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想着边熟练地摸了摸自己的脉搏,瞬间判断出自己的病情,身体有些虚弱,并无大碍。
真是见鬼,自己一个纨绔子弟,从没学过医术,怎么会诊脉呢?
“莫不是上辈子的事情?街头说书的王瞎子平日里有说过这类神神鬼鬼的东西,难道真有这种事?”李无常心想分析着。
“想不到我上辈子堂堂神医,竟然被一个黑帮混混给弄死了,天妒英才啊。”
奶娘见李无常还在那儿神叨叨的自言自语,扶住额头,无奈道:“干什么,一惊一乍的,做个梦你就成神医了?前些个日子,咱们府上的二管家老钱还梦见自己变成神仙了呢,怎么不见他会法术?隔壁街上修马车的张大爷还梦见自己变成野猪了呢,怎么不见他满山的去找草吃?”
“噗……”李无常喷出一口肉,大笑起来,摇了摇脑袋,不再纠结那个梦,横竖只是个梦而已,想了这么久也没个头绪,就当它是自己上辈子的事情吧。
笑的动静太大,牵动了头上的伤口,痛的李无常直抽气。
“少爷,你没事吧?”丫鬟小茹担忧道,准备上来帮忙。
声音温柔动听。
李无常忍不住抬头一看。
小姑娘和自己年纪相仿,十六七岁,身着浅绿色衫子,面容姣好,皮肤白皙,秀发乌黑,双眸灵动,身量高挑匀称,双腿修长。
好一个小美人,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小丫鬟这么漂亮呢。
这么小就这么引人,长大了那还得了?
李无常心道,放着这么个小美人在家里,自己怎么还去调戏所谓的青楼头牌,这不是有病么?
大概是李无常的眼神过于无良,吓得小丫鬟不敢上前帮李无常整理绷带,对着奶娘喊了一句姨母,低下头,绞着手指,委屈到不行。
奶娘见状,把小茹护在身后,咕哝道:“你个混小子,又动什么歪心思?小茹可是奶娘远房的侄女,自小被当成千金大小姐养的,上个月家里遭了灾,父母都去了,才投靠府里的,你可不要乱来。”
李无常眼珠子瞪得溜圆,大感冤枉:“奶娘,在您老眼中,我就是这么个愣头青吗?我只是欣赏一下,欣赏啊。”
奶娘一脸不屑,小声嘀咕道:“你是愣头青中的愣头青,现在连三皇子都敢惹,怨不得别人都叫你李二愣子,宋大夫有交代,大病初愈,最忌酒色,再说了,小茹迟早是你的人呢,你急什么急。”
小茹这下连耳根都红透了,头垂的更低了。
李无常被奶娘鄙视了,大感尴尬,想要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说起,心中大骂韩大志,要不是他邀请,自己怎么会去调戏那个头牌。
还有那个三皇子卢玄明,平日里一副风度翩翩礼贤下士的模样,还当他是好人,想不到会为了一青楼女子下此狠手,奶奶个熊,这个仇早晚得报。
还好此时门外传来声音,化解了李无常的尴尬。
第二章 黑衣狂徒
“四少爷在屋里吗?”
小茹赶紧跑出去,一看来人,道:“钱管家,四少爷在呢,您请进。”
小茹迎进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家,正是府上的二管家钱贵,手上如往日般端着一个汤钵。
老钱一看李无常满头的绷带,遮住了本来俊朗的面庞,关切道:“四少爷好点了吗?大夫人托老奴来看四少爷呢,还给你带了补汤,让四少爷一定要趁热喝呢。”
李无常点头道:“好的差不多了,难为老管家每次都这么跑,吩咐下人就可以了嘛。回去的时候替我回禀大娘,我明日就去向她老人家问安。”
老钱奇怪地看了李无常一眼,心道这小子怎么这么有礼貌了?
