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白虎的尖牙将要接触到咽喉肌肤的一瞬间,陶勋体内再度迸发出沛不可当的神秘气息,闪电般流转全身。白虎全身发麻,身体莫名其妙地向后横飞,重重地撞在洞壁之上然后和着泥石跌落地上。陶勋也被眼前的异像吓了一跳,不过他没时间去想清楚为什么,一旦脱困便飞快地催动灵符低头就跑。白虎一时没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待到眼睁睁地看着一道褐色的亮光闪过陶勋消失得无影无踪之后,它双目金光大盛,电掣般地返身往洞外奔去。
灵符果然有效,陶勋黑暗中只听得风声尖啸,而前方却没有任何阻碍,他仍然没有空闲去想清楚刚才令他死里逃生的异状是怎么产生的,此刻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跑,有多远跑多远,希望那只一跃十余丈的巨大的白虎追不上自己才好。才跑了二十余步,陶勋忽听到耳边有一个声音“噫”地叫了一声,随后褚小蝶那清脆、悦耳、动听的少女的声音带着笑意贴在耳边响起:“喂,安全啦,不用再跑啦!”陶勋闻言,也没多想便停了下来,睁开眼一看,身边依然是树林,无穷无尽的树林,只是没有他想要见到的褚小蝶,反倒有一个满脸戾气的中年人挡在前面,那人穿着象个官府里司刑的刽子手,钢针似的胡须乱七八糟地竖在面盆大的脸庞上,鼻子齐根断掉只留两只黑洞洞的鼻孔,眼睛小得只剩下一道缝,面色惨白全无血色,令每一个看见的人有说不出的恶心和难受。这副长相的人大白天在市集都能把大人吓晕,小孩吓死,何况现在是晚上的荒郊野外,陶勋乍见之下便吓得瘫倒在地上,若非冰冷的雨点打在脸上,他肯定又会晕过去。
那怪人很满意自己出场所达到的效果,咧开嘴发出古怪的笑声,刺激得陶勋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片刻后,那人问道:“小娃儿,你是峨嵋派的?”
陶勋茫然:“什么峨嵋派?”
“你刚才用的是峨嵋派的土遁灵符。是谁给你的?”
陶勋心里暗道:“原来褚小蝶是峨嵋派的呀,只是不知道这峨嵋派是做什么的,是不是住在峨嵋山里呢?”
那怪人见他若有所思地半天不作声,不耐烦地道:“不愿讲也没关系,遇到我地煞程丑算你倒霉,我平生最恨峨嵋派假仁假义的嘴脸,峨嵋派的家伙坏了我不少美事,你用他们的东西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陶勋听他言语中不善,知道这回是才脱虎穴又进狼窝,只是刚才明明听到了褚小蝶的声音,怎么现在自己遇到了危险却不见她现身搭救呢?想到此,他不由得将眼珠四下张望了几下。
程丑仿佛知道他的心思一般,讥笑道:“不用找了,刚才你听到的话是我说的。嘿嘿,我见你用峨嵋派的土遁术,就用了个小小的惑心术叫你停下来,没想到你还挺听话的,要不然我还真拿你没辙。”
陶勋此时心里懊悔死了,悔不该不遵褚小蝶的叮嘱半途上停下来,又恨自己太糊涂当时没用心想一想。这时身后狂风卷起,一个白色的影子蹿到程丑的面前停了下来,赫然正是那只白虎。白虎亲热地拿毛茸茸的脑袋在程丑的衣服上蹭,程丑拍了拍它的脑袋,然后指着陶勋对它说:“小偷,这个就给你当霄夜了。”
陶勋听得心里发凉,绝望地挣扎着站了起来紧张地看着白虎,发现对面一人一虎虽然也立在雨中,但是全身上下却没有半点打湿,再仔细观察就可以看到他们全身隐隐有半分高的毫光泛起,雨滴便是被毫光挡在外面,这应该是仙术吧。白虎看了他一眼后对程丑用低沉的声音叫了两声,程丑听得双眉一紧,满是惊诧地对陶勋说:“看不出你还有些蹊跷呀,竟然能把小偷打飞了,刚才这么不济,难道想扮猪吃老虎不成?你到底是什么人?说!”
陶勋已经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了,就算是说话也逃脱不了死路一条,心里飞快地盘算着,灵符虽然刚才已经用掉了但是咒语自己还记得,不知道起作用到底是咒语还是灵符或者两者都是,反正已经万无活理了,还不如行险一搏,念起咒语逃跑,要是成功了这怪人和白虎都追上不自己。陶勋口里飞快地轻声念道:“普利无边,诸神卫护,疾疾如令。”然后转过身闭着眼低头便想要逃。
这一切岂能逃过面前一人一虎的眼睛,白虎不待主人发出命令便一个纵身扑了过来,两只利爪顷刻前就触到了陶勋后背的衣服,而几乎同时程丑手向陶勋一指叱了一声“定”。陶勋只觉得全身麻痹僵在原地,当虎爪触到肌肤的刹那间,身体里的神秘气息一闪而过。白虎全身发麻,再次重重地倒摔回去,陶勋则象个雕像似的保持着一个高速奔跑的姿式被白虎撞出十几丈外落入密林之中。另一边,程丑忍不住怪叫一声:“果然古怪。”旋即左手虚画,白虎巨大的身躯随着他的手势生生止住跌势,一个翻身便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程丑带着白虎往陶勋跌落的方向走了几步,身后忽然有尖锐的破空声响起,一人一兽闪电般地转过身来,只见一道红芒高速落在身前三丈开外。红光闪后一个矮胖的老者现身出来,鹤发童颜,颇似个土地公公。程看见他,忍不住皱眉道:“老偷,怎么是你?”
