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山上密林间我奈何你不得,但你来到了山下空旷之所,那就是我的天下,你杀的汉军屁滚尿流,但我马上就杀回去。明军,受死吧。”
毛文龙杀的兴起,前世需要发泄的憋屈,现世界的凶悍,现在完全融合成了一股酣畅淋漓的砍杀,虽然其实他到现在,他的钢刀还没有机会沾染一个敌人的血迹,那些敌人,都被死死围着他,保护着他的亲兵义子们给解决了。他现在不过就是在滥竽充数。
猛的往前一冲,毛文龙只感觉眼前一清,收住脚抬头望去,感情自己已经“杀透敌阵。”
往回看去,混乱的战团已经接近尾声,衣衫褴褛自己的兵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几个幸存的汉军建奴也快速的被自己的兵淹没。
胜利了,自己第一次的堂堂之战胜利了,自己部队的精气神算是打出来了。
毛学礼满脸是血,无比兴奋的冲到了毛文龙的面前,兴奋的问到:“父帅,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毛文龙习惯性的摸着自己不多的胡子慢条斯理喘着粗气道:“让我慢慢的想想——”
但话没说完,巨大的如雷的马蹄声立刻淹没了毛文龙的话,猛抬头向夕阳下望去——似乎有无边无际的建奴骑兵,正在夕阳的掩映下飞奔杀来。
这时候毛文龙突然惊觉,不好,自己杀的太过酣畅淋漓了,竟然收脚不住,脱离了赖以依托的森林,竟然冲到了森林外的空地上了。
现在,不需要慢慢想了,敌人再次发动了进攻,留给毛文龙思考的时间不多了,不,是根本没有了。
敌人马蹄的声音惊天动地的传来,让毛学礼大惊失色,这时候也顾不得再问下一步该怎么办了,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办了,那就是——跑。
但忠孝第一,跑前一定要拉着义父,毛学礼一把拉住还要慢慢观察一下的义父,转身就要跑。
“你干什么?”毛文龙大惊,努力的想要甩开毛学礼的拉扯。
毛学礼大吼:“建奴无数,我们无法抵挡,我们快跑。”
这时候汉军已经歼灭,战场上只剩下明军,敌人巨大的马蹄声惊天动地,即便是个聋子,也能从地震一样的大地震颤里,知道敌人的大队骑兵冲过来了。
于是,所有的人都直起腰,丢下想要搜刮战利品的想法,向西望去。
背对着阳光,黑压压如乌云一样的真正的建奴本部骑兵冲杀过来了,那腾腾的杀气,就好像泰山一样,有着实质般扑面而来,压的所有人的胸膛都喘不过气来。
面对这样气势滂沱的冲锋,毛文龙才真正感受到古代战场的恢宏,真正感受到站在千军万马前,自己的渺小。
女真不满万满万无人敌,现在自己的队伍几经战斗,已经精疲力尽,而且对战之中也死伤累累,现在草草的算下来,自己身边左右的兄弟也不足一千,而敌人却不知道多少,黑压压的铺天盖地就如同泰山磨盘一样,像自己等碾压过来。
刚刚战斗胜利的兴奋,立刻被恐惧所占据,毛学礼脸上的那个鲜血,都不能掩盖他面孔的苍白,上下牙齿打颤,对着毛文龙焦急的道:“义父,转进吧。”
毛文龙知道,现在自己人马不多,而且大部分受伤,毛文龙知道,现在自己手下的将士连续,奋战,已经精疲力尽,毛文龙也知道,自己不由自主追击残兵,已经脱离了依靠的森林,进入了山下这块平坦之地,地形对自己绝对不利,同时毛文龙还知道,自己这些残兵,面对敌人的骑兵,就等于步兵面对坦克,绝对没有生还的道理。
但是毛文龙更知道,现在转身跑回森林去,就这一段距离,绝对会被冲锋的战马追上,然后,毫无抵抗能力的后背就展现给了鞑子,这些大好的头颅,会白白的便宜了建奴。
第022章 结阵死战
面对轰隆隆冲过来的八旗建奴骑兵,看着惊慌失措的手下,毛文龙冲着毛学礼大声的吼着,其实也在吼给那些将士们听:“你个混蛋,我们两条腿怎么能跑过四条腿?从这里逃进森林,还没等我们跑进去,建奴就追杀上我们了,那我们就只能用后背面对敌人,那样我们就会窝囊的死去,成就建奴的战功。而我们刚刚杀了鞑子,杀了汉狗,他们是不会接受我们的投降的,我,毛文龙,也杀过鞑子了,也杀过汉奸了,现在,即便死,我也要堂堂正正,面对敌人而战死,而不是引颈就戮,不是屈辱卑微的被人家追上我,将我毫无还手之力的砍死。”
