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心中打颤,这个骰子手身上有功夫,不管怎么赌都是输,倒是这王贵的做法耐人寻味,也不知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如果按照他的想法一步步走下去肯定会越来越被动,不如另辟蹊径,打乱他的思路。想完易天行整整衣衫朝王贵一拱手后便直接认输了。王贵先是一愣,正眼打量了下易天,手指不停地敲着桌面,像是在思考什么。半响后朝易天说道:“你们蚂蚁搬山就算了,不过我喜欢你的识时务,入我白马帮做个弟子吧。”说完就自顾自在那喝茶了。
吴有道倒是眼睛一亮,自己总算是性命无忧。苦是苦了徒弟,不知道回去后怎么易大掌柜交代呢。
易天低头沉思了一番,也便应承了,至少现在看来入白马帮是迫在眉睫,要不今天都不知道走得出这赌坊门都不可未知。像他们这些帮派人物行事作风必定是无利不起早,这事得回去问问伯父才行。
出了赌坊门后易天行才发觉自己背上出了一身冷汗,带着吴有道飞快的赶回粮铺。正巧看到易大在铺子里巡视,二话不说拉着伯父进了内堂后,老老实实的把今天发生的事如实说了一遍。易大听完也一声叹气,低头沉思了一会便对易天道出实情。
原来这河湾县城有两大门派,说是门派还不如说是江湖帮会恰当,一个就是王贵的白马帮控制着河湾县的东市,并且不断的插手西市和北市的生意,不过他只有三分之一的份,白马帮有三个帮主王贵、涂娇娇和任炳海,他们三个分管赌场、妓院和镖局。名义上王贵是帮主,但凡事都是三个人商量着来,不过王贵和县太爷关系好,所以明面上是代表着白马帮。这几年白马帮势头很猛不断地插手各行各业,所以和另外一个帮派青竹门不断有摩擦。
青竹门这个帮派原先是小商小贩联盟起家,后来出了个徐开山整合的整个联盟后改名为青竹门。这个徐开山是个做药材起家,赚了钱后就把手伸向各种小商小贩,最后统一了北市,北市这里都是饭馆,粮铺,酒谱。不过西市才是他的老巢,他的药材铺在西市,那里是他起家的地方。
白马帮这几年仗着县太爷撑腰开始染指药材生意,这可是触动了徐开山的逆鳞,双方为此表面上和和气气的,暗地里都在算计着。
听完伯父的介绍,易天总算对现在的情形有了了解。这北市是青竹门的地盘,俗称清一色,这王贵估计着是把自己的底都查清楚了,收易天为徒,一是看在自己还算机灵的份上,二是知道易大无子,将来这粮铺和酒庄一准都是交给自己打理的。在北市里面埋下个钉子,恩是两个钉子,清一色变成混一色。白马帮也有了机会把手伸进这原本铁桶一般的北市,可以和青竹门斗一下。
易天可不认为白马帮只会在自己身上下注,估计白马帮会和整条北市一半以上的商铺有过接洽,先是利诱,再是威逼。一步步的蚕食青竹门在北市的地盘。
对于易大来说,现在是两难,白马帮之前也和他接洽过,但是自己从乡下来县城里走的就是青竹门的关系,自己的粮店和酒庄都是靠着青竹门的徐开山的弟弟徐老二。每年上供的也不少,才换来现在太太平平的生意。现在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自己的侄子又给白马帮抓住了软肋,虽说今天是放回来了,但保不准哪天在街上给你把人绑了。
帮派的优势在于威慑力,真正喊打喊杀的是在最后谈不拢不了才动手的。不过对于普通人这些威慑力就足够,哪家不想过好日子。
