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然如此说,听起来很“谦逊”,但许东都看得出来,这男子脸上却是一副自得的表情,龙秋生都这样说,在众人的围观中,他显然是很受用的。
随后那男子又盯着牟思怡笑问:“思晴,今天是你爷爷的七十五岁大寿,你板着个脸儿干嘛?工作上那一套可别带到家里头来啊,别人家怕你这个大警察,我牟观唐可不怕,哈哈……”
这话显然又是说笑的。
许东却又是一怔,“思晴?”难道她不是牟思怡?
“思晴”虽然一直是冷冷的面孔,但面对这个男子却也冷不起来了,苦笑了一下终于开口了:“小叔!”
牟观唐嘿嘿一笑,低了些声音凑到牟思晴眼前:“思晴,你再有想法,今儿个是你爷爷的大寿,再怎么你都要挨过今天再说!”
牟思晴动了动嘴,没有吱声,不过表情却软了下来,算是默认的意思。
“我去一下洗手间,思晴,你好好陪一下爷爷,等会儿客人多,市里头那些个头头来了后,虽说有你爸陪着,但你爷爷也要露面受福啊……”
牟观唐又嘱咐了一下这才离开,许东瞧着牟远山和龙秋生进了里间,他和牛向东也跟着走进去,脑子里却是疑云满布!
难怪这个女子说她不认识自己,原来她并不是牟思怡!
既然她不是牟思怡,那之前所觉得的“自卑”就一瞬间淡了许多,她不是牟思怡当然就是真的不认识自己了。
许东又猛然醒悟,之前见到她的第一眼时就觉得她似乎变得“成熟”了许多,现在再瞄了瞄,这才发觉她不是变得成熟了,而是本来就比牟思怡要大几岁,而且仔细观察下,两人的面容还是有些微的不同,只是这两个人的相貌也太像了!
许东脑子里自然而然的想到,这个叫牟思晴的女孩子跟牟思怡肯定是有很近的亲戚关系,不是亲姐妹也是堂姐妹,不过相似到这个程度,多半是嫡亲姐妹了!
而且都是姓“牟”,中间的字也都是“思”字,按照中国人同姓同辈同派的风俗习惯,这更是姐妹的关系。
再说刚刚还听牟思晴那个叫“牟观唐”的小叔说过了,牟思晴的身份是个“警察”,而牟思怡还在念高中,这两个人当然不会是同一个人了,怪只怪自己识把她当成牟思怡,有先入为主的原因。
牟远山和龙秋生这会儿在里间的沙发上聊得高兴,抬眼间瞄到站在一旁的许东,牟远山这才想起来他一直跟在龙秋生身后的,瞧他的年龄当是龙秋生的孙子晚辈,只不过龙秋生的子孙他有哪一个不认得?
而且这少年人也穿得太寒酸了,如果是龙老三的子孙辈,在他牟远山的寿辰之际能穿得这么寒酸来祝寿?
“这位是?”牟远山还真是没有猜出来,不过龙秋生既然让他紧跟着进里间来,那又绝对不是普通的关系,所以他又沉吟着问了出来。
“呃……倒是忘了!”龙秋生恍然醒悟,拉过许东到身边坐下来,呵呵笑着介绍:“老二,给你介绍个少年俊才,我的忘年交,许东!”
“牟老好!”许东站起身恭恭敬敬的问了一声好,“祝牟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祝福的话一说,许东顿觉有些尴尬,牟远山大寿,他却空着一双手来,这可是对牟远山很不“尊敬”的行为!
但龙秋生却从衣袋里摸了一个小小的锦盒出来,盒子只比珠宝店里那种装金银首饰的小盒子稍微大一点点。
“老二,许东带了一枚鸡血石作贺礼,我看过了,鸡血石虽小,但质地却是上佳,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也算是礼小情义重吧,呵呵……”
许东怔了怔,他几时让龙秋生带了贺礼的?但转瞬他就明白这是龙秋生替他圆面子,龙秋生这是拿自己的东西送礼而已。
龙秋生说东西“可以”,那就绝对不是假话,而牟远山自然也不会去当面察看,接过去顺手就放到了牟思晴手上,说:“丫头,你拿到礼品室去放好!”
