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启四年1624年,思齐等因不满日本德川幕府的统治,密谋起事造反,参与日本人民的反抗斗争。
农历六月十五日,颜思齐与杨天生、陈衷纪漳州海澄人、郑芝龙泉州南安人等二十八人拜盟为兄弟,立下誓言:“生不同日,死必同时”。众推思齐为盟主。不幸事泄,幕府遣兵搜捕,思齐率众仓惶分乘十三艘船出逃。
驶至九州西海岸的外岛洲仔尾,陈衷纪建言:“吾闻疏球为海上荒岛,势控东南,地肥饶可霸,今当先取其地,然后侵略四方,则扶余之业可成也。”
众悦,思齐乃率船队柢海湾,在笨港今台湾北港靠岸此时台湾是无主之地,明朝并无实管。思齐见岛上地肥水美、大片荒野未辟,决意在此开疆拓土,干一番事业。
思齐胸有韬略,却土豪、立井寨、招募乡里移民三千余众,分为十寨,发给银两和耕牛、农具等,开始了台湾最早的大规模拓垦活动。
可惜天不假年,天启五年1625年九月,思齐和部众到诸罗山捕王之什的一篇:“思齐大任,文王之母,思媚周姜”而“常武”则是诗经大雅的一篇:“赫赫明明。王命卿士,南仲大祖,大师皇父。整我六师,以脩我戎。既敬既戒,惠此南国。”
名字虽雅,可惜人生难雅,颜常武很可能跟随便宜父亲颜天齐一起Game Over了!
凭借着记忆,也知道一些历史,颜常武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颜常武脑海里浮出一副桀骜不驯的双眸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那双眸子的主人相貌堂堂,身躯高大,容貌和气势有如北方大豪,极是傲气的样子。
郑一官!
此人后来的名字真是吊炸天,叫做郑芝龙!
字飞黄一说字飞龙,原名一官Iquan,天主教名尼古拉,福建泉州南安石井镇人。
要是让他成长起来,他将成为明末清初东南沿海台湾及日本等地第一大海盗,最大的海商兼军事集团首领。
郑芝龙以东南沿海为基地活跃舞台的海商兼海盗随朝廷政策的变化身份随变,以其经营的武装海商集团著称,发迹于日本平户,为明郑势力的开始。郑芝龙在离开日本到台湾建立新的根据地,建立了一支实力强大的私人海军。
郑芝龙在17世纪中国明朝海禁与世界海权勃兴的时代的背景下,以民间之力建立水师,周旋于东洋及西洋势力之间,并于1633年在泉州金门岛的料罗湾海战中成功击败西方海上势力,在郑和船队退出南中国海200年后,重夺了海上主导权,是大航海时代东亚海域举足轻重的人物,被称为“闽海王!”
管他的,颜常武只明白一条:这位郑一官想要他的命!
事实上,颜氏子孙在后来名迹不显,很可能被郑一官给灰灰了。
大首领颜思齐故去后,今天,众首领齐集,先来哀悼一番,他的儿子颜常武悲痛欲绝,哭晕在地,差不多天黑时才醒来,醒来已换了一个人!
不合事宜,因为明天,众人将推选新的大首领!
本来,子继父业是天经地义,但颜常武过于年轻,那些刀头舔血的家伙哪会看得上他,岂能屈于一个束发少年之下,他们需要一个强大的首领带领他们一起发财。
问题是,颜常武作为前任大首领的儿子,怎么能够逃得过新任大首领的毒手?
颜常武看得动物世界多了,知道狮群换了新首领时,会将前任的子嗣统统咬死,以除后患!
这郑一官野心勃勃,很有本事,绝对不是善男信女,要给他坐定大首领之位,劳资就要归位!
正在思忖着,门外响起脚步声,颜常武扭头望去,有八点档狗血剧人物:俏婢、老仆。
豆蔻年华的小女孩,扎着一对麻花辫,笑容甜美,清纯可爱。
老仆一副大家族管家的模样,颜常武知道此人对颜家二代人极是忠心。
颜常武冲着他们微微一笑道:“张伯,双儿,我好了!”
第1节 亲不亲,故乡人
一句话定人心!那娇俏小婢扑到他的身边,差点想投进他怀里,惊喜地道:“少爷,你好了真是太好了!”