易天看出伯父的忧虑,这事总要解决。为了不让伯父难做还是决定由自己先入白马帮,在夹缝中求生存固然不易,但是往往机会也是在这里出现的,这次做个双边投注。
第五章 入门
白马帮的老帮主是王贵的老爹王冲,原本王冲不过是个拦路抢劫的土匪,仗着先祖不知在那里找到的一本五虎断门刀练上了手,几十年下来收服了河湾县周围大大小小的马贼,收编后创立了白马帮。王冲教了三个徒弟,除了儿子王贵外还有涂娇娇和任炳海,成为现在白马帮的三个帮主。
王贵比他爹脑子好使,当帮主后结交权贵,和县太爷拜了把子,黑的漂白了。原来在路上抢劫都上不了台面了,便让自己师弟任炳海开了镖局,一来可以有份正经职业,二来道上的人物都会给个面子,所以生意做的不差,涂娇娇则盘下了妓院,自己开了四海赌场,名正言顺的有了固定的财源,巴结上县太爷后在河湾县黑白两道通吃,越做越大。
清晨易大带着易天进入四海赌场走的是后门,街上人多眼杂,被人看到难脱干系,特别是现在白马帮和青竹门的微妙关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王贵看着手上的礼单,笑了笑,本意是看在易天这小子有意思识时务培养一下将来或许可用,易大的作用是和徐老二牵上线,堡垒还是要在内部攻破容易。现在白马帮和青竹门只是在小地方有摩擦,只要有了内应,将来斗起来可以省事多了。
斩过鸡头烧过黄纸,易天行就算是白马帮的人了。王二领走易天行入了后院的演武场,院子大约有半里地方圆,在这闹市后面尽然有这么大一块演武场,也说明了白马帮的财大气粗了。易天行看看门口那里有十几个十来岁的小孩在等着呢,这些都是新入门的弟子,估计当中有些也是和易天行一样的被家里送来的。
按照王贵的意思,白马帮每年都需要招收一些新人,所有的新人都是从这里开始练武的,教头的是王二兼着的,上午教功夫下午他才去看场子。每个孩子一上午先是围着场子里跑十圈,要是有孩子跑慢了,跟在后面的王二会立刻举起手里的竹竿狠狠的抽在背上。明显其他那些孩子已经吃过苦头,一个个埋头就跑,才十岁的的易天行第一天练功也没少挨打,半天下来背上被打了好几次,惹得其他孩子都指指点点的。
白马帮教的的基础功夫是蛮牛劲,一个早上王二把要领大致上都说了一遍后就叫孩子一个个自己试试,慢慢开始打熬筋骨,有不懂的地方再去问他。
两个月来原先来的孩子们被陆陆续续的带走了几个,易天听说是把那些练功不上心,资质较差的人先剔除,让他们学着去跑堂或者打打下手。易天知道自己要体现价值在能够走的更远,被淘汰的人将来的命运只能是做些下人的活,永远没有出头的机会了。
三个月后就没有新人加入了,原先的十几个孩子只留下来了八个,其中有个叫王宝的小胖子虽然练功不勤,但是每次都能留下来。易天刚来的时候就和王宝聊得挺投缘的,后来得知他是王贵的小儿子,因为人长得胖不得父亲的喜欢,被打发着来练功,其实王宝想学赌术,奈何父亲管得严也没办法。教头王二知道他的身份也没怎么为难他,不过每次王贵回来时总能听到小胖子的杀猪叫声。
经过半年的打熬筋骨后,王二来演武场教功夫的时间也逐渐增多了。易天学了这么长时间的蛮牛劲,虽然是低级拳法,但对小孩子还有很有效的,至少经过半年的打熬筋骨,每个小孩子的体力都增加了不少,帮里吃饭管饱,睡觉管足,每天生活很有规律。在这些条件下易天长得特别快,每天练功倒也算是刻苦,半年后肤色就有点油油的发黑,没办法天天练功太阳晒得厉害。