这寿礼就跟办喜庆宴一样,客人随礼送上“红包”,主人家当然不可能当面拆开看客人送了多少,要看也是躲到一边去偷偷检查了。
牟远山虽然觉得许东有些“特殊”,但也没过份当真,毕竟这个年轻人年纪太轻,龙秋生再怎么另眼相看,他也没太在意。
牛向东在一边陪着笑脸连话也插不上,只是脸上使劲堆着笑容。
牟思晴拿了龙秋生给的那个礼品小盒子默不作声的去礼品房了,出去的时候忍不住扫了许东一眼。
对许东这个人她是没什么印象,要有也只是刚刚那一下的接触,但龙秋生跟她爷爷的关系她却是明白得很,能得龙秋生重视的人确实有些不一般,不过看起来也太年轻了些!
才没过一会儿,门上轻轻响了一下,接着是牟观唐推门进来笑说:“大伯,龙三叔,大哥陪着市里头的几位大老板来了,您二位去大厅应个酬吧!”
许东虽然不是行中人,但以前也听到过,“市里头的大老板”并不是说市里经商的老板们,而是市里那些大官儿头头脑脑们,在除正当公务之外的场合中,他们喜欢听人称呼他们为“老板”,而不是某某“书记”,某某“长”等职务称呼。
“老三,走,出去应酬应酬!”牟远山笑请龙秋生出去,一边走一边说,“我是知道老三不喜欢搞这些面子工夫,但人在江湖中就不得不低头啊,你我倒是可以不理会,但观景却不得不跟他们打交道,你是观景的三叔,这个面子,这个腰,你还是得帮他撑一撑啊!”
龙秋生笑道:“就知道你会又拿这些话来搪塞我,算了,就跟你去吃喝俗乐去,不看你面也得看在观景对我这个三叔从小就礼恭毕敬的份上撑一下场面!”
大厅里这时候更是人头汹涌,牟远山和龙秋生一出去就被“包围”了,许东这时就不紧跟在龙秋生身后了,外头那一群被蔟拥着的人都是些“名人”,包括牟观景,许东经常在本市的电视新闻中看到过。
接下来自然是祝福啊,送礼啊,奉承话啊,许东回头瞄了瞄,牛向东也不知去向,人又多,肚子里又咕咕叫了几声,不过人声嘈杂也不担心给人听到。
大厅里有很多酒店的服务生,各种各样的食物酒水应有尽有,许东自行去拿了碟子盛了一些食物,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这些几乎都是佳肴美味,可不是他以前在姑父家那些残汤剩饭能相比的。
一碟子美味吃了个干净,许东意犹未尽,正要去再盛一些,抬头见到一个穿行过去的中年男子时,不禁怔了怔!
不是这个男子是熟人,许东不认得这个人,很陌生,让他发怔的是这个中年男子身上冒着一股子蓝色“宝气”!
这个气雾他并不陌生,跟之前龙秋生穿在身上,之后又用黄花梨木盒子装了送给牟远山的“金蚕玉衣”的宝气一模一样!
许东看得清楚,这个蓝色气雾跟金蚕玉衣的宝气无论是颜色,大小浓厚淡薄几乎都一模一样,所以他才奇怪,金蚕玉衣明明是送给了牟远山,给牟思晴放到了礼品室去了,那宝气怎么会出现在这个陌生男子身上?
就在许东发怔中,那个陌生的中年男子从他面前穿过去,径直去了洗手间。
许东脑子里第一个念头蹦出来就是“小偷”这两个字,不过那个陌生男子去的是洗手间而不是出口的大厅门,所以他也没有着急着当场叫出来。
是先叫保安还是给龙秋生和牟远山说?
许东一时沉吟起来,眼睛又盯着洗手间的方向,那里面没有出口,所以他是不担心陌生男子从洗手间里逃跑。
不过两分钟,那个陌生男子就出来了,但是许东却又奇怪起来,因为这个陌生男子身上没有了蓝色气雾!
金蚕玉衣给他藏到洗手间里了?
不过这个猜测马上就给许东否定了,陌生男子穿插进大厅中的客人中间,从洗手间里又出来几个人,其中一个人身上冒着那股子蓝色气雾,毫无疑问,金蚕玉衣又到了这个人身上了,而且这个人还是许东认得的,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冒着蓝色宝气的人居然是——牟观唐!
