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卜已前来的两名黄巾随从此时早已把马拴好,听得卜已呼唤,就走了上来,准备拉扯田润。
相比之下,卜已的行为,在众人心里造成的冲击,以田润最轻。田润根本就不知道卜已在黄巾中的职位。田润只是通过在场诸人的应答,直观地判断出宋忠是镇上黄巾最大的头领,而骑马前来的卜已,职位更高一些而已。田润震惊的,主要还是自己怎么就成了“祸水”了。虽然田润一直都认为自己的长相还可以,但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还是知道自己距离祸国殃民、人见人爱的级别还差得远远的,尤其是在这个不存在化妆品的年代。
所以,田润最先反应过来。见到卜已的两名随从上前,田润回头喊了一声:“来人!”
跟宋忠住在一个院内的黄巾总共有十几人。十几人中,又以经常跟随宋忠的两个人地位稍高。以往宋忠抢女人,被抢的女人是没有丝毫地位的。宋忠玩腻了,往往还会赏给这两名随从。但田润不同。早在顾嫂处,田润就呵斥两名随从站远点,而宋忠则默认了。从顾嫂处走过来,田润跟宋忠说个不停。一路走下来,连宋忠自己都变成田润的应声虫了。因此,随从认定,田润已经把宋忠吃定,不可轻易得罪。
后来,黄川等人来访,宋忠到堂屋见客。田润出来叫两名随从做事。当时,田润所吩咐的都是些极小的事情,比如把一个东西从一个地方拿过来,然后又放回去等等。田润的目的就是想知道这二人是否愿意听自己的话。两名随从心中早有主意,对田润言听计从,任劳任怨,十分的顺从。当时院中还有几个其他的黄巾弟兄。田润觉得只叫那两名随从做事,两人面子上有可能下不来,就叫那几个黄巾兄弟也做了点。自然,那些黄巾兄弟也都听从了吩咐。
再后来,田润到堂屋旁边偷听。两名宋忠的随从及其他黄巾兄弟都看见了,但谁也没有说什么。直到顾嫂过来,才有所变化。
他们倒不是因为顾嫂,而是因为与顾嫂同行的梁克和曾生。这是因为宋忠早就有话,说梁克、曾生跟自己不对付。只要这二人在场,大家就都机灵点,随时准备动手。因此,两名宋忠的随从及十几个黄巾兄弟就处于一种高度戒备的状态。
田润一喝:“来人!”两名宋忠的随从就冲了出来。两名随从一冲,十几个黄巾兄弟也跟着冲出。
田润指着卜已的两名随从,说:“来,把这两个随从绑了!”十几个人一拥而上,几下就捆好了。田润又说:“带下去。”这些人又非常听话地把卜已的两名随从押了下去。
这下换成田润让在场诸人惊呆了。卜已震惊,是没有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人胆敢犯上,同时也为自己只带了两名随从而深深担忧。宋忠、顾嫂等人震惊,是没想到这些黄巾兄弟居然会听从田润的命令。
田润记得前面宋忠称呼来人为卜首领,因此对卜已说:“你是卜首领吧?卜首领位高权重,称霸一方,自然就应该恩威并重,宽严齐施。如果我是无主的女子倒也罢了,偏巧宋头领排在了前面。卜首领如果要利用自己的权势,后来居上,强行夺取,这要是传了出去,恐怕会有损卜首领的清誉呀。依我看不如这样吧:卜首领、宋将军,你们二人暂且把身份摒弃。纯粹就当作两个男人争夺一个女人,来一场单打独斗。谁胜了,我跟谁走。当然了,刀剑无眼,还请点到即止。千万不可伤了我们黄巾大家庭的和气。”
听了田润所言,卜已想,还好,这姐们终归不敢对自己无礼。适才这姐们抓自己随从的时候,面不改色,杀伐果断。估计她心里还没有害怕过自己,故不可轻易开罪。但是,若依她所言,与宋忠单挑,自己却没有多少胜算。虽然自己坚持习武,训练不辍,但后来却因为身居高位而很少在战场上厮杀了。这宋忠固然沉湎于女色,身子有些虚弱了,然而却始终在战场的最前头。要怎样才能使自己的赢面大些呢?