每个入门的孩子都有半年时间练习蛮牛劲,经过淘汰后留下来的人可以跟着王二学十八路猛虎拳。王二只教前九路拳法,后面的看个人对帮派的贡献才会教授。不过猛虎拳大开大合不太适合体格太胖的孩子,特别是小胖子王宝练起来就像是只肥猫,上蹿下跳的。易天从小胖子口中得知这是五虎断门刀的入门拳法,所以练得特别的勤快。
上午是练拳,下午则是练技,教授的师傅居然是四海赌坊里面的筛子手。据说这人叫任奎,是任炳海的弟弟,专练手劲和听力。本来吵吵嚷嚷的小孩子们,在看到任奎表演过手中的掷骰子的绝技后,都安静了下来。任奎的要求是手如棉,心入静,教了孩子们一些基本的手势后,要求每个人开始不停地练习。
自此任奎也开始盯得紧了,每次来教授都会有新的内容,易天行开始熟悉起骰子和骰盅了,每天空下来总要摸一下增加手感。一个月后任奎开始教授绵手和顺耳,绵手是每个骰子手必须要学会的功夫,让自己能够很好地掌控骰盅,顺耳就是听功,练功时心要静,耳要明,需要在不同吵杂的声音中分辨出筛子在骰盅里面滚动的声音。
每个孩子都抓紧着苦练,因为淘汰了就意味着以后没有了出路。易天行也是每天咬着牙,苦练功夫,以前那副懒散得劲全都被消磨完了,人在逆境中才会爆发出能量。这是每个人都具备的能力。
起初易天望着骰盅发呆,这东西怎么摇才可以摇到自己要的点数。虽说只有三颗骰子,但木制的骰盅比大海碗还大,骰子在里面空荡荡的,自己用力一摇就会不受控制。回想起任奎摇骰子的手法,怎么摇都能到他想要的点数。再看看其他人也都一样对着骰盅发呆,只有小胖子不停地抚摸着骰盅,那手摸着叫人看上去寒颤。
易天私下问了王宝,原来他自小就有个梦想要在赌台上大杀四方,而且他特别钟情于骰子,以前死皮赖脸要拜任奎为师,结果父亲不肯,现在好了终于梦想成真了。
接下来几天任奎来的次数明显增多,每个孩子都有机会得到他的亲自指导,王宝在请教任奎的时候易天在一旁仔细的听着,什么怎样控制力度,怎样将骰子叠起来,怎么摇三色。任奎见易天在一旁听着认真,索性就拿点真材实料,和王宝解释绵手精要的时候还不时看看易天。
一年后白马帮的四海赌坊里迎来了孩子们的赌技考核,按照任奎的要求每个孩子都需要按照任奎的要求分别摇出四五六乘一船,通杀豹子和一柱擎天。没想到小胖子王宝每种手法用了一次就完成了,易天行自己都分别用了两次才成。考核过后不得不让易天行再次正视这个王宝,确实人家有这个天赋,而且家里练得肯定也多,好在自己也算不错,排在第二,比起那些十次都摇不到的孩子要好多了。
这次考核王贵也来看了,当看到王宝一次成功时也忍俊不住笑了,自己这个儿子练武不勤,倒是这手上的功夫还练得不错,就不知道接下来这听骰子怎么样。
接下来的考核是猜点数,一炷香之内任奎摇十次骰子,孩子每个人把听到的点数记在纸上,十中六就算过关了。易天绵手没有练到家,不过顺耳倒是下了苦功夫,无他就是每天晚上到四海赌场去端茶倒水时自己下了苦功夫,赌台上人声鼎沸的,但易天却是凝神屏气,一心只听摇骰子的声音,自己心中暗暗地记着押注,起初十把中五把,随着耳力练得上手后渐渐地能够听出任奎的手法,柔中带刚,顺势反复,猜点数达不到全中,也能做到十中九了。
任奎手摇骰子的手法也由简单到复杂,前几把都简单,每个人都飞快的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猜到的点数。接下来任奎加快速度,手上用力把骰盅摇的飞转,王宝和易天落笔的速度也有所放慢,其他人更是摇摇头啃着笔,不知该怎么答。
