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这种思想很危险 天才风暴

  胡老师快速的回忆了一下自己出的题目，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他的心情稍稍安定了一点，继续追问道：“刘放同学，你刚才说我出的题目有问题，请你给大家解释一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刘放的小脸红得像煮熟的螃蟹，细密的汗珠从他的鼻尖冒了出来，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现在是夏天呢。

  面对着老师的再次问询，刘放只得哆哆嗦嗦的回答：“报、报告老师……这、这道题……不、不符合常理……”

  胡老师的脑门上立马冒出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哪里不符合常理了？”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颇感意外：这才多大的一个孩子啊，知道什么叫常理吗？

  “主、主要是没有那么大的口袋……能、能装得下一百根棒棒糖……”

  “额……”

  听到刘放给出的解释，胡老师立马愣在了当场，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出的题目确实存在着常识性问题，试想一下：有哪个小孩的口袋能够装得下一百根棒棒糖呢？

  与此同时，胡老师也产生了一丝被人故意找茬的感觉，按照他的话来说是这样的：“这不过就是出题时的假设而已，又不是真的，你犯得着这么较真吗？”

  为了不在这帮小学二年级的学生面前丢脸，胡老师立刻就想到了转圜的言辞：“刘放同学，老师所说的口袋并不一定是小明衣服上的口袋，可能是蛇皮袋，也可能是他书包上的口袋，你明白吗？”

  刘放听到这话嗯了一声：“这样的话，就、就没有问题了，不过……”

  听到不过这个词，胡老师忽然产生了一丝莫名的心慌：“不过什么？”

  刘放见胡老师的态度还算和蔼，胆子变大了不少，他立马回答：“不过幼儿园的王老师曾经说过，糖果吃多了会蛀牙的。”

  胡老师的额头上瞬间划过几道黑线，他板着脸道：“这只是出题时的假设，并不是真的，你明白吗？”

  年纪幼小的刘放并未察觉到胡老师语气中的愠怒，他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班主任陈老师曾经说过，作为一名学生，我们要学以致用，如果学到的东西跟现实对不上号，那……那……”

  刘放说话间发现胡老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忽然心里一紧，说着说着就停了下来。

  胡老师对于刘放的话既感到意外，又感到恼怒，让他意外的是，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居然有这样的见识，让他恼怒的是，刘放分明是在故意抬杠。

  为了维持自己在学生心目中的形象，胡老师最终决定不能认怂，他对刘放摆了摆手：“刘放同学，老师是来上课的，不是来跟你理论的，你要是知道答案就请说出来，如果不知道的话还请坐下。”

  刘放赶忙摇头坐下，其实他是知道正确答案的，至于他为什么会装作不知道，这主要是因为他回答出来后会被老师任命为数学课代表。

  第3章 这种思想很危险

  在刘放看来，当班干部是一个苦差事，干得好了，最多也就是得几张奖状，外加表扬几句，并没有任何实际上的好处，刘放对于这些虚名从来都不看重。

  除此之外，当数学课代表需要帮老师收作业，刘放很不情愿做无谓的运动，因为这会加快食物的消化，他家里实在是太穷了，勉强能够维持温饱，如果运动太多，家里的粮食肯定不够吃。

  刘放今年才七岁，别人家的小孩在这个年纪的时候，从来都不会为了填饱肚子而发愁，在农村地区，就算家里再穷，只要勤快一点，吃饱饭还是没有问题的。

  刘放却不同，他的父母在前年的抗洪救灾行动中不幸溺水而亡，当时年仅五岁的刘放瞬间就变成了孤家寡人，伤心过后，刘放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如果不是家里有些存粮，再加上乡政府每个月给予的一点救济金，刘放只能出去要饭了。

  胡老师打发了刘放后，把注意力转回到了题目上，经过一番计算，终于有学生给出了正确答案，这位同学顺理成章的被任命为了班级的数学课代表。

  数学课结束后是思想品德课，这个课程的教学工作是由班主任陈老师兼任的，陈老师在备课的时候明显下过功夫，课程一开始，她就给学生们讲述了一个关于少年儿童为了维护正义而勇斗歹徒，最后壮烈牺牲的故事。

  故事讲完后，陈老师一脸正义的表情对学生们慷慨陈词：“同学们，这位牺牲的李守信同学值得我们铭记，他的事迹值得我们学习！遇到歹徒的时候，我们要勇敢的站出来，跟他们坚决斗争到底！争取做一个对国家、对社会有贡献的人！”

  全班五十一位同学除了刘放之外，全都血气上涌，大家的脸色因为激动而变得潮红，唯独只有刘放双手托着下巴端坐不动，看上去他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

  刘放的异样神色很快就被陈老师发现了，陈老师还以为刘放在开小差，她是一位很严格的老师，见此情景自然不能不管，只见陈老师板起了脸，沉声道：“刘放同学，请你站起来一下。”

  刘放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像只受了惊的兔子从自己的座位上弹了起来，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陈老师，看他那表情，似乎不明白陈老师为什么会突然找上自己。

  陈老师皱起了眉头：“刘放同学，你刚才在干什么？”

