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苏珊大妈沉重地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罗恩的心里很愧疚,爷爷吃了一辈子的苦,死的时候,自己居然连一张包裹他尸体的席子也没有。
都是穷的缘故啊。
枫叶小镇,清冷的月光下,一捧捧黄土堆起了一个小小的坟,扎里爷爷的尸体就这样一点点地没入了土中,跟他埋在一起的,还有那个小小的四轮平板车,这是扎里最后的遗物了。
爷爷的坟,是罗恩用双手堆起来的,没有借助任何工具,此刻,他的手,被划开了巨大的口子,鲜血淋漓,可他犹然不觉。
“爷爷,这是你一直珍藏着不舍得喝的酒,今天,罗恩拿来孝敬你了……”罗恩打开一个酒瓶,把酒轻轻地倒在地上,这是最下等的劣酒,可对扎里来说,却是最珍贵的佳酿,他一直不舍得喝。
此时的罗恩,却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在寒风中,喃喃自语。
“爷爷,你还记得么?小时候,有什么最好吃的东西,你都是留给我,而自己则是吃最差的食物……”
“爷爷,那时候,天空飘着鹅毛大的雪花,迎面吹来的风能把人冻死,我饿得不行,哭个不停,是你把最后的一块黑面包给了我……”
罗恩的目光望向天空,天空之中,点点繁星好像构成了扎里爷爷的脸孔,正慈祥地望着他。
仿佛对他说,“罗恩,你要成为一名魔法师,让爷爷沾点光,到时候,爷爷可以自豪地对别人说,我有一个魔法师的孙子……”
“我的小魔法师,你去哪里呢?快回来吃饭啦……”
“……”
罗恩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第5章 纳卡庄园
距离枫叶小镇不远的纳卡庄园,虽说是夜晚,但也灯火通明,有如节日一般。
纳卡庄园与其说是庄园,还不如说是一座城堡,如此坚固的城墙,得益于历代庄园主人的不断加固,看起来就像一座堡垒一样,即使来了山贼,怕也不能轻易攻下。
纳卡庄园本身也有很多护卫,这也是纳卡庄园远近闻名的原因之一,没人敢惹。
“少爷,你们回来了?”看见基特利少爷,纳卡庄园的大管家迎了出来,向他行了一礼。
基特利点了点头:“我父亲呢?”
“少爷,老爷在书房等你……”,大管家说道。
穿过有点阴森的过道,基特利来到父亲的书房,敲了敲门,叫了一声,“父亲……”
“进来吧……”回答的话不多,对基特利来说却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威严。
书房的桌子上坐在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他一手拿着一把剑,一手拿着抹布,正轻轻地来回擦拭着,神态极为认真,他看着剑的目光充满了柔情,就像看自己的妻子一般。
他正是纳卡庄园的庄园主——杰拉特,看见儿子进来,头也不回地说道,“坐吧……”
基特利忐忑地在一旁坐了下来,从小到大,他最害怕他父亲。
“你表兄和那位麦金什少爷已经睡下了吧?”杰拉特问道。
“是的,父亲……”基特利答道。
杰拉特转过身来,看了儿子一眼,把手中的剑插回剑鞘,抹布随手放在桌子上,“对于你表兄乔丁和那位麦金什少爷的到来,你要好生招待,不可怠慢了人家……”
说这话的时候,杰拉特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谦卑的表情,对于杰拉特来说,乔丁和麦金什的到来令纳卡庄园蓬荜生辉,要说像乔丁这样的贵族,平时想请也请不来,他们能来是给他家面子。
“是的,父亲。”基特利老实答道。
“今天他们在这里还玩得还开心吧?”杰拉特笑了笑,问道,“你们一天都不在庄园,去哪里了?”
“我们……去了枫叶小镇……”基特利心一慌,不知道应不应该把今天下午那件事说出来。
“嗯,枫叶小镇,不错,秋天来了,那里的枫叶很漂亮,嗯……只要他们玩得开心就好了……”杰拉特没有感觉什么异样,一笑问道:“你跟他们相处得怎么样?”