那老者脸上露出奸诈的笑容,声音却憨憨的:“地煞,自然是有买卖找上门了,不欢迎我吗?”
“北偷,你的买卖麻烦太大,我跟你做了四次,每次都险象环生差点玩完。这回偷了什么宝贝?谁在追你?”
北偷嘿嘿一笑:“老丑,你先别问那么多了,这次还跟前几回一样,你帮我退敌,我分你一半,行不行?”
程丑道:“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先得告诉我你偷的是什么、谁在追你吧?我得掂量掂量值不值得帮你。”
“反正绝对是个好东西,”北偷得意地拍了拍腰中的百宝囊:“绝对值得你出手帮忙,你绝对不会后悔的。”
程丑听他连讲了三个绝对,不由得心痒起来一边向北偷走过去,一边道:“不行,你先让我看看是什么宝贝,免得上你的当。”
他的话音未落,一个深沉的声音冷冷地在耳边响起:“不用看了,我告诉你是什么。”接着金光闪过,一个道士出面在两人对面,两根背带交叉在胸前,背上一柄深灰色的长剑和一只斗笠,手中一把拂尘,宽额俊目,五绺长须飘洒于胸前,一派仙风道骨,只是此刻满脸怒气,一幅恨不得把北偷吃掉的模样。
程丑看见来人,暗吸一口凉气,诧道:“你是崆峒派玉机子?”
玉机子冷冷地回道:“不错,正是贫道。”
程丑扭头对北偷说:“老偷,这回你的麻烦大了,你们俩忙吧,我有事先走了。小偷,咱们走。”说罢便要带着白虎离开。玉机子似乎也不愿多一个对手,只是冷冷地盯着北偷,并没有要阻止程丑离开的意思。
北偷见势不妙,赶忙厉声对程丑喝道:“地煞,没想到你也是个胆小的家伙,见了崆峒派的人就抱头鼠窜,传出去贻笑天下。”
程丑转身很认真地对北偷说道:“老偷,虽然他玉机子是崆峒派的长老、名正道剑仙界有数的高手之列,可我程丑的道法、剑术也不见得输过他,只是我不愿为了一个不明不白的理由跟他拼命。”
北偷本想骗程丑跟玉机子拼命自己好乘机逃脱的,不料程丑不上当,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自己的性命要紧,一咬牙对他说道:“好吧,我也不瞒你了,我花了九天的功夫从崆峒派的禁地丹房偷了‘六合仙衣’出来,不料被他们发现,这玉机子穷追了我三千里,值不值得出手,你自己看着办吧。”
程丑闻言惊呼道:“‘六合仙衣’?就是十年前这孤云山出世的仙器吗?”他当年亲历了六合仙衣出世争夺的场景,尔后十年一直潜在孤云山也是幻想找到孤云山由荒转盛的秘密……也许还有仙器藏在某处。
北偷见他眼里满是惊喜、羡慕和贪婪交织的目光,不免有些得意,拍了拍腰中的百宝囊道:“不错,正是那六合仙衣。当年这件宝贝出世的时候天下剑仙界三百多位高手云集于此出手抢夺,最后崆峒派仗着人多又使了些卑劣的手段才得去。这些年我一直想把这件仙衣弄到手,总算如愿以偿,可笑的是崆峒派号称正道第二大派,十年了居然还没有把六合仙衣炼化,反倒白白消耗了崆峒的护山大阵的仙力,要不如此我也没法寻隙瞒过他们的镇山仙阵偷入进去。”
玉机子不耐烦地打断他们的聊天,道:“说够了没有?要么把仙衣还给我,要么就动手吧!”