本该任奎最后要想来个豹子通杀,但瞟了一眼到易天和王宝的答案心叫不妙,要是这两个人十把全猜中了他的脸往哪里搁,索性最后一把绵手暗劲祭出,用了个崩字诀把骰盅里面的骰子崩碎了一粒。易天听出这次应该是个豹子,但不能确定最后那不和谐的骰子声是什么。斜着头看看旁边的王宝,看到他写了个数是个十八。再看看任奎那脸上露出人畜无伤的笑容,心里没底了。
往深里想其中必有诈,但又说不上来什么,眼看着一炷香快燃尽了,再看看任奎那嘚瑟的笑越发肯定了。心里想了想咬咬牙博一下吧,于是在纸上写上了答案后就交给了任奎了。
第六章 踢场
白马帮的弟子每季都可以有三天的假期,易天在考核完的次日回到家中见过大伯,细细述说了最近在帮里的生活。易大听完后也转告了易天家乡的情况,易老太爷无恙,父母身体硬朗,弟弟也长大了,就是好久不见易天回家,心中有点牵挂。
粮铺和酒庄的生意变得更好了,可能是白马帮的关系,暗中对粮铺有所扶持,易大并嘱咐易天在白马帮里好好干,说不定以后出人头地家里也能跟着沾光。
易天对这些倒不是很关注,这一年来不知道白马帮和青竹门的争斗怎么样了。总觉得王贵对自己有所图,好在现在还有利用价值,暂时看不到什么危机。
从伯父的口中才知道这一年里白马帮和青竹门的冲突升级了。起先是白马帮染指了青竹门的药材生意,本该垄断的,现在多出一家竞争对手。白马帮在西市青竹门的地盘上开了家药店,听说开张的时候请了县太爷去参礼,青竹门的徐开山也是号人物,相当大度的也送了份礼过去。
没想到一个月不到青竹门在南城那块开了几家小赌坊,白马帮的王贵却是送了几块生意兴隆的牌匾过去,之后这些小赌坊把四海赌坊的客源化整为零都抢了过去,虽然双方都不点破,但是暗地里在较着劲,双方都是背后使阴招。
易天本该想利用这几天好好休息,却在第二天早上被伯父吵醒了,说帮里来人要办事了。只好立刻穿戴好衣服,出了内院后就见到任奎坐在堂上和易大闲聊,见易天出来后便向易大拱手作别。易天看到任奎一脸肃然的样子,知道定有是发生,也不多说,辞别伯父,跟着任奎出了门。
出门上了马车,任奎脸色凝重对易天行吩咐道:“帮主有令命我去挑了青竹门的场子,可河湾县认识我的人不在少数,我一坐上赌台庄家都跑了,这事我向帮主推荐了你”。
“为什么我啊?”易天不解的问。
任奎得意的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到:“我看好你,这次只要你为帮里立了功,有空我让你去坐庄,抽头算你的”。
易天心里明白,约摸着自己得到了任奎的认可,便在帮主王贵面前推荐自己去踩场,而且自己是个生面孔,上去别人也不认识,就不会害怕了。
看到易天在一边沉默不语,任奎安慰道:“放心,我们踩场是按照规矩来,赌台上的事由赌解决,我带着人在外面接应你,由任梁跟你进去,他是我侄子,功夫的也是后天七层的高手,保护你没问题。”
不一会一行人来到南市的好运茶馆,茶馆对面就是赌坊,任奎叫了壶茶坐在桌边别喝边等人。易天行心里焦急,这可是第一次出任务,没想到就这么危险,混帮派的也没安稳日子,索性坐下陪着任奎。
坐着喝茶不觉得时间一晃就到了中午了,皇帝不差饿兵,任奎还给易天点了桌饭菜,易天也闲来无事便请教了下任奎武功上的事。白马帮的三个帮主都是后天九层的高手,就连面前坐着的任奎都练到了后天七层,听说这次来保护易天行的那位少帮主任梁十七岁也是练到后天七层。至于王宝那个胖子因为不喜练武现在才后天三层吧,不过王宝有个哥哥叫王豹今年二十岁,据说跟着任帮主做镖师,今年刚突破到后天七层顶峰了,看来这王豹的资质还是比任梁差了点。