脸上却不动声色,将汤钵放在放在桌上,道:“四少爷客气啦,不过四少爷不必明日再去,老爷有吩咐,让四少爷午时去东院用膳呢。”
李无常头皮一紧,起身拉着钱管家的手,紧张道:“父亲平素公务繁忙,他找我能有什么事情,钱管家是否知道?莫不是我在风华楼打架的事情,我跟你说都是韩大志那小子怂恿的,我一向老实,您老可要帮我说说。”
其他三人一脸无语。
你老实?整个长安城谁不知道你李二愣子是出了名的惹祸精。
钱管家提点道:“四少爷且宽心,老爷说是武道大会将至,要考你的功夫呢,大公子二公子也会去。”
李无常翻翻白眼,一脸无奈。
大燕以武立国,尚武精神浓烈。
武道大会乃燕太祖所设,为朝廷选拔武才,四年一度,与三年一度的科考大比一文一武交映生辉。
距离下一届武道大会已不足半年了。
各地有志青年纷纷赶赴长安城备考,希望在武道大会中能大放异彩,若被朝廷选中,那将是光宗耀祖的事情了,次之一点就是被长安城各大勋贵之家看中,招为家将,亦算是不负一身所学。
最重要的是,表现特别优异者,将有机会进入武人圣地武道阁进修。
光这一条就足以吸引成千上万的青年才俊了。
李无常却没什么兴趣,因为他一点武功也不会,这样子去参加武道大会,到时候给人一拳打趴下,还不丢死人。
他不是没学过武功,相反还正儿八经的学过几年,跟过几个师傅,可惜师傅说他资质太差,而且他人也懒散,几年下来连入门真气都没练出来。
加之他是家中庶子,不必挑起家族中的大任,家中对他要求就没那么严厉,对他练武一事很少过问,渐渐的,他习武之心就淡了,整日里和发小韩大志一起厮混。
但朝廷有规定,凡年满十六岁的勋贵子弟必须参加,李无常今年十七岁,明年必须参加武道大会。
朝廷定下来得规矩,李无常当然不敢违背,颓然道:“就我这三脚猫都算不上的货色,父亲还考什么呀,考大哥二哥就行了。”接着眼珠子一转,对奶娘道:“要不我躺在床上,说我病还没好,把这事给推了。”
奶娘将汤倒了一小碗,递给李无常,嗔怪道:“大会还有四个月才到呢,你就算是怕了老爷,不敢去东院,也应该去感谢大夫人呀,自你娘亲过世后,大夫人就一直将你视为己出,生怕委屈你,你身子弱,大夫人就经常送些好东西给你补身子,别的不说,就说这补汤,一个月送好几回,这一送就是五六年。”
“哎,知道了。”李无常无奈回道,喝了一口汤,鲜美无比,如往日般,汤中还透出一种淡淡的奇香,沁人心脾。
钱管家见李无常已开始喝汤,告罪一声,拱拱手退下去。
奶娘给李无常重新包扎了伤口,见他没什么事了,就说:“你就在家里老实待着,我和小茹去药铺给你抓药,顺便置办些东西,午时你自己去东院。”
说罢带着小茹出去了。
李无常甩了甩手臂,走出大厅,准备走动一下,躺在床上几天,身体都快生锈了。
李府很大,分东西两院。
西院分割了成七个院子,李无常及两位兄长还有一位姐姐各占一处,其他三处,两处充作客房,剩下一处改成了一个校场。
李无常的彩云居在最西面,地方空旷安静,有厢房六间,杂房两间,厨房一间,书房一间,大厅一间,中间还有一个不小的花园,花园末端连着一条长长的走廊。
因李无常不喜人多伺候,所以偌大的院子,仅住有李无常,奶娘及小茹三人,现在奶娘和小茹都上街了,院子里显得越发冷清安静。
李无常百无聊赖,走进花园中,走走停停,仔细打量着自己的园子。
花园真的不小,假山,石亭,走廊,莲花池,各种草木,一应俱全,还有大块的空地,摆了几个武器架,不过上面的武器多半生锈了。
“一个花园修的这么豪华,真是奢侈。”李无常感慨了一番,走到一个石桌旁,坐了下来。一股冷意传到身上,李无常并不在意,思索着几天前与三皇子斗殴的事情。
这可是头等大事,还不知父亲要怎么惩罚自己。
“咳咳……”一阵咳嗽声传来。
“谁?”李无常站起来四周扫视了一遍,没有任何发现。
“咳咳……”咳嗽声又响起,更清晰了。
这下李无常听的很清楚,循着声音走到墙角,发现一个黑衣人躺在狗洞不远处的枯草中,嘴角满是血迹,胸口起伏不定。
李无常虽然唬了一跳,但仍立马走上前去,拍了拍黑衣人的脸蛋小声喊着醒醒,黑衣人又咳嗽起来,咳出一口鲜血,眼睛紧闭,神志不清。
李无常摸着他的脉搏,发现脉象极度紊乱,看来是伤了肺腑,随时有生命危险。
救人要紧。
李无常扶着黑衣人,让他再地上坐好,又仔细地为他诊脉。
“哎,伤势太重了,可惜现在手上没有金针,否则还有的救。”李无常皱着眉头,思索着如何着手医治。
想了一阵,李无常双手抓住他的脑袋,大拇指压着黑衣人的太阳穴,按摩了一阵子,然后左手按住他的背心要穴,右手用力一拍。
“噗……”黑衣人喷出一口黑血,双眼睁开,醒了过来,看着李无常,道:“你是谁,这是哪里?”