程丑转过身来指着玉机子骂道:“牛鼻子,你牛什么?当年要不是仙道第一门派峨嵋没有参加夺宝,哪轮得上你们崆峒得这件仙衣呀。十年了都没有炼化这件仙器,看来你们崆峒跟宝贝无缘,还是让出来给有缘人吧。”
“放屁,当年峨嵋就是派人来了又岂能争得过我崆峒派。”玉机子闻言大怒,对于峨嵋派上万年来领袖仙道正派的地位和超出别派一等的实力其余各派早就不服气了,其中以崆峒、昆仑两派的人尤盛,崆峒中又以他的心情最为迫切,程丑的话正戳中了他的痛处:“仙衣是我崆峒得到的,炼不炼化是我们的事,今天的事要么你们留下仙衣走人,要么我渡你们兵解归天。”
“好狂妄的口气,来吧,看看到底是谁兵解。看剑!”北偷唯恐两人光说不练,便抢先动起手来。程丑一见也放出浅褐色的剑光直取玉机子。
玉机子虽然脾气火燥一点,但是一旦动起手来却是极冷静、极厉害的角色,要不然也不可能名列正道剑仙界的二十四高手行列。他迅速地将被程丑挑起的情绪控制下来,手中拂尘一挥,化成漫天的丝线卷向两道红光。拂尘上的白丝长出七、八丈,每根都一分为二、二分为四,眨眼前密密匝匝如蚕茧一般将两光包裹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北偷怪叫一声两手一分,他的仙剑挣了两挣,有几束红光破出,白茧不住地抖动,白丝迅速地弥补了缺口,裹得更加紧密了,北偷分开的两手不由自主地往中间合拢,青筋暴露,十分吃力。地煞倒是没出声,单手自上而下一划,褐光剧现将白茧剖成两半,随即电闪般击向玉机子。三人一出手,高下立判,显然北偷最弱而程丑则是玉机子劲敌。玉机子嘴角一动,显然有些惊讶,手中拂尘疾挥,顿时又有亿万数的白丝幕天席地般盖了过去。白虎早在旁引而待发、觑机进攻,见玉机子专心对付程丑时左手露出空档,毫不犹豫猛扑上去,快得在空中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白影。玉机子心中生警,左手一指弹出,一道金光准确地击中了空中的白虎,将它打到地上,只是这样一来右手的拂尘便缓了缓。程丑见白丝缓了缓,虽然时间极短,但对他来说正是个机会,褐光猛地暴涨了一倍,光芒所到之处白丝消失,剑势如飞瀑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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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得宝
褐光呼吸之间就攻到了玉机子身前一尺处,玉机子见来势太凶,毫不犹豫地将拂尘往空中一抛,同时背后的斗笠穿体而过如盾牌一般将褐光抵住,两宝相撞,褐光被撞退一尺,而斗笠却只是稍稍顿了顿,旋即又旋转着向褐光撞去。北偷见玉机子弃了拂尘,心中大喜,以为玉机子受程丑的压力不得不放弃对自己仙剑的控制,他却不知道玉机子的拂尘是件千炼法宝,只需仙力催动后就能自行搏击敌人,如今全力对付他情形反而不妙,白丝除了困牢他的仙剑外剩余的部分铺天盖地向他袭来。程丑心中吃惊不小,虽然他知道玉机子很强,却没料道这般强,合两人之力,他却连仙剑都没出,只是以拂尘、斗笠两件法宝就把两人打到了下风。褐光与斗笠再度相撞,这回褐光一退丈余,借力往拂尘击去。玉机子非但没去救拂尘,反而指挥斗笠迅速撤回身前三尺。斗笠刚刚到位,面前忽然出现了七个火球,流星般撞在上面,空中火星四溅,如同放了十数个烟火一般,映得四周通亮,与此同时玉机子背后的长剑跳了出来化成一道金光向身后三丈处击去。金光去势如电,立即与数物相撞,传出清脆的连续撞击声,数个黑影被击得粉碎,借着空中的火光只见地上如雨后春笋般长出了上百个石箭,快的已经脱土而出向玉机子后心袭去,程丑外号地煞,这正是他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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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偷的流星石越攻越猛,程丑的地煞石箭术却越来越弱,玉机子的剑光眨眼间就把所有的石箭击碎,随后向程丑攻去。程丑收了地煞石箭术后仙剑也已经撤了回来,两剑在空中相撞后悄无声息,程丑双脚陷入地中三寸,玉机子只是上身轻轻晃了晃。程丑不觉心惊肉跳,他一向自视甚高,虽然有人说他只不过是仗着地煞石箭术才能打败不少剑仙界有名的高手,但其实他本身的功力并不弱,至少他自认为跟正道的一流高手不相上下,今日交手才知道原来有多么自大,玉机子以一敌二,还能在纯以自身修为的硬碰硬交锋中胜过自己,可知若论单打独斗自己肯定不是对手。虽然对手很强,程丑的斗志反而高涨,他一边指挥着褐光拼命进攻,一边嘶声吼道:“玉机子,今天我一定要宰了你。”
“哼,就凭你们两个?”玉机子不屑地回答道。
“程老弟,我支持你,咱们两个干掉他,他身上肯定还有宝贝,搜出来都归你啦。”北偷很吃力,但也不忘了许诺,好让程丑更卖力。
“老偷,不要以为我是为了你才要取他的性命。”
“那是,那是,我老偷是不值得,六合仙衣可是天地至宝,为了它死也值得。”北偷需要程丑下死力帮自己,所以一味逢迎。
“六合仙衣只是一个原因。”程丑出人意料地说道。
此话一出,连玉机子也觉得惊讶,忍不住问道:“哦?还有什么原因让你非要贫道的性命不可呢?”
“第一,论单挑我不是你的对手,不过现在是两个打一个,反正已经跟你结仇了,只有乘机除掉你才不会留下后患。”
“是个好理由。不过你们两个没这份能耐。”玉机子手下不停,口中讥笑。
“第二,六合仙衣的吸引力太大,刚才老偷已经说了。”
“不错,不错,为了六合仙衣咱们也得宰了他,不然被他逃脱,崆峒派会没完没了地找咱们的麻烦,那时就麻烦了,有命得宝没命用。”北偷急忙提醒道。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如果我除掉了你,名声必定大盛,如此一来那个人肯定会对我另眼相看,如果将仙衣献给那个人,必然是旷世奇功一件。”程丑的语气中不免有一丝得意了。
“什么?你真的要将仙衣献给那个人吗?你疯了吗?干吗不留着自己用?”北偷惊愕之下几乎停手,被玉机子的斗笠将一颗流星石反弹回来差点击中。
玉机子心中惊疑,嘴里依旧不动声色地问道:“原来你还有主子,是谁?”
