,拨了个号码:“喂,大刘啊,这段日子我恐怕不能来上班了……对,家里有事,得回去一趟,回来之后恐怕就要开学了。”
挂了电话,再拨另外一个:“李老板,不好意思,昨天晚上突然接到家里的电话,家里有事,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接着是第三个电话:“赵先生,我家里有点事,不能再帮您的孩子补习功课了,不好意思。”
为了赚生活费,他兼了三份工作,还是蛮拼的。不过现在他不在乎了,有了异能,哪里不能赚钱?
当然,他不会去打黑拳,能不能打得过先不说,他也没这个门路,同样他也没考虑过抢劫、赌博、捞偏门,这种钱赚着不踏实,还会惹麻烦。
不过眼前谈这些还太早,他现在需要的是训练,大量的训练。
蜘蛛侠虽然是电影,但是里面的道理绝对没错,突然间得到的力量并不能算是他的,不管是控制力还是心态,都远远没有达到运用这种力量的要求。
无法驾驭的力量只会引来灾祸。
“到哪里去练习呢?”江宁看了一眼四周。
房间里面肯定不行,根本施展不开,楼下倒是有一块空地,不过太碍眼了,楼里面的人进进出出肯定会看见。
突然他拍了一下脑袋,真傻,蜘蛛侠一代训练的地方不就是楼顶吗?
这幢大楼的楼顶也挺合适,平时没人上去的,为了安全起见,他还可以加把锁。周围都是老式房子,比这幢楼要低得多,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远处的那几幢商务楼。
江宁踩着碎步跑下楼去,踩碎步是为了动作不能太大,他可不想像刚才那样飞出去。
弄堂口斜对面有一家杂货铺,里面有卖塑胶雨布,每逢节假日这里就会冒出来一大堆小摊子,这种塑胶雨布就是为他们准备的。
江宁挑了一块深蓝色的,顺便还买了锁、胶带、尼龙绳和安全搭扣,然后就是等待,他得等楼里面的人上班去。
九点一过,他拿着东西从房间里面出来,鬼鬼祟祟地上了楼顶。
热,这就是楼顶给他最大的感觉,虽然才九点,却已经热得够呛,因为这里没有任何遮挡,太阳直晒在地面,地上还铺了一层黑色的沥青防水毡,这玩意儿吸热厉害。
不过再热也得忍着,他只能在心里yy,以后有钱了就建两间训练房,一间用来训练,一间改成厕所。
给那扇小门挂上锁,他走到了右面的空地,底下是603,住在里面的杜小姐是空姐,每隔三天飞一次航班,昨天刚走,后天才会回来,随便他在楼顶上怎么蹦,底下是不会有反应的。
江宁一向心细,他自认这是最大的优点。
把塑料雨布铺开,摊在地上,四周用胶带固定好,这颜色,这大小,这形状,和体育商店卖的蹦床差不了多少,不凑近看,根本分辨不出来。就算商务楼里面有人看见他蹦上蹦下,也不会有怀疑,在楼顶上玩蹦床怎么了?胆子大,不怕摔死,不碍别人的事吧?
当然安全措施还是要有的,蜘蛛侠自带保险绳和安全网,他可没有,所以他买了尼龙绳和安全搭扣。
尼龙绳的一头绑在了腰间,用安全搭扣锁死,另外一头固定在水箱顶上,那上面有个铁盖子,盖子有握把,也是铁的,正好用来拴绳子。为了确保安全,他还用力拽了拽,纹丝不动。
这下行了。
站在塑料布中间,他试着跳了跳。
感觉很不错,脚底下真得像装了弹簧。体育商店有卖弹跳器,有碳纤维板的,也有气压式的,但都没他给力,他轻轻松松就可以跳起两三米高。
该试试自己的极限了,江宁一个深蹲,然后两腿猛地发力。
“嗖”的一声,他整个人射了出去,那场面看上去就和马戏团的人肉炮弹一样,拖在后面的尼龙绳迅速伸展,越拉越长,越升越高。
在半空中,江宁的心情无比喜悦,他有一种拥抱蓝天的感觉,不过下一瞬间,喜悦变成了恐惧,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有恐高症,现在知道了,更让他恐惧的是——他跳偏了。
“应该准备一把伞的。”这是他最后的念头,然后他看到了一面墙。
对于撞墙,他已经有经验了,只见他转过脸,用侧脸迎了上去。
“砰——”
“哎呦,你干嘛呢?”李大妈的脑袋从旁边的窗口伸出来,整幢大楼里面也就只有她最喜欢管闲事。
江宁没有立刻回答,他看了一眼脚下,都已经掉到二楼了,尼龙绳太长,得剪短一些。
“我在练攀岩呢。”他知道这个借口很烂,但是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现在的年轻人真会玩,咱们年轻那会儿,也就骑个自行车,玩个三挎子,哪像现在,攀岩,蹦极,滑翔伞……”李大妈一开口就停不下来。
“您先忙着,咱回头再聊。”江宁连忙打断,他抓进尼龙绳,踩着墙壁往上爬,不过爬了两步,他突然想起来了,干嘛这么费劲?这里是二楼,直接跳下去然后走楼梯,不是更方便更轻松。
想到就做,他一下子解开了腰上的安全搭扣,然后纵身跳了下去,落地的时候还装作没站稳,往前栽了一下。
“呦,小心,别摔着。”李大妈在窗口喊着。
“没事。”江宁转身进了大楼。
等到他爬上六楼,看到那反锁的门,眼角不由得抽搐了起来,他忘了这茬。
现在蛋疼了,难道再下楼重新顺着尼龙绳爬上来?