说完,毛文龙扭转身,提着大刀面向了汹涌而来的敌人。
毛文龙的声音很大,就如黄钟大吕,竟然压住了那奔腾轰鸣的马蹄声,句句敲打在人们的心上。所有的人都认为,大帅说的在理。
是的,没必要和大家喊口号,只要讲明白道理就成了,这个道理太简单,与其屈辱的死,不如拼死的壮烈,到了地下面见祖宗也能骄傲的说,我战斗着死去的。
那个掌旗的义子大步站到了毛文龙的身后,将大旗迎风飞舞张扬,让那血红的帅旗,迎着如血的残阳飞舞,更加血红绚烂。
王镐大步上前,站在了毛文龙的身前:“杀五个了,够本了,早晚都得死,那就再杀两个,赚他娘的。”
毛文录上前一步,站在了毛文龙身边:“让人追在后面砍死我,这种窝囊的死法我怕见了祖宗丢人。”
所有的将士纷纷开始寻找地上的兵刃盾牌,还有汉军丢弃的弓箭,飞快的抱成一个团,直面呼啸而来的建奴。
“拿着扎枪的,跟着我上前,上前。”毛仲明大声的呼喊着,他提着一杆扎枪,第一个蹲在了前面,将扎枪斜指,一头死死的抵在了地上,摆成了一个标准的拒马。
所有有扎枪的将士没有犹豫,一起跑到前面,摆成拒马。
“有弓箭的,赶紧放箭,给扎枪兄弟们争取时间。”毛学礼大声的呼喊组织着,一群捡到弓箭的兄弟立刻开弓拉箭,向已经扑上来的建奴发射着弓箭。
按照正常来说,一个弓箭手的训练需要三五年,但辽东人本来彪悍爱骑射,再加上现在都是火燎眉毛了,还什么训练,只要将箭射出去,只要将箭射到西面的敌人方向,而不是东面,那就是好射手,至于发射出去的羽箭射没射到人,那和弓箭手无关,跟那支箭的人品有关。
明军的箭发射出去了,但建奴的骑兵箭雨也飞过来了,毛有德大呼:“快快,捡到盾牌的,赶紧给扎枪兄弟遮挡下。”
于是,捡到盾牌的,就纷纷冲上前去,给扎枪兄弟遮挡箭雨,有不幸中箭歪倒的扎枪兄弟,这个盾牌手就立刻捡起扎枪,填补上那个兄弟的空位。
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怯懦已经被决死一战的精神和血勇所取代,所有的人都抱定一个信念,与其屈辱的死,不如拼命壮烈的死,干他娘的。
没有人督促,所有的人都在为生存而拼命。
黑鸦带着一千五百属下,轰隆隆放马奔驰,杀向了毛文龙的队伍。
在黑鸦看来,自己这一千五百勇士一出,明军立刻就会崩溃四散,然后自己只要追赶屠杀就成了,看看西去的太阳,想一想今日上午大家来的,就这么拖拖拉拉的都傍黑了(东北话,接近黑了)大家都饿了,也该回去洗洗睡了,自己昨天抓的那个汉家女子虽然丑点,但有那个东西就成吗,灯一吹,还不都一样。
战马在奔腾,思想在飞扬,但状况在变化,预想的,按照规矩应该崩溃而逃的明军,竟然没有按照规矩出牌,他们竟然面对自己,扬起了大旗,他们竟然面对自己,抱成一团,他们面对自己,竟然开始摆设可笑的拒马枪阵。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他们怎么可以不跑,他们怎么可以生出抵抗之心呢?这完全不按照套路来吗。
这样的结果,让黑鸦很被动,于是黑鸦在战马上就一面掏出弓箭一面埋怨:“不按套路出牌,那我们还怎么好好的玩耍。”
对于胜利,黑鸦一点怀疑都没有,在他看来,明军崩溃,自己追亡逐北,和明军莫名其妙的这么抵抗,也不过是自己多耽搁些功夫,其实区别不大,不过是早点晚点回家洗洗睡罢了。
但明军的突然变化,也让黑鸦变得措手不及,本来大家挥着刀子冲锋,准备对敌人的后背来一场肆意轻松的屠杀,结果敌人结阵反抗,如果再用刀子冲锋,那是一种损失,虽然损失不会很大,但女真的人实在太少了,全加起来也不过三十多万,死一个少一个,死不起啊。
于是,仓促间,黑鸦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他大声的命令,收起大刀,换成弓箭,给这股敢于结阵顽抗的明军,来一个大金八旗教科书一样的骑射表演,让这些混蛋临死前,看一看什么叫骑射。