“一个你绝对想不到的人,他老人家用一只手就能把你们崆峒灭掉。”程丑的神色变得无比崇敬。
“狂妄!放屁!”玉机子忍不住大骂,他火爆的脾气终于被点燃了,手上的力量也发生了激烈的波动。
程丑要的就是这样的时机,他和北偷默契地同时将招数一变,两人的双手幻起层层叠叠的重影,每个手影都掐着一种手印,刹时两人身体爆发出刺目的光芒迅速接近,甫一接触便合而为一形成诡异的深棕色,光芒不涨反缩,两人的身体也凭空消失,空中只留下一个弹丸大小的光球。玉机子沉声喝了一声,嘴唇翻飞,双手掐诀,双腿盘坐,双目微合,宝相庄严,身体迸发出祥和的金光。空气越来越凝重,三人的仙剑、法宝都已经收回自身,身周数十丈的树木在巨大的压力下纷纷倒伏,空中的雨滴被挤出了百丈开外,闪电连续不断地劈在一金、一棕两个光团上,雷声轰得地面如筛糠似地发抖。过了半盏热茶功夫,棕球抢先发动,光芒暴涨一丈,带着风雷闪电向玉机子扑了过去,所过之地泥土热得冒出了青烟。玉机子的金光已经渐渐变成了如白玉一般的半透明光泽,一明一暗地不断变幻,棕球一动,白光也突然间变亮,完全掩盖住了玉机子的身形,迎了上去。两个光球还未撞到一起空间就被扭曲了,巨大的力量相互挤压时居然无声无息的,地面腾地蹿起了火焰,待到两球相撞时所有的光芒全部消失了,天地间短暂地变得极度黑暗,空气瞬间加热到发出暗红色的光芒,百丈之内的树木全部被点燃。随即刺目的光芒突然间爆发,却并不向四周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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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点和着冰凉落下来很快将战场的火势浇灭,地上三人也被淋得透湿,山岚吹过森林发出沙沙的声音,刚才的战场隐没在无边的黑暗之中。过了片刻,躺在坑中的北偷忽然动了动,声音立即惊醒了玉机子,他是已经开了天眼的人,自然能够在黑暗中视物,定睛细看,北偷已经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全身焦黑,十分狼狈。
北偷对玉机子一笑,道:“道长没想到我还没死吧?你应该想到我老偷为了这件仙衣花了十年功夫,岂会预先不作保命的准备?在到你崆峒之前我就偷了昆仑派的冰蚕软甲防身。”随即扯来前襟,里面露出一件软甲,只是黑糊糊的显然已经被毁了。北偷见状不禁咋舌:“厉害,连冰蚕甲都毁了,要是直接打在身上只怕连骨头都没了。”
玉机子心里着急,也不作声,加速运功恢复,他的仙力已经恢复了一成,只是他不知道北偷的受伤程度,所以没有把握能够制住他。
北偷显然也知道玉机子的心思,笑道:“看来道长的仙力恢复得很快哪。我不是你的对手,崆峒派我也惹不起,我知道只要我拿了着六合仙衣你们就会缠着我不放,我总有一天会被你们逮住的。罢罢罢,这件六合仙衣你们崆峒举全派之力十年仍不能炼化,我也更不可能做到了,与其因为这个鸡肋被你们追杀,还如还给你们。你自己可收好了。”说罢从身后的百宝囊中取出一个黑匣子,正是崆峒派装六合仙衣的宝物,北偷随即要将匣子打开。
玉机子再也坐不住了,怒骂一声纵身而起,要阻止北偷将匣子打开。凡未经炼化的仙器都会四处飞窜,其疾如电极难收伏,所以平时用宝匣配以符篆封住,若北偷打开宝匣放出仙衣,说不得他又要累死累活一番才能拿到,要是被其他的剑仙看到后生歹念抢夺,以他现时之力肯定不是对手。然而玉机子毕竟晚了一步,一道白光从匣中飞出如闪电一般极不规则地飞舞着,转眼间就窜出了两、三里远。玉机子跺了跺脚,只得舍下北偷提起全部的力量架起仙剑追踪而去。
北偷望着玉机子离去的方向哈哈大笑,待他走远后从怀中取出一物,赫然正是刚才的黑匣:“玉机子呀,玉机子,任你天下无敌,论起动脑筋,还远不是我的对手,给你个假的就轻易把你打发走了,等你抓到那个假货只怕人也累死了。这次错过了机会,以后再想找到老偷我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说罢,他转头向程丑看去,见他也是全身焦黑已经成了一具干尸,不由得嘲笑道:“程老弟,累你把命都丢了,不过你不能怪我,只能怪你命中该有此劫。你死得好呀,省了我还要动脑筋把你除掉。你居然要把仙衣送给那个人,真是白痴,他才瞧不上这件宝贝,可我要是炼化了仙衣,他也奈何我不得。”说罢,便仰天大笑起来。
只是他的笑声突然中止了,胖胖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低头看去,胸口突出一物,浅褐色,正是程丑的仙剑。回头看去,程丑颤巍巍地坐了起来,露出难看的牙齿冲他一笑:“你有冰蚕甲保命,我就没有九灵符护身么?”手中一张玉牌,已经黯淡无光了。
