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而坚硬的纸上,用烫金瘦体写着他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迟安安因为酒精的缘故,还愣愣的没反应过来。
而沈初寒,早就穿好衣服,留下一张名片,翩然而去。
良久之后,迟安安回过神来,看着落到床边的那种名片,沈初寒三个字写得很漂亮,却显得尤其刺眼。
她拿在手上看了几秒钟,而后毫不犹豫地将名片撕成碎片。
虽然沈初寒的条件很诱人,虽然她做梦都想让徐瑾之后悔,可是,她不想让自己变成自己最讨厌的那一类人。
不想被仇恨蒙蔽到失去是非,失去自我,彻底成为仇恨的奴隶。
迟安安暗叹了一口气,借用酒店的豪华浴室冲了个澡,然后将散落在地上的皱巴巴的衣服捡起来穿好,衣兜里的手机就不要命地响了起来
“迟安安,你到底去哪里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凶悍的声音,“说好的十五号交房租,现在都二十号了,你到底还租不租,不租就赶紧给我搬出去”
迟安安咬了咬唇,对着电话小声而讨好道:“房东太太,我要租的,只是这个月稿费晚了几天,求您再宽限几天好不好”
“不好本来就已经宽限了你五天了,你别得寸进尺”
“我”迟安安心里刺痛得难受,一股屈辱而无助的感觉,席卷了全身。
房子是租的,原本她接点活,还能负担得起,可是自从上次陷入剧本抄袭事件之后,她再也接不到活了。
眼看着银行账号里的存款越来越少
她紧紧地咬着唇,只好道:“那您等我一下,我马上回去把房租给您。”
迟安安苦笑一声,回过头来再看了一眼房间里凌乱的一切,而后关上门,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交了房租以后,迟安安兜里的所有钞票,加在一起还不足三张毛爷爷。
而工作却一点头绪都还没有。
迟安安坐在简陋的椅子上,思虑再三,拨通了一个号码
“张姐,您看手头有什么活给我做吗最近生活有点紧张”
迟安安对着电话,带了些哀求的语气,小心翼翼地问。:
003 逼不得已做枪手
张姐是迟安安几年前无意间在网上认识的,那时候她还在念大学,没有收入,只能靠找点兼职维持生活。
而张姐就是网上的一名编辑。
当然,编辑只是名头上说得好听而已,说白了,就是做文学中介的。
之前迟安安上大学的时候,经常有写一些稿子,托张姐帮她卖出去,张姐也由此赚点中介费。这一来二去的,两人熟悉了。
“活嘛,也不是没有,但是就怕你接受不了”张姐犹豫着说道。
迟安安赶忙开口,“张姐,我这边是真的很急,不管什么活,只要有钱拿,我就接”
“是这样的,有个名编剧想找一个代笔的,对方出大纲,让你扩充细节,对方很出名的,我也不方便告诉你是谁,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这是没有署名权的,你写了,写得再好,也不会有人知道是你写的。”
迟安安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回答。
其实这种事很平常。
就算在编剧圈里,初出茅庐的小新人,也经常只能为他人做嫁衣,所谓宝剑锋从磨砺来,不管在任何圈子内,在还没有名气,没有做出成绩之前,也只能忍耐这样的不算潜规则的潜规则。
见迟安安沉默,张姐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你不会接这种的,虽然对方给的酬劳很高,但是没有署名权这种事,想起来就不太舒服吧”
迟安安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张姐,对方给了多少酬劳”
“定金五千,是一个30集的连续剧剧本,每集有一千的酬劳,30集就是三万块。”
三万块
不多,却也不少。
迟安安下意识地用力攥着手机,缓缓道:“张姐,我接。”
如今饭都快吃不起了,她哪里还有资格来讲什么“文人的骨气”
越是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她就越是憎恨徐瑾之。
他的荣耀,他的光环,他如今的一切一切,都本应该是属于她的。
可是却全数被他偷了去,而她,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而现在,她为了活命,为了生存下去,竟然堕落得,去给人当枪手。
张姐的办事效率很高,很快就把大纲和五千块钱的定金发了过来。
迟安安看了一下,是一个现代情景喜剧,要求必须要戳观众笑点,一定要笑料百出。
迟安安坐在昏暗的台灯下,一边在键盘上敲着欢乐的桥段,却一边泪流不止。
她的灵魂,好像被分成了两半,她的人生,也好像被分割成了两条各不相交的平行线。
一条线高傲之至,一条线卑微到了泥土里。
记忆,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晚上。
徐瑾之拿到最佳男演员和最佳编剧奖的那个晚上。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曾经她深深地爱过的男人,偷了她的剧本,冒名顶替,最后登上领奖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