田润说话这当口,宋忠也缓和劲来了。然而,卜已的随从已然被自己的随从所抓,木已成舟,改是改不回去的了。虽然命令为田润所下,但出手的人是自己的,眼前的地盘也是自己的,这卜已不记恨自己才怪了。征战期间,被卜已记恨,就意味着凡是恶战苦战都会落在自己的头上,就意味着有死无生。想到这里,宋忠有些想叫众黄巾兄弟一拥而上,把卜已杀了,但因为不知道顾嫂、黄川等人的意思,而未敢轻举妄动。今田润提议单挑,而卜已一直都是不上战场的,因此宋忠料想卜已不会答应。怎样才能让卜已答应呢?
事先,顾嫂只想过,如果卜已不来,就把宋忠杀了。杀了宋忠之后,镇上的五千黄巾需要重新选一头大头领。梁克、曾生两人是想做的,黄川、赵新、王赞三人却没有什么意向。梁克、曾生两人缺乏统领之才,做大头领不合适。再加上两人都想做,结果必然是谁也做不成。自己认为黄川可任大头领,只不过有可能黄川自己不干。实在不行的话,自己就做大头领好了。
结果卜已来了。这让顾嫂很高兴。毕竟杀宋忠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宋忠院内可是有十几个兄弟的,而自己及五名小头领是不方便带人进院的。能够以平和的方式救出田润,是最好。顾嫂根本就没想到卜已会见色忘义,公然抢掠田润。平时传言,这卜已也是不好色的。而田润,在顾嫂眼中看来,似乎也并非妖娆之人哪。卜已这样的举动,实在让顾嫂难以理解。但事情发展得太快,快得顾嫂都来不及思考,田润就把卜已的随从抓了。
倘若向着卜已,牺牲田润,院内十几个黄巾立即便会动手。向着宋忠,卜已没有台阶可下,后患无穷。因此,还是向着田润好些。就按照田润的提议,让卜已与宋忠单挑。如果宋忠赢了,待卜已走后,再杀宋忠,还可以解释为替卜已报仇。如果卜已赢了……似乎不太好办。不过,据说卜已并不上战场的,应该赢不了宋忠。
黄川等五名小头领倒没有什么想法。对于小头领而言,卜已这样的人平时都是见不到的。因此,也懒得想了。
田润等了一会儿,见众人都不出声,便道:“好!关于卜首领与宋将军单打独斗的提议,没有人反对,就表示大家都默认了。其实我还有个提议,比武争胜,并非战场厮杀,我们也不用到外面去了。就在这个院中,使用随身的佩剑就行了……”
“好!卜某认可姐们的提议,”说着,卜已拔出佩剑,向宋忠一指,“宋头领,请!”
打又打不过,不打又下不来台,本来卜已还在担忧。田润突然说“大家都已默认”,实在把卜已吓了一跳,却又不方便反驳。随即,听到田润再次提议,并非在马上厮杀,而是院中斗剑。而斗剑,却正好是自己的强项。因此,卜已立即打蛇随棍而上。
宋忠听到“大家都已默认”时,心里一喜,暗想,田润果然还是向着自己的。随即又听到田润说斗剑,这才明白。上马厮杀,卜已一定不会同意的;只有斗剑,才能让卜已答应。
宋忠在自己院中,早已解下佩剑。听到卜已邀斗,便道:“拿剑来!”随从把宋忠的长剑递上。宋忠拔剑出鞘,道:“非是我以下犯上。今日此斗,与身份无关。顾嫂、黄川等人可以为证。”
“没人说你以下犯上,”卜已道,“如果你杀了我,赦你无罪。也请顾嫂作证。”
卜已说完,将剑凌空虚劈了一下,道声:“请!”这是自高身份,不愿先抢先发招。宋忠一见,也不再客气,剑光闪动,佩剑倏地刺出,指向卜已的左肩。刚开始,不使杀招,这也是表示对上司的尊敬。
卜已不退反进,手中佩剑往宋忠右肋削下。并由于右手挥剑击出,左肩自然向后,避开了宋忠的来剑。宋忠将剑一沉,横剑格挡,铮的一声响,两剑相交,嗡嗡作响。响声未绝,卜已剑光霍霍,刷刷刷,已抢攻了三招。宋忠连退两步,左遮右挡,狼狈之极。突发一阵狠,不挡卜已来刺,佩剑猛地自上而下,直砍卜已面门,势要斗个两败俱伤。
卜已感觉自己胜算在握,自是不愿与宋忠拼命。当下不顾伤敌,先救自己。佩剑回领,挡住了宋忠的劈砍。宋忠得势不饶人,紧接着就是一阵猛攻。卜已佩剑回环,稳步防守,显得从容有余。
顾嫂在旁边见了,很是吃惊。没料到卜已手里下还真有功夫。自己前面就设想过,如果卜已赢了,不仅田润会被带走,卜已还会记恨自己这一支黄巾。而且小头领不约而同地来找宋忠说事,待宋忠冷静之后,焉知其会不会查出原委。不行,卜已一定得输。卜已输了,田润才能留下;待卜已走后,杀了宋忠,还可以恢复自己这支黄巾与卜已的关系。
直接上去二打一是不行的,旁边还有黄川、赵新、王赞、梁克、曾生五名头领看着呢。顾嫂没有想出办法。而就在这时,一阵急骤的蹄声传了过来。顾嫂听了听,只有一匹马。一匹马,跑出如此密集的蹄声,可见其迅速。
蹄声及门而止,紧接着便冲进一名黄巾。这名黄巾急跑几步,一直跑到距离正在交手的卜已、宋忠仅有五步左右的距离,这才单膝跪地:“启禀卜首领,幽州紧急军情!”