青竹门的徐开山五十出头约摸着是半步先天的功力,青竹门那里几个长老也有后天八层初期的功力。要不是三位帮主齐心协力说不定这白马帮早给青竹门吞了。易天估计着自己的身手和王宝可以打个平手,最多也是后天三层,这种级别,要不是赌技还过关,基本上就是端茶送水的料了。
任奎正给易天说着,便看到街上一年轻公子走进了茶馆,朝任奎喊了声二叔便在旁边坐下了。易天细细打量这任梁,双臂挥舞有力,下盘沉稳,目光有神,有他在至少自己暂时可以放心了。
任奎将两人介绍了一下,而后拿起身边一个包裹交给易天,指了指对面的小赌坊,示意他们速战速决。这个完了还要赶下一场,帮主王贵的命令是今天把青竹门的三个小赌档全挑了,在河湾县城只能有四海一家赌坊。
吃完所谓的壮行饭,易天打开包裹看了下里面有五张十两的银票和一些碎银子,这就是他全部的本钱了。而且身边还有个后天七层的高手,要是自己有一点退缩的动作,想必第一个被开刀的就是自己,而后大伯的粮铺和酒庄白马帮会很乐意去接管吧。为了能够活下去,易天振作精神,排开杂念,拿起包裹就走进赌坊。
午后赌坊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南市本就是三教九流的地方,赌坊里面也是乌烟瘴气的,人不多,玩的也不大。易天进门后看看还真是够掉价的,和四海赌坊比起来一个是销金窝,一个是狗窝。身后任梁始终保持在三步的距离,这个距离应该是任梁最有信心的,既可以防止易天卷铺盖跑人,又可以防止赌场内的打手伤害他,在任梁眼里这里一个能打都没。
易天进门后四处转转,先看下周围环境,免得到时跑路走错地方白送了性命。赌坊里面玩的也很单调,骰子赌大小,番摊猜数字。本着扮猪吃老虎的想法,易天先在番摊的赌桌上玩几把,反正碎银子就是这么用的,输掉点更不会惹人怀疑,要是自己是个高手那就不用行事这么猥琐了。输了五六把后在后面的任梁走上前来用胳膊肘挤挤易天,示意他别浪费时间了。
易天拗不过他,自己可能有求于他,还有外面还坐着个监督的,索性把心一横,上就上。拿起包裹走到骰子桌旁,五张银票拿在手里,等着庄家摇骰子。
庄家通常都是放长线钓大鱼,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愣头青,先给点甜头,后面一把手回来。却不知这次面前坐着个老虎。头几把易天小试牛刀,为了不引人注意都是跟着别人下注,而且每次都是十两十两的下,连着赢了几把后就不断地往上翻。
慢慢的庄家就发现不对了,对面这人来踢场子的,自己竟然连着输了九把,最要命的是对面坐着的这个人还在不断的加码,原先十两的现在变成了五百两。原先那些赌客也都跟着这个少年下注了,一铺下来要赔上千两。再这样下去这个赌坊今天就要关门,要知道南市这里的小赌坊每天也就几千两银子的进出,比不上四海赌坊那样的销金窝。
狼群效应开始生效了,周围好几个赌客就像是跟在易天后面的狼,他们都拿着银票等着易天下注。庄家开始越赔越多,六七把后是庄家已经是头上冒汗了,这每把开了就是上千两的出账。易天看到庄家朝旁边的伙计使个脸色,知道肉戏来了,等了这么久总算开场了。开完这把,庄家叫散场了,好几个跟庄的赌客看看围上来的打手,连赌台上的钱都不拿拔腿就跑。