  刘放期期艾艾道：“报、报告老师，我、我刚才在听课……”

  “哦？你真的在听课吗？”

  “是、是的……”

  “那你能把老师刚才讲的内容重复一遍吗？”

  “可、可以……老师刚才讲的是一位名叫李守信的少年，在目睹一起抢劫案的时候，勇敢的冲上去跟歹徒搏斗，最后被歹徒给刺死了……”

  陈老师有些错愕的看着刘放：“原来你真的在听课啊，可你刚才为什么会发呆呢？”

  刘放小声道：“报、报告老师，我刚才在思考一个问题……”

  陈老师露出了好奇的表情：“你在思考什么问题？”

  “这位李守信还不到十岁，我觉得他不适合跟歹徒搏斗，歹徒毕竟是成年人，他根本不可能打得过的。”

  陈老师听到这话瞬间傻眼，她没想到刘放居然会说出这种话。很快的，陈老师就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那么按照你的意思，这位壮烈牺牲的李守信同学应该如何选择呢？”

  刘放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了，他立马回答：“我觉得他应该首先确保自己的安全，然后可以选择报警，或者寻求其他人的帮助，这样一来他就不会遇到危险了，最起码……最起码他不会被歹徒给杀死……”

  刘放终于察觉到陈老师是在冷笑，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有些忐忑的把脑袋垂了下去。

  片刻之后，陈老师把课本“啪”的拍在了讲台上，怒声道：“刘放！你的思想很有问题！遇到不法分子的时候我们怎么能够退缩呢？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思考问题，今后当你遇到危险的时候，谁来帮助你啊？！”

  面对着陈老师的怒斥，刘放把脑袋垂得更低了，他不敢争辩，只能在心里叫屈：我又没说遇到坏人要退缩啊，李守信可以跑去报警，或者大声呼救，这样他就不会被杀了，难道坏人抢走的东西抵得上一条人命吗？

  “同学们！这是一种很危险的思想！大家千万不要相信这些鬼话！遇到坏人的时候，我们就应该勇敢的站出来！哪怕为此牺牲，那也死得光荣！刘放！从现在开始一直到这节课结束，你都给我站着听课！”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刘放一直都站着听讲，课程结束后，刘放被陈老师叫到教室门口狠狠地教育了一顿，期间刘放一直都不敢抬头，他心里一直都在衡量着这样一个问题：明明打不过，却还要冲上去送死，难道这种行为真的值得学习？那个歹徒只不过抢走了二十多块钱而已，一条人命就值这么点钱吗？

  回到教室后，刘放在全班同学鄙夷的目光中走到了自己的课桌前，他还没坐下，王凯就冲着他做鬼脸：“又穷又怕死的刘放，我代表人民枪毙你——啪！”

  王凯说话间做了个开枪的手势，顺手把一截粉笔头扔在了刘放的脸上，其他同学立马哄笑起来，刘放有些畏缩的低下了脑袋，也不知道是因为气愤还是羞愧，他的小脸又变成了煮熟的螃蟹。

  办公室里，陈老师一边喝茶一边跟其他老师聊天，聊了没几句，数学老师走了进来，陈老师热情的跟胡老师打招呼：“老胡，今天的第一节课上得还顺利吧？”

  胡老师笑道：“很顺利，这批学生还不错，都很听话。”

  胡老师说到这里脑海里忽然想起了刘放，他心中暗想：如果没有刘放的话，那就更加顺利了，这孩子还真是让人惊讶，这么小的年纪，居然懂得那么多，连什么是常理都知道呢。

  第4章 神经病

  其他班级的一位老师闻言笑道：“老陈，你刚才是怎么了，为什么对自己的学生发那么大的脾气啊？我在隔壁教室上课的时候都听到你的训斥声了呢。到这里看了看被她特别留意的刘放，此刻的刘放跟上次思想品德课一样歪着小脑袋，看起来又在思考什么问题。

  陈老师忽然产生了不太好的预感，她眉头一皱道：“刘放，你站起来一下。”

  刘放乖乖的站了起来，陈老师询问道：“你是不是又在思考问题？”

  刘放唯唯诺诺的不敢说话，陈老师见状放缓了语气，像大灰狼诱骗小红帽一样：“你想到什么尽管说，老师是不会责怪你的。”

  刘放看了看陈老师和蔼可亲的面容，最终选择相信对方，他实话实说道：“报告老师，我刚才想的是人和羊羔之间的取舍问题，我觉得草原小姐妹的做法不太合适，羊羔再怎么珍贵，也抵不上她们的生命安全来得重要。”

  陈老师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努力保持住了和蔼可亲的表情：“哦？那按照你的意思，她们应该怎么办呢？”

  刘放如实回答：“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避风雪，等到风雪停歇后，再去寻找羊群，这样一来就能——”

  “砰！”

  陈老师不等刘放把话说完就猛地一拍讲台，由于太过生气，她的脸颊都扭曲起来，只听她声嘶力竭的怒吼道：“你这个落后分子！！真不知道你的脑袋是怎么长的！我教了三十几年的书，还从没遇到过像你这样的学生！你的思想很有问题！真的很有问题！！从现在开始，你每节课都给我站着听讲！等你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后，你才能坐下！！”