“还好,乔丁表哥对我不错……”基特利说道。
“这就好……”杰拉特满意地点了点头,能和乔丁拉上关系,这说明基特利干得还不错。
“你们是同龄人,理应有各种共同话题……”
看着父亲神色如常,基特利紧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知道父亲对他的表现还算满意,不由得起了邀功请赏的念头,笑道,“父亲,我过了这个月就十五岁生日了,你看……”
知子莫若父,基特利还没有说完,杰拉特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一笑道,“你想要什么?”
“有戏?”基特利的眉毛跳了一下,心中窃喜,平时父亲可没有这么好说话。
他走近一步,大胆地说道,“父亲,我想要一把剑。”他顿了一下,“嗯……像乔丁表哥那样的剑就可以了。”
杰拉特听到基特利的前半句,还没有感觉什么,但听到后半句,他吓得差点滑倒。
“什么?你要像乔丁表哥那样的剑?”
“是的。”基特利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条件有问题,在他看来,一把剑而已,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
杰拉特苦笑一声,“亲爱的基特利,这样的剑,不是我不愿意给你买,而是根本买不起啊,你知道,乔丁表哥那把剑是多少钱吗?”
“多少钱?”基特利还是一头雾水,不过他知道这一定很贵。
杰拉特苦笑着伸出三个手指。
“三百金币?”基特利问道。
杰拉特摇摇头。
“三千金币?”
杰拉特还是摇摇头,然后说道,“你乔丁表哥那把剑叫‘冰冷的长歌’,下阶暗金级别装备,价格超过三万金币……”
“三万?”基特利被这个数字吓了一跳,“光这把剑就值三万?”
杰拉特严肃地点了点头,“三万是基本数字,那是指最低级的属性,要是上等属性的话,光精核的价值就十五万,暗金级别装备价格一定翻倍,价值至少超过三十万,拍卖的话估计还能更高。”
“什么是暗金级别?上等属性?”基特利还是不懂。
“你不知道吗?”杰拉特皱起了眉头,不满地说道,“基特利,我平时让你多看点书你不听,现在却是什么也不懂,哼,不学无术……”
教训完基特利后,杰拉特还是为他作了解答,“我们常用的武器,等级是可以提升的,像我们平常用的剑,没有经过升级,那是普通的武器,升学级的过程,我们叫附魔……”
“经过附魔的剑,带着魔法属性,使用起来更加顺手和强大,攻击力也随之增加……”
“武器的附魔需要用到精核,升级成功后,第一级天青级,第二级海蓝级,第三级黄金级,第四级暗金级,你表哥那把剑就是第四级的暗金级别的……”
“那什么阶位和属性是怎么一回事?”基特利还是不明白。
“至于阶位和属性,你表哥现在是中级剑士,他只能使用下阶武器,下阶武器最高级别是暗金,至于属性……我不知道,要是上等属性的话,在下阶武器中已经是极品了……所以三十万这个价格并不算高。”
基特利想了想问道,“为什么上等属性和下等属性的武器价格相差这么多……”
杰拉特笑了笑,“这就关乎精核的价格了,你想想看,一枚四级精核的价格是1000金币,五级精核价格是2000金币,六级是5000金币,光是一颗六级的精核的价格,我们家已经付不起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武器的附魔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失败的机率很高,失败一次,精核就没有了,这等于赌博一样,武器等级越高失败机率也变得越高,不少人为了自己的武器附魔,最后弄到倾家荡产的人也有……”
“而一把下阶白级武器升级到暗金级,普通也需要30颗精核,光精核就得十五万,做成暗金级别,价格翻一倍,也就是三十万……”
