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门,妾就病死说这里边没有什么腌臜,谁也不会信。曹氏不想落人口舌,到底还是让请了个大夫帮着诊治也开了药。
吃了药,李氏的病一时半会儿没能好,待人好了一些,人已经是病到瘦脱了形,面色更是难看到比府里那些做粗活的仆妇都不如。
“娘,喝药!”孟回外边走了进来,手里端着汤药,这是最后一贴药,院子里现在只有母子三人,药还是她自己动手熬的。
李氏喝了药又期期艾艾的哭了起来,也不搭理她,只是一脸哀怨的沉浸在自己的悲伤里。
孟回接过空碗,看了她一眼,还是问了出口。
“后悔吗?”
第6章 错把自己当土著
李氏知道她在问什么,摇了摇头笑了笑。
“不后悔,回儿你记着你爹是有苦衷的,他只是个没有根基的小官,处处受人牵制,曹家势大,现在曹氏把持着府里一切,他也是没有办法,是迫不得已的,你不要怨恨他……”
孟回起身,她已经无意再听她的痴妄。
李氏抱着儿子还在那里絮絮叨叨为孟启漳开脱。
人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孟回觉得她娘就是一个不愿清醒的人。
假话再真,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她像是生来就懂许多东西,就像她知道给她娘瞧病的大夫是故意开一些药效不大的药慢慢拖着,死不了人,但是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熬久了,即便病好了,病根也会一并留下。
可惜他们没有选择权只能听之任之。
伺候的人都跑了,好在吃穿用度上曹氏并没有苛待他们只是都要亲力亲为罢了。
转眼一年过去。
孟启漳几乎没有来过这个角落里的小院子。
李氏犹如一朵失去了养分的花儿越渐枯萎。
曹氏不知怎么又开始关注这个小院子,请来了教养嬷嬷教导她约束她隔开了她与小院的接触。
孟回相当于被看管起来,她也不争不吵不闹,因为她知道无人撑腰再怎么撒泼也是浪费力气,徒惹人笑话。
曹氏对于她的识相还算满意。
整日呆在府里出不去的孟淮离了她,李氏又光只会抱着他诉说着他爹爹的不容易,让他体谅,还给他灌输一些对曹氏对曹家的仇恨。
一个小孩儿如何懂这些,他只是生气闹腾尖叫撒泼。
就这么,又过了一年,孟回被教导的像模像样大概能卖个好价钱了这才放松了些许。
小孟淮从村子里走出来,到现在也长了两岁,慢慢知道事了。嫡母曹氏不管亲父孟启漳漠视,一个不理事只知道自欺欺人的娘亲,唯一能依赖却被隔开,一年也见不了几面的姐姐,还有就是府里下人的轻视嘲讽。
这些,无一不让孟淮觉得压抑,无人教导的孟淮越见乖张无知。
孟启漳听了些闲言碎语,才想起来这个儿子,不知道想到什么竟指了一个小斯给他,又给请了先生开蒙。
他的这一举措,没让孟淮多高兴,倒是让李氏吃惊大喜,只以为她的夫君果然还是惦记着她们的。
其实,只不过是孟启漳觉得有一个蠢笨如猪乖张无知的儿子,让他觉得丢脸了,这才有了这些算不上关心的关心。
耳边天天都是李氏的絮絮叨叨,孟淮压根就听不进先生的教导。又在曹氏的无视放纵下整日带着小斯,招猫逗狗惹是生非。
入秋的时候,曹氏怀孕了且已经开始显怀,阖府上下一片喜气。
唯独角落里那小院子中有哭哭啼啼的声音传出,李氏絮絮叨叨的开脱之言渐渐掺杂了更多的怨怪咒骂。
日复一日的影响下孟淮变得更加阴沉。
秋宴上孟淮与齐国公家的小公子起了争执,错手将人从桥阶上推了下去,磕伤了腿。
国公夫人愤然离席。
孟启漳万般请罪,齐国公府丝毫不理会,暗地里依旧打压他。
过了几日孟家庶公子贪玩摔断了腿,且大夫断言说这辈子只能在床上度过再无行走的可能。
众人唏嘘不已。齐国公府也似乎满意了,没有再针对孟启漳。
久无人打理已经野草遍生的破落院子里只剩下李氏疯狂的哭喊声。干瘦到骨形可见的脸上,一片死灰,目光空洞无神莫名又生了怨怪恼恨。
“腿断了,再也走不了,你现在开心了?你为什么要贪玩,你为什么要推齐国公家的小公子,为什么不乖一点……”
床上的孟淮一脸惨白,疼得冷汗直流,哀嚎着。
孟回无声无息走了过去,一脸漠然的推开了还在那里怨怪的李氏。
“淮儿不怕,姐姐在呢!”天底下所有的语言大概也安慰不了现如今只能凄惨躺在床上的小孩儿。
“姐姐,我疼啊,好疼……”孟淮抓着她的手,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委屈痛哭的诉说着他的难受。
“别怕,姐姐在呢,别怕!”
孟淮在她怀里疼得晕了过去。
李氏还没从被闺女无情推倒的惊愕中回过神。
“你推我?我是你娘!”李氏像是被什么刺激到顿时气炸,也像是找到了发泄口,揪着便要发泄自己心中的不甘,压根就不问缘由不管对错。
孟回不接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你凭什么怨怪淮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