北偷怒目圆睁,喉咙里动了动,终于没有发出声音,像堆东西似地重重摔在地上,溅起一片水花。程丑慢慢走了过去,从他身上取下百宝囊后将一物倒在他身上,北偷的尸体迅速溶化,很快就被雨水冲得无影无踪了。程丑似是自言自语道:“老偷,别怪我不讲义气,为了仙衣,我连那个人都敢背叛,你死了,就不会有人知道仙衣在我手上了。”说罢迫不及待地从拿起黑匣,贪婪地看着,几番伸手欲将匣盖打开,终于还是放弃,打算找个安全地地方慢慢炼化。
程丑取过北偷的百宝囊欲将黑匣放进去,突然间又生出要检看百宝囊的念头来,要知道北偷一生嗜偷,尤其爱偷各派成名的仙器、法宝,他的百宝囊中肯定还有其他的宝贝。刚才一战动静太大,必然会引来附近的修道之人,为了避开麻烦他必须迅速离开,然而剧战之后他身受重伤,仙力剩下不到半成,白虎又不知去向,实在无力遁远,因此想在北偷的百宝囊里找找看有没有迅速恢复仙力的灵药。程丑打开宝囊将手探了进去,两指刚进囊口,囊中绿光乍现,指尖剧痛连忙抽出,只见两团绿幽幽的火苗正在指尖燃烧,遇到空气后如被泼了火油,火舌窜起一尺多高,转眼前整只手掌都烧了起来。“九幽冥火!”程丑怪叫,情知不妙,这种火专烧肉质,若是在平时他自然不惧,而此时却是万万难敌,当下毫不犹豫放出仙剑往右臂斩去,褐光闪过后整只右臂被斩断掉在地上,火焰更旺,照得四周绿萤萤的,场面十分惨异。程丑心中舒了口气,一边暗骂北偷歹毒,一边包裹伤口,一边也在得意自己当机立断壮士断腕。然而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地上断臂被九幽冥火迅速烧完之后,程丑身上的断臂口便窜出了绿色火焰,这下变生肘腋大出他的意料,吓得他魂飞魄散,这一轮的火势比刚才要凶猛百倍,没等他再做出壮士断碗的事迹来,全身已经着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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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熄之后,树林中恢复了寂静,陶勋从十几丈外的灌木丛中站了起来。他中了程丑的定身术全身麻痹,被白虎撞到了灌木丛中后,反而有幸当观众全程观看了争斗经过,大开眼界。看到修道者的力量远远超出了他以前最乐观的估计,不由在得在心里更坚定了将来学道的决心。后来树林因为双方仙力的挤压生出大火来,很快延及到了他身处的灌木丛,他只道就要被烧死,然而火舌甫一触及肌肤,那股神秘力量就迸发出来,周身一尺之内火势顿灭,暂时解了性命之危,只是定身术依旧未除身体既不能动亦不能言,直到程丑一死,定身术方才失效。
陶勋小心翼翼地绕开地上的巨坑走到黑匣旁,轻轻地将它捡了起来,黑匣一入手,他的心扑地剧跳了一下,手中的黑匣也同时跳了起来,这一下变化来得突然,更来得诡异,吓得陶勋将黑匣丢在地上。但此时有一种极为特别的感觉在心中油然而生,紧紧地攫住他令他不得不看着它。黑匣在地上越跳越快,匣面有无数个符号似的光迹密密麻麻、越来越快地闪烁着,每跳一下,陶勋的心口也跟着跳一下,迫得他呼吸困难。陶勋心里大骇,实在想不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象是怎么回事,只盼着身体的难受尽快结束。这次倒是天遂人愿,黑匣跳了百十下后,匣盖啪地一声变成了粉末,一件四射出眩目白光的物件飞快地悬在离地五尺处,一圈圈的光纹如波浪一般向四周发散,拂在陶勋身上时引得他身体里的神秘力量也呼应起来。陶勋自入山后,几次三番于危急时刻被身体内的神秘力量所救,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股力量在他在身体里毫无痕迹,根本无法感觉到,却在他命悬一线时无中生有地产生而且威力不小,每次产生时都带着又暖又凉、极其舒适的感觉。仙衣的白光仍然在与他身体内的气息呼应,不过已经变成了以他体内的神秘力量为主导,仙衣的光芒渐渐变暗露出本来面目,原来是一件用毛皮制成的旧式道袍,独特的是毛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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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勋睁开眼时,眼前是一片星光的景象,数以亿万计的白色光点纷纷闪烁,晃得他眼睛发花,尤其奇妙的是周围无处不在的暖凉气息浓得象蜜一般,将他浸得异常舒适,所有的喜怒哀乐似乎远远地离开了他。他好半天才适应了周围的环境,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约一丈高、六丈宽的封闭的石洞中,那无数的白色光点均从洞壁和地面上发出,他回转身后见到一个矮小的人影盘坐在不远处,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从人影方向传来的气息跟周围的其他气息稍有不同,只多了一种感觉----熟悉。