易天见了抓了一把桌上的银票往天上以撒,口中大叫:“赌场输不起钱还打人啦”,说完就冲向任梁那里,反正收尾的事不归自己管。
旁边的烂赌鬼们浑水摸鱼,不知谁叫了一声“抢钱啦”整个赌场开始混乱起来了,易天见任梁从袖中拿出一支响箭,随手抛出了窗外,然后一拳撂倒门口的打手,脚下一顿,飞身挡在了易天的背后,易天抓住空挡闪身出了赌坊。
门外早就站满了白马帮的人,任奎上前一把扶住易天,挥挥手,十几个武师鱼贯冲入赌坊。随后就听到赌坊里响起阵阵响声,不一会一群武师出了门,每个人都眼露凶光,任梁走在最后,一只手上的血还在不停地滴着。易天看到任梁胸前鼓鼓的一包东西,估计这伙计还不忘把银票都打包一下,真是人才两不亏。
任奎看了一眼,拍拍易天的肩膀轻飘飘的说了句,“下一家。”
第七章 平静
白马帮的演武场上易天独自一人在练武,自上次易天在南市踢场子后已经过了有几天了。另外两家赌坊收到风声,提前关门了,任奎任梁两叔侄带人倒是扑了个空,一帮人冲进赌坊才发现人去楼空,气愤之余把赌坊砸了。
易天倒是自己庆幸,好在这事只干一次就行,回头还收了任奎五百两银票,说是这次的辛苦钱,反正是有青竹门的赌坊里赢回来的。易天心中不忿,那天的情况自己最清楚了,瞧那任梁出来是胸前踹的银票足有好几千,才给自己五百两,不是欺自己年幼还是什么。
好在事后王贵也大大赞赏了一番,最后破格传授易天整套猛虎拳。于是每天易天就和小胖子王宝开始了悲催的人身,教头王二给他们开小灶,和其他小孩分开传授功夫。王宝也乐意,有易天这个对手,自己练武也有人陪,而且之前两人单练过每次王宝都是占上风,心理爽,空下来两人能还聊,哪像其他小孩,人前就叫少帮主,背后叫他王胖子。
王二初略的和易天讲解了下剩下的九路拳法,末了做个甩手掌柜,把一册薄薄的猛虎拳拳谱交给易天算完事了。
晚上易天在油灯下慢慢读完拳谱,才发现这王二真是误人子弟,字都学不全,练武的时候只看拳谱的画,教出来的徒弟也不行。听小胖子王宝说他爹小时候也是不识字,全按照这拳谱上的画练,到三十岁才重新识字,无奈之前练功走了捷径,后期越来越难练上去,所以才会到后天九层后寸步难进,反而是王宝的哥哥和任梁根基打得好。自己如果按照拳谱记载的慢慢练,只要根基稳,一年之后准能练到后天五层,打赢王二是不在话下了。
次日开始易天白天就苦练十八路猛虎拳,逮着机会就找王二来喂招,小胖子王宝见易天这样刻苦,也激发了狠劲,两个人每三天就要切磋一下。王宝靠着自身体壮又开小灶,屡次易天打的哇哇叫,等易天练熟了招式后发现自己开始慢慢的占不到便宜了。易天勤练招式,利用自己身体灵活的优势在和王宝的对练中逐渐扩大优势,同样使起虎扑,鞭腿,虎爪要比小胖子猛,准,狠,一个月下来王宝就不找易天单练了,用他的话来说次次挨打多没劲。
白天练功,晚上易天还有机会去看场子,自上次踢场子后,任奎充分认可了易天的赌技。现在四海赌坊每天下午易天都能去替任奎做下庄,坐庄赢来的钱一天也可以抽半成。但就这半成在这年纪易天已经比伯父开粮店赚得多了。
半月后赌坊门房找到易天说是粮铺有伙计来稍信请易天回去一次,因正好是父亲易二约定送粮来的日子,易天估算着着一年多没见到父亲了,便向任奎告个假回家去了。