卜已也听见蹄声了的。这种事,经常会遇到。是以并没放在心上。直到送信的黄巾走得很近才单膝点地,卜已才吃了一惊。若非特别紧急的事情,报信的士兵不会距离这么近的。
卜已心神不定,手下稍缓,这就被宋忠找到了破绽。一剑横削,直指卜已脖子。而卜已,则只在最后关头,才把自己的佩剑竖在了身前。单单就这样竖着佩剑,是挡不住宋忠横削之剑的。卜已只得左手跟上,拿住剑尖,以双手之力,硬抗宋忠的佩剑横削。
抗住了。尽管卜已的佩剑被宋忠削出一条深口,但确实抗住了。
而宋忠好不容易才逮到这个机会,焉肯放过。在自己的佩剑即将削到剑尖之际,也将左手跟上,拿住了剑尖。
双手对双手。剑断,或者缩手,则颈项不保。但卜已的佩剑已经被削了一条深口,宋忠的佩剑已经吃进对方佩剑的剑身。形势对宋忠较为有利。
顾嫂见了,紧绷的脸终于放松了。
卜已、宋忠一时之间谁也不能移动半步,并且连话都不能说,就跟木雕似的。旁观的顾嫂等人,也静静地等着。而这时,田润动了。
田润走到报信的黄巾身前,问:“说,是不是非常紧急的军情?”语气非常凌厉。这是为了先声夺人。
报信的黄巾果然被镇住了,回答:“确实非常紧急。”
田润再问:“是不是与我青州黄巾生死相关的紧急军情?再说!”
报信的黄巾答道:“是。倘若延误,我青州黄巾就命在旦夕。”
田润一抬脚,拔出小刀。转身,噗地一下,就刺进了卜已的心脏。拔出小刀,再往右边一让。过了几秒,卜已才突然乏力,身往后倒。宋忠正在使劲,也就随之身往前倾。田润双脚微蹲,右手一挥,又将刀插进宋忠的心脏。
直到这个时候,报信的黄巾才最先反应过来,一边起身一边喝到:“这个女人,你是何人,居然敢刺杀卜首领?”
田润此时又已经把刀拔了出来。随着卜已、宋忠二人倒地的声音,田润向着报信的黄巾一声断喝:“跪下!”报信的黄巾被田润气势所慑,又跪了下去。
“面对着与我青州黄巾生死攸关的紧急军情,不闻不问,这样的首领要来何用?首领,不要拿来作威作福的,而是要带领大家度过危机,带领大家打胜仗的。而今我杀了他们,我就是首领。我能保住大家的命,我能带领大伙打胜仗。”田润一转头,面向本地六名小头领,“顾嫂,怎么样?愿不愿意奉我为首领?”
顾嫂眼看卜已已死,场面不好收拾。如果不服田润,恐怕自己就得被赶鸭子上架。因此,单膝点地行了个礼:“愿奉田润为首领。”
黄川、赵新、王赞、梁克、曾生五人也没什么主意,也跟着下跪行礼,口称:“愿受田润为首领。”
第一卷 第6章 清酒言欢
田润走到报信的黄巾士兵面前,说:“军情呈上。”黄巾士兵立即从怀里取出一个卷筒,双手高举过顶,递给田润。田润接了过来,喝道:“来人哪!”