张伯欣喜地点头,不过他的脸色很快地黯淡下来道:“郑一官的DD郑芝虎逼问帐簿下落,我没有给他,少爷不可不防!”
在海盗帮会里逼问帐簿下落,几乎等同于大臣向朝廷问九鼎,岂是忠臣所为?
张伯脸上忧色重重,正所谓是“主少国疑”,众人离心,明天就要推举大首领,几乎无人站在颜家这一边,颜家要完了?
颜常武却一身轻松地道:“张伯,你安排一下,我要去见陈衷纪陈世叔!”
别人不肯帮他,颜常武经过分析,笃定他很可能帮他,因为大家是同乡!
出门在外,同乡关系把人与人之间的联系加强,亲戚和乡党,如果进学则有师生关系都是很可靠的关系。
陈衷纪与颜家父子同为漳州海澄县人,深得颜思齐信任。其人有见识,占台之策就是他献的,他不可能不知道,如果换了个大首领,他作为前任大首领的心腹,哪怕他再怎么对现任大首领表现忠心,都不会得到信任。
排挤还是小事,搞不好连命都丢了。
只要颜常武有翻盘的决心,陈衷纪必敢舍命相陪!
想得明白,准备干大事!
得先补充能量,颜常武对张伯道:“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
双儿道:“我来服侍少爷进膳!”
进膳?可是大户人家的说法,颜常武心中苦笑,想起便宜父亲对自己真是太好了。
颜思齐也清楚问题,但他没想到自己挂去这么早才三十七岁,结果颜常武麻烦大了。
很快送来伙食:是一大碗海鲜粥,配菜是苦瓜炒鸡蛋,颜常武肚子饿得狠了,将食物一扫而光。
吃完,只觉得浑身充满力量,见他精神的样子,俏婢和老仆都十分高兴。
走了后门,颜常武在张伯儿子张守云的护送下偷偷往陈衷纪家里去。
张守云,年纪比颜常武大不了几岁,却已经带刀在身,皮肤黝黑,煞气显现,显然有人命在身!
而颜常武,长得面如冠玉,体格健壮,虽说出身海盗家庭,但这是有钱的海盗家庭,营养好,没让孩子受过苦。
但锦衣玉食造成了颜常武目前窘境,过于年轻,没混过江湖,怎么可能得到大豪们的青眼!
论起来,张守云对颜常武这个半大孩子也看不起,管你什么出身,帮会里以能耐论英雄,没能耐的就算是天皇老子的儿子也不把你放在眼里。
混帮会的,手上没几条人命想得人信任?
但他还是会想,知道张家已经与这个束发少年纠葛太深,张伯叮嘱要以命相保,护住少爷,张守云应允下来。
天已经黑了,正好掩护行事。
其实张伯多虑了,郑芝龙根本看不起颜常武,尤其颜常武白天晕过去,差不多到天黑时还没醒过来,消息传出去,郑党干脆在海边开宴聚会提前庆贺明天准备接任带头大哥,正在花天酒地,不清楚颜常武的行止,准备掀起一场雷霆风暴!
颜常武脚下踩的是土路,身处在便宜父亲开发的北港镇,所谓的北港镇只是一条灰乎乎的小街,建有一些瓦房,较差一点的是茅草屋,更惨更多的是木板搭建的窝棚。
天黑没多久,却已经各家各户都熄了火,许多人甚至上床睡觉了。
古人白天劳作辛苦,晚上点灯油费钱,不如早睡。
他们找到了陈衷纪家里,倒有一个院子,三进而已古代的套院,从第一排房子往里走,一排就是一进。
四顾无人,张守云轻轻地敲门,低声往里说了句:“大公子来找陈先生!”
在帮会里,陈衷纪手执白纸扇,充当狗头军师的角色,是以尊称“先生”。
古代称呼“先生”是很尊敬的讲法!
门很快开了,颜张两人疾进,门迅速地关上。
陈家的环境不过是略略一观,颜常武升堂入屋。
烛光下,见着陈衷纪已脱了匪气,眼睛炯炯有神,下巴三缕长须,身穿一身青衣,竟有教书先生的儒雅。
两人面面相觑,陈衷纪开口直说:“看大少爷与昨日大不一样了!”