基特利伸了伸舌头,“三十万一把剑,这价格也太夸张了……”他知道自己的庄园一年收入才几千金币,这三十万的剑简直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知道就好了……不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不给你买,是根本买不起……”杰拉特笑笑,“索尔特家族跟我们是不能比的,他们家族神圣罗马帝国中也是排得上号的大家族,要不是你的姑母嫁给了族长大人,我们纳卡庄园哪会有今日的荣光……”
基特利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一家只不过是一个乡下土财主而已,而他的表兄和他的那位朋友麦金什,那才是真正的贵族,自己一家给人家提鞋也不配。
乔丁是姑母的儿子,要不是有这层亲戚关系,以乔丁少爷的身份,怎么可能会到纳卡庄园这种地方来。
“乔丁有可能成为索尔特家族的继承人,你跟他好好相处,将来会有你的好处……”笑道。
“是的,父亲……”基特利点了点头,“我会的。”
“这把剑就送给你吧……”杰拉特想了想,把刚才擦拭的长剑递给基特利,“这剑属于下阶天青级长剑,下等属性,价格至少也值五六千金币,这就送给你吧……”
基特利大喜,美滋滋地伸手接过,道了谢,接过剑离开了父亲的书房。有了这把剑,明天也可以在表兄和他朋友面前显摆一下了,虽然这行为显得十分可笑,不过基特利少爷也是要面子的。
杰拉特的书房又恢复了平静,过了一会,“咚咚咚——”的敲门声又再响起。
“进来……”
进来的是纳卡庄园的大管家。
“老爷,你找我有事?”
杰拉特的眼睛眯成一条线,问大管家道,“今天基特利去枫叶小镇发生什么事了?”
基特利那点惊慌的表情还是没能瞒过他,从小到大,杰拉特最熟悉自己的儿子。
果然,大管家深深的鞠了一躬说,“是的,老爷,今天少爷他们在枫叶小镇的确是发生了点事情。”
接着把今天下午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大管家心中也奇怪,这对纳卡庄园来说也就是一件小事,由他处理就是了,他也相信自己能处理好,不就是一个乞丐么,想不到老爷居然会亲自过问。
“哦,原来是不小心杀了个老乞丐而已……”杰拉特听了不以为然,“一个贱民,杀了就杀了,这事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要是镇民的话,估计会有些麻烦,为了镇民的利益,可能免不了赔点钱,只是一个身无分文的乞丐的话,那就省事多了,连钱都不用赔。
“不过基特利也实在太没有出息了,恶事做了就做了,却忘了擦屁股。”杰拉特冷哼一声,不满地说道,“把基特利给我叫来……”
基特利再次来到父亲的书房,看见大管家就知道坏了,父亲肯定是知道了今天的事情。
杰拉特铁青着脸问道,“基特利,你可知道错了?”
基特利神色慌张,“我……我……不关我的事,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我不是说你这个……”杰拉特的眼睛逼视着基特利,“你为什么不把那个小杂种杀了?”
“呃……那天围观的镇民很多……”对于这一点,基特利不是没有想过,不过那天人这么多,他不好下手。
“镇民多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是杀个小乞丐而已……”杰拉特对他极为不满。
“父亲,既然你说只是一个小乞丐而已,那有必要这么认真吗?感觉好像是我们怕了他这样子……”基特利小心翼翼地说道。
杰拉特皱了皱眉,吸了一口气,问道,“基特利,你知道山蚂蚁吗?”
“山蚂蚁?”基特利脑中打了个问号,他不知道父亲指的是什么?
“对啊,就是那种山蚂蚁,个头很大的……”杰拉特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山蚂蚁虽小,可被它咬了一口,也很痛的不是?”
……
深夜,纳卡庄园里,基本上所有人都快睡熟了之后,大门缓缓打开,几匹快马从庄园中冲出,直向枫叶小镇的方向奔去。
纳卡庄园杰拉特的书房里还亮着灯,杰拉特站在窗前,目送着远去的快马,眼里露出一丝残酷的笑意。
“这小子的尾巴,还得让我这个做父亲的来收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