宋忠的死亡,让宋忠的两名随从及院内的十来个黄巾弟兄都没有反应过来。前面,这些人听宋忠的,也听田润的。其中,听从田润的吩咐还是从听从宋忠吩咐的意愿中派生的。如今田润杀了宋忠,要不要替宋忠报仇?
当然不。这是因为,宋忠跟这些人之间,有的只是上下级关系而并不存在什么情意。假如宋忠只是重伤未死,那是肯定要帮忙的。死了,宋忠就不会再为自己撑腰了,也不会再管着自己了。因此,谁也没有动过一丝想要报仇的念头。
眼见田润很快得到头领们的拥戴,这些小兵们有些六神无主,不知道田润会不会找自己的麻烦。就在这种情况下,田润叫人了。是以,全部都跑到了田润身前。以迅捷的行动,向新首领表示自己的忠心。
田润说:“先前卜首领的两名随从乃是听命行事,无罪。解除对他们的捆绑。但暂时不允许离开。连同这位报信的兄弟,你们把这三个人看好了。好茶好饭的招待着。等候我下一个命令。”然后,眼光一扫,看到一名长相忠厚之人,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名叫范德。”“好。这些人暂时以你为首。出了什么乱子,提头来见。”范德欣喜过望,大声叫了声:“是!”
田润一转身,见顾嫂等六名头领还在那儿跪着,便道:“都起来吧。”估计六人对于跪了这么久,心里有所怨气,便道:“待我真正做到你们首领之时,我想废除这跪拜之礼。”
六人站了起来。初次见礼,就跪了较长时间,心里确实不会很舒服。但若说废除跪拜之礼,似乎也太异想天开了。故此,六人一时之间,都不知道怎样接过话头。就连与田润最为熟悉的顾嫂,也不知道如何说起。
“顾嫂,”田润问,“好像晚饭吃过了很久了,这天怎么就没见黑下来呢?”
顾嫂见问,不得不说:“就是这样的啊,天本来就不该黑啊。”
“不对,”田润道,“应该很快就黑的……啊,我知道了。顾嫂,我问你,一天吃几顿?”
“两顿,”顾嫂不解,“这有什么问题吗?”
“嗯,吃两顿,这还差不多。”田润道,“今后粮食充裕了,应该改为三顿才是。对了顾嫂,如果就我们七个人,现在再吃一顿,厨房里有东西吧?”
“东西当然有。”顾嫂有些迟疑,“不过,光我们吃,下面的姐妹可能会闹情绪的。”
田润道:“偶尔一次,无妨。”顾嫂道:“那就走吧。”
俗话说,筷子一举,可以可以;酒杯一端,政策放宽。可见宴席对于谈事,是非常有帮助的。因此,田润叫顾嫂上了酒。当然,量不多,就一小坛。
田润端起酒碗,站了起来:“我提议,这第一碗酒,应该献给刚刚魂归极乐的卜首领。卜首领心系黄巾安危,得知紧急军情,忧愤难当,以致惊慌失措,栽落马下。不巧,颈项被折,以致命丧黄泉。卜首领因黄巾而生,因黄巾而死。卜首领英灵不远,请受此酒。”言罢,退后一步,转身,把酒洒在了地上。
顾嫂、黄川一听,田润这是什么意思?睁眼说瞎话啊?想把自己杀死卜首领的事情掩盖了?因此,一时没有做声。曾生却道:“对,卜首领因军情而惊马,乃为我黄巾而丧命,其风节可昭日月。当饮此碗。”说完,也退后一步,转身,把酒洒在了地上。梁克其实也没想明白,但因为与曾生交好,也就跟着行事。也退后、转身,把酒洒在了地上。
赵新说:“田首领说得不错。这碗酒,当敬卜首领。不过,卜首领已经喝了三碗了。喝多了就不好了。我愿代卜首领饮了此酒。”说完,一仰脖,自己喝了。
黄川、王赞一瞧,有趣。也跟着赵新,说愿意代酒,然后自己喝了。
就剩下顾嫂了。顾嫂并没有想通,只是看见人人都望着自己,才道:“行,我也代酒。”然后自己喝了。
田润又给顾嫂和自己倒了第二碗酒。待要给其他人倒时,酒坛被接了过去。田润就等了一下。待众人都倒好了酒。田润说:“这第二碗酒,我们应该敬给宋大头领。宋大头领与卜首领交相多年,亲如兄弟。不忍见卜首领黄泉路上孤苦无依,挥剑自裁,以追随卜首领于地下。此等有情有义之士,值得敬佩。”说完,将第二碗酒也泼在了地上。
有了第一碗酒的瞎话,这第二碗酒的瞎话就比较容易通过了。因此,很快,人人都附和了几句。但因为黄巾生活艰难,得酒不易,故人人都以代酒的方式,寄托了对宋忠的哀思。