4 救命
“新鲜的大白菜要两棵,这鸡毛菜多少钱?”“不能再便宜了,外面都是十二元五一斤,我这里都便宜一元了。”“大姐,你挑也就算了,别掰菜叶子啊,这不是超市。”
耳边尽是讨价还价的声音,显得那样嘈杂和烦乱,此刻的江宁倒是不受影响,他带着隐形耳塞呢,这玩意儿是某宝买的,用着挺不错。
此刻他正站在一个菜摊子前面,两只眼睛紧紧盯着那上面的东西。
又粗又长,红中带紫……别误会,只是胡萝卜罢了。
“小哥,来两斤怎么样?我这萝卜是有机培育的,不用化肥,也没农药。”卖菜的大嫂拼命推销着。
江宁想走却挪不开步子,这段日子真是见鬼了,每次去菜场或者超市,即便事先已经打定主意要买别的东西,最后都会莫名其妙地跑到买蔬菜的地方,然后就会被这些红艳艳,样子很漂亮的胡萝卜深深吸引。
难道他变异的方向是兔子?
兔子侠?这个称号可没有蜘蛛侠、钢铁侠那样高大上,还有一种菊花一紧的感觉。
“给我来……五斤吧。”本能最终战胜了理智,他乖乖地掏出了钱包。
啃胡萝卜其实也不错,绿色健康有营养,最重要的是便宜,现在白菜都能炒到六元五一斤,胡萝卜是少数还没被炒起来的东西。
“五斤?”卖菜的大嫂的吓了一跳,胡萝卜一向都是配菜,别人都是一根两根地卖,论斤的都很少看到:“我这胡萝卜最好了,小哥你以后常来买啊,得了,我再送你一把白菜。”
从菜市场出来,江宁的一只手多了个大袋子,另外一只手拎着根胡萝卜一边走一边啃,这绝对是下意识的举动,他根本控制不住。
回到楼里,刚上了二楼,201的门就开了,李大妈“恰好”从房间里面走出来,看到他,大妈立刻惊喜地说道:“呦,又买这么多胡萝卜,我看看今天的胡萝卜怎么样?新鲜不新鲜。”
一边说,她一边拿了两根,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
江宁很是无语,他怀疑李大妈整天就蹲在门后面守着,要不然不可能这么凑巧,每次他买菜回来肯定能遇到大妈出门。
“您忙您的,我上楼去了,一会儿还得上课呢!”他打了声招呼,赶紧走人。
回到房间里面,把袋子扔下,这东西保鲜期长,连冰箱都用不着放,他拎起了一辆滑板车转身就走。
非常幸运,x市的地铁还没禁止滑板车,所以半个小时之后,江宁坐在了大教室里面。
“听说你小子搬到外面去住了,怎么?找到女朋友了?”坐在旁边的人低声问道,这个人看上去非常猥琐。他叫老戴,和江宁是老同学,初中就是一个班级的,后来同一个高中,现在同一所大学,虽然不同班,却是同一个系。
老戴的长相有点惨不忍睹,和江宁同岁,却像已经四十多,脸黑,皮肤粗,额头上还有抬头纹,这样一张“老脸”,偏偏还长了不少青春痘,凭这幅尊容,基本上连被女孩发好人卡的机会都没有,所以猥琐一些就情有可原了。
“别开玩笑了,你还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住出去吗?”在老朋友面前,江宁没什么可掩饰的。
“因为那两个鸟人?”老戴知道江宁的烦心事,大一结束之前江宁为这调换过宿舍,他还帮了一把。
“眼不见心不烦。”江宁不说惹不起躲得起,面子还是要的。
“那是。”老戴也不拆穿,都是老朋友了,七年下来,江宁什么性格他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去你那里聚聚,为你成功摆脱那两个鸟人庆祝一下?”