但这个因为突然打乱思路而临时采取的措施,对黑鸦是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全军骑在战马上,正挥舞着大刀向敌人冲锋,这时候离着敌阵已经不足十丈了,这突然改变打法,让身后的建奴更是措手不及,赶紧遵照命令,收起大刀,抽出弓来,再拿出箭,搭弦开弓,找到敌人,目测距离,然后——
战马的速度是极快的,从慢跑热身,到中速缩短距离,到飞奔冲阵,等到战马冲阵的时候,几丈的距离对这速度达到了百迈的战马来说,那就是几呼吸之间的事情,等最麻利的建奴将弓箭射击的动作标准完成的极少数的人,匆忙的放出了他们的弓箭,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的战马已经驮着他们,撞进了明军可笑的大阵。
黑鸦也发现了自己这个致命的错误,但已经没办法改变了,敌人阵型里飞出的羽箭已经迎面扑来,虽然敌人射出时候是软绵绵的可笑,但在自己骑着战马飞奔迎上去的时候,即便那羽箭是静止的,也会要了人命,比如一根羽箭在眼前,自己就这么傻傻的扑了上去,丢掉放箭的想法,直接用手中的弓格挡,那箭上互相叠加的力道,竟然让黑鸦的弓嘎巴一声断裂。
而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战马已经冲进了明军的枪阵里去了。
第023章 阵斩奴酋
建奴的骑兵扑进了明军残破单薄的枪阵,甲勒额真黑鸦的战马就直直的撞在了一个扎枪上,那杆一看就是汉军生锈的扎枪,在巨大的对冲下,毫无阻碍的直接穿透了黑鸦的战马,战马巨大的身躯轰然翻倒,巨大的冲击力,将那个明军撞的倒飞出去,满嘴的鲜血喷薄而出,化作了一道耀眼的红,落在地上连动都没动一下,眼看是不活了,但黑鸦也被战马甩进了明军的大阵。
好个黑鸦,不愧是女真勇士,不愧是身经百战的大金二等巴图鲁,就在身体腾空,摔向明军一个竖起的扎枪的时候,在空中还能奋力扭身,竟然让他堪堪躲过那明军的扎枪,让扎枪在间不容发间,从他的脖子边上刺空,扎枪的冷厉让他脖子上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轰然落地,本能的挥动手中的钢刀,向对面的敌人砍去,结果他忘记了,自己的手中不是钢刀,而仅仅是一个断裂的弯弓。那个弯弓打在了一个明军的身体上,只是将那个明军打的一个踉跄,却没要了他的命。
没有要了他的命,那就要了自己的命了,那个明军歪倒,却在他的身后闪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一身铠甲布满血迹,手中的大刀毫不客气的挥舞而下,剁向了黑鸦的脖子。
黑鸦大吼一声:“来的好。”猛的扭身,大刀走空,然后抓住自己腰间宝刀的把柄,猛的一抽,却感觉一下子抽空了,他的大脑竟然没有能够支配他的手臂,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看去时候,自己的右臂已经被敌人一刀断开,与自己身体分离。
黑鸦惨叫一声,还要用左手继续拼命,但一杆没有铁尖的,只是削尖了的木棍透胸而过,将黑鸦直接洞穿。就在黑鸦即将死去的时候,他看到杀了自己的那个明军,不过是一个十几岁,头上还扎着双抓鸡的孩子,在大明,这样的发髻说明,他还没及冠,他还是一个孩子。
大金甲勒额真,堂堂二等巴图鲁,竟然死在了一个孩子的手中,死在一个怯懦的明军孩子手中:“我比窦娥都冤啊——”
甲勒额真黑鸦猛的对天狂吼一声,带着满眼的不甘,轰然倒在了这陌生而冰冷的土地上,随后就被无数双大脚踩成了肉酱。
面对黑压压扑上来的建州骑兵,在这样巨大的冲击面前,毛文龙的心是绝望的。在这样不对等的战争里,死亡离着自己是如此之近,这一次再想逃出生天,生,绝对是一种奢望.