“大家不要动手。第三碗酒一定得让我亲自来倒。”田润先招呼了一声,然后围着桌子转了一圈,依次将众人的酒碗斟满。回到自己的座位,田润端起酒碗,说:“卜首领临终遗命,要我代领其位。小女子身单力薄,往后不免需要大家共同扶持。故这第三碗酒,我们共饮之。来,顾嫂,我们先碰一下碗。”
顾嫂不明白碰碗是什么意思,只是照做了。田润又道:“大家都轻轻碰一下碗。”众人好一阵乱,才把碗碰过了。田润说:“酒碗就好比酒杯。碰碗,就是干杯的意思。碰过了,就得喝得干干净净,一滴不剩。来,我们喝。”
别看田润曾经开过中餐馆,实际上酒量也只一般。白酒半斤不醉,过了半斤,就不能保证了。眼前这一碗酒,看上去就是半斤。因此,把前两碗酒倒掉,固然有形势的原因,也有酒量的原因。
一口气喝掉半斤酒,是急酒。田润想,不能不喝的,就舍命陪君子了。一仰脖,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实在忍不住,转后退后弯腰,噗的一声,把口里的酒喷在了地上。
六名头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都往这边看了过来。田润喷完了酒,呛着了,咳了几声,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端起酒碗,轻轻地喝了一小口,然后问道:“顾嫂,我们有烈酒吗?”顾嫂回答:“这就是啊。”田润又向大家道:“对不起各位,我失礼了。我原以为这是烈酒,哪知道……改天有钱了,我一定要买最好的烈酒给大家喝!”
王赞道:“田首领有所不知,这已经是最好的烈酒了。平时,市面上的酒都是浊酒。这可是进贡皇上的清酒。只不过被我们截下来了。”梁克插言道:“莫非……田首领喝过比这更烈的美酒?”
“啊,是,我喝过,”田润道,“不过,既然这位头领……贵姓啊?”“鄙姓王,王赞。”“哦,王兄。”“不敢当。”“既然王兄这么说,恐怕这世上不会有那样的烈酒了。”说到这里,田润笑了笑,“大家请放心。世上没有,不等于我们没有。也许,我可以做出那样的烈酒出来。”说到这里,田润看见在座六人都露出向往的神色,便道:“我们要喝最美的酒,吃最好的肉。相信这一天,不会太远。不过呢,眼前的危机,还得应付过去。这第一个危机呢,就是我接任首领的事情。事情的真相,大家都看见了,我也不再多说。但是呢,我们还得按照刚才敬酒的时候的说法,对外解释。我们并没有恶意,只是想把事情变得更简单,变得更容易。这主要还是因为,这并不是我们唯一的危机。我们还有第二个危机。这第二个危机,就是紧急军情。”然后,田润把那卷军情掏了出来,是一个包有卷轴的绢布。展开一看,都是繁体字。便递给了顾嫂,说:“念念。”
顾嫂接了过来,又递给了黄川,说:“你识字,你来念。”黄川念道:“程远志部五万众攻涿郡。遇邹靖、刘备引兵五百相抗。大兴山下交兵。副将邓茂为张飞长矛攒心,程远志被关羽劈为两段……哎呀,程远志、邓茂在我军中,可是罕见的高手啊,竟然就这么……就这么……”王赞接过绢布,继续念道:“余众倒戈而走。刘备挥军追赶,降敌不计其数。青州龚景飞牒幽州,言黄巾即将围城,乞赐救援。刘焉令邹靖将兵五千,同刘备、关、张,往青州而下,不日将至。”
田润身为女人,并不迷恋三国故事。但为了与男人交谈,也看了不少。田润知道,这邓茂和程远志乃是三国演义中虚构的人物。这么说来,自己到的并不是历史的汉末,而是虚构的三国。
关于刘备救援青州的事,大致上田润是记得的。第一仗“贼众见救军至,分兵混战。玄德兵寡不胜,退三十里下寨。”第二仗刘备引敌,让关羽、张飞埋伏,最后城中龚景夹击,黄巾溃败。
因此,田润说:“军情果然紧急。不过,只要安排得当,坏事亦可变成好事。明日一早,这位王兄陪我到卜首领原来的营盘去接任职务。本镇兄弟,暂由顾嫂统领。如果接任职务顺利,随后我将下令兵围青州城。围城之后,再行下一步部署。我想,既然有了这个紧急军情,接任职务应该就会顺利的。”
“那倒是。谁不服你,谁就得负责对付张飞、关羽。”顾嫂说,“程远志、邓茂那样的强人,说死就死了。谁还敢出头啊?”