陶勋的心里充满了疑惑,从他记事起,从来没有任何时候能比现在令他有更多的熟悉感,仿佛他在这个地方呆过许多年一般,就连内壁上那无数的白色光点都带着多年的老友重新见面时的激动,而面前的人影是那么独特,那种亲热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想要哭。不知不觉之间,刚刚进入他身体里的六合仙衣已经逸出了体外,射出柔和的白光,照得洞室如同白昼,前面的人影很快清晰起来,并非真人而是一个玉质的人像,全身赤裸。
陶勋绕到雕像正前方定睛细看,脑袋如遭重击,忍不住惊叫起来:“这不是我么?”面前这个盘坐在地上的玉像的面容,跟他三岁出现在父亲陶骥面前时一模一样,连全身赤裸的情景也是一般无二。陶勋突然间觉得脑袋很痛,一个片断清晰地浮现在眼前:他牵着一个人的衣袖----那个人穿的衣服整个就是六合仙衣的放大版连衣质用料都是一样----用稚嫩的声音问道:“师父,师父,我几岁啦?”那人低下头来,是一张方脸,双目不大而深邃有神、眼睑低垂、隆鼻、厚唇、气度闲雅,最醒目的是双眉很长垂到胸前,看上去四十岁的年纪,满脸慈爱的神色,宽大的手掌抚着他的脑袋用极是浑厚的声音轻轻答道:“幸,再过十天你就三岁了。”两人所处的背景,正是这个洞室,不过在雕像对面六丈处应当有一个洞口通道。这个记忆的片断很快消失了,陶勋的头痛也消失,随即第二轮的头痛接踵而至,第二个片断只有那个长眉中年人的声音,念的一段口诀。两个记忆片断过后,陶勋已经呆了:从记忆中来看,这个洞室依稀是自己最初的家,这个家里有一个慈祥的师父,可是他的师父究竟是谁呢?这个洞室究竟在哪里呢?最重要的是,自己究竟是谁呢?
陶勋呆呆地坐到了雕像旁,冥思苦想,用力地想要回忆起更多的东西来,但均是徒劳,他心里又生出一种猜测:刚才在脑海中出现的两个片断究竟来自于今生遗忘的记忆还是前世轮回的烙印呢?六合仙衣默默地降落下来,自动穿在雕像之上,两物相遇释放出了强烈的光芒将陶勋从沉思中惊醒。他知道自己无论今生还是前世的身世绝对是一个谜,解开这个谜的关键就是脑海片断里出现的那个师父,从过去一天的种种奇遇来看、从六合仙衣以及这个洞室的奇妙来看,这个世界肯定存在鬼神,自己的身世肯定跟仙道界有关,会不会记忆中的那个师父是仙道中人呢?如果是的,那么他跟褚小蝶的师父会不会认识呢?想到自己不自觉间又想起了褚小蝶,他觉得有点脸热,那个俏丽的小丫头给他的印象太深了,不知道父亲要自己娶的丁柔会不会有褚小蝶百分之一的美丽可爱呢?想起了父亲,十年的养育之恩、父子间种种温情的回忆都涌上了陶勋的脑海,激荡着他的心灵。看来自己并不像自以为的那样能够脱离世间的情欲,只是如果陷入到世间的情欲当中那修炼仙道的道路对于自己来说到底适不适合呢?陶勋甩了甩头,像是要将这些想法摇出脑中,自言自语道:“不管怎样,父亲的养育之恩要报,我的身世来由要搞清楚,我应当回家尽孝奉养父亲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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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长叹:难道老天真的要让我陶勋进得来出不去,困死在这里面吗?就这样坐了一会儿后他又兴奋得蹦了起来,笑骂道:“我怎么这么笨呢?怎么进来就怎么出去嘛!”低头看到六合仙衣正穿在雕像之上,于是伸手去触碰仙衣,仙衣果然化成一道白光汇入他的手中,陶勋看着它忍不住笑道:“现在我都这么大了,你还是这么小,我穿也穿不下了,要是你能变成别的东西我就可以天天带着你啦。”那仙衣仿佛听懂了他的话,本来已经变回了衣服的模样又重新化成了一团白光,静静地对着他,显然是在等待他的指令。陶勋想起北偷的那个口袋(百宝囊)能够装不少东西倒是蛮实用的,于是对仙衣道:“我看你就变个袋子吧,给我装东西,我天天带着你跑。”话音一落,白光飞速旋转片刻后变成了一个口袋,形状跟他想的一模一样,仍然保留了一黑一白两种颜色,陶勋看得好笑,道:“为什么你会是三分之二的白、三分之一的黑呢?也好,一黑一白倒跟八卦里的阴阳鱼很象,就叫你如意乾坤袋吧。”那袋子兴奋得从他手中飞了起来,在空中转了几圈后再次化作白光、转眼前便没入了他的身体。
陶勋原本想叫乾坤袋送自己出去,不料还没还得及说,它就钻进了自己身体里,不妙的是它进了身体后就如泥牛入大海,任凭自己如何召唤乃至苦苦哀求就是不再现身。陶勋哭笑不得,这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正要绝望的时候,他想起仙衣前番进了身体后遇到雕像时又自己出来了,何不来个依样画葫芦呢?想罢,便将手向雕像伸了过去。说也奇怪,当他的手碰到雕像的时候,一股强大的暖凉的气息从雕像中传了过来在身体里面激起强烈的呼应,随即雕像也如六合仙衣一般突然间变成一团眩目的白色光团,眨眼间钻进了他的身体里,光芒消失之后,洞室中空无一人,重归寂静。