一年来一天长高了不少加上帮派好酒好肉,天天练武算是快干上父亲的个了,进家门和大伯寒暄过后就与父亲到堂内说话。父亲易二转述了老爷子和母亲的叮嘱后,伯父便把现在外头的情形大致说了一遍。当听到儿子在帮派里上门踢馆时一阵颤着。现在看看儿子可出息了,这次带回来的钱足有千两。钱有了但日子没以前安逸了。易天却不以为然,现在两边正斗的凶了,粮铺不找个靠山将来等他们斗完了还不是一起被清算,现在正好靠着白马帮一步步做大了,再说王贵对粮铺酒庄还是挺照应的,每月都介绍点生意来,也算是看在易天的面子上给点福利吧。
父亲易二也没什么主见,只是一再说了万事小心,大不了回家种地罢了,刀口舔血的日子还是不要过。如果是以前易天还能接受,现在确实上船容易下船难,再说上次踢场彻底得罪了青竹门,现在想退都退不下来,不是你搞死人家就是被人家搞死,没有第三条路了。
易天也问了下伯父近来生意如何,青竹门的徐老二有没有来找过麻烦。印象中自己踢场也是快个把月前的事了,青竹门没什么动静也非常的奇怪。易大会心一笑,压低了声音悄悄说给易天听,徐老二贪财好色,前阵子王贵差人来叫易大牵线徐老二,最后办事的人是涂娇娇。
听完才恍然,估计涂娇娇出手就是白马帮送人送钱,应该还有些不为人知的约定吧,看来白马帮的智囊团想的很周到啊,懂得分化打压青竹门,一边挑了赌场,一边收买徐老二。
晚上易大好酒好菜招呼着弟弟和侄子,大家好吃好喝,一夜无事,次日一早易二就赶着牛车回乡去了。易天也要赶回白马帮,打算在回去之前先拜访了下吴有道,毕竟名义上也是师徒关系。
自去年吴有道把易天坑进了白马帮后,一直对此事抱有愧疚,好在易大也不追究此事,加上易天现在也混的出息了。听闻易天回家来省亲,第二天一早吴有道自己先找上门来,见面一阵唏嘘过后,就问问易天近况,易天也就大大方方的知会吴有道。
回程时分易天了解到吴有道这一年来还是有空去小赌怡情,不过听说这几天只在北市玩,不由计上心来,什么时候北市开了赌坊自己都不知道,于是想去去看看。吴有道拗不过易天只好前面带路,反正也是顺路送易天一程。
两人信步来朝着白马帮驻地走,吴有道忽向边上一指,之间在路边一烧饼摊边竖着一块帆,上书“有赌未必输,长赌是赢家”,摊位下面坐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看上去也挺文相,像个读书人打扮。易天寻思这人面生,不知是哪来的龙蛇,能够在这里摆摊可是给足青竹门上供了。吴有道得意的告诉易天,这是个小赌摊,摊主性通名砂,十来天前来这里开了赌摊,吴有道最多一次在这里赢了五两银子。易天寻思着吴有道话里有水分,恐怕这这里输了不止有五两吧。
此人必定有问题,但不知道到其底细,不如先上去探探再说。旁边正好有个肥羊,可以试刀,于是借给吴有道五两银子,怂恿着他再去玩一把。吴有道也是手痒,反正徒弟借钱给自己赌,还不用还,这种好事一年多都没碰上了。
两人站在赌摊前看了看,原来今天玩的是掷骰子,双方分别在碗里掷骰子比大小,旁边纸上写之一两一次概不拖欠。这个庄家手指细长,手掌肤色白里透红,手软如绵,必是精于此道之人。吴有道和他玩了五把输了三把,连连叫道运气不佳,周围几个赌棍也上去试了试都是输多赢少。易天看看知道定是庄家放水,要不这些人哪个会是其对手。有这么个人在北市,莫非青竹门是在筹划着什么,由此却不可知晓。
看了几把便没了兴趣,朝吴有道打声招呼就径直回了白马帮。
第八章 对手
易天回到白马帮四海赌坊驻地后也不多事,反正天塌下来自有高个顶着,自己眼前最要紧的是练功自保。空下来了就坐在房内,将猛虎拳的拳谱好好仔细参详下,晚上便行气周天,争取在一年内练到后天五层。