这个时候的毛文龙的脑海里,竟然有一种虚无的感觉,灵魂似乎脱离了躯体,漂浮到空中去,开始俯视这惨烈而巨大的战场。
穿越这个东西的确是不靠谱的,现在的毛文龙有了一种真真切切的感觉,感觉在这个地球之外,有一个无比巨大的神明,正蹲在虚无浩淼的太空之中,满脸坏笑的盯着自己这个小小的地球,盯着他逗弄了的自己,随心所欲的玩着他自己喜欢的游戏。
毛文龙感觉到,他将原先的毛文龙的灵魂提出,丢到了正经的历史里去,而将一个原先正经历史里的自己的灵魂,提出来,丢到这个历史里来。现在毛文龙绝对相信,自己生活的就是一个伪历史,一切都是假的,这是有巨大的证明存在的。
在真正的历史里,记述这次林畔七战,是言简意赅的十几个字,“林畔七战,毛帅与敌杀伤相当,互相退去。”
在那段历史上,毛文龙经过这七次战斗,全须全尾的保存着生命,直到崇祯二年,被袁崇焕砍了脑袋。
而现在自己在这个历史里,是绝对等不到袁崇焕在崇祯二年杀了自己,因为,从对面冲过来的建州女真的气势和实力上,自己这一次,就是林畔第三场战斗中,是死定了。
于是这个虚无的灵魂,就准备飘飞到宇宙中去,去问一问那个巨大的巨人神仙,你为什么这么玩儿我?难道你很闲吗?难道我就很闲吗?
不过灵魂刚刚出窍,就又被拉了回来,因为自己阵地发出的那零零散散的弓箭,并没有阻挡住建州女真的进攻步伐,建州女真的骑兵已经扑进了阵地,一匹黑幽幽的大马,直接撞向了毛文龙,如果被这上千斤的战马如坦克一样撞上,自己必定骨断筋折,吐血八斗。
完了,一切都完了,一早的开始,便在这个时候结束了,这就是一个游戏,这就是一个梦,那好吧,我就继续睡吧。
但他刚刚闭上眼睛,一股大力冲来,亲兵王镐看到自己的大帅危险,奋不顾身的冲了上来,大力发作,一把提起毛文龙将他甩进了大阵中间。
剧痛让毛文龙再次感觉这不是梦,自己是真真切切的活着,活在这个苦难深重的明末,活在这个无数将士厮杀的战场。
既然还活着,既然还是真实的历史,那就必须战斗,不再为为什么,就是为了能多活一会的本能。
就在毛文龙被摔得七荤八素爬起来的时候,他又看到一个建奴,在他的战马被扎枪刺穿之后,竟然在马背上腾空而起,扑进了自己的大阵,然后在地上一个翻滚,用他手中的断弓,打翻了一个自己的属下,然后,他的手抓向了他腰间的大刀。
毛文龙的第一直觉就是,这是敌人的一个猛将,如果让这个人在自己的大阵之中站稳脚跟,那么对于自己这些战斗力低下的将士,就会形成一种单方面的屠杀,他就会立刻搅乱自己的阵型,那样的结果是灾难性的。
丢弃那有的没的虚伪的历史,自己必须为这个历史拼命,战死是必然的,但自己一定要在战时以前,尽量的多杀敌人,为这里,的汉人减少哪怕一个敌手。
于是毛文龙挥起了他手中的大刀,砍向了这个敌人的脖子,然而这个敌人非常机敏,只是灵巧的一扭身,就躲过了他的要害,但毕竟没有躲过其他的部位,自己的大刀狠狠的砍下了他的右臂。
而就在这个时候,在这个敌人的背后,一个拿着木棍的孩子,将他的木棍死死的插进了这个敌人的后背。
这个敌人死了,毛文龙立刻就听到了一声女真人的悲呼,随着这一声悲呼,所有的女真人全部停下了手中的战斗,即便有明军的刀枪杀进他的身体,他们竟然也没有感觉。
第024章 全无退路
建奴的甲勒额真战死了,这样惊人的消息迅速的传遍了整个战场,明军振奋欢呼,八旗建奴愣在了当场,他们怎么的也想象不到,身经百战,勇冠三军的二等巴图鲁的甲勒额真,没有战死比这还凶险的大明正规军的战斗里,竟然战死在这群衣衫不整,刀枪不全的乌合之众手中。但这样的停顿不过是转眼之间,接着建奴全部红了眼睛,开始舍死忘生的向自己的大阵冲锋。
这种突发的状况,让毛文龙大惊失色,拉住身边一个手下,大声的询问:“建奴喊什么呢?”