第十章 赠画
陶勋出现在皲谷中,正是他和陶骥相遇的地点。此时孤云山的大雨已停,朝阳升起,枝头万鸟翠羽尚湿、娇鸣不已,地下红瓣狼藉;远近大小峰峦,碧如新洗,四围黛色的深浅,衬托出山谷的浓淡;远处满山的雨后新瀑,鸣声聒耳;忽地一阵轻风吹过,桃树、海棠上的残花如白雪红雨一般随风缓缓飘扬坠落地面,这一幅天然图画,就算是历代画圣如吴、阎之辈重生,也未必能把这无边山色齐收腕底。陶勋见天已放晴,雨后山谷,又是这般美妙,不禁放目四望,深深地沉浸在无限的春光之中。
陶勋打定主意先回家侍奉父亲,他过去一天里见到了褚小蝶那样美丽可爱的修道者和玉机子、地煞、北偷这样为了宝物以死相拼的仙道高手后,对学道的看法稍稍有了改变:既然得道的剑仙也摆脱不了名利的束缚,自己又何必傻得以一个卫道夫子自居呢?想通了这一层,他对于父亲给他所定的亲事也就没有那么反感了。他昨晚装了包点的包袱已经不知去向,眼下最要紧的是弄点吃的治治饿病,想到此他不禁哑然失笑:要是师父是神仙,怎么没把自己也度入仙道呢?看来至少到目前为止,自己还是个凡夫俗子。
不久后,有行旅之人从旁经过,陶勋向他们要了点干粮和水,填饱肚子后往景云府走去。走了不到半里,遇到了前来寻找他的家人,昨日午后陶骥就命家仆去将少爷找回来,家人一路打听寻到谷口,从茶铺得知了陶勋已经回家的消息,便往回找,找了一整夜也没见人,陶骥急得几乎掉了魂,还是许伫建议一方面报官,一方面分几路到邻近的县去寻找他的下落。陶勋听家人说起父亲着急时的种种情形,心里感动,回家尽孝道的决心又坚定了一层。
陶骥得到消息带着众人都站在门前引颈张望,当陶勋出现在视线中的时候,众人的心才真正落到肚子里。陶勋见到父亲站在门口,头发散乱、眼睛红肿、眼圈发黑、气色极差,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他心中一痛,远远地就从马上滚落下来跪倒在地,膝行到父亲身前,重重叩首泣道:“父亲大人,儿子不孝,累您忧心,求父亲大人责罚。”陶骥心里诸般感情潮涌而出,原本痛打儿子一场的想法在儿子的眼泪前烟消云散,他声音哽咽:“回来了就好,进屋去吧。”
陶骥父子俩和解后,陶勋允婚,陶骥则不再禁止他涉猎其他学问。丁崇回京复命之前与陶骥约定两年之后再定子女的婚期。
自此之后,陶勋更加广泛地学习道教典籍,又有意与佛道中人交往,常常流连于附近山水灵秀处的庙观里,只要打听到稍有名气的和尚或道士就前往拜访,有时谈得高兴便盘桓几日。很快,他发现世间欺世盗名之辈实在太多,所会之人个个华而不实,虽然偶有粗通佛理、道法的,但却仅仅停留在经书、原理和辩义的层面上,离成仙得道的标准差得十万八千里。陶勋从山中回来以后,曾按照记忆中师父教的口诀练习,孰料他一练之下竟毫无滞碍,意念一动就有一股热气如水银泻地一般飞快地流转于经络各处,根据口诀里的描述是练成功的征兆,进展如此之快大出乎他的意料,但是接下来新难题出现了:接下去该怎么修炼呢?何不参考这段口诀的思路特点从流传于世的修道典籍里找找看有没有进一步的修炼方法呢?结果道他书读了不少,心里的疑惑反倒越来越多,最终不得不放弃。这段口诀的神效如何陶勋自己没有任何感觉,倒是教给了父亲练习了一个月之后,陶骥精气神明显变足,往年的宿疾症状渐渐减轻,待到练了三个月之后,陶骥恍如年轻了十岁一般,神采奕奕,身体健朗,百病不侵、寒暑不畏。
陶勋求仙访道不成,就将兴趣转到书画上来。他通过父亲的关系拜在景云府有名的画师阎然门下,这个阎然据说是大画家阎立本的后人,家学渊源,最擅人物画,陶勋学丹青术进步神速,构图、笔法、颜色、布局等颇得阎然的真传,尤其在工笔画上最得阎然赞赏,说他已经达到了自己六分功力。不过几个月后阎然便让陶勋辞师,原因是他经过长期观察后发现陶勋于绘画一道缺乏最重要的创造性和想象力这两个基本条件,永远成不了一个画家,顶多只能做个画工,对于做画工来讲,陶勋所学已经足够了。陶勋对此也不以为意,不执着于物、随性而为是他追求的生活方式,也是道性的要求。回家后,他将山洞里记起来的片断稍事修改后作了一幅画悬挂于书房中朝夕相对。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要到中秋,由于陶勋今年考了秀才,所以秋祭比往年更隆重一些,陶家上下在陶骥的指挥下忙得不亦乐乎。这天刚过午时,家仆向陶骥通报说有个游方的道士自称是他的旧识前来拜访。陶骥让家人将道士请到客厅稍候,自己换了身衣服前往见客。进了客厅后,见一人正背对着大门仰头观看堂中版画《八仙图》,听到陶骥进来的声音便转过身来笑吟吟道:“无量天尊。陶施主,十年不见了,还记得贫道清易否?”