第13章 火眼金睛
牟观唐是牟远山的亲侄子,牟思晴的小叔,为什么金蚕玉衣的宝气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许东原本以为是小偷偷了金蚕玉衣,但见到蓝色宝气出现在牟观唐身上,心里又猜测着是不是他们自家人的安排?
许东有些警惕的心也放松了些,毕竟是牟家自家人的事,或许是人家因为这东西太珍贵所以才要隐秘的收藏起来呢,他又何必去替人多这个心?
吃得也够多了,又觉得这大厅里实在是很吵,不如到大厅前边的大露台上去透透风,外边人少。
绝大部份人都在大厅里闲聊吃喝,大厅外边有一个超过五百平方的大露台,绿化设施搞得很好,红花绿叶,好一个空中花园!
空气中混合着花卉和枝叶的味道,让人感觉很清新,许东深深吸了几口气,四下里瞧了瞧,红花绿叶间,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人,旁边不远处有一个男子在抽烟,许东索性往另一边远远走了过去,他又不抽烟,嗅着烟味儿感觉不舒服。
看到前边有一蓬长得很惹人爱的剑兰,剑兰前边还有一张条形露天椅,许东想也不想的就走了过去,在这儿坐着休息倒是舒服,龙老这会儿肯定是没有闲工夫来管他,大厅里太吵人,反正自己已经吃饱喝足,不如就在这儿等他们应酬完再进去。
转过去刚坐在露天条椅上,许东就瞄到隔几米处的两蓬比人还高的花草后的一个秋千型吊椅上坐了一个正微微荡着的女子,秀眉微皱,眉目如画,竟然是牟思晴!
看到这个美如仙子却又冷如冰霜的女子,许东心里自然而然的升起一股不愿挨近的感觉,皱了皱眉,当即又站起身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过去,离她越远越好!
“站住!”
牟思晴忽然叫了一声。
许东停下来回头瞧着牟思晴,半晌才冒了三个字出来:“干什么?”
牟思晴沉吟着说:“先前听你叫我思怡,知道你是把我当成了我妹妹牟思怡,我是她的姐姐牟思晴,嗯,你是龙老的什么人?”
许东迟疑了一下才回答:“我认识龙老也才几天时间。”
“才几天时间?”牟思晴大感奇怪,“怎么可能?看龙老对你就很不一般,据我所知他是从不带后生晚辈出面的,你是第一个,如果你跟龙老认识都才几天,他怎么会带你来参加我爷爷的寿辰?”
牟思晴这时的语气比之前“温柔”多了,许东自然还得回答:“那我就不知道了!”
牟思晴眼神猜测,但她又感觉许东不像在说谎,沉吟一阵又问道:“对了,你怎么会认识我妹妹思怡的?”
许东点点头回答:“我跟牟思怡是同班同学。”
“同学?”牟思晴更觉奇怪了,诧然问道:“你跟思怡是同学?今天不是礼拜三吗?思怡都没让请假来参加寿礼,你怎么没在学校上课?”
许东摊摊手淡淡道:“我已经退学了!”
“退学?为什么退学?”牟思晴很是吃惊,高三不是学业最重要的时期吗,他怎么就退学了?
不过这个问题,许东就不想回答了,摊摊手示意了一下,说:“我到那边去了!”
牟思晴很感无趣,哼了哼:“你……我又不是老虎,你怎么老是想走开?”
许东咬了一下唇,又摊了摊手:“我知道你是警察,但我可不是犯人,就算是警察也没权要不违纪犯法的老百姓回答你的问话吧?”
牟思晴顿时一梗,柳眉一竖,很有些想动手揍人的冲动,不过刚好在这个坎儿上,裤兜里的手机响了。
牟思晴瞪了许东一眼,然后才悻悻的摸出手机来看,瞄了一眼手机来电显示,按了一下接听键就触到耳边说话:“小叔,什么事情?”
牟思晴原本很正常的表情,问了这句话后似乎是听到对方讲了什么话后忽然变得惊讶起来,诧然大声道:“什么?金蚕玉衣不见了?你……小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东听到牟思晴的话后也是一怔,听牟思晴接的电话,明明就是她小叔“牟观唐”打过来的,蓝色宝气出现在他身上,金蚕玉衣明明就在他身上,为什么跟牟思晴说金蚕玉衣不见了?
难道牟思晴和她爷爷并不知情?这真是一场盗窃?