这个人出身辽东,听得懂女真的话语,立刻满脸兴奋的冲着毛文龙大吼大叫:“大帅,你杀了建奴的甲勒额真,你杀了建奴的甲勒额真啊。”
甲勒额真,是一个一千五百人马的头领,相当于后世的旅长,我,竟然杀了一个旅长?相当于宰了一个准将,我太天神附体了吧。
随着这个人的欢呼大叫,正在苦战的明军,也一起大叫欢呼:“大帅杀了建奴甲勒额真啦,大帅杀了建奴甲勒额真啦。”随着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明军的士气大振,不足一千的将士,立刻和还有一千多的八旗建奴死死地纠缠在一起,舍死忘生的展开了战斗。
但毛文龙在一阵骄傲之后,看看彻底混乱的战场,真的是一阵欢喜一阵忧。
忧愁的是,自己杀了这队女真的主将,这彻底的捅了马蜂窝,让这些建奴彻底的疯狂了,他们开始舍死忘生的与自己的将士死战。
他们不得不死战,因为按照后金的规矩,牛录额真战死了,整个牛录必须全部殉葬,甲勒额真战死了,整个甲勒将士陪死,如果他们没有接到更上一级的撤退命令,他们必须战死在这里,而一旦他们违背了规矩逃回去了,也会被旗主砍杀,他们的家人也会被转贬为他人家的奴隶,所以,现在是一场必须有一方彻底倒下才能结束的战争。
而从整个双方人数上,自己就存在着劣势,在战斗力上,自己根本与对方不能相提并论,而从整个身体状况上看,自己的军队本来都是流民,缺衣少食,身体赢弱不堪,更经过了这几乎整个一天的三场战斗,体力严重透支,大家不过是在凭借着一口心血和一口气在坚持。现在,只要敌人退下,让自己喘息一下,那么结果就是,自己的将士的那口气立刻就泄了,一下子就会瘫倒在地,根本不用敌人砍杀,一些人就会自然死去。
但现在也有一个让毛文龙欢喜的状况,那就是自己杀了敌人的额真,让敌人失去了指挥,并且让敌人不得不和自己缠斗在一起,不但让所有自己的将士忘记了疲劳,更激发了将士们体内那最后一点潜力,机械的挥舞着残破的刀枪,奋不顾身的与敌厮杀,和建奴的骑兵彻底的纠缠在了一起,让建奴的骑兵彻底的失去了冲击力。
如果这个时候这个额真没有死,或者是那个阿敏接过了指挥权,让这些女真骑兵退出战团,然后发挥他们的骑射功夫,为着自己的大阵,不断用弓箭射杀,那么自己的将士就会像拨洋葱一样,一层层的被敌人削弱消灭,那样的结果就是自己只能被动的被屠杀,而没有一点还手之力。
好在,现在那样的状况没有出现,敌人的骑兵就在自己的阵营里和自己搅成一团。
骑兵对步兵的战斗碾压,在于战马奔跑起来的冲击速度,而一旦战马的速度被限制住,骑兵的战斗力就大打折扣,不要以为居高临下就能占据优势,但往往,他们利于骑兵冲锋的大刀,面对步兵的长枪棍棒,却完全处于劣势。
好吧,这是老天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在战死以前,一个在全军覆没以前,能拉上更多的建奴给自己陪葬。
“杀奴啊——”毛文龙声嘶力竭的大吼,挥舞着大刀,冲到了第一线,冲到了天神一样的王镐跟前,与他汇合。
毛文龙对着王镐大吼:“你负责砸马腿,我负责杀敌人。”
王镐答应一声,铁骨朵横扫出去,砸断了一个建奴战马的前腿,那匹战马轰然倒地,将马上的建奴摔下来,毛文龙挥刀上去,将那个被摔的七荤八素的建奴砍死。
王镐冲向了下一个建奴骑兵,依旧砸断他的马蹄,毛文龙依旧将那个掉落战马的建奴轻松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