颜常武心中一跳,不由地动问:“怎么见得?”
“昨日大少爷悲恸过度,六神无主,手足无措,今日却是胸有成竹,气度淡定,显然心有主见,坚毅而有决断,若尔父看到,必感欣慰!”陈衷纪拈须说道。
颜常武嘿然道:“真让陈先生看出来了!”
他忿忿地道:“郑一官欺人太甚,他派郑芝虎逼问帐簿下落,又欲调戏我婢,欲行不轨,是可忍孰不可忍!”
“然则郑一官势大,今他为刀俎,我为鱼肉,请陈先生救我!”颜常武招呼张守云解开带来的大包裹,里面冒出的珠光宝气映亮了屋内!
两块大金砖,还有一大堆令人眼花缭乱的宝石,有翡翠、白玉、红宝石、猫眼绿、蓝宝石等等,价值巨万!
便宜父亲收藏丰厚,来自后世的颜常武胸襟气量大,舍得下本。
有个老仆就不错,他管理资产,颜常武要用到时,即时派上用场。
陈衷纪平静地看着那堆巨额财富,向张守云道:“收起来吧!我不要!”
张守云为难地望向颜常武,他眉毛一跳,心忖自己算错了陈衷纪?但陈衷纪下一句话让颜常武高兴起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第2节 城下之盟
陈衷纪带着颜常武去找到了一个重要人物,杨天生!
泉州晋江船主杨天生与便宜父亲是深交,两人志同道合,很谈得来,经常在一起做没本钱的买卖。
颜常武也曾经想去找他,但在他的记忆里,留存着对杨天生的畏惧,是个极不好对付的人物,他与颜思齐有交情,那是打出来的交情,男人之间的生死之交,颜常武一个束发少年,哪能渗和进去。
颜常武和陈衷纪到达杨家,通传后,打开门,两个褐衣短打,满脸横肉的汉子请他们进屋。
杨天生还没出来,颜常武打量四周环境,只见环境相对奢华,除了青砖铺路,中堂有檀香木打造的长条贡桌,贡奉一尊白玉观音!
这尊观音高有一个手肘,白如凝脂,清晰自然,质地细腻,纯正无瑕,显现大气,
两边分列着八张红色雕花太师椅,各有案几在旁边,墙上悬挂着字画,看起来字有笔锋,画画精致,应是名家所作。
这杨天生看起来有点内涵呢!
杨天生出现了,赫然是板寸头,就象刷子般地挺直,短打武士打扮!
很逆天,古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动,男人多留头发,极少见杨天生这等头发象和尚的。
他身上带了两把刀,嘴角凶相毕露,身体健硕有如看场的打手,这是一个真正的狠人,铁石心肠,如果需要把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三个人统统杀死的话,他决不会有半点犹豫。
颜常武身体微颤,不可抑制地一阵骇怕到身上毛管直竖,这是记忆深处里传给他的感觉。
他双膝一软,跪在了杨天生面前泣道:“叔父救我!”
不算丢脸,那时期礼仪如此。
杨天生静静地看着颜常武片刻,向着颜常武虚扶一把道:“坐吧!”
杨天生、颜常武和陈衷纪三人坐下,颜常武屁股沾了半边,向着杨天生迫不及待地道:“郑一官那厮狼心狗肺,咄咄逼人,小侄已经走投无路,只求叔父怜悯!”
“还不错嘛,懂得求援,来找我!”杨天生谑道:“我还以为你准备洗净脖子等着挨宰了!”
他转向陈衷纪严厉地道:“不是你主动带他来找我吧?”
陈衷纪老神犹在地道:“他来找我,我再带他来找你!”
“只求叔父救我侄儿所有,皆归叔父!”颜常武招呼张守云亮出带来的大包财富,摆在杨天生座位旁边的案几上,马上屋内被宝石的光芒反射得一片辉煌!
杨天生从包裹里面抓起了一串珍珠手链,来回地摩裟,他的脸色变柔和了。
那串珍珠手链粒粒有上拇指般大小,浑圆一体,带有虹晕色彩,乃上等好珠,虽是难得,但在这堆财富中也是一般,颜常武有点不解杨天生独重此物。
感觉到他的不解,杨天生笑道:“这串珍珠,还是尔父从我的手里赢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