陶骥苦盼了十年,如何会忘,心里激动不已,眼前的人可是活生生的剑仙,是得道的高人,呆呆地看着他,竟过了半晌才高兴地呼道:“仙长,你终于来啦。陶骥祖上积了无量功德,才能修到道长仙踪莅临寒舍,无上荣耀,无上荣耀。”抢前几步伸手把住了清易的手臂,生怕他又飞走一般。
清易只是微笑地看着陶勋,平静得象面镜子,等陶骥的情绪稍稍平复一点后才开口说道:“上次见面时贫道曾有言要到贵府拜访,不料十年之后才能践约,希望施主不要怪我才是。”
“哪里哪里,岂敢岂敢。仙长驾临寒舍,是天大的面子,我陶家无论何时都敞开大门欢迎仙长仙驾。只是下回仙长要来,一定要先通知弟子一声,弟子也好早做准备,出迎十里。”
“陶施主太客气啦。你我相交,只需平辈称呼即可。一别十年,施主的风采还一如往昔……”说到这里,清易的话音缓了缓,眼神里微微露出诧异:“可喜可贺。施主想来必定深通养生之道吧?”
陶骥没有注意到清易神色的变化,只是高兴地回答道:“仙长法眼如炬,我只不过练了犬子从书里找到的一点呼吸吐纳的方法而已,仙长也看出来了。微末小技,贻笑大方了,倒是若仙长垂怜传弟子几句口诀,那才真的让弟子终生受用不尽。”说罢眼睛里也流露出渴望的神色。
清易闻言只是笑了笑,手一翻将陶骥的手掌把住,陶骥觉得手掌里忽然传来一股热流,只道是剑仙的手掌都是这般发热,却不知这是清易运功试探他。清易放开陶勋的手,笑道:“施主难道不请我坐下吗?”
“哎呀呀,您瞧我,一高兴连基本的礼节都忘了。仙长快请上座,我亲自去给你奉茶。”说罢不等清易回答,就往后堂去了。
清易独自坐在厅中,心里暗暗吃惊,他在看陶骥脸色的时候发现对方印堂隐隐有玉润之色,这是练习了峨嵋仙剑派最基础的呼吸吐纳法的表征,他又借着握手运仙力迅速检查了对方的身体,证实先前的结论。这令清易感到非常意外,因为仙道界有个戒条是仙道的任何功法除了传给入门弟子或者是天命注定的有缘人之外,绝不可传给凡人,否则将给破戒者埋下意想不到的隐患,他从来没有听到门中任何一个人提到过将基础功法外传凡人,所以陶骥的说法是绝不可信的。念及此,清易又想起一件事来,十年前他遇到陶骥时曾于闲暇时相过他的面,算定他命中无后,然而现在他怎么又有儿子了呢?而且根据刚才所看的几眼,陶骥的面相已经有很大变化,变得十分奇怪,虽然仍是命中无子,却有父以子贵的命络,六十岁之后的命程模糊一片看不清楚,难道跟他练了峨嵋入基础功法有关系吗?不管如何,这一切都跟一人有关系,那就是陶骥的儿子。
正在思索的时候,陶骥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清易起身施礼。陶骥兴奋地介绍道:“仙长,累您久等了。这位老仆许伫,十年前您已经见过了,他却还未曾见过您的面,一直后悔得要命。”
旁边许伫高兴得象个孩子,又惶恐得不知所措,哆嗦着扑腾跪倒在地叩起首来,口中喃喃地重复念着:“神仙老爷在上!”
清易赶忙将许伫扶起:“老人家,不敢当,不敢当,快快请起,折杀我也。”许伫觉得一股柔和、不可抗拒的力量将他扶了起来,心里更加虔诚起来。
陶骥介绍道:“这是犬子陶勋,道长可曾认得?勋儿,这就是我常跟你提到的清易仙长,快过来拜见仙长。”说罢,紧张地盯着清易,观察他的反应。
陶勋上前施礼:“弟子陶勋,拜见仙长,仙长金安。”他以前听父亲和许伫讲过清易道长的故事,知道清易是得道的剑仙,今天突然见到神仪已久的人物后,激动之余,反而平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