小胖子王宝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练功也不怎么上心,这几天下来,腰身见长功力不见长。不过每次见到易天后就没有以前的劲了,以前是欺负人,现在是被欺负,论谁心里都不好过。
王宝经常不厌其烦的追问易天踢场的事情,每次听完都是一阵嘀咕,自己怎么说赌技也不在易天之下,为什么帮里的事不让他出手,还幻想着要是自己出手会把庄家杀个片甲不留。易天听着心里冷笑,要不是你好命有个爹,估计这会还在泥地里刨食呢,要是让小胖子真的去踢场子,估计还没进门就尿裤子了,刀口舔血的活还是要靠胆气。
日子一天天过好像让人忘了两个帮派的争斗,县城里面还是和和气气的。易天两耳不闻窗外事,每天晚上至少行功完三个周天,慢慢感到自己丹田气海有些感觉,毕竟是低级功法修炼起来还是慢。白天在演武场不断的熟悉招式,随着气劲的增强招式也练得的虎虎生风,单练的时候同样的招式拳对拳,掌对掌,都可以把小胖子王宝震退好几步,自己约莫着差不多摸到了后天四层的坎了。
是日教头王二告知王宝四海镖局近日接了趟镖,东主指明请白马帮帮主王贵与二当家任炳海出镖,王贵临出门前嘱咐王二盯紧小胖子。王二虽是王贵兄弟但酒色财气样样精通,就是武艺不精,传功授业都不上心,看了下王宝练功,夸了两句后就自顾自休息去了。
易天还是照着老样子循序渐进,每日运功行周天三次。晚上收工之后就听到王宝在门口叫他,今天王二去了妓院,晚上也没人看著他,正好来叫易天去赌场过两手。
每到夜晚河湾县在繁华的地方就是东市了,达官贵人基本都住这里,所以通常夜里都没宵禁。四海赌坊坐落在东市的中心,这里晚上正是生意红火的时候。白天看不到的那些人晚上必定会来此小聚或是到对门的丽满香找姑娘,是河湾县真正的销金窝。
如在平时只要任奎休息时就会找易天来赌坊里坐镇,所以易天对晚上的赌客也是熟门熟路。今日正巧任奎在赌坊坐镇,怕是两位当家都不在,需要有人坐镇。小胖子王宝走进前院赌坊后朝任奎打了声招呼,就和易天上了二楼,边走边看下询问易天是否是赌坊天天如此多客人。易天平时也有在赌坊坐镇,经王宝这么一问才发觉今天似乎是比平时多了点人,心中有些疑问但也说不出什么来。
站在赌坊二楼,整个赌坊的情况可以尽收眼底,整个赌坊的台子上虽说是人满为患,但正真下大注的人不多。来的都是些老赌棍,兜里没几个钱又想来碰碰运气,一座几个时辰,下注没几铺。
王宝看着觉得没劲想回去吃夜宵了,却给易天也一把拉住,指了指下面坐着的中年文士这人我认识是个高手
王宝转身看了看一脸茫然的,易天望着不知所以然的王宝便把自己几天前从北市回来时看到的一五一十的解释了一遍。听的王宝是心花怒放,闷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来了点乐子,今天总算是没白来。易天却面有沉色,人家摆明了是青竹门请来助拳的,难怪最近这么风平浪静,原来是等两位帮主不在才来踩场的,时间上配合得真好,估计这趟镖也有问题。
整个大堂下面在易天看来有问题的有五个人,这个坐在前面赌的通砂和他身后三个赌客,看似他们三个也在赌,但所站的方位已经把通砂的左右后背都护住了,赌场要是有人想接近通砂必定要经过其中的一个人。还有个带着斗笠的胡须客,看似在旁边赌翻摊,但每把都只下一两,自己完全不在意输赢,眼睛却时不时的瞟向这四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