如果真是盗窃的话,那牟观唐显然就是内贼,跟外人里应外合,至于是什么原因,许东也不想去猜测,肯定是有什么原因吧,再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事也是屡见不鲜,而金蚕玉衣又是千金难买的奇异珍宝,牟观唐起了贪心也不奇怪。
不过既然是盗窃,许东就想着这事儿要不要跟龙老和牛向东说,他对牟家人没什么好感,但龙老和牛向东却是对他有恩的人,如果是他们有心要出力的话,他就得帮龙老和牛向东,虽然没有亲眼目睹盗窍的现场,但他知道金蚕玉衣此刻就在牟观唐身上,这是最好的证据。
牟思晴到底是个警察,职业习惯让她马上把注意力就集中到了那件事情上,不再理会许东,转身就往大厅方向过去,一边走一边继续讲电话。
这电话是牟观唐打过来的,自然是贼喊捉贼了,许东尾随着牟思晴进大厅,牟思晴进了大厅后就加快了步子,急急的往放礼品的房间走去。
礼品间原本是一间更衣室,只有一个进出口,四十几个平方,没有什么遮挡,此时房间里有七八个人,许东跟着牟思晴进去,看到这里面除了龙秋生,牟远山,牛向东这三个他认识的人外,还有牟思晴的父亲牟观景和牟观唐,另外还有三个不认识的男子。
牟思晴一进去就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个许东不认识的男子就哭丧着脸对牟思晴说:“思晴,我守着礼品间一步都没有走开过,刚才不是急吗,就离开了一会儿上个厕所,走的时候我还锁好了门的,就那么一会儿工夫,我回来开门进去就发现装了金蚕玉衣的木盒子是开着的,里面空了没有东西……”
牟思晴马上就去门口检查了一下门锁,稍一检查她就发现锁是被撬过的,不过这个撬锁的绝对是个高手,门锁并没有坏,锁也只有些微的痕迹,如果不是她那种专业眼光也绝对是看不出来的!
“锁是被撬过的,应该是个惯偷,叫酒店保安处把这个位置的摄像记录调出来给我!”牟思晴马上吩咐酒店经理。
酒店餐饮部的经理是个三十岁左右的漂亮女子,年纪虽然有些大了,但模样儿却很是俏丽,看样子也的确有些能力,此刻的脸色还比较沉着,听了牟思晴的吩咐后当即取下对讲机联络保安部把这个位置的摄像记录调出来。
对讲机里的语音很清楚,而且声音比较响,礼品间里的所有人都听清楚了对讲机里回答的声音:“礼品间的摄像头出问题了,前一个小时到现在的影像都没有!”
牟思晴一怔,眼神在瞬间就变得凌厉起来!
如果摄像头的坏头只是巧合也就罢了,但坏的时间这么凑巧,会不会这本身就是早就设计好的?
如果是设计好的,那这事就复杂了,能提前设计好路子并实施的,那就肯定不是“小毛贼”的问题了!
牟远山沉着脸很不高兴,今天是他的七十五岁寿辰,又是他结拜大哥的孙子跟他孙女思晴的“婚约”确定日,在这个大日子中,破坏了寿辰进行,更是连婚约的聘礼金蚕玉衣都被盗走了,这让他还怎么高兴得起来?
“观景,跟市局的陈局长打电话通个信,就是把铜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金蚕玉衣给我找出来,也一定要把这个贼给我找到!”
牟远山脸沉如水的吩咐儿子,牟观景脸色自然也不好看,掏了手机就拨打。
许东偷偷瞄着牟观唐,这人脸上没有半分儿的多余表情,但看他如此冷静沉着,想来心里头是没什么紧张和害怕。
许东这时候也才慢慢想到,牟观唐里应外合盗了金蚕玉衣果然不是直肠直脑的行为,盗窃的是个专业的高手,到手后又没有直接离开,这样就不会在其他位置的摄像头下留破绽,然后又在洗手间里把东西转移到牟观唐身上,而牟观唐又绝对不会被“怀疑”,更不会被脱衣检查,所以金蚕玉衣在他身上是安全的。
再加上礼品间那儿提前被破坏的摄像头,这整件事就是个事前周密计划的行动,滴水不漏!
如果不是许东有特殊的能力,能看到金蚕玉衣冒出来的无形宝气,这个行动简直就是天衣无缝!