第一卷 第7章 首战顺利
次日晨,早早地顾嫂就把田润叫醒了。顾嫂和邓姐二人一齐上阵,为田润梳妆打扮。虽然田润认为没有必要如此隆重,但顾嫂说这是接任大首领职务,必须得正规点。田润推辞不过,也只得答应。好不容易弄好了,出门时,王赞已经等在院门外了。
赶到宋忠的小院,院中的两具尸体居然还保持着原样。田润叫人把从卜已老营过来的三个小兵带过来。那三个小兵目睹卜已被杀,早就战战兢兢,估计多半会被灭口。这时被人一叫,立即吓得肝胆俱裂,站都站不稳了。其中一人,还尿了裤子。
田润见了这三个小兵的仪态,料知其怕死,便道:“别怕,我不会杀你们的。不仅现在不杀,今后也不会杀。”三人立即下跪,感谢田润不杀之恩。哪知田润又说:“我不杀,别人杀不杀呢?你们说,假如我把你们放回去,你们老营的人会不会杀你们呢?”三人一想,卜已死了,其他头领一怒之下,肯定还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于是,连忙肯求田润收留,不愿再返老营。
田润说:“要我收留,就得替我做事。眼前的情况就两件大事,一是卜已死了,二是刘备打过来了。能够抵抗刘备的,非我莫属。因此,我必须接替卜已,暂时担任首领职位。至少,要担任到打退刘备为止。否则大家都没有活路。”三名小兵听不太懂,只顾着忙不迭地点头。
田润又说:“为了少些波折,对于卜已,要说成他接收紧急军情之后,受惊落马,摔断颈项而亡。然后,卜己临终遗命,要我田润暂代其职,至击退刘备为止。记住了没有?”三名小兵立即就不住声地答应了。
黄巾兄弟牵马过来。田润上马之后,却发现只有单边脚蹬,感觉很不舒服。又下了马匹,说:“大家等一等,我去找根布条。喂,呆会儿,你们把那两具尸体烧了。”然后往宋忠房里走。
“我陪你。”王赞随即跟上。
进了宋忠房间,王赞问道:“田首领,那三个小兵,看样子都没经过什么阵仗。倘若老营那边的头领一吓,估计这三人就会和盘托出。你那番瞎话是蒙不过去的。不如,把这三人杀了,或者不带这三人上路?”
“我知道他们会把实情招出来的。”田润此时已经找到一根布条,比了比,长度挺满意。又道,“假定,老营那边本来就有人想要取卜已而代之。那人会怎么做呢?会声称为卜已报仇,立刻杀了我?杀了我也不见得就能当上首领。就算能当上首领,转眼刘备即到,又怎么抵抗?因此,在击退刘备之前,是没有人向我发难的。”
“那,田首领难道不想在击退刘备之后,继续担任首领吗?”王赞问。
“言不由衷了吧,”田润笑道:“你应该这么问:田首领凭什么就断定自己能够抵抗刘备呢?哈哈,不过,这个问题我可不能说。说了,岂不是人人都会了?至于我故意把真相露出去的用意,那就更是不方便解释了。”
到院中再上马匹,田润将布条弄了个大圈,又试了试长度,然后在鞍上系紧。双脚踏上去,正好。“走吧!”
王赞和三名老营的小兵也上了马,一齐向老营驰去。
到了老营之后,正如田润所料。初初说了事情,田润和王赞就被请到别院休息。然后老营众头领聚齐,又单独审问了三个小兵。三个小兵没有编故事的能力,也没有仔细核实细节,很快,就把实情供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