李无常做了个禁声的动作,道:“先别说话,我先扶你到房间里。”
话音尚未落下,李无常就感觉喉咙一紧。
“你是大理寺的人,杜成业派你来的?”黑衣人突然伸出手来,掐住李无常的脖子,恶狠狠道。
李无常眼睛翻白,呼吸困难,若是能说话,他一定要和这个黑衣人好好说说东郭先生的故事。
什么人嘛,偷偷摸摸从狗洞爬进别人的家里,别人救醒他,却不思报答,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掐住救命恩人的脖子,奶奶个熊,小爷我若是会武功,定会一巴掌拍晕你个白眼狼,然后塞回狗洞中,李无常恨恨想着。
心里虽然恨极了,但是李无常却不想就此被黑衣人掐死,死命挣扎,对着黑衣人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示意自己呼吸困难,着他放开。
黑衣人环视了一下四周,晃了晃脑袋,回忆起自己身上发生的事,见李无常头上缠着绷带,身子瘦弱,并不像捕快,意识到自己可能冤枉人了,松开了手。
李无常死命的呼吸了几下,大怒道:“你干什么,小爷好心救你一命,你就这么恩将仇报,奶奶个熊,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脖子又一紧。
黑衣人重新掐住李无常的脖子,面露凶光道:“别大声说话,现在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小声些,若引来别人,我第一时间拧断你的脖子,听懂了吗,听懂了就点头。”
妈呀,小命要紧,李无常忙快速点头。
黑衣人松开手,仔细盯着李无常,李无常小心看着凶相毕露的黑衣大汉,紧张的心跳加速,不敢说话,生怕惹毛了这个恶罗刹。
黑衣人见李无常还算老实,又观察了一下四周,对李无常招招手,两人一道移动到一棵高大的柏树下,坐了下来,黑衣人摆了个姿势,开始运功疗伤。
“你是谁,这是哪儿?”黑衣人开口问道。
“小子统领府四子李无常,这儿是我的院子。”李无常小心回道。
“统领府?禁卫统领李令武,原来是那狗官。”黑衣人自言自语道。
虽然害怕极了,但涉及父亲,李无常还是壮着胆子道:“我父亲才不是狗官,他一直兢兢业业,保卫宫城的安危,深受陛下信赖。”
黑衣人不屑道:“保护狗皇帝,不是狗官是什么?哼,朝廷就没有一个好官,一个个只知道弄权敛财,不识民间疾苦。”
原来是个愤青,李无常心道。
听他刚才提起杜成业总捕头,估计是犯了什么大事,被大理寺追杀。
此时不宜惹怒他,否则一个不好,李无常这“狗官”的儿子只怕是凶多吉少,得想个办法脱身才是,院子里没有旁人,只能靠自己了。
李无常呼出一口气,左右看了一眼,小声道:“我偷偷告诉你啊,我也对那个……嘿,那个狗皇帝多有不满。”
黑衣人嗤笑一声,显然不信。
李无常见状,继续道:“你看到我头上的伤没?就是三皇子卢玄明打伤的,几天前,他调戏一个良家妇女,我路见不平,挺身而出,结果被他和他的护卫打伤,真的,你看我的头,上面是不是有血?”
黑衣人看着李无常,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道:“我记起来了,几天前李府四公子被三皇子揍了一顿,原来就是你。哼,什么路见不平,明明是争风吃醋,我行走江湖多年,这种戏码经常见到,不过你小子还算有点胆量,敢和皇子对着干。”
李无常想不到自己这么“威名远扬”,讪讪一笑,思索着计策,眼前的这个黑衣人不好糊弄啊。
半晌过后,李无常眼珠子一转,道:“江湖人,好,我虽是个纨绔子弟,但最佩服江湖上的好汉,因为他们最是恩怨分明。我们且不论狗官不狗官,我刚才在你昏迷的时候没有趁机告发你,还为你疗伤,救了你一命,这是事实吧。而你,不分青红皂白,醒来就掐住我的脖子,要杀了你的救命恩人,你就是这么行走江湖的?”
黑衣人上下打量着李无常,眼中戏谑之意散去,道:“果然有点胆量。说的不错,我们行走江湖最讲究的就是恩怨分明,刚才是我的不是。”
说罢躬身,拱手一揖,向李无常致歉。
李无常松了一口气,趁热打铁:“我看你饿了吧,正巧我刚吃饭,还剩不少呢,要不要吃点,然后为你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