  刘放被吓得浑身直打哆嗦，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错了，委屈加上伤心，使得他流下了大颗的泪水，可是性格倔强的他，始终都没有哭出声来。

  “你还有脸哭？！你知不知道你这种思想有多么危险？要是不好好教育你，你将来肯定会出事的！！”

  面对着哭泣的刘放，陈老师并没有心软，她仍然维持了对刘放的处理决定。

  很快的，新学期的第一周即将过去，星期六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语文（那个年代，每周需要上六天半的课程），下课之前，陈老师看了看站在教室角落里的刘放，没好气的询问道：“刘放同学，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你仍然坚持认为自己是对的吗？”

  刘放的小脸涨得通红，一丝倔强之色从他的脸上闪过：“报、报告老师，我觉得自己并没有什么错……”

  陈老师气得脸色发青，她用颤抖的手指着刘放：“真是气死我了！你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啊？到了现在，居然还不肯承认错误！好吧，老师今后也懒得管你了，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陈老师说完话拿起备课本走出了教室，她的皮鞋狠狠的踩踏在水泥地面上，发出了咯噔咯噔的脆响，从声音就能听出她走得非常用力，全班同学都知道，陈老师这是被刘放给气的。

  陈老师走远后，坐在刘放前排的王凯转回脑袋，冲着刘放叫嚷道：“你这个神经病！看把老师给气的！哼！咱们今后谁都别搭理他！”

  在学生的心目中，老师是让人尊敬和爱戴的存在，刘放居然把老师气成了这样，这肯定是刘放的不对，其他同学听到这话全都表达了赞同意见：

  “对！大家今后谁也别搭理这个神经病！”

  “哼！我才不会跟这种人玩耍呢！”

  “大家都离他远点！”

  “臭神经病！我呸！”

  刘放低垂着脑袋，根本不敢去看同学们夹杂着愤怒和不屑的表情，不过从大家的声讨声中，他却能听出大家对自己的厌恶。

  刘放的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由于太过用力，他的手指关节变成了白色，跟窗外还没彻底融化的积雪相互映照，显得很是刺眼。

  直到现在，刘放仍然坚持认为自己并没有什么错误，他的心里充满了委屈和不甘，刘放始终想不明白这样一个问题：自己明明没有错，为什么会沦落到现在这步田地呢？

  第5章 赶出家门

  放学后，刘放背着自己的军用挎包离开了教室，几个比较调皮的同学一路跟随着他，不停地骂他神经病，刘放只得加快脚步，当他终于摆脱同学的纠缠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场倒春寒即将结束，地上的积雪正在融化，天上的太阳并未带给人多少温暖，一阵微风吹过，刘放冷得打了个哆嗦。

  经过一段碎石路后，接下来的路全都是田埂，刘放的靴子破了个洞，他的脚趾头从破洞里伸了出来，因为太穷，刘放连袜子都没有，他的脚趾头早就冻得麻木了，脚背上已经生出了冻疮。

  “咕咕——”

  刘放的肚子很不争气的叫唤起来，饥饿感使得他加快了脚步，当他走回到自家门口的时候，眼前的一幕让他愣在了当场。

  只见一位中年男子坐在他家门口的石台上抽烟，另一个中年妇女则在不停地往外扔东西，家门口的附近，围着不少村民，冲着这边指指点点。

  看到刘放回来，中年男子呵呵一笑，起身走到他跟前，朝他脸上吐了一口烟圈：“大侄子，你爸欠我的钱看来是还不上了，我只能用你们家的这两间破屋子作抵押了。”

  正在扔东西的中年妇女有些不耐烦的插口道：“老刘，你跟一个小屁孩费什么话？赶紧来帮忙啊！”

  围观的村民有些看不过眼，纷纷开口指责：

  “刘德平，你好歹也是这娃的亲叔叔，平时不帮他也就算了，怎么能把他撵出家门呢？外面这么冷，你让这娃怎么活啊？”

  “就是，这娃年纪这么小，地里的活根本干不来，要是连住的地方都没了，肯定活不下去啊。”

  “要不你们还是缓个几年吧，等到这娃长大了，就可以干活了，他家欠你的钱不就能还上了吗？你们这样做多过分啊。”

  正在扔东西的中年妇女听到这话把手里拿着的破棉被狠狠扔到地上，插着腰叫嚷起来：“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把咱们怎么样！你们要是可怜他，就把他领回家自个养着啊！”

  众人一听这话全都哑了火，大家都挺困难，如果增加一个吃白饭的，指定够呛。

  中年妇女一看众人不说话，不由变得更加咄咄逼人，她像打了胜仗的老母鸡，唾沫横飞道：“我王翠红今天把话撂在这儿，今后谁要是敢在背后乱嚼舌头根，别怪我对他不客气！”

  村民都知道王翠红是个什么样的人，一听这话全都缩了缩脖子，在众人看来，为了一个小孩子去招惹王翠红这个泼妇很不值当，因为这样会让自己永无宁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