“别,我情愿在外面请你们一顿,房东老太太很麻烦的,这也不许,那也不准,我带人过去还得事先打招呼。”江宁连连摇头,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要独占资源,以老戴那骚人的性格一旦看到大楼里面的那些单身美女,肯定会死不要脸地过来合租。
“那多不自由。”老戴并不知道真相,听说要和老太太打交道,他立刻放弃了。
“房租便宜啊,我找遍全城才找到这家,最好能够一直租下去。”江宁一脸想往,不过他想的是那几个单身女邻居,对于他这样的单身狗来说,那幢大楼绝对是天堂。
老戴当然不知道这一点,他以为江宁是在为毕业之后考虑,这完全可以理解,现在好工作难找,刚刚毕业的工资也不会高,有个便宜的落脚处确实很重要。
“中午这顿你请。”他放过了江宁。
“没问题。”
转眼间中午就到了,既然说了请客,江宁当然不会带着人去食堂,任何一座大学旁边肯定会有一条美食街,只要从正门出去往左拐,走一百米就到了。
这地方江宁常来,但是这一次不同,刚一靠近街口,他就不由得捂住了鼻子,空气中弥漫的油烟味,下水道泛起的泔水味差点没把他呛死,当然他也闻到了鱼香、肉香、酒香味,所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显得那样浓烈。
“你鼻子怎么了?”老戴注意到了江宁的异常。
“过敏。”江宁回答得很简单,他不想多解释,连忙转移注意力:“咱就去王福记怎么样?”
“用不着这么贵吧?”老戴倒也实诚,朋友之间敲一顿很正常,一般不会太贵,王福记是这里最大也最贵的一家,随便一个冷盘就要三四十,热菜都是一百左右。
“放心,暑假里面我打了几份工,交了房租之后,手里还留了不少。”江宁当然不会说实话,他的钱是最后一个星期赚的,赚钱的办法也是从蜘蛛侠里面学来的,不过不是打黑拳,而是把照片卖给杂志社,x市是一线大城市,巨富名流数量不少,这些人的八卦照片可以卖个不错的价钱。
他已经在琢磨,毕业之后要不要去香港发展?以他的本事绝对可以成为王牌狗仔。
“那行,我就吃一次大户。”老戴不再客气,反正他又不是吃不起,以后找机会回请就是了。
王福记就在街口第三家,这里市口最好,他家的门面也最大,门口一排水缸,里面养着各种各样的活鱼活虾。以前江宁挺喜欢这种风格,觉得透明、敞亮、有气派,现在感觉不一样了,一股腥味扑鼻而来,他拉着老戴直奔最里面的位子。
刚一坐下,他就听到后面传来一阵呼救声,那声音很是尖细。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江宁凑到老戴耳边问道。
“声音?”老戴转动脑袋,努力地听了听:“什么声音?”
“好像有人在呼救。”
老戴又努力地听了听,然后狐疑的说:“没有啊,你的耳朵出毛病了吧?会不会是过敏引起的?如果有病就快点去看,别耽误了。”
江宁闭上了嘴巴,他没办法解释,总不能说自己的听力是普通人的好几百倍,他可以听到二十米外手表的滴答声,听到花园里面蝴蝶拍打翅膀的声音,听到对面大楼里面老鼠窜来窜去的声音,听到一个街区外的行人说话声,听到两公里外汽车喇叭声。
更何况,他也没打算救人,这年头好人做不得,看到倒地的老太太,最好远远绕开,看到有人抢劫,别多管闲事,见义勇为之前先想好防卫过当的后果,现在的罪犯最讲人权,法律给黑社会撑腰。
另一个原因是那个呼救的不像是女人,至少不会是漂亮的女人,也不像是孩子。
“你点菜。”江宁不想碰菜单,如果让他点的话,最后肯定是红烧胡萝卜,清蒸胡萝卜,烤胡萝卜,胡萝卜汤……
“救命,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呼救声不